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知相许 安宁是被迷迷糊糊地揽着出电梯的,他竟然在电梯里就吻上来了,那里面还有 摄像机呢!隐约听到旁边经过的人说了一句:“她男朋友真帅啊。” 安宁想到《倚天屠龙记》里殷素素对张无忌说的“越好看的人越危险”,不禁 入情入境感同身受。 进到房间里时安宁弱弱地预防着,毕竟酒店,徐老大,很危险。 结果是莫庭给她倒了杯水,他把行李放下。电视里在播晚间新闻,他洗了手, 问她:“哪里地震?” “新西兰。” “恩。” 安宁鄙视自己思想龌龊! 房间里很明亮,主持人的声音时不时传出,莫庭走到安宁旁边坐下,脱了外套 他身上是一件暖灰色的毛线衣,把他衬得斯文清俊,安宁望了他一眼,心里不由得 怦怦直跳。徐莫庭目不斜视地看新闻,也非常自然地端起面前她的水杯喝了一口。 安宁无奈起身再去倒水,莫庭伸手拉住了她,“不用,坐着吧,多陪我一会儿。” 不知怎么脸一红,重新坐下,顾左右而言他,“你打算在这边呆几天?”他的 坐姿很舒适,安宁靠着他,他的手一直没松开。 “三天。”徐莫庭微笑,“如果你希望我多留几天,我可以考虑。” 安宁第一反应就是好短,不过听他说出后一句她便坚定了,“不用!”主要是 大过年的,人家也要陪父母,总不能自私地让他在这边陪她过完年才回去。 莫庭笑了笑,转头看着她,随口说道:“对了,我养了只猫。” “真的?”安宁有些惊讶,徐老大养猫,不可思议,一手经抱住他手臂问道: “什么时候养的?长什么样的?下次让我看看!”她一直想养,可惜她家公寓楼里 明文规定不得饲养宠物。 徐莫庭轻描淡写地说:“原本是要当聘礼的。” 安宁一停,随即明白过来,抬起他的手轻咬了一口,莫庭无声地微笑,侧身将 她拉过来,正对着自己,慢慢靠近,在她唇上吻了一下,然后伸手覆住她的眼睛, 渐渐加深亲吻。 当天徐莫庭送她回家,文质彬彬。 在下车之前,莫庭抚了抚她的脸开玩笑地说:“你的表情好像有点失望?” 安宁面颊绯红地跳下车,才敢回头道:“我只是在想你什么时候从良了?” 见心上人“落荒而逃”,徐莫庭按了按眉心,他不是从良,他是从长计议…… 在酒店里,庆幸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庆幸自己涵养功夫了得,没有溃不成军。 徐莫庭再次望了眼已经关上的门,才一言不发开动引擎,握着方向盘的手心有 些许汗湿。 安宁走进客厅,就同从厨房里出来的周兮碰上了。 “宁宁。”周兮素面朝天,年近三十有五,却仍然美丽动人。 安宁点了下头,极淡的笑了笑。从她身边经过时,周兮又叫住了她:“宁宁, 你有时间吗,我上次给你买了几件衣服——” 安宁皱眉,“谢谢,我有衣服。” 周兮的表情有些窘迫,随即又恢复从容,她跨前一步想拉住安宁的手,却被她 轻巧避开了。 安宁也不想这么冷淡,可就是条件反射性的。 周兮看着她,眼中有歉意,“宁宁,当年……” 安宁低声打断她,不喜欢她谈论当年,更不喜欢她谈论到她妈妈,但毕竟不擅 长讲重话,“我上楼去了。” 安宁洗完澡,躺在床上辗转了大半夜,一直睡不着,最后拨了熟烂于心的电话 号码。 “喂?” “你也还没睡?” “在等你电话。” 再忧郁也笑了,“莫庭,你讨厌过什么人吗?” “哪种程度的?”对面的人声音低柔,慢慢陪着她磨时间。 安宁想了想,“不愿意与之相处,见面,讲话……” “那很多。” “哎,你认真一点。” 徐莫庭莞尔,“只有你总以为我是在说笑。你何不问我喜欢什么人,我倒能说 上一位,要听吗?” “不用了。”安宁翻了身,轻声道:“莫庭,我觉得自己越来越坏了。” “恩,如果你想杀人,我会帮你递刀。” 安宁无语,不过精神却不再消极,有一句没一句跟他聊着,对面人低柔的声音 仿佛能催眠,渐渐让她关上了眼帘,徐莫庭听着她舒缓的呼吸,过了许久才轻声道 了句“晚安”,挂断电话。 安宁睡了五六个小时就醒了,不过精神良好,走到楼下看到奶奶,老太太一见 她便笑眯眯招她过去,当然免不了对宝贝孙女“男朋友”的一番询问,安宁对奶奶 是知无不言的,老太太问什么她答什么,名字,出身,长相,人品……最后老太太 笑道:“姑娘家也不害臊,有这么捧自己男朋友的么?丰神清朗,颖悟绝伦?什么 时候带回来让奶奶瞧瞧才是真的!” “我问问他。”安宁摸摸额头有点窘。 这时詹阿姨过来说:“宁宁,你爸爸找你呢,在书房。” “噢。”脸上挂起一分无奈。 李启山本是大忙人,一周见不上几次面,最近两天居然都无须外出,见女儿进 来,从皮椅上起身走到沙发边坐下,拍拍身边的位置,“宁宁,爸爸有些话要跟你 谈谈。” 听父亲口气里透着严肃和试探,有些预感,果然一坐下他便问道:“你跟徐家 的儿子在交往是么?” “嗯。”这件事安宁不想隐瞒。 李启山沉默五秒钟,“宁宁,我知道你们之间或许有了不错的关系,可是,感 情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你们都还太年轻,甚至没有定性,追逐一时的快乐无可 厚非,如果只是单纯谈恋爱爸爸不会反对,但若是长久交往,甚至牵扯到婚姻,那 我是不同意的,徐家太复杂,里面有太多的政治权势。宁宁,徐莫庭不适合你。” 安宁脸色微凝,没有出声。 