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戚新军是在唐礼哲坐上火车的第二天,才发现不见了他。 那天上班后,他拎着一瓶刚烧开的水去敲唐礼哲办公室的门。门却没像往常那 样应声从里面拉开。他看了眼手表,刚八点。他把水拎回自己的办公室,沏好茶后, 他又来到唐礼哲门前。走了好几个来回,他的门还没有开。他觉得好奇怪,唐在公 安局工作了几十年,他的习惯一向都是,不管要上哪儿执行任务,早上上班时间都 要到办公室来一下,看看有什么要紧的事需要处理。要找他的人,早上是肯定能在 办公室里找得着他的,除非是他病了。到了上午十点,他的门还没开,戚的心里就 有些发虚,他做什么去了呢?他先去问办公室主任。主任说,没有开会任务,唐局 也没给他打招呼。他又去问 何联,见到唐局没有。何联只摆了下头。他的思维就张开了翅膀,各种联想和 推测一齐向他拥了过来。突然间,他想到昨天早上吕泓碧来过他办公室,吕走后, 他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一个钟头后他就回来了,但很快他又带上门走了。他打 算去问问吕泓碧。 他带上办公室的门,就往后楼刑侦大队技术中队办公室走去。吕泓碧也不在, 她的同事回答说,吕中队长请假了。 她病了? 不是的,她去上海看女儿去了。 去上海?看女儿?他惊讶地皱起了眉头,谁批准的? 唐局长。 唐在位一天,他仍有一天的职权,他不好再说什么了。他心里窝着疑惑,回到 了自己办公室。抽出一支烟,靠到椅背上猛猛地吸了一口,就拿起话筒给王永林拨 打电话。那边话筒一拿起,他就急切地说,有情况,唐没打招呼,就批准了吕泓碧 去上海医大看女儿去了。我认为,这只是一个幌子,其实质很可能是去作什么鉴定。 我们的暗哨,曾发现有人从殡仪馆停放丁莉芬尸体的地方出来,是不是她受唐的指 使验了尸,两人一同去了上海?我很担心,一旦他们掌握了丁死的证据,就不可收 拾。你到我这里来一趟吧,我现在在森林别墅。 江康走进病房大楼的门厅。几天前,莉芳剧团的人受某些权力人物的指使,美 其名曰关心她的健康,强制把她送进了精神病院,莉芬的事,几乎只有靠他自己孤 身奋战了。他正思索着,手机响了,是殡仪馆的李栋子。 他急切地说,丁大姐的尸体不见了。 殡仪馆除了那个高耸入云的大烟囱,房屋都很低矮。办公室就在离停尸屋不远 的一排平房里。江康敲了两下门,不一会儿,门从里面拉开了,一个五十来岁的男 人站在门里问,你找谁? 我找这里的负责人。 我就是。你有什么事? 江康说他受女儿委托来探看前妻的尸体,并出示了他的工作证件。 江医生,很对不起,我们刚刚接到公安局戚局长的电话,指令我们不能让任何 人接触丁主任的尸体。就是她女儿来,也要事先征得公安局的批准才行。 他本想说服这位负责人,看情势没有说服的希望了。可以肯定,戚新军已经知 道唐和吕离开临江与丁案有关了,他要抢在这之前毁尸灭迹了。好在他赶在这之前 把莉芬的电脑转移他处了。不知他们还趁唐不在时采取何种动作,看来他和栋子都 得加倍小心。一切希望都只得寄托在唐和吕身上了。 他回到医院,准备去病房。这时走进来一个人,他一脸严肃地拦住江康,请你 把工作服脱下,跟我到办公室去一下。 来人是医院保卫科的科长。江康已有了心理准备,并不十分惊讶,但他还是问 了句,什么事? 我也不很清楚。保卫科长毫无表情地回答说,去了你就知道了。听诊器也不用 带。 江康很镇定,他把听诊器绕起来,放进白大褂的口袋中,就把工作服脱下来挂 到门背后,转身说,好了,走吧。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他一走进保卫科,就有两个穿警服的人迎着他走上来,其 中一个问,你是江康吧? 我是江康,请问有什么事? 你被捕了,那警察将一张逮捕证放到他面前,在上面签上你的名字。 我能问为什么吗? 别废话,我们是奉命执行任务,警察回答说,那上面不是写着吗,你是丁莉芬 被害的犯罪嫌疑人之一。快签! 这也是他意料中的。但他还是大声地进行了反抗,这纯属捏造!诬陷!贼喊捉 贼!我抗议! 你不服可以申诉,请律师辩护,警察说了这话又对他晓以利害,警告他拒捕要 罪加一等! 唐礼哲刚下火车,就近住进一家不上星级的旅馆,他出示的是身份证,没敢亮 出他的真实身份。为了打电话和行动的方便,他要了一个普通间。他关好房门,放 下旅行袋后,掏出手机放到伸手可及的写字台上,就上洗手间去了。第二天,天还 没大亮,他也没睡醒。旅伴们都还在睡觉,他的手机就响了,一听就是江启朋打来 的。这么早,出了什么事?他小声地问。 你还没调走,我就让戚新军赶出公安局了。 呵?唐礼哲也吃了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夜里。江启朋就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详详细细地向他作了汇报。你也没 想到吧? 这的确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唐约略想了下说,去马湾有去马湾的好处。你还可 以继续参与这个案子的调查侦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