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躺到手术台上时,罗小剪心里的滋味有点怪怪的。事后她也记不清当时还有什 么其他的感觉,麻药恰到好处地发挥了作用,甚至连疼痛感都消失了,顶多就是有 一点麻木的不适,好像那儿变成了一团棉花。她只记得,下了手术台,竟意外而陡 然地轻松了一大截,浑身松弛无比,一点儿也不像刚做过手术的人。 一个多星期前,罗小剪是偶然想起来要到医院来做这一手术的,在此之前,她 根本没想过要把那个地方整理一下。 医生是位中年女性,声音柔和。她说,要不,你还是等到决定要结婚时再做手 术吧。 罗小剪眨了眨睫毛瞧她。医生眼睛里流露出善意地提醒,补充说,做了这种手 术后,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随心所欲了。 罗小剪还是敏感地看着她,脸微微一红地说,我以前也不随心所欲。 医生笑笑不再说话,流利地在化验、医药、手术等等单子上书写。 罗小剪拿起一叠单子,站在那儿,没有立刻离开去交费的意思。医生抬起头, 你还有事? 罗小剪踟蹰一步,说,我马上就要结婚了。 医生明白过来,司空见惯地说,你是担心不敢保证新婚之夜会不会“落红”吧? 放心,这是万无一失的小手术,到时候新郎肯定会十分满意的。 如果不保险的话,万一……罗小剪仍然踌躇地说,我有心理准备,并且他也不 会过分计较以前有些事情的……医生收敛起笑容,理解地责备道,那你还没事找事 要做这个手术干吗?宽宽心心地准备你的嫁妆去吧,处女膜修补术的保险系数很高, 绝对会给新娘子争光的。 罗小剪把医生的这一番话学给越霖听时,越霖被“争光”一词弄得扑哧一声笑 起来,直叫天啦,那个医生真幽默!然后就埋怨罗小剪,你真老土,都是什么年代 了,处女膜竟然还在为女人“争光”? 罗小剪辩解,我不是那个意思。 越霖说,你就是那个意思。 真的跟那个无关。 那你说跟什么有关? 罗小剪想了半天,说,你不懂。 越霖叹了口气,小剪你呀,就是太认真了,纯粹是自讨苦吃。 越霖从开始就不赞成罗小剪做这个修补术,简直是自欺欺人,多此一举找罪受。 罗小剪从手术室出来。越霖立即焦急地迎上去,如履薄冰地问,疼吗?罗小剪却舒 畅地喘口气,说打麻药有些害怕,缝合的时候就没感觉了,现在好轻松。越霖搀扶 住她,察言观色地说,你不要宽慰我,疼你就哼一哼,哼出来会好受些。罗小剪推 开她,哪有那么严重,你胡扯八道什么呀? 越霖是一家广告公司的白领,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她的男友是一家私营贸 易公司的老板,经济条件比白领的越霖还要优裕,拥有一套更大的豪华住宅。两人 已经“试婚”一年多了。不过,他俩虽然同居,但平时并不住在一块,只有周末、 节假日才鹊桥相会一夜。罗小剪对这样的生活方式大惑不解,实际上都是夫妻了, 应该住在一起,互相体贴照应才是,像这样怎么牢固和增进感情呢?越霖却感觉挺 好,她是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独立自由的空间。而且双方聚少分多,彼此间始终挽 留住一缕新鲜感,有利于保持激情。越霖和她的男友不止一次地讨论过未来的生活, 两人都同意,即使婚后也继续维持这种生活格局,他们都是自由惯了的,既不希望 被对方约束,也担心约束了对方。 罗小剪让她别这么自信,当心哪天他变心。越霖说,不怕他变,他说我就是他 的心。罗小剪问,那他是你什么?越霖笑着说,他是我的命。 然而不论越霖列举多少好处,罗小剪都无法赞成她的观点。罗小剪不以为然, 揶揄道,这样差不多是等于走婚了,你们都倒退到了走婚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