李启山一向是铁腕人物,如果不是对女儿习惯性的包容,可能会直接命令她跟 徐家的太子爷分手。 “他现在二十五岁,就在监察厅里坐上不小的职位,锦程五年来争取到的位子, 他一两年就上去了,多少人羡慕嫉妒,但这些让人羡慕嫉妒的东西,也都只是他们 徐家人让他小试锋芒的,他将来的职位,事业,婚姻绝对不可能简单。”说着将茶 几上的一份档案拿起来,才慢慢说:“宁宁,锦程的母亲原是徐莫庭二叔的恋人, 两人留学相遇。徐家本来属意跟当时的IT业大亨贺家联姻,但开始只当这对小儿女 玩玩,也不曾在意。后来发现情况不对,急招徐家老二回国跟贺家的女儿履行婚约。 这件事那时候闹得很大,但被徐家用权势压了下去。虽然我也不清楚具体的情况, 但听锦程说起过一点,他记忆中母亲精神一直不太好。我为锦程荐职前曾查过一下 他的家世,才发现他母亲是在他幼年时自杀身亡,而且在此之前一直有传言她还跟 徐家那位暗中有所来往,而他父亲在他母亲死后,倾注一切去跟徐家作对,最终一 败涂地,后来也抑郁而终了。宁宁,徐家人太不折手段,我不希望你受到这种伤害, 明白吗?” 安宁从书房出来,便收到了徐莫庭的短信,“起来了吗?我打电话过来。” 一时之间不知道回什么,走回房间洗了脸,蔷薇打电话过来,约她出去,安宁 想了想,答应了。 跟蔷薇在一家日式拉面店碰头,蔷薇还带了两男一女过来,都是她高中朋友。 一见安宁出现在门口,蔷薇便起身招手,“阿喵,这边!” 一男生已经主动拉开身边的座位让她坐下,安宁说了声“谢谢”,蔷薇拍拍男 同志的肩说:“别想了,她有主了。” 对方没在意,只呵呵笑,“咱就是单纯性为美女服务。” 在其他人笑闹的时候,安宁始终心不在焉的。一伙人边吃边聊,安宁很少搭话, 被问到就回一句。 跟她不熟悉的三人都觉得她冷淡了,心想大概美女都是不好亲近的,蔷薇是完 全没察觉异样,阿喵想事情发呆是很正常的事。 安宁没多少胃口,吃了一点面就喝着温水听他们讲话,阳光从玻璃里照进来暖 洋洋的铺在身上却一点也驱散不去心里的阴霾。 “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不能刷卡。” 低沉的声音回了什么,听不太清楚,安宁僵了一下转头,便看见十来米外一道 熟悉的身影站在柜台处,从容不迫。 安宁回过神来,立即起身走上前去,从包里拿出皮夹用现金付了账,收款的服 务员见的世面也是多的,只当是美女帮帅哥付钱了,笑着结了帐将找的零钱递给她, 安宁一直感觉到身边人在看着她,忽然眼睛红了,什么也不想就伸手抱住了他,对 方的神情柔静如水。 帅哥美女本来就吸引人眼球,这么亲密的就更加让人一顾三盼了。 先前对安宁献殷勤的男生轻声感慨,“哎,哪里冷淡了。” 蔷薇已经震惊了,妹夫怎么来G 市了?! 徐莫庭远远对她微点了头,揽着女友出了餐厅。 到了车上,莫庭开了暖气,并不急着开车,而是轻轻搂住她。 “我发短信给你的时候,我车已经开到你家附近,看你开着车出来,便跟了过 来,见你约了朋友,就不想打扰了。” 安宁有些内疚,抱着他,将脸埋进他的胸口。 徐莫庭也不问她为什么突然之间情绪低落,只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 安宁醒来时,车子正在平缓地向前开行,轻柔的音乐流淌在车厢里。 旁边的人见她醒了,柔声道:“这边亲戚有一幢闲置的房子,我借来住两天。 还困吗?马上就到了。” 安宁这才看清楚外面的风景,依山傍湖,安详宁静,参天古木中偶有几幢别墅 点缀其间,徐莫庭拐进一条幽静的小道,将车子开到一幢砖红色的两层别墅前,旁 边有车库,他没有停进去,而是在花园门口熄了火。 徐莫庭俯身帮她解开安全带。 安宁下车看了看周围,不由赞叹,“这里真漂亮。” 莫庭过来牵住她手说:“等一会可以去湖边看落日。” 安宁笑着点头,也忘了问为什么要来这里? 徐莫庭放下东西,安宁在房子里粗略逛了一遍,只得出一句,“如果是两个人 住我可不要这么大的房子,感觉忒冷清。” 莫庭从二楼的下来,手上多了一件外套,听到她说的话不由一笑,“那120 平 方米的怎么样?” “呃,差不多。”其实还是有点大。莫庭示意她过去,安宁开心地走到他面前, 屋里开着暖气,但客厅一时打不高,徐莫庭将手上的外套给她穿上,她笑着展平手 配合他,米色的外套柔软又有质感,一穿上就觉得温暖,似有若无的还有一丝清新 的柠檬味,安宁抱着他从他的黑色线衣下摆伸手进去,碰上他光滑的腰背,“真暖 和。” 徐莫庭无奈,“别闹。”说是这么说,但也舍不得拉开她的手,温柔地问: “饿不饿?” 安宁被他一提醒,就觉得是饿了,早上没吃东西,中午的时候又只吃了一点面 条。她仰起头问:“我们要再开车出去吃东西吗?这里离市中心好像有点远。” “不用出去。”莫庭道:“我做给你吃。” 安宁忘了徐老大是出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全能型男友,马上喜滋滋地奉承:“那 我帮你打下手吧!” 徐莫庭轻笑,“好啊,去洗手,看看冰箱里有什么。” 安宁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琳琅满目,不禁想到之前逛房子的时候一尘不染,狐 疑地望身后的人。 