第二章 破旧的木屋里,“寻春阁”的刘姨娘跷着小脚,和琴姑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嗑 瓜子聊天,不理会在地上站得双脚麻痹的紫默和阿璧。 门外的保镇无聊地用脚尖在土堆里挖土坑儿,暗地埋怨这两个小娘们真难搞。 跪倒在娘的跟前,紫默低声哀求:“娘——别卖掉我,让我跟在您身边,一辈 子服侍您好吗?” “你服侍我,谁服侍我的肚子,谁赚钱让我过日子?谁送我棺材本?我可不想 裹着草席往路边一埋,就这样草草了事了。”琴姑冷冷地说,撇过头望向刘姨娘。 “我说胡小姐,你呃福也享啦、好日子也过足了,胡家好歹也对你尽心了十几 年,现在胡家有难你就不能放下身段,帮帮胡家吗?难不成你要胡夫人七老八十还 到‘寻春阁’卖她那张老面皮?何况你爹还在等你的卖身钱下葬呢!”说完刘姨娘 对着琴姑诡谲的一笑。 “我会想办法养家的。”紫默急切的回道。 “你手不能提、腰不能落,难得刘姨娘好心肯帮忙,否则我下半辈子要靠什么 吃饭去?”要不是顾虑着伤了她的脸会卖不到好价钱,她早早一巴掌就赏过去了, 哪由得了这狐狸精在这边东拖西拉、抵死不肯上路。 “娘--我可以卖刺绣维生。” “然后有一顿没一顿、苟延残喘的过日子?你当我是白痴随便哄一哄就成啦!” “那么--我懂玉石,我会努力再帮您挣回一间店。” “如果古月斋还留着,或许我会考虑你的意见,可惜古月斋被你死鬼老爹为一 块没价值的烂石头弄没了,是他没给你留下后路,你要怨就去吐他几口口水去。眼 前嘛!你只要赶快跟刘姨娘走,别给我添麻烦,我就感恩不尽了。”她毫不留情地 说。 想到这根眼中钉马上就要去过那种--送往迎来、一双玉臂枕万人的日子,她就 心情大好,一面说一面眉开眼笑。 “夫人,看在小姐喊您一声娘的分上,哪有做娘的舍得推女儿入火坑的,“阿 璧吞不下那口气,硬是出言怒问。 “你不提我还不气,今天你说了,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要不是这个败家女, 阿男那个蠢蛋会一箱一箱玉器往她房里搬?凭我们这些年攒下的银两怕买不上几百 亩田地,哪会大火一烧,连个根底都烧得一丝不剩?让我连个栖身处都没有?摆明 了就是你家小姐命硬,再说我可没那好福气当她的娘,谁知道她是那死老头从哪里 捡来的杂种,连连克死两个爹,我要再把她留在身边,难保我能活过今年腊八。” “娘——您是执意要把我卖了?”她的一席话终于打消紫默对琴姑的感恩之情。 也好!欠情还债,就让她欠胡家的就此一笔勾消,她的幸福早在火场里烧成灰烬了。 “没人会笨得把一百两往外推的!”她冷哼一声,不被紫默楚楚可怜的表情影 响。 “好!我答应您,但是求您放过阿璧吧!”她语带哀戚面容肃穆的要求。 “说得简单,好歹她也值十二十两。”琴姑一口否决。 “她这些年在胡家做的,没功劳也有苦劳,请您饶过她吧!” “行啊!你马上变出二十两给我,我就随她自由。” “娘——” “别喊我娘!我没那么硬的命让你克,刘姨娘,钱我收下,人你带走吧!”不 耐烦再和她们瞎蘑菇,琴姑提起桌上的钱袋,头也不回地往内屋走去。 刘姨娘打个手势,两名高壮的保镖,一人拎起一个往屋外走。 紫默安静地跟着保镖往前行,任心被哀恸一寸寸的腐蚀。 路人的眼光纷纷落在她们主仆俩身上,有惊惧、有鄙夷,也有替她们感叹的。 