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大案(6) 他点了根烟,然后把墙边的杂物清理了一下,然后找了个破坛子坐在上面, 耐心地等待着。 过了很长时间,直到八点多,他看到自己的老母亲挎着菜篮子回来了。母亲 好像又老了很多,步子也有点蹒跚了,背也驼了。 张伟的眼泪夺眶而出,泪水流下来弄湿了香烟,随便一弹,烟就断了。他又 点了一根,很快又湿了。 他母亲在门口的小马扎上坐着择菜,不时和路过的街坊搭话聊天。上午的太 阳让人感觉安宁而祥和,即使是杀人时丝毫不会犹豫的张伟,也感觉到了人世间 的一丝温暖。 他暗暗发誓:如果有来生,他一定当一个好人…… 此时,陈平遇到令他头疼的问题。尽管邢好栋非常配合,把过去的事情说了 个底儿穿,可有价值的线索却没有多少。 提审一直进行到了上午十点多,陈平感到了一丝疲惫。他感觉自己距离这个 神秘莫测的江洋大盗好像只有一步之遥了,但这艰难的最后一步,却不知道该往 哪个方向迈过去。 该往哪个方向使劲呢?陈平走到窗户边,点了根烟,看着楼下的犯人们忙着 清理草坪。 突然,陈平想到了什么,他转身问王光益:“兄弟,我能把他带出去吗?” 王光益一愣:“你带他去哪儿?” 陈平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打算带他去抢过的那三家赌场看看,每个罪犯 作案都有一些共同点,比如三个地方可能都距离他住的地方不远,比如三个地方 他都很熟悉,或者三个赌场外面都有比较方便的交通……说不好,到了地方,也 许能找到点线索。” 王光益觉得有点尴尬,在押犯人一般是不能随便带出监狱的,更何况陈平压 根儿就不是他们省厅派来的人,最多只能算是邻省兄弟单位的人。 “这个很为难?”陈平问。 “说不好,我要请示领导。”王光益实话实说。 “没问题,我这边让我们省厅赶紧给发函,你这边请示领导,咱们两边一起 弄。” 张立新也在一旁说:“兄弟,这个忙你一定要帮。” “我知道利害关系,你们先待会儿,我出去请示一下。”王光益说完就出去 了。 陈平在办公室里面开始猛打电话,他先打给王义山,然后开始给市局的几个 领导打,他在电话里面陈述了问题的严重性,也强调了为什么要把邢好栋带出去 辨认现场的利害关系。 两边折腾了大半天,王光益出去之后,跟监狱的相关领导作了汇报和请示, 但必要的手续和流程还是要走的。等到陈平这边打完电话,盯着省厅的朋友把协 查通报发传真过来,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最后两边大致商量出了一个办法。陈平还是没法带这个犯人出去,但是王光 益和廖凯可以,监狱的领导这算是破天荒地开了个口子才拿出这么一个变相的解 决办法。 最后,监狱派了一辆依维柯,车上除了陈平、王光益和廖凯之外,还有监狱 的一个领导,另外还有五个带着冲锋枪的武警战士。 “其实不用上铐子,我不会跑。”邢好栋说。 “没说你要跑,这是规矩。”王光益给他上了手铐,然后把手铐的另一只铐 子递给了陈平,“你看着办,我只有这么大的权力了。” 陈平很感动,这已经是王光益能做到的最大努力。陈平把自己和邢好栋铐在 一起,然后一起上了车。依维柯从监狱开出来,邢好栋指路,一路开到了市郊的 城乡结合部,最后停在几栋六层筒子楼的旁边。 陈平和邢好栋下了车,其他人也跟着下车,几个武警没下去,王光益跟带队 监狱领导说了一声,这些武警下去的话,实在有点太显眼了。 “就是第三栋楼,六层。当时是晚上一点多,我们三个过去抢的,还有一个 在下面开车等着。”邢好栋说。 陈平观察了一下四周,这个跟他捉迷藏的枪案要犯看来很喜欢抢赌场,而且 很喜欢抢这种地处城乡结合部的偏僻地带的赌场。这个作案地点选得很不错,两 条主要的道路,出了事,想跑的话很方便。这么偏僻的地方,哪怕是发了大案子, 估计距离最近的派出所也没法很迅速地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