莫庭一看她的神情便知道她在想什么,“应该是我那亲戚让人来打扫整理过。” 安宁眨了眨眼睛,“真周全,感觉像微服出巡。” 徐莫庭抬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胡说什么,我充其量就是来探视女友,谁让 她那么冷血弃我于不顾。” 安宁心里欢喜,脸上却仍然一本正经:“那你之前干嘛还住酒店?” “离你家近点。”离你近一点…… 安宁自然是听明白了,脸上泛起些微红晕,说:“饿了,煮饭给我吃!” 徐莫庭低低地笑出声来,“是,愿意为夫人效劳。” 这顿饭吃得很愉快,安宁心里的沮丧一扫而空,只觉得外面阳光明媚,里面暖 气也怡人。 吃完饭两人出门,悠闲地往湖边走去。她身上还套着徐莫庭的外套,有些宽松, 但安宁身材修长匀称,穿着他的衣服倒也不突兀,反而有几分潇洒英气。徐老大是 一如既往的清俊文雅。偶尔有人从他们身边经过,都忍不住朝这对出色的情侣多望 一眼。 西方霞彩满天,安宁握着徐莫庭的手,慢悠悠地在湖边散步。 她见红日马上要浸到水里了,激动地拉了拉徐莫庭的手,后者一笑牵着她往高 一处跑去,等她气喘吁吁停下来,直起身子便望见远方天地相连,晚霞将湖面染成 了金黄色,壮美绚丽,凉风吹来,不禁深呼吸,感觉特别的心旷神怡。 刚回头想说什么,却发现徐莫庭正看着她,心中一动,便捧住他的脸吻了他, 莫庭慢慢收紧手,细腻灼热的索求,霞彩如嫣,渲染了两人的衣发,天地间竟是这 一处枫林树下的相拥最是唯美悸心。 两人回到别墅已是夜幕降临,在花园门口停下来,徐莫庭轻声征询:“是现在 送你回去还是……等会儿?” 安宁面上微红,咬了咬唇说:“我能不能住一晚?” 徐莫庭的眼睛变得很深很黑,神情始终温柔,“安宁,你知道这句话代表什么 吗?我可能没有意志力再对你彬彬有礼。” 安宁一怔,耳根都红了,“那、那算了。”刚要转身就被徐莫庭拉住,他将她 拥进怀里,柔声说:“打电话跟你家人说一声吧。” 安宁打电话回家,是奶奶接听的,老太太竟然一口就答应,让她反倒心虚不已。 走到夸大的沙发边瘫下,电视上在转播大型的体育比赛,徐莫庭将手中的陶瓷杯凑 到她唇沿,“喝一点,润润口。” 她很少喝茶,但也觉得这茶很香醇,回味无穷,不由抿了两口。 “要躺下来么?”他轻笑着问。 她今天算是忙了一整天,精神上和体力上都有点累,这时也不矫情,懒懒地滑 下身子,头枕着他的腿,徐莫庭看着电视上的篮球比赛,背靠着沙发,手指轻抚她 的头发。 安宁心里默默想着,如果爸爸知道,肯定大发雷霆,他站在父辈的立场为儿女 设想她知道,可她更知道自己喜欢徐莫庭,一想到可能要跟他分手就难受得要命。 她不管徐家怎么样,复杂也好,阴暗也罢,她喜欢的是徐莫庭,他很好很好就够了。 徐莫庭见她望着屏幕想心事也不打扰她,时间不知不觉过去,等中央五台的体 育节目播放完已将近八点,安宁坐起身,徐莫庭便温和地问:“饿么?我把菜热一 下。” “不饿,下午的时候吃太多了。” 徐莫庭忍不住笑出来,关了电视,“如果还不困,陪我下盘棋吧。” 是不困,可是下棋……看他完全没有让自己去客房睡觉的意思,不禁想入非非 脸热脑热,不过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噢。” 莫庭从电视机下方的柜子上拿了棋盘过来,安宁盘腿坐在沙发上,徐老大坐对 面,轻松的斜靠在沙发背上,“黑子还是白子?” “黑子。” 莫庭摆好棋牌,两人各自拿了棋子,开始对阵。 徐莫庭虽不是围棋高人,但思路缜密,深谋远虑,安宁根本不是他对手,不到 一刻钟就输了两盘,简直就是一开场就收局。安宁郁卒,好歹她是女朋友吧,竟然 一点都不手下留情,第三盘收局时徐老大像想起什么,温声道:“对了,我忘了说, 我们的赌注是以身抵债。” “……” “一共三局。” “你无赖!” 徐莫庭靠过去,眼眸里全是她,他揽住她的后颈,嘴唇贴上她的,柔声道: “我是说赢了以身抵债。” 安宁一愣,心如擂鼓,不敢再看他,而徐莫庭在下一秒已像无事般退回到原先 距离。当她抬起眼便见到他脸上的微笑,不由得脸全红了,直起腰想要起身。徐莫 庭拉住她,安宁一顿,没有抗拒,顺着他的力道蹲下,莫庭缓缓将她揽近,予取予 求。 不知道过了多久,轻喘着靠在他肩头,“我要去睡了。” “恩。”他的手离开她的腰,温和放行。 安宁一进到二楼的客房,便拿手扇风,最后到浴室洗了脸才平定下来。回到房 里躺在床上,虽然已是夜深人静,睡意却不浓,胡思乱想一通反而更加清醒了,拿 起床头柜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晚间节目大多乏味,一台一台换过去,过了二十来 分钟倒是渐渐有了些困意,蜷着身子迷迷糊糊进入梦乡。 徐莫庭洗完澡,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才慢慢走到南面的一间客房门口,推门 进去,看到正无声播放的纪录片,笑了笑,关了电视,轻轻躺到床的另一边。 安宁夜里总是会起来喝一次水,刚转醒便隐约感觉到身旁熟悉的气息,胸口猛 地起了一阵异样的心跳。 徐莫庭低沉柔和的声音传来,“要喝水吗?” “恩。” 