人生本就是一连串的无可奈何吧! 紫默仿佛又变回十几年前,那个躲在街角因亲爹死亡而无所适从的小女孩。但 ——她不求饶,她有她的自尊和傲气。 阿璧走在后头让刘姨娘和保镖紧紧压着,不甘心地嚎啕大哭、挣扎,她一声一 声的悲啼压在紫默心里沉甸甸地,心如刀割。 是她害了阿璧这样一个洁身自爱的贞洁女子,她有罪。 她克父、她赔上古月斋、她是个败家女……可是——阿璧有什么错? 她和阿璧两人同年进了胡家大门,一为主一为仆,一个享尽疼惜、一个付尽劳 力,凭什么家道败落的今天,她还得为主人赔上自己的一生?就算要偿还胡家的养 育之恩,也不关阿璧的事啊!不行!不管如何,她都要保住阿璧!不允许她参与她 的悲哀。 咬咬唇,她下了决心。 抬起头,她望见古月斋的旗号,蓦地,她想起柜台上展列的玉把雕刻刀组,那 套她向爹要了许多回,但爹总说女孩子家玩那玩意儿太危险,坚持不给她,但愿它 现在还在那里。 紫默回过头对身旁的男子说道:“爷——您把我抓痛了,可不可以请您放开我, 我不会逃的。”她脸上淡淡的哀思、不哭不闹的认命表情软化了男人的心。 一个弱女子罢了,想逃也逃不过身手矫健、体型魁梧的自己吧!他微微颔首, 松开牢握住她手腕的大掌。 “谢谢您!”紫默跟着他的速度一步一步往前,一颗心绷得紧紧的。能不能救 阿璧就看这一回了。 路经古月斋大门,她趁隙一提气奔入门内,一眼就寻到那组刻刀,她立即抽出 一把横在颈间。 一瞬间,保镖阿璧、刘姨娘都随着她跑进古月斋。一大伙人冲入,让原本忙碌 的伙计们全傻了眼,呆呆地放下手中的工作,瞪着眼前这群不速之客。 “胡紫默!你做什么?”刘姨娘斥喝。 “你放开阿璧,我跟你走。”紫默凄凉的脸色中有着壮烈。 “行啊!叫你那个狠心的娘把二十两还我!可是银子都吞下肚啦,要她吐出来 可比登天还难唷。”她急摆手势要保镖绕到她身后夺下刀子。 紫默着出她的意图,手一使劲,在脖子上划出一条血痕。 “谁再动一下,我此刻死在你们面前。我死了,你们就算告官也拿不回半两银 子;因为我是死在你们手中,你跟娘早已银货两讫。”“小姐!不要啊——阿璧不 值得——”阿璧哭倒在地板上。 “姑奶奶,你饶了我吧!别在这么多人面前寻死寻活。” “我只求你放阿璧一条生路。” “你去打听打听,有哪个姑娘有一百两的身价,要不是看在买一送一的份上, 谁会做这门赔本生意?”刘姨娘姿态夸张而卖弄。 “你不过是要钱,等我开始工作后,我会把钱还给你。” 紫默难堪地许下承诺。 见她声势弱下几分,刘姨娘立即拉抬嗓门:“不行!你去京城探听探听,这里 谁敢要胁我?谁敢不知好歹的跟我讨价还价?不要我对你客气,你当成了福气,给 你三分颜色,你的染房就开张大吉啦!” “你不信我?我一死,你就连一分钱都没了。” “死?这话儿哪个姑娘初到寻着阁不念个几次,到最后不都在我的调教下,一 个个成了红牌?” 她一使眼色,两个保镖迅速朝她飞扑上身。 紫默一急将刀子往胸口插,却在保镖的撞击下偏了方向插入肩胛上,登时血流 如注。保镖趁势抓住了她的双臂。 阿璧见小姐受了伤,发起狠来使劲捶打刘姨娘。她哭喊着:“放开小姐、放开 她……” 这撼人心神的一幕,让古月斋里的伙计全停住身说不出话来。霎时,整座古玩 店里悄然无声,只有阿璧沙哑的嘶吼撞击着人们的耳膜。 “阿璧……快逃啊……趁现在……”紫默艰难地说出。 