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浊酒余欢(63) 你会看相吗?手相,面相还有身上的痣什么的?菲儿忽然问,你说这些东西 准不准啊? 我怎么会看这个?这都是你们女人喜欢的东西,因为女人生来就喜欢寻找寄 托,风水倒可能还有些道理。 你去过我们家,那你说我们家风水有什么问题吗?菲儿神情紧张地盯着党远。 党远说,你别那么紧张好不好,其实我也不懂的。以前胡乱翻过几本这方面 的书而已,你不能当真的。菲儿急忙拽住党远的袖子,那你快说说看。 总体上说你们家的大风水是不错的,前有流水,后有丘陵,右有长道,青龙 白虎和玄武都有了。党远咳嗽了两声,可你们家的宅居就不是很好了,你们家院 子大屋小而且屋子老化,所谓屋宇暗黑太阔太深者,妖怪宅也;屋宇不整,四壁 破碎,橼头露齿,伶仃房也。不过你别当回事,农村的老宅子都是这个样子的, 不足为凭。 党远后悔不逮的发现菲儿的脸色惨白,她喃喃的说,是这意思,看相的也是 这个意思,他说我印堂发黑,掌纹凌乱还说我脖子后面的痣是凶痣,党哥你说我 是不是要大难临头了呀?党远说,你瞎说什么呀,平白无故的有什么大难呵,街 头算命说的话你也信?菲儿说,我为什么不信呢?人家也是七十多的老人了,仙 风道骨的,况且他又不了解我的身世,一眼就看出我命犯煞星。你知道吗,自从 我在老家出那事以后,我就像被魔鬼缠住了一样,而且越缠越紧,感觉就像是要 取我的性命。党远摇摇头,你呀,别迷信了,老家那事情再怎么说也已经过去了, 别再去想了。 这事就算过去了,可新的事又来了呀。菲儿看党远不以为然的样子很是着急, 你知道吧党哥,那算命的大爷问我,最近家里死过什么活物没有,我说死了条叫 木耳的狗,他说那狗是替我去死的。 你看你越说越悬了,党远发现眼前的菲儿越来越像恐怖片里的受害人了,你 现在有什么特别麻烦的事呢?就算是你和谢京的关系不那么如意,我相信也是暂 时的。要不他离婚娶你,要不你离开他嫁人,至少还不至于让你觉得恐怖吧。 说到谢京,不知道为什么菲儿又沉默了。党远产生了一种不详的感觉,难道 是菲儿罹患了抑郁症?还是谢京确有鲜为人知的癖好或者令人恐惧的习性?抑或 谢京根本就是一个隐藏很深的精神病人?国际间谍?恐怖分子?党远正为自己的 遐想暗自发笑的时候,菲儿“霍”地站了起来,像一只忽然受惊的小鹿,门口 “嘿嘿嘿”的传来了谢京尖细而愉快的笑声。 谢京夸张地张开双臂,以与他身材和年纪均不太吻合的脚步大幅度地朝党远 走来,他的秃顶连续反射了好几盏灯的光芒,像一只充满肉感的流星穿堂过室, 急停在党远跟前,变本加厉的熠熠生辉。 不容易,我们俩要见上一面真是不容易,他抓着党远的肩膀亲切的摇晃着, 你就那么忙?连接见我一次的时间也没有?我记得我申请了好几次了。他回头又 问菲儿,菲儿你证明,我是咋样惦记他的?见菲儿无语,谢京又自我解嘲道,唉, 你不了解,像他那样的人从来不把我们干部当人看的,那次他酒后吐真言了,说 狗啊千万别堕落成干部。你瞧瞧,我在他心目中都成狗不理了。 你说这当干部的骂人就是有水平,一转眼他成包子我成不理他的那什么了。 党远哈哈大笑起来并乘机摆脱了谢京搭在他肩膀上的两只热情洋溢的手。谢京执 意邀请党远和他们一起去对面的夜总会喝酒,并无中生有地告诉菲儿说上次党远 坐过台的女孩快为党远得了相思病了,天天翘首盼望他去呢。菲儿当真了,回忆 说我知道那姑娘但是不会吧,那里的女孩一向把党哥当正人君子,就是相思了也 不会在那种地方盼望他的。 没被列入正人君子的谢京摩挲着自己的秃脑门,失望而又充满责备地瞅了一 眼党远,仿佛不在一起喝酒是他也是党远莫大的无可挽回的损失。 菲儿就像是被谢京裹胁而去的,她纤细的腰上粘着谢京肥短的手,秃顶最闪 亮的地方刚刚够到她的耳廓照亮着她深蓝色的玛瑙耳环,干部们通常喜欢穿的笔 挺的裤子掩盖不住谢处长粗短臃肿的下半身,像两个没有装满的米袋那样紧贴着 菲儿修长挺拔的双腿笨拙地移动着。望着他们的背影,党远想起了邬镇长,想起 了邬镇长脸上星罗棋布的肉坑。可怜的菲儿刚出肉坑又入了米袋,前虎后狼,红 颜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