床头的台灯拧亮了,安宁接过递来的玻璃杯喝了几口,还回去的时候对上了对 方的眼睛,那双幽深的眼眸一直是清醒的,静静地凝视着她。 “才三点,再睡吧。”莫庭放下水,安宁重新躺下,安静的空间里只有彼此的 呼吸声。 徐莫庭坐了一会儿,俯身过来在她耳边低语:“安宁,你要不要我?” 满脸绯红,双瞳剪水,她的表情有些朦胧,但她的眼里是干净的,坦诚的,是 爱慕的。 徐莫庭笑了,低下头去吻她的眼睑。 安宁双手无意识地滑入他的发间,他的头发很软,凉凉的,划过指间的时候还 带上一丝丝酥酥麻麻的感觉。 莫庭缓缓下移吻着她的嘴唇,颈项。心浮气躁原来是如此难耐。 他太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心中的呐喊震耳欲聋,伸手碰触她的脸,想要得到 她,得到她人生才能圆满,否则都是残缺的。 可他还是停了下来,“你说不要,我便停下。” 上方英俊的脸也是红的,深邃的眼里如火般炙烈。安宁的回应是将他拉向自己, 吻了他。她喜欢他,她不想跟他分手。 残存的一点从容冷静刹那间烟消云散。他的动作是温柔的,并不急躁,但唇已 经缠吻上来。 当两人坦诚相见时,呼吸早已经混乱,初尝情- 欲,都是分外紧张,拥吻,交 缠,均是惊心吊魄。 徐莫庭膜拜着痴爱人的身体,双手游走在她身上的每一处,身下人迷离的眼中 满是他,不禁情动地吻着她的红唇,颈项,可是单纯的亲吻已经无法满足他内心的 渴望。莫庭难耐地笃着眉头,体内更强烈的欲- 望渴求着倾巢而出,他拥住她的腰, 轻托起她,将她的双腿架在自己腰间,汗水沁出肌腱,兵临城下便是快感划过全身, 还没攻入就已经一身的湿热,即便平日再沉静清冷,此时此刻他也是无措懵懂激越, 深呼吸轻缓推入。 安宁浑身微颤,眼睛里泛起薄薄雾气。 徐莫庭知道她痛,可他停不下来,他比她更难受,当他倾身更进一步时,身下 的人疼得眼泪滑出眼眶。 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一次一次吻她,吻去她的泪。 适应的过程每一秒都是煎熬,温柔的抚慰令女孩平静起来,终于,按捺不住的 渴望,一点点随着本能,不算有技巧,但缓慢而有力的动作,那种绝妙的律- 动, 男女间最原始的默契,碾碎了所有的矜持,只剩下心悸真诚的男欢女爱。 徐莫庭湿热微颤的掌心拉住她的一只手,放到他的脸侧,当欲- 望攀上巅峰, 他偏头吻她的手心。 两人都是初行男女之事,虽是急切莽撞生涩,但都得到了满足,那是一种相濡 以沫的安定。 徐莫庭抱着她,一直平定不去内心的激荡,指尖缠入她的发丝,吻着她微湿的 额头。 安宁睁开疲惫的眼,过烈的激情让她有些吃不消,不过一点都不后悔,只觉得 很知足,侧身揽住他的脖子,蹭了蹭,轻声咕哝:“好困。” 莫庭心口一热,身体也随之火烫起来,忍不住再次靠过去。不过再心驰神往也 不忍对女友在初夜当天再三索取。莫庭低头吻了吻她的嘴唇,然后伸手关了灯,在 黑暗中柔声道:“睡吧。” 安宁“恩”了一声,渐渐闭上了眼。 等她再次醒来,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房间里昏暗宁静,厚重的窗帘遮去一切 光亮,只有床头柜上的液晶闹钟显示着时间。 安宁起身去浴室洗漱,玻璃台上摆放着整齐的毛巾和衣服,衬衫和线衣是他的。 洗完澡穿好衣服,袖口有些长,所以不得不卷了两圈。走到楼下,徐莫庭正坐在客 厅的餐桌前,开着笔记本电脑,见她下来,微笑着说:“我在煮粥,一会儿就可以 喝了。” “恩。”安宁走过去坐到他身边的位子上,神情慵懒迷糊,刚要趴在桌子上, 便被他伸手托住了下颌,“桌面上凉。” 安宁直起身子,揉了揉眼睛,无意识地低喃:“还是有点累。” 徐莫庭笑着将手伸到她的颈项处揉捏,力道不轻不重,让她舒服地叹了一声。 徐莫庭看着她穿着自己的衣服,襟口显露白皙的皮肤,心里又有些异样的蠢动,收 回手,只迟疑两秒便轻声问道:“安宁,过完年,我们结婚吧?” 安宁一愣,脸唰地一下红了,虽然他以前也会隔三岔五提及到“结婚” 的话题,但从未像现在这一次那样让她紧张,又想到昨夜两人的亲密行为,连 耳根都红了。 “为什么……我……会不会太突然……我还没有毕业……” 莫庭已经拉住她的手,眼神温柔,“安宁,我不想再等两年,三年。 我想跟你在一起,我想,你的想法跟我是一样的。 我们彼此相爱,那么,结婚只是时间的问题。而我比较胆小,如果早一点,那 张纸可以让我安心。 你愿意吗?“ 安宁红着脸,一下子应不下来,感觉像是私定终生。 “我……没有想过这么快……结婚。”以前她是连恋爱都没想过的,只想着陪 妈妈一步一步走完。 对方为难无措的表情让他看了有些心疼,缓缓倾身向前搂住她的肩膀,安抚道 :“对不起,是我太过急躁了。” 安宁心里愧疚,垂着头,靠在他胸口,“我喜欢你。” “我知道。” “我……我也爱你。” “我知道。” 安宁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起,莫庭松开手笑道:“我去把粥盛出来。” 她走过去时铃声停了,手机上一共有四通未接来电,最新一通是蔷薇的,两通 是父亲的,一通是周锦程的。安宁先回拨了蔷薇,对面一下就接起,爽朗的声音传 过来,“阿喵啊,跟妹夫在哪呢?