她的话提醒了保镖,忙腾出一人去擒住阿璧。 “放她走,不然我……咬、咬舌自尽……” 刘姨娘一听她竟敢再出言恐吓,怒不可遏地冲上前——“啪、啪!”用上两巴 掌,紫默的脸颊登时红肿了起来。 “死丫头你敢跟我耍强,你还当自己是胡家大小姐吗? 得了吧!想当大小姐?等下辈子吧……“ 门外,一双幽暗的黑眸自始至终皆面无表情地凝视着这场闹剧,望着紫默颊边 的红肿和她身上刺目的鲜红,无来由地心脏微微一抽。 他示意地朝身旁的随从巴良瞄了一眼。 巴良随即上前对刘姨娘厉声责斥:“谁胆敢在福将军的地方撒野?” “福、福将军。啊、是、是,大人饶命!我们立刻离开……”刘姨娘让他暴怒 的眼神吓坏了,连连后返三步,拽起地上的紫默转身欲离去这时,阿璧认出了福骐 隽,心一慌乱低头往保镖手背咬去,疼痛让保镖下意识地推开了阿璧,低头检视伤 口。 阿璧趁势跑至福骐隽身前跪倒,泪眼迷蒙地哀求他。 “大人,求求您救救我家小姐!” “为什么要救,于我何益?”尽管有那么一点动摇,他仍冷声应答。 “她身上有您的玉佩,要不是因为它,小姐也不会让夫人赶出门……” “住嘴!”刘姨娘动手推开她,命人拖着往门外走。 “等一下!”福骐隽出言止住她的脚步。 “福将军——有何指示?”势利的刘姨娘唯唯诺诺地答应。 “巴良,拿一百两把那位受伤的姑娘留下!”他以不容置线的口吻让巴良随即 掏出银两。 “可、可是……”刘姨娘迟疑着,放弃这棵摇钱树多可惜啊。 “除非寻春阁不想在京城立足!” 望着他冷峻的表情,她臣服于他的威吓,忙接过银子让保镖丢下紫默,带着阿 璧抱头鼠窜。 奄奄一息的紫默挺着最后一口气息,要救阿璧的意念不容许她晕厥过去。她蹒 跚的在地上爬行,血在地上染出一条艳红醒目的血路,终于她抓上了福骐隽的衣服 下摆,她仰头迎视着他。 “求你救……救阿璧……” 乌黑亮的眼瞳渐渐失了焦距… 福骐隽在她眼前叠 出三个、五个身影,但她仍坚持地牢握住手中那块布不肯放手。 他蹲下身子俯视那张绝丽的容颜,他从没见过任何一张足以媲美她秀颜的脸庞。 她是那么的美丽空灵,细致的五官、典雅的气质,在在都让人……他要定她了! 但为什么她偏偏是仇人的女儿?对敌人,他不该仁慈、更不该心软,那么他为 什么还要救下她?是了!他要将对她父亲的恨转嫁到她身上,他要在她身上寻到泄 恨的管道。 “救、救阿璧……”她的声音几难听闻。 他对她的哀求视若无睹,残酷地扔下一语:“救一个是我最大极限!” 听见他的回应,紫默在意识涣散前道出最后一言:“带我……换回……阿璧… …”最后她体力不支地跌入一片无底深渊。 这六个字让在场的伙计感动的无可复加,为这对主仆情深,更为这个舍了命也 要护着下人的主子,有这种主人才会让仆役有了身为人的尊严吧! 有人背过脸去偷偷吸着鼻水,有人低下头拭去眼角的泪痕。 巴良忍不往首先发难,他向前跨出一步单膝跪地。“属下冒犯,恳请将军救出 另一名姑娘。” 他说完,整间屋子里大大小小十几个人,纷纷随着跪地碰头。 福骐隽环视几十双眼睛里的无声哀求,他皱起眉头。 罢了! “巴良!你走一趟寻春阁!” 紫默清醒后,环顾周遭并回想起昏迷前的事情。 简陋的小屋里只有一床一桌一椅,盖在身上的硬被子压迫着她的伤口,阵阵疼 痛自肩上传来。 她是在将军府邸还是寻春阁?他有没有救出阿璧?几个问号让她急着想找人理 清,紫默推开棉被匆促下床,咬牙忍住肩上的断裂痛楚,她不在意渗出的血液正寸 寸分解她的精力。 