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重案(3) 今晚他去船厂家属区绑的这个人是本地羽绒厂老总的秘书兼保镖。今天因为 感冒,这位保镖提前从工厂回来了,可刚刚休息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被张伟找上 门,给绑了个结实。而这一切,张伟都是在为明天一早的事情做准备。 张伟说完晚上的事情,到厨房做了一大锅面条,三个人就着中午剩的菜把面 条吃了。吃饭的时候,张伟又把明天早上要注意的事情交代了一遍。 吃完饭,三个人坐在沙发上开始擦枪。这是他们从北方某个边境城市买来的 两支五四式手枪,以及一支五连发猎枪。枪支的所有零件都被拆开了,摊在铺着 报纸的茶几上。五四式手枪的弹匣也被卸掉了子弹,他们把每一颗子弹都精心地 擦拭了一遍。 三个人并不说话,房间里的电视机放着一部乏味的言情戏,奶声奶气的港台 味普通话不时夹着一个男演员的号啕大哭声飘满房间。 冰冷的枪支零件被仔细地擦拭,每个零件都先擦了一遍灰,然后擦缝纫机油, 最后再用干净的棉布仔细擦干,最后三支枪重新装好,冷冰冰地躺在茶几上。 张伟、李明亮从冰箱里拿出啤酒,一边看电视一边喝,孙勇冲了个澡,钻到 房间里呼呼大睡了。 这是张伟很喜欢他的一点,不管明天发生什么样头疼的事情,孙勇今天照样 睡得着,不过一般睡得很浅,随便一点声音就能叫醒。 “当过兵的都这样,半夜站岗换岗,班长走到床边我就能醒。”孙勇曾经解 释过自己的这个特点。 张伟觉得这个优点很不错,凡是干大买卖的,首先要能沉得住气,这一点, 连张伟自己都觉得不如孙勇。 睡到晚上十一点多,张伟起身把孙勇推醒,然后两个人又叫醒了沙发上呼呼 大睡的李明亮。 “走,干活去。”张伟低声说。 三个人沉默着穿好衣服,然后将手枪插在后腰带上。那支猎枪没有带,一方 面是张伟觉得今晚用不上,另一方面是李明亮要先混进去,他也没法带枪。三个 人是走下楼的,尽量走楼梯是一个好习惯,锻炼身体的同时还能熟悉环境。 市局东边一栋灰色楼房的三层就是刑警队的拘留室,陈平和几个同事刚吃完 饭,就从刑警队的办公室里拿过几份报纸,然后胳膊下夹着卷宗就到了这里。 陈平先把那个中年人提出拘留室,带着他去了同一层的审讯室。那个被他亲 手抓获的中年人余怒未消地看着他,眼里喷着火,恨不得张嘴咬下他的一块肉。 到了审讯室,陈平将他摁在椅子上,然后利落地将他的两只胳膊铐在审讯室的铁 制长椅的靠背上。 “说说吧,这把是怎么折的?”陈平点燃一根烟,坐在审讯室里的另一把椅 子上,从桌子上端起茶杯,呼呼啦啦地吹茶叶,问话的时候几乎看都不看对方。 中年人只是闭口不理陈平,目光盯着天花板。 “你们几个住哪儿?还有多少东西?是谁卖给你们的?”陈平一边抽烟,一 边慢条斯理地问道。 中年人依旧不开口。 陈平并不着急,他展开报纸,开始漫不经心地看。他从第一页的本市重大新 闻开始,一直看到最后一页的电视台节目预告,甚至连中缝都很认真地看了一遍。 中年人一直一言不发。 “说吧,早说早完事。你不说,那两个小子先说了,那你就是重罪,这个道 理你应该清楚。”陈平放下报纸,打了个哈欠。 中年人盯着陈平,目光中充满挑衅。陈平从这种目光中读出来一些意思,看 来这个嫌疑人身上的案子不算小,很可能以前被公安机关处理过,所以自己进门 之后玩的这一套,对方好像并不太理睬。 川流不息的城市,夜色中飘着汽车尾气与水汽混合的薄雾。 张伟、李明亮和孙勇在中途换了辆出租车,最后停在一个有些荒凉的小区外 面。下车之后,张伟撒了个谎,他说晚上要接一个朋友,让司机等着。 “先给你一百,你先睡觉,照样打表,不够的话回头再给你补。”张伟说。 司机当然乐意,他放下座椅,躺在座位上蒙头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