要不要出来啊?” “要干嘛吗?”问清楚比较保险一点。 “昨天吃到一半你就走了,今天继续,嘿嘿,让妹夫也来。” 安宁不确定他今天的行程安排是怎样的,“我问问他。” “哎哎,我知道妹夫是大忙人,但中饭总要吃的吧?”随即意味深长的一笑, “是不是有情况了?” 安宁一惊,不露声色,“什么情况?” “别装了,坦白从宽。”蔷薇直乐:“昨天你看到妹夫就扑上去,这么热情, 晚上肯定那啥啥啥了吧?” “薇薇,你思想就不能健康一点!”安宁心虚批判。 蔷薇一顿,“我是说一起吃饭,看电影,手牵手——你想哪里去了?” “……” “跟徐莫庭这种人手牵手逛街,一定心潮澎湃吧,啊,多么遥不可及的人物啊!” 徐莫庭将电脑关了,走过来在她耳边悄声说:“我去车上拿点东西。” 安宁微微颔首,莫庭笑了一下,不干扰她打电话,转身出门了。 蔷薇心潮澎湃说了一通,见对面的人都没反应,不禁义愤填膺,“正说你男朋 友呢,怎么这么不积极的?不会是……被遗弃了吧?” “你才被遗弃了呢。”安宁哭笑不得,不想再跟她瞎扯,“蔷薇,如果等一下, 呃,徐莫庭有时间,我们就过去,行么?” “不行也只能这样了,我就是想让你跟妹夫出来亮亮相,镇压全场。跟你说吧, 昨天我叫出来的那女的,我是一直看她不顺眼,丫高中一度抢我男朋友,回头又把 自己标榜得美丽善良、闭月羞花,啊呸,我怀疑她是不是不照镜子的!只要你跟妹 夫往那一站,她连棵喇叭花都算不上!撑死就是一雏菊,还是被暴过的。” 真毒啊,安宁汗颜,深深觉得蔷某人是太无聊了。挂上电话,徐莫庭刚好进来, 手上拎着一袋东西。 安宁走过去帮忙,莫庭笑着递给她,“应该符合你的尺寸,等会儿出门的时候 换上吧。” 她穿他的衣服,总不舍得让别的人瞧去。 安宁惊讶地接过,走到餐桌前入座后,才拿出里面的东西看了看,更是不可思 议了,“你怎么知道我穿衣服的尺寸?” “手感。” 安宁瞪他,徐老大挺无辜的,“你的身材很标准,玲珑有致。 我的眼光一向准。“最后那句有点一语双关。 安宁语塞,不过听他夸自己身材,很开心,放下袋子,接过他递过来的粥,闻 到香味,才觉自己非常饿了,喝了一口,暖心暖胃,舒坦地直点头,“真香。”安 宁喝完小半碗,才说:“我最近好像长胖了。” 徐莫庭微笑,柔声说:“不会,抱起来刚刚好。” 某人不由联想到限制级面画,脸上泛起红晕,咳了咳,振振有词道:“反正胖 不胖,你以后都只能喜欢我了。” 徐莫庭脸上的笑意渐浓,深邃的眼睛里满是真挚的爱怜。安宁被他看得有些不 好意思了,索性埋首喝粥。 “不会的。”低柔的声音响起。 安宁没听清楚,抬起头看向他。莫庭轻笑,认真说:“不可能再有别人。” 在青春的年华里,在芸芸众生中,找到你爱的人,让她也爱你,这便是此生最 大的幸福。 过了许久,安宁才低低地“恩”了一声。 两人吃完饭,出门已经将近十一点。安宁想到他今天就要回去,不免有些惆怅, 但也知道不能任性,他本来就是比她还事情多的人,而且快年三十了,总要让他回 去陪爸妈过年的。 车子平稳行驶,车厢里很安静,徐莫庭的右手在下面一直握着她的手。 今天外面的温度降到了零下,即使是正午,仍然有淡淡的雾霭在空气中弥漫, 公路上车量不多。 安宁偏头看他,轻声开口,“你上高速的时候也开慢一点。” 感觉到左手上的力道稍稍紧了紧,安宁抿嘴笑了一下,再说:“我过完年就去 看你养的猫咪。” 徐莫庭叹了一声,终于开口,声音很低很低,“真想跟你天天在一起。” 安宁脸红心跳,只因知道他说的不是甜言蜜语,而是真实的想法。 徐莫庭将车停稳在路旁,她的沃尔沃就在前面,安宁还没下车便看到昨天吃面 的那家店里,蔷薇和一男一女坐在老位置上。 想到薇薇之前的电话,转头问驾驶座上的人,“你要不要见一下蔷薇他们?” 说着指了指对面落地窗的一处。 “不了。 你去车上拿钥匙吧,我等你。“ “噢。”哎,想也知道他是没兴趣的,下车后又迟疑地说:“那我过去跟蔷薇 打一声招呼?” 莫庭笑着点了点头,“我等你。” 他说了两次“我等你”,安宁赧然。 徐莫庭看着她跑过街道,走上两级台阶,推门进了餐馆。他靠在椅背上,开了 音响,柔和的音乐流淌而出。 这时有人敲了敲副驾驶座的玻璃窗,莫庭看到来人,慢慢按下车窗。 “跟你聊两句,可以吗?” 徐莫庭打开车门下车,双手插- 入裤袋中,周锦程走到他这一侧,从对面的餐 厅望过来,越野车半遮去两道高大的身影。 莫庭靠在车子上,淡淡道:“什么事?” “我昨天看到她的车子停在这里。”周锦程笑了笑,说:“你来这边看宁宁?” 徐莫庭脸上没什么变化,“周先生有话可以直说。” 周锦程也不意外他的冷漠,将手上的一份牛皮纸递给他,沉吟片刻才慢慢说: “这里面有一本书,是宁宁的,我希望你能帮我还给她。她高中的时候出了一场车 祸,书里面夹着一封信,她没来得及看。” 徐莫庭抚过斑驳的纸张时,手指微微颤了下。 她出了车祸,他耿耿于怀多年,原来,原来是这样。看着上面干枯的血迹,这 么多的血,她当时伤得有多重?心不由紧了紧。 莫庭抬头望向对街的落地玻璃窗,她被她的朋友拉着,脸上是浅浅的笑,阳光 照在她不施粉黛的素颜上,温润如玉。心像被什么灌满了,思念,迷恋,百般心疼。 幸而,一直做不到放弃,幸而从始至终剪不断想她,幸而他想再试一次,幸而, 她要他。 