推开大门,迎面而来的是福骐隽颀长英挺的身影。是他?那么他果真没拿她换 回阿璧?阿璧呢?在寻春阁了吗?天!依她那刚烈的性子会不会……她浑身窜出冷 汗。 “穿这样想出门?看来没送你到妓院,真是埋没了你勾引男人的天分。”他淡 淡地讽刺。 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紫默拉住他的衣袖急问:“你有没有救出阿璧?” 血在单衣上染出一片刺目的鲜红,他忍住想撕开衣裳为她重新包扎的冲动,文 不对题他冷声回道:“你已经昏睡两天!” “阿璧呢?”她不要听他的避重就轻,只想真确地知道阿璧的下落。 “两天下来她已经学会适应环境,换句话说,她对新工作做得很上手。”他刻 意要她误解。 “你是说——没救下她,”她失魂落魄地倒退两步。 见她惊惶无措的表情,他竟没有预想中的复仇快感! 为什么?难道是药下得不够猛烈,才让他尝不到噬血的快意?难道必须要彻底 的毁灭她才能感受到那股满足? “为什么?为什么不救她,你可以做到的,对你而言这只是举手之劳不是吗? 为什么要视若无睹?为什么要让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子毁去一生?” 面对她义愤填膺的质询,福骐隽嘴角勾出一抹无谓的笑痕。 “你在指责我吗?别要我提醒你,她从来就不是我的‘责任’,如果她是包袱, 那也是你的,与我无关!”他眯起眼审视着她的反应。 是啊!他没错,错的是她,那场大火后她就该让阿璧离去,不该为了自己的无 依而留下她。早知道娘不会让她好过,何苦拖阿璧下来淌混水。 “做奴婢的本来就是要承担主人的不幸!”他利用罪恶感来打击她的善良。 “奴婢不是人吗?不该拥有自主权吗?”紫默喃喃自问。 “看来你已经慢慢了解自己的处境。”他的话语提醒了她的新身分。 “那么——主人,我该做什么?”她恻恻然地问。 他冷嗤一声,逐步逼向她。 紫默被他的动作吓得连连后退,直到抵住墙角再无后路。 他抬手撕开她的单衣,恶意地侵犯她。 在鲜红肚兜的衬托下,她的颈部和胸部雪白的教人心悸。 他邪气地笑着,俯下头,他封住她的唇,轻薄地逗弄。 在她无助的喘息间,他肆无忌惮的掠夺她的芬芳,紫默不自量力地使劲想推开 他,却无法撼动他半分,反而更加刺激了他,他的手伸入兜衣内,握住两团浑圆肆 意揉捏。 在她魂惊魄飞、无所适从时,他猝不及防地放开她,一手扯下挂在她胸前的龙 凤玉佩。 “那是我的!”紫默伸手抢夺,但哪抢得过身材高大的福骐隽。 “你和玉都是我花钱买回来的,所以从今天起没有任何东西是‘你的’,包括 你自己。” 她无言以对,这几天下来,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早多到无论她能否接受都得 含泪吞和,接趣而来的任何屈辱,她又如何能推拒? 身子颓然地滑下墙角,身体再大的痛都影响不了麻痹的心,“坏”的底限在哪 里?她不知道、也不敢知道…… “你认同我的话了?” “能不认吗?可以不认吗?”紫默喃喃低语,命运已经把她推入死角,再挣扎 不都是徒然? “既然认了,那就在最短时间内养好伤,准备暖我的床。”他再也看不下去她 那种近乎自虐地漠视着自己的伤口。 “暖床?”