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再见,蓝澄海(55) 樱雪沉吟片刻。“对不起,我之前误解了你。认为你待人不够真诚。原来… …真不应该要你回忆伤心事。毕竟今天应当开开心心。” 我微笑,“你能认真听完,我感谢你才对。这些事我从来没有对其他人说起 过,我一直都是说给自己听。今天说出来,又有人倾听,心里是畅快释然而不是 悲伤。” 樱雪回以清甜微笑。“以后要开心。” “一定。” 太阳升到中天时,我们下山。紫陌岭打算下次再爬。这一路上,我们没再说 什么话。每次相视,我们彼此报以微笑。那微笑,不管是她的还是我的,我总觉 得含有千言万语。我感觉和樱雪更加亲近了。下山后,我带她去水稻田。 穿过果林后,站在田埂路口,一片铺天盖地的青绿撞入眼帘。樱雪脸上有小 孩子般的欢喜雀跃。五月的稻田,禾叶青翠。禾株已有齐膝高,抽出嫩黄的稻穗。 中天时分的阳光明朗地洒落下来。田中的灌溉水,微微泛着波光。温煦的阵风吹 过,稻叶摇曳起伏,绵延成浪。四下阒静无声,唯有田中星星点点般的蛙鸣。见 不到一个人,劳作的农夫一个都没有。 “什么时候成熟?”樱雪问。 “六月底左右。” “那时我们再来。” 3 天气炎热之后,学校开放了游泳馆。一连几天,我都到泳池游泳。都是中午 时分。这个时候,大部分人都在午休,人少很多,我便能畅快淋漓地一口气游几 个来回。 一天中午,在宿舍画了几幅画后,我又去泳池。这次不知为什么,才游了半 个小时就游不动了。头晕沉沉的难受。发觉身体大不如以前了,注意力不能集中。 总感觉精神和肉体时常分离,各做各的事。 我背靠在池壁上。空中泻下的阳光照得池水面银银闪闪。透明的光环在铺砌 天蓝色瓷砖的池底时而闭合时而漾开。自己浸入水中的躯干变了形。隔壁的一个 泳池里,一个男生游得正起劲,不断激起晶亮的水花。 我转过身,趴在池壁沿上喘气时,忽然想起清树。 如果他在这里,他必定在我身旁哧哧地喘着气,口中说“嘿,你小子游得可 真快,我没有一次赢过你。”这是记忆里初中时的场景。由于我和他不同校,很 少有机会比试。而到现在,已经将近两年没在一起游泳了。记忆中最后一次是纪 美死去的那个寒冷的冬季,在一个清冷的黄昏,清树陪我在海里没完没了地游来 游去。直到头脑晕涨、四肢酸痛才上岸来。躺在沙滩上动弹不得,肌肤冰得硬绷 绷。 现在十几天过去,清树又经过不少的地方,怕很快会有来信。我开始盼望着。 两点一过,中环路又喧闹起来。透过围栏,可以看见校巴密集地来回穿梭。 一帮一帮的学生骑着脚踏车呼啦啦经过。学生嚷嚷的说话声清晰地传入耳朵。想 起下午三点还有课,我极不情愿地爬起来。尽管十分不愿去上,但最后还是按时 地走进课室。总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驱赶着我。 一个星期六,我和温岚去广东美术馆看法国画展。参观完后,她邀请我上她 家坐坐,说家明中午回来,一起吃顿饭。 “很感谢你带我去看这次画展。” “没什么。票是免费的。我爸妈的单位经常有这些票发的,电影票,戏剧票, 音乐会票,说是要丰富职工的文化生活。电影我是每次必看,其它的很少去,票 都浪费掉。这次画展,碰上你,正好没浪费。” “……”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那幅画中的女人是谁,总觉得背影熟悉。” “啊,你是说稻田中,一个女人背着身的那幅?画的好像是个中国女性,穿 着旗袍……嗯,为什么画家只画个背影啊。” “这个画家参展的作品太少了,只有这一幅……以后真想到法国去。” “法国是世界艺术之都吧。” 还因为父亲死在那里。我在心里说道。 “哎呀,快跑,下雨了!” “你家还有多远?” “不远了。” 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温岚带我向她家方向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