莫庭注视了很久,然后将手中的东西放进汽车里,拔了车钥匙,关了车门,慢 慢穿过街道。 周锦程的车开出两百多米,在红灯处停下,后视镜已经看不到那一家餐厅。 他看向前方斑马线上形形□的行人,神色淡漠。 一开始,他确实不乐见她跟徐莫庭在一起,撇开私人因素,徐家本就不适合她。 宁宁不知道,比起李启山,徐家远远不干净得多,却万万没想到兜一圈两人仍旧在 一起了。他也想过怎么让她跟徐莫庭分开,但始终狠不下心,毕竟宁宁跟他在一起, 很开心。而徐家太子爷也并非等闲之辈,真要从中作梗,不见得能成功。几次公事 上的协作,让他知道年仅二十五的徐莫庭作风能力行事都不在他之下,应该说青出 于蓝,还是唯独徐莫庭少年老成,雷厉风行? 而他在意宁宁,对她势在必得,超乎他的想象。 原来徐家也有一颗痴情种。 当年徐成胜风流成性,拈花惹草,与她母亲藕断丝连,最终害她自杀身亡,父 亲郁郁寡欢,徒留两个未成年的孩子在亲戚中周转过继。年少时寄人篱下的生活, 艰辛的求学,锦程多少对徐家有些怀恨,但他心里也清楚,母亲自杀是因为她的懦 弱,她不爱父亲,却也得不到爱的人,最后走了一条最自私的道路,而父亲承受不 起这种情感的失败一蹶不振。 爱情是什么?他一直以来都只觉得是负累,是虚华而不真实的东西。 可宁宁喜欢他,而他希望她快乐,不管是出于愧疚还是别的什么,他希望她开 心,即便,自己心里有些空落……安宁一直在看时间,一刻钟了,不知道徐莫庭会 不会等得不耐烦?蔷薇的手还拉着她,笑容满面地朝对面的姑娘说:“我家喵喵可 是文武全才,进X 大那是顶着理科状元的名头被恭迎而入的。” 安宁瞥了她一眼,她当年高考发挥不佳,离理科状元差了一长段距离。 “呵呵,是么。”对方也笑笑,抱着男友的手臂,对蔷薇说:“你们都是名牌 大学的高材生啊,我们大专毕业就工作了,不能比了噢,不过书读太多不会让人觉 得很像书呆子吗?” 蔷薇友好的“呵”了一声,指着阿喵道:“你看过这么漂亮的书呆子吗?” “……” 好吧,偶尔牺牲一下无可厚非,只要蔷薇开心,而且,薇薇好歹也是在捧她的, 不能“不识抬举”。 对面两人面色复杂,女的心里介怀却是一时反驳不了,男的有些歉然,朝安宁 点点头,后者自然是无所谓,只是道:“其实,人类基因里有六成以上外貌和智力 是成正比的。” 她刚说完就感觉一直抓着她手的蔷薇一抖一抖的。安宁回想了一下自己说的话 才惊觉貌似“反讽”了,见对面姑娘眯眼看着她,不禁有些无奈,果然对方说: “对了,李小姐,你昨天是跟你朋友走的,他是你男朋友吗?怎么今天没有陪你一 起出来?” 蔷薇笑道:“阿喵她男朋友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阿猫阿狗能见着的。” “呵呵,是这样啊。” 安宁听着两人表面亲如姐妹,实则冷若冰霜的一句接一句,觉得不能再逗留, 正要开口辞行,场面突然安静了下来,见对面的人望着她后方,下意识回头,熟悉 的身影正不急不缓走近,安宁眨了下眼,起身道:“你……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 等太久了?” 莫庭站在她身边,他的角度有点背光,所以脸上的表情看不大清,但声音依然 很温柔,“是太久了。走了吗?” _ “差不多了。”回头跟蔷薇说:“薇薇,我先走了。有事再联系。” “恩行!”蔷薇也站起身,笑着对徐莫庭道:“妹夫,好久不见。” 莫庭应了一声,对女友的室友他一向很友善,“我带安宁先走了。” “恩恩,慢走!”蔷薇目送那对壁人走出门口,才重新坐下,笑了,“什么叫 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典型的。” 出来后安宁见身边的人一直没松手,也没说话,虽然跟平时无异,但隐隐感觉 有点不对劲,想可能是让他等太久了,于是某人马上笑眯眯地赔礼,“对不起,让 你等了二十多分钟,那——我请你喝饮料,想喝什么我去买?”指向正对面一家茶 饮店。 “你买什么我就喝什么。”徐莫庭的声音低沉。 安宁笑道:“那我买一杯苦丁茶,你喝不喝?很苦的。” “可以。” “……” 他可以,她哪里舍得让他喝苦涩的东西。安宁笑了笑正要松开手跑过去,却没 能如愿,徐莫庭说:“我陪你过去。” 两人走进店里,安宁买了两杯橙汁,走出来时身边的人问道,“安宁,要不要 跟我一起回去?” 安宁一愣,“回X 市?” “是啊。”莫庭微笑,“想不想见你妈妈,我带你过去,隔天再送你回来。” 见妈妈?安宁心动了,不过,“还是不要了,太麻烦了。”而且妈妈看到她离 开又要难过一天,当然,她也不想徐莫庭来去两趟。 “不麻烦。”莫庭看着她,轻声说:“就当陪我,好吗?” “啊……”安宁的脸不知怎么红了,徐莫庭见她犹豫,继续略带商量的口气说 :“大后天才年三十,你回去一天陪你妈妈拜一下年,隔天回来,我陪你。” “那……”挣扎了一会儿最终投降了,“那好吧。但是,你不用送我回来,我 自己坐车就可以了。” 徐莫庭一笑,拉着她的手紧了紧,脸上有清晰的笑意。 下午一点车子上了高速,G 市到X 市的这条线,一路过去风景都不错,山峰迭 起,满山红叶。安宁喜欢自然风光,坐车时总是精神十足,莫庭听她偶尔说两句, 心里充实不已。 