她惊呼,一双星眸对上他的炯炯大眼。 “显然你对自己的新身分还不太理解,我愿意再为你详细解释——你将是我新 任的侍寝。”他恶意地吓唬她。 “我不要!” “这三个字等到我玩腻了你,肯放你自由时再说吧!”语毕,他哈哈大笑的扬 长而去。 “我不要!宁死都不要!”她对着他的背影大喊。 哼!她倒是很习惯用死来威胁别人的嘛!可惜他福骐隽不吃这一套,尤其是对 她———仇人的女儿! 窗棂透射入几道光线,夏天天亮得早,常常是早觉的公鸡尚未啼叫,天就大光 了。紫默稍作梳洗便起身往厨房帮忙。 自她的伤口稍稍复原,就有一个烟妇来叩门,领她到国房上工,这事地让她大 喜,心想着那位相将军大约是改变主意,不要她常传寝了!有了这层想法,她便加 倍认真地工作起来。 尤其前几日从其他仆妇口中得知,福将车待F人非常好,就算 是签下终身卖契的仆役,他也会按月发响。 紫默高兴极了,一边提水一边算计着,她可以用月俸买来针线缎布,再将绣好 的物件脱手卖出,这样她就可以很快地攒足二十两赎回阿璧。 她因为太兴奋啦!沉重的水桶在此刻也不觉得有多重。踩着细碎的步伐,她几 乎想哼起歌来。 “你就是胡紫默?胡儿的女儿?”一声娇叱,紫默不解地放下水桶,抬眼望向 眼前这位艳光四射的美丽女子,她身后跟着那位多日不见的福将军。女孩凤眼圆瞪, 眼中的恨意毫不保留地迸射出来。 “是!”她低应了声,戒备地缩起身。 “是你!就是你这个大坏蛋害我的!”她努嘴娇叱。 蓦地,她伸手把紫默推得连连踉跄,跌落地面时绊倒水底整桶水便往她身上浇, 她一脸狼狈地望向女子。 “起来!别躺在地上装死,我就不信一个强盗会养出一个娇滴滴的大家围秀。” 想到阿玛、额娘,她就好恨,都是她爹害的啦! “姑娘——你说……”紫默奋力地起身,狼狈而焦惶地抓住她问。 “喊我小姐,以后我就是你的新主子。”伴随她活而来的是一记清脆的巴掌声。 福骐隽自始至终只是冷眼旁观,对妹妹的蛮横行为不过问也不插手。 “小姐——能麻烦您解释何谓‘强盗的女儿’吗,”她死去处抱住双双着旗装 的袖口。 福骐隽往前一步,轻轻拂过,将紫默迫得连退三步。 “你优越了,当下人的只能听令,没有资格要求解释。” 福骐隽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 他被掌风扫得急喘吁吁,需扶住墙柱才能勉强稳住身子“哥。无所谓啦,她想 听就告讯她嘛!”双双说完,转身怒目瞪问紫默,“听清楚了!我只‘解释’一次 ——你爹是山家寨的土匪,十几年前山家寨拦路抢劫我家,杀光我福家大大、小、 上 下下, 一十余口,幸而我跟大哥死里逃生,才让我们有外全为家人报仇。去年 大哥带兵扫平了山家寨,却遍寻不着你那相貌丑陋的爹,但老天有限,你爹还是叫 我哥哥拉L了。 要不是那场大火救了他,我会把他捏在掌心,整得他求生不能、求 死不得!” “这些话一点证据都没有,你凭什么指控找爹,十几年了,人的相貌总会改变 的不是吗。我爹——他是好人!”紫默反辩。 “你身上的王佩就是最好的证据!那块玉是他从奶娘身上强抢去的,跟大哥身 上那块是一对儿。” 原来——是那块玉牵系着他找到灭门仇人,原来真如娘口口声声说的,她是个 败家女,是她害死了爹爹、是她毁了胡家……她从来没有一到像现在这般痛恨自己 嗜玉的习性。 “所以——卖五是你复仇的第一步,”紫默迎上级隽的眸子,心痛得几乎昏厥。 