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浊酒余欢(42) 五粒米?什么五粒米?邬镇长刚才还在奔走相告的麻子们蓦然停下,和眼珠 一起疑惑的注视着党远,五粒米是什么意思?党远哈哈大笑起来,他告诉邬镇长, 这是一句北方土话,一粒米就是一万块钱,五粒米就是五万块,是向邬镇长表示 敬意歉意谢意和情意的。邬镇长脸上所有的表情连同麻子一块迅速的瓦解了,那 根装模作样的雪茄也被迅速分泌出来的唾沫牢牢的沾在嘴唇皮上。其实他有一点 或许永远也搞不明白,所谓一粒米在上海话当中还有另外一个解释,那就是代表 一颗子弹。此时的党远正想着关于五万块钱和五颗子弹,以及如果有机会这五颗 子弹将从麻子的哪些部位射入的问题。二颗肯定打他的麻脸,另外一颗打爆他的 睾丸,再埋一颗在他棺材里伏击他的鬼魂,还剩一颗,顺便打断第一副镇长的阴 茎,让他以后只能和娘们一样蹲着撒尿。 党远很过瘾的想着,想得眉开眼笑,他仿佛看到邬镇长在他眼前中弹倒了下 去,黄黄的尿也被打出来流了一地。他定睛一看,原来是那老东西蹲在地上正往 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里塞那只信封,忙乱中打翻了桌子上的一杯隔夜茶。 二个小时后,邬镇长和党远出现在了镇派出所。 这是解放以前一个财主的老宅,两进院的两层木楼仍遗留不少当年的儒雅, 现在却由于成为维护社会治安的最前沿而变得熙熙攘攘。邬镇长让党远在回廊里 等他一会,他进去找所长。党远对一切老建筑都怀有浓厚的兴趣,便独自细细打 量起来,在一派刚烈的气氛当中,一簇缠绵的爬墙草蜿蜒地攀过高高的围墙,仿 佛一条青翠欲滴的绿色通道,爬墙草的旁边用醒目的红字写着“坦白从宽,抗拒 从严”“顽抗到底,死路一条”的标语。党远记得他进来的时候,在围墙的另一 端,就是爬墙草爬出去的地方还写着另外一条标语“少生孩子多养猪”。正看得 出神,他突然觉得身后呼呼生风,伴随着一种声带遭到强烈挤压之后发出啸鸣, 党远本能的往左一侧身,只看见一只干柴般的手臂擦着他的耳朵“咔嚓”一声砸 在了廊柱上面,他回头一看,原来是在“约坊”抓菲儿时和他结下冤仇的“崩豆”, 这下旧仇未报又添新恨,“崩豆”抱着手臂疼翻在地。 党远自然被闻讯赶来的警察们团团围住,好在他是内行,在被围之前已跳过 走廊,背靠墙壁,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了护脸护腹护档的姿势,迎接了一阵雨点 般的拳脚。混乱中党远听见邬镇长和另外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拳脚也随之嘎然 而止。胖警察分开人群,笑眯眯的看着被踢得浑身都是泥脚印的党远问,还认识 我吧?党远拍着身上的尘土笑着说,当然认识,所长嘛。胖警察说,昨天县公安 局打电话给我说有个大城市的朋友要来,原来是你啊,不好意思,一来就让你… …误会误会。党远忙说没事没事,兄弟们干这一行的应该威猛些,晚上一起喝酒。 到了所长办公室还没落座,邬镇长便借故离开。胖所长清了清嗓门刚欲开口, 党远摆摆手问,所里有电脑吧?胖所长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有一台破电脑,286 的。党远沉痛的摇着头,你看看你看看,不是我批评你,都什么年代了,怎么一 点都不重视现代化建设?286 收废品的都不要了你们还在用?难怪坏人全跑你们 这里来了,这样吧,我赞助你们三台电脑,其中一台手提的给你用。胖所长连声 道谢,旋即自作聪明的试探说,菲儿这事……党远打断他的话头,这事,其实你 我心里很清楚。你说她冤不冤?你不必回答,心里清楚就行,可人家既然已经跑 我们这儿来了,我们这儿又不是北京,你们还去抓她回来有什么必要? 说着,他以一种语重心长的表情将一个厚信封拍在了胖警察手里。 晚上,党远在镇上新开的“翡翠酒楼”宴请镇政府全体领导和镇派出所全体 警察。目前他和邬镇长,胖所长以及“崩豆”已尽释前嫌,亲如兄弟。半路上他 心疼的抚摩着“崩豆”缠着绷带的手臂,悄悄的将五百块钞票塞进了纱布的缝隙 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