抵达X 市是四点钟左右,安宁在下高速之后反倒靠在座椅上睡着了。进到市里, 正巧是下班的高峰期,徐莫庭将车速减到六十码,避开超车道,一直开得很平缓。 音响里放着柔和入眠的轻音乐,与车外的喧嚣世界相比,车内显得尤为宁静安逸。 开到目的地,徐莫庭停稳车,转头看睡着的人,略微迟疑了一下,便俯身过去 轻轻吻上她的嘴唇,心里满是情动,满足,眷恋。 安宁没动,过了片刻才本能地侧身抱住他,自然而然地将微凉的手心伸进他的 衣服下。莫庭欣喜她亲密的贴近,等着她睁开眼,然后,有些迟疑的回吻。 徐莫庭从来都是冷静自律的人,可如今却有些失控,但这种不受控制随她而动 的心情令他感觉快乐。他停下来,柔声说:“到你家楼下了。 我陪你上去,见一下你妈妈。“ “哦,好。” 她还有些迷糊,只是惯性地听他的话。 徐莫庭笑着帮她解开安全带。两人推开门下了车,安宁才问:“你真的要上去?” “怎么? 你不想?“ 安宁瞅他,徐莫庭莞尔,牵住她的手。刚刚走出两步安宁便停了下来,莫庭关 切地看向她,“怎么了?” 安宁看着前方,说:“我妈,还有,大姨她们。” 莫庭转头一看,瞧见花台边上几位女士站着在说什么。安宁低声道:“那个, 我阿姨她们很难搞的,你要不要改天——” 徐莫庭摇头,握着她的手径直走过去。 大姨首先看到过来的两人,不由得呆住,“宁宁?!”接着看到与她手拉手的 人,又是一怔。 李妈妈见着女儿早就激动地上来了,“宁宁,你怎么回来了?” 李安宁私自跑回家,而且还带了“男朋友”来,三姑六婆顿时沸腾了,一进到 家里就已经说开,大姨上下打量着眼前高俊的年轻人,满意极了,她做媒那么多年, 还是头一次见这么俊的小伙子,态度也得体有礼,笑着直点头,“宁宁眼光真不错 啊。” 二姨问:“你跟宁宁是同一所学校的,在工作了?具体是做什么的?” 徐莫庭声音沉稳,淡淡笑着:“目前是在监察厅里做事。” “监察厅啊。”大姨诧异,“年纪轻轻不得了。” 李妈妈看着他,温和地说:“莫庭是吧? 你跟宁宁相处多久了? 她有点孩子气你要多包容了。“ 徐莫庭笑道:“我会的。” 在厨房跟表姐一起负责泡茶的李姑娘不禁感慨啊感慨,“还真是人见人夸。” “是啊。”表姐也啧啧有声:“你看我老娘,都跟看着自己儿子似的了。” 安宁无言,不过看到家人很中意她喜欢的人,心里是极开心的。 表姐用胳膊碰碰表妹,“我说,你们有没有那啥过啊?” “咳咳!” “别咳了,我是过来人。他看你的眼神,简直是想以身相许,我就不信他没碰 过你。” “……” 几位长辈对徐莫庭的第一眼印象是极佳的,一看就是出色的年轻人,严谨斯文 得体。安宁从厨房出来时,大姨都已经在问:“莫庭啊,你家还有没有兄弟?” “……” 徐莫庭微笑,“我是独生子。” 李妈妈见女儿上完茶就要走回去,便将她拉到身边坐下,“宁宁,也坐着说说 话吧,不用忙了。” 大姨说:“我家宁宁怎么看着又变漂亮了?” 刚坐到自家老娘沙发扶手上的表姐笑道:“滋润的呗。” “咳咳!” 徐莫庭看了一眼呛红了脸的女友,心里倒也有点底,一低头,眉眼都带温情。 于是,三姑六婆在客厅里继续絮絮叨叨半天,徐老大态度恭谨,有问必答,李 妈妈看徐莫庭是越看越称心,最后完全当他是女婿了,“莫庭啊,毕了业之后有什 么打算吗?” 徐莫庭声音温和,“看宁宁有什么打算。” …… 大姨已经哈哈笑出声来:“行了,订婚吧,啊,年初小两口把婚定了,到了庆 要么你们年轻人喜欢的情人节结婚!酒席么定上十几桌应该够了吧?” 二姨说:“订婚两家人吃吃一桌就够了,结婚十几桌怕是不够。” 表姐说:“我当伴娘啊。” 李妈妈还有点理智,轻声询问莫庭,“你父母怎么说?要不哪天一起吃顿饭, 见一面?” 莫庭笑道:“我爸妈同意的。” 此时阿喵同学已经被挤到了角落…… 当天安宁奉命送徐老大下楼时,偷偷,偷偷地捏了他一把。 徐莫庭轻笑,握住她的手,拉上来,咬了一口,再一口,很轻,更像舔。安宁 心一麻一麻的,黑暗中瞪他,却忽然感觉到他加快脚步。直到被拉着上了车,安宁 才前喘吁吁地问怎么了,对方的手臂已经环上她,心满意足地轻轻叹息。 他的怀抱很温暖,安宁十分喜欢,一直没有动弹。这份感情是她的初恋,刚开 始懵懵懂懂,渐渐清晰,明白自己喜欢他,便顺从地跟着自己的心走,然后,越走 越深。 “安宁,想不想知道我以前给你的那封信里写的是什么?” 安宁眨了眨眼睛,“想。”她一直很好奇。 “恩。”徐莫庭侧头在她颊上吻了一下,柔声道:“新婚的时候我会一个字一 个字念给夫人听。” “……” 太、太讨厌了! 安宁上楼时,屋里的亲人还围在一起议论着。 “这年轻人真不错,长得好看先不说,性格也好,踏实,稳重。” “的确是很难得。” “宁宁这回是地地道道交上对象了。” “这么大了,也是该定下来了。” “是啊,要不是书读得多,早结婚生孩子了。” 安宁无力抚额,默默回房间了。 当晚夜深人静的时候与妈妈两人躺在床上,李家妈妈抚着女儿的头发问:喜欢 他吗? 安宁点头,很喜欢,很喜欢。 被子床单只要出太阳妈妈都会帮她晒,裹着充满阳光气息的被褥这一觉安宁直 睡到中午,醒来刷牙洗脸,神清气爽。 昨天跟爸爸打电话,左思右想还是实话实说了,电话那头停了很久,才说: “我年三十去接你,你——多陪你妈两天吧。” 她一愣,第一次真心地说了声,谢谢爸。 