她懂了,难怪他很她,难怪他无时不刻要把痛苦加诸于她。 “管他是第几步;反正你落在我手上了,要怎么整治你是我的权利!我会把你 爹欠我的通通在你身上讨回。”双双任性地说道。 “是你派人烧了我家?”紫默盯住他,眼里满是愤懑。 福骐隽不置可否,任由她去认定、编派他的罪名。 “你们好残忍!那场火烧掉了我爹毕生心血,甚至夺去他的生命!一条活生生 的人命啊!” “残忍?这句后留到我把你修理得半死不活时再说吧!”说她残忍?有鬼咧, 才不过骂骂她,就说她残忍,没天良。 “你们有没有一点点人性,”紫默激动地拼命抓住双双。 骐隽往前一把反拧她的手臂,痛得她泪水滑落。 “胡男一条命抵不过我福家老老少少二十几口。要不是他,双双不会是个没爹 娘疼爱的小女孩,她会幸福、会快乐,会心慈到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她不会 在不懂世事的年龄就要被迫承担丧家之痛。找们的残忍全拜令尊所赐!”“你剿灭 了山家寨还不够吗,就算我爹曾经当过土匪,但是他已经改过自新,好久好久不当 土匪了、难道放下屠刀的结果是惹来杀生之祸吗!” “没那么好的事。藏起刀就能立地成佛,那么那些惨遭任死的人呢‘他们全是 活该、全是注定命该早夭?或者该说他们只是人家成佛前的晋升阶梯。” “以忽报怨才能让你的心获得平静吗?”紫默幽幽地问。 她的话一斧砍进他心底,这些奶娘也跟他谆谆告诫过。 自从他们兄妹失怙后,奶娘一手担起教养重责,扶养他们长大成人,在他们心 底她就像是亲人。她时常告诉他,宽育是最好的药,唯有原谅、唯有放下仇恨,他 的心才能获得真正的解脱。 福骐隽反覆地咀嚼她的话,原先的“笃定”被“不确定” 取代…… 不!不行!他不可以动摇。福骐隽收敛心神,维持原有的倨傲姿态,“这不是 你该操心的!你该操心的是接下来的日子,你能不能熬得过,我保证我会尽最大的 努力。让你活在地狱中。 而且——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是‘说到做到’!“ 她挑衅地瞪紫默一眼。她不再回话,好吧!父债子还是天经地义的;如果这种 做法真能让他们消除心中怨恨,有何不可?唯一让她心伤的事实是——一为什么是 他。为什么是他去放那把火,尽管她畏惧他的威势,恐于他的专制,但至少他在她 心中一喜是个角落君子啊,他怎会用这样卑劣的手段公报仇,难道仇恨真能蒙住一 个人的良知,紫默低下头,提起水桶继续往刚才的方向走。 “站住!你懂不仅礼貌?在生子面前可以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吗?”双双喝 止她欲离去的脚步。 “小姐!奴婢告退。”紫默顺从地回话。 “背对主子讲话,你还真懂得维护自尊!”双双嘲讽的说道。 紫默深吸口气,转过身对福家兄妹屈膝作揖。“请容奴婢告退!” 福骐隽上前牢握住她的手臂,力气大得几要将她的手臂捏碎。他在她耳畔轻语: “过不了苦日子就来找我,若服侍得满意,也许我可以给你另一个舒服点的身分!” 他轻蔑地说。 双双暗自发誓,她一定要替父亲讨回公道! ---------- 心动百分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