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节:浊酒余欢(82) 身上的女人一如既往的轻盈,而党远的肝肠却沉得仿佛被压变了形,他知道 自己要把杨子驮去干什么勾当,那么多年了这个念头不过是故地重游,轻车熟路 地占领了他的脑海,他也知道当突然感受杨子是怎样在充当另一个男人的妻子的 时候自己心中的悲愤。他不知道奸淫别人老婆和讨回自己公道之间有什么关系, 但令他的几近肝肠寸断的是,他竟一丝丝都找不见往日那份屡败屡战、愈挫愈坚 的渴望,有的只是偷袭并且践踏别人家园的罪恶的快感。 党远将杨子仰面朝天放到床上,鹅黄色的丝绒床罩立马陷下去一个无比优美 的轮廓。杨子保持着被放下去时的姿势,安谧的注视着他,眼神柔软如身旁的丝 绒。她几乎可以确定此时此刻党远是想做他们之间的第一次,这件她欠了太久太 久的事情从她来上海的第一天她就想让党远做了去的,但山河既已失色,物是已 然人非,这还是最初党远百般渴望的东西吗?他们重逢至今,常见党远状如涅槃 无欲则刚的样子,即使那天在医院目睹了自己裸露的身体,也不过是普普通通久 别重逢的表情,并没一点点她记忆中的欲火中烧。可现在,杨子不知道是什么力 量使得党远突如其来的惊醒过来,在被放倒在床上的一瞬间她甚至感到了一股申 屠般的雄风。 杨子感觉到身上的衣服被一件件的褪去,虽然衣服的款式早已不复当年,但 党远的动作依然娴熟如故,这具躯体上每一寸的跌宕起伏,每一个不经意的颤栗 和灵动,党远在记忆中温习了成千上万遍,因而当故技重演时宛若行云流水,只 三下五除二的工夫杨子便体无寸缕,身心俱已缠绵。 杨子的脑海里一阵阵的空白,心狂跳如情窦初开的少女。她从不认为自己由 女孩而女人是因为申屠,不是,申屠只取走了她根本没有灵魂的处女之身,那薄 如蝉翼莫可名状的东西在申屠拿走时早已没有了生命,真正让她变成女人的是党 远,是他使自己的每一根神经每一寸肌肤都涨满了爱情和欲望,思念和感伤。现 在,这股曾经让她神魂颠倒的激流终于将要完成本应属于它的长驱直入了,杨子 不禁彻底忘记了申屠曾在那里面没日没夜晚的穿梭奔忙,而像一个真正的处女那 样浑身绷直,紧张到眩晕。她感到党远嘴里的热气由缓到急,一口重似一口地吐 在她神经最密集的地方,然后这团热气伴随着扎人的下巴慢慢上移,一寸一寸越 过颤栗不已的肌肤,停在了自己正在大口喘息的嘴唇上,党远的身体也旋即壮士 挽弓般微微崛起,凝神屏气,有眼无珠,脸上露出了气吞山河的峥嵘豪情。杨子 心里默念着,来了,来了,天啊你终于来了。 不!谁也没想到,最后的一刹那杨子竟陡然失声喊叫起来,党远周身一个机 灵,在距关口不到一厘米处应声折戟沉沙。随着一个地方的倒下,他的头慢慢的 立了起来,眼珠也恢复原位,哀伤的转动着。许多日子以后,党远才明白这是一 种被叫做条件反射的东西,对他,对杨子。 杨子从恍惚中幡然悔悟,紧紧抱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的党远,但此后这个可 怜的男人却完全覆没在过去的汪洋之中,任她百般温存犹自一蹶不振,多年的雄 心壮志在终于可以实现的时候,兀自于城门前自尽,截瘫在这块对它殷殷期盼的 土地跟前。 在去机场的途中,党远的深仇大恨全部集中到了油门上,几乎没和一路暗自 垂泪的杨子说过一句话,也压根没意识到其实隐隐约约中已经透出的那一丝不祥。 任何事情最真实的感受,只在发生的当时,过后都是记忆。越美好的东西, 对真实感觉的追忆就越模糊,越让人悔之莫及的东西,当时的感觉反而越清晰。 党远已经两天没有去“约坊”了,这期间除了左浩伟来找他商量关于麻子镇 长的事以外,他基本就待在家里,白天在阳台上晒晒太阳,晚上烹制几个小菜等 丁小然和党丁回家吃饭。丁小然对他这种既百无聊赖又故作深沉的腔调早就习以 为常,既然他闲得可以将晚饭做到那么精致,她便也乐在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