安宁对着镜子轻轻拍了拍还沾着水的脸,“恩,白里透红,与众不同。” 刚走到卫生间门口要叫女儿吃饭的李妈妈笑喷了,“闺女啊,白里透红也要吃 饭啊。” 安宁嘿嘿一笑。 这天陪母亲大人去市场买了N 多菜,从简地拜了年。 下午跟妈妈窝在阳台上晒太阳的时候,眼熟的电话进来,“大嫂,你人在哪呢? 是不是在X 市啊?” 安宁听出来是老三,“恩,对,我在X 市。有什么事吗?” “太好了。”老三激动:“大嫂,出来吧,我们在市体育馆的露天球场上,老 大也在,在打球,哈哈,来吧来吧。” “你们玩吧,我就不去了。” “来吧!来吧来吧,程羽妹妹也在。”随即老三压低声音道,“嫂子,你不来 老大可能又要大开杀戒。” 安宁汗,回头正想问妈妈,李家妈妈已经笑着在朝她挥手,“去吧去吧。” “……” 安宁回房间换了大衣牛仔裤和平底球鞋,在脸上抹了点护肤霜,便出门了,走 时关照妈妈睡午觉。 体育馆离家不远,安宁是骑自行车过去的,虽然是枯枝落叶的冬天,但阳光灿 烂,所以骑得还蛮热乎乎的。 大概十来分钟,穿过两条街,远远便看到体育馆西门的篮球场上几名男生在打 球,都只穿着一两件衣服,有的还脱的只剩棉毛衫,在太阳底下挥汗自如。 安宁慢慢骑到铁网外,一只脚踩地,看着场内的比赛,那一道出色的身影一目 了然。 坐在旁边椅凳上的程羽一眼望到她,起身走过来,“嗨,你来了。” “恩。” 程羽也靠在网上,看向场内,笑道:“三对三,现在比分是40比52,堂哥今天 心情不错,很手下留情。” 这时坐在场外休息的两名男生也过来了,其中一名是老三,“大嫂,好久不见 啊!” 安宁笑笑,“好久不见。” “怎么,你骑车过来的?你家就在附近?” “恩。” 老三愣了一下,随即直摇头,“怪不得老大要选这边来打了,徇私啊徇私。” “行了。”程羽笑着打断他,问安宁,“要不要把车停一下,进来。” 老三说:“嫂子,里面有停车棚,你进门往左就看见了。” “好。”安宁又望了那方一眼,然后踩上了车,他看到她了呀。 徐莫庭接过队友从场外捡回来的球,笑了笑,“继续吧。” 安宁把车停进车棚,锁上,走到球场内时就有仁兄朝她吹了声口哨,然后,场 上的张齐喷了,“吹毛啊吹,那是我们老大的夫人。” 对方一惊,连忙说:“sorry sorry ,无意冒犯。” 场内的人也都诧异地停顿了两秒,直到一道冷淡的声音说:“还打不打?” “打打打!” 程羽等安宁走过来,就把右边椅子上的一件外套拿起,“坐这儿吧,这是堂哥 的外套,嫂子您帮拿着。” 安宁看了下,只有三张椅子,另一张上堆满了衣服,不禁弱弱想,那人还真有 点洁癖。 老三过来递给她一瓶水,“大嫂,等会儿打着玩的时候要不要上去玩一下?” “我不会篮球。” “没关系的,不会让老大带你么。” 程羽说:“我堂哥才不舍得让安宁上去跟你们这些X 男人打球呢。喂,你休息 差不多了,上去换我老哥下来吧。” “老大是主力,怎可在关键时刻下场。” 程羽看着他,颇无力地摇头,“我总觉得跟你之间有代沟。” 老三佯装怒了,“程羽妹妹你这话太毒了啊,我不就比你大一岁么!” “一岁隔重山。” “嘿,那老大跟嫂子还相差一岁呢。” 程羽讶异,转头问安宁,“你比我堂哥小一岁啊?” 安宁点头,手上的厚实外套盖着手臂,非常温暖。 “你们不是同一所高中的吗?我还在他书房里看到过你们高中的集体毕业照— —”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嘿嘿一笑,“没什么没什么。” 安宁笑笑,不介意,转头继续看场上的比赛,有些许兴致。 老三见缝插针为大嫂解说:“老大除非是一对一,否则很少自己出球得分,都 是传队友,俗称控球后卫,呵呵。” “噢。”安宁想到前些日子老三师兄的几通电话,不由偏头问他,“师兄,你 们上次打球赌钱——” “没事了没事了,老大早就把钱存回来了,只是我跟老张都没有查帐的习惯, 哎,老大就是喜欢精神折磨,不过,对不住嫂子您了。”老三惭愧,“打扰你那么 多次。” 安宁笑道:“我倒无所谓,没事就好了。” “呵呵,我上次打过来,您是跟老大在约会吧?” 安宁想到那人在G 市的两天,抚了下额头,只含糊“恩”了一声。 有人走过来从后面拍了一下老三的肩,低沉的声音夹着些许喘息,“上去打一 下。” 来人正是徐莫庭,额前的头发有点微湿,米色的贴身线衣勾勒着修长的身材, 此时的一番运动,袖口卷着,神色明朗,更显英气勃勃。 程羽非常识相地立即起身,笑眯眯道:“老哥,给点钱,我去买几杯果汁。安 宁要吗?果汁或者奶茶?” “不用,谢谢。”她手上还有一瓶水呢。 徐莫庭坐下,没有拿过安宁腿上放着的外套,而是俯身过去直接从外套衣袋里 拿出钱包递给徐程羽,后者接过便乐了,“钱包在手,那我多买点了!” 等程羽走后,这一方天地只剩两人,安宁见他脱下护腕,她下意识接过,然后 把手上的水瓶递过去,莫庭微微一笑,很自然地配合,喝了几口水后看着她温和地 说:“原本想跟你打电话,怕你没空。” 安宁低低道:“上午睡到了十点多才起来,中午陪妈妈过了下年。” “恩。”徐莫庭黑色的眼睛里隐着淡淡的柔情,握住她的手,轻声问:“等会 儿带你去看猫咪?” 安宁眸中一闪,开心地点头:“好啊。”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