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方副部长的这句话就不太对劲了,有矛头所指的迹象,仿佛他一开始便预感到 了子女们的态度。总体说来,方副部长与向文凤的关系,不怪她,是他主动的,一 副革命种子要发芽的劲头。当然,缺少了她的顺水推舟,一味地迁就,也不至于很 快便草长莺飞了。 他妈的,搞半天“活头”并不是逮不住的泥鳅,而近似于是一床包裹了只大功 率喇叭的棉褥子,原来晚年的好生活就是这样,耳朵和皮肤温暖了,心里便热乎了。 方副部长终于发现了生活的真谛,他下决心要将这床有声音的“大棉褥子”搬回家, 把能使耳朵和皮肤快活了的晚年好生活搬回家。 他估计过这件事情的难度,三个大孩子的态度应该暧昧一些,他们各自单过, 眼不见心不烦,没什么直接的关系。倒是小儿子儿媳住在家,猛然冒出个后娘,可 能心理上会感到别扭,不好处。也许在他们这儿阻力会大一些。 方副部长并不知道,小儿子的日子不太好过,他只盼着早一天地搬走。 方光明苦恼到极点,他和罗小剪的生活非常不和谐,在娘家罗小剪倒是寸有所 长,跃跃欲试,然而他却尺有所短了,打不起精神,等她到了这一边,却又完全变 了一个人,好像罗小剪不是罗家的罗小剪了,就知道直直地躺着瞧他,不为所动。 这倒也罢了,关键是她的眼神也不为所动,简直是一罐子灭火剂,就等着要把你浇 灭,真教人索然无味,招架不住。 当初越霖说是走婚可以保持新鲜感,每一次见面都像新婚一样,可方光明却深 恶痛绝地发现这样的夫妻做得实在窝囊。肚子里老是憋着重重的心事,却又不是逮 着谁都能宣泄一通。快下班时方光明蓦然想起了越霖,他拨通了她的手机,晚上请 她吃饭。越霖的声音恹恹的,问他改个时间行不行。方光明开玩笑说,你是不是眼 下谱大了,连送上门的广告业务都不屑要了?一听有关广告越霖提了点儿精神,他 曾利用职务之便帮她弄成过好几笔业务。越霖让他先到她家再说。 方光明没想到越霖已经在家病了好几天,难怪她不愿出去。看上去她显得憔悴, 神色黯淡。当得知这几天越霖都是靠方便食品打发的,他忍不住火了,问,他呢? 她摇摇头,不想说。方光明拉开冰箱的门,里面的食物倒是不少。越霖解释,她懒 得动弹,就简单对付了。方光明二话没话,卷起袖子便动起手来,边炒菜还边愤愤 地数落走婚的种种不是,女人病倒没饭吃,男人却去向不明!总之,走婚是罪大恶 极的根源,一无是处,一塌糊涂,火气越来越旺。 越霖从未见过他如此的义愤填膺,不明白他哪儿来的怒气,打算等他发泄完了 再问广告的事,便静静地听,时而端起酒杯陪着他抿一小口。她不能喝酒,就这几 小口也有了酒意。这些日子她的心情十分糟糕,她同居对象嫖娼的事被她得知了, 他竟然……越霖拿不定主意是否原谅他。白天她还在想,要不算了?只要他悬崖勒 马的话。现在玩过小姐的人多啦,大都不是社会渣滓就是成功人士,有几对真正是 为这种事分手的?想着又难过起来,把一杯酒结结实实地倒进了喉咙,一股热辣辣 的感觉冲下了五脏六腑,蒸腾起的热度却一股脑升上了头顶。 方光明拦住她,你不能这样喝。 谁说我不能喝?不信我再喝给你看。越霖扒开他的手,但转眼却忘了刚才是要 干什么。激愤地叙说起来,把她男友的事兜了个底朝天,瞪着一双眼睛嚷,你说, 我该怎么想! 你怎么想? 是啊,开始我还在想,我们两个人那么好,他为什么还要去找妓……妓女,大 概你说得对,就,就是走婚闹的……不。方光明倒清楚了起来,说,他嫖娼和走婚 没有关系,你看我们也是走婚,我就不去找妓女。 你不找……妓女,你找,找什么? 我什么也不找。 所以你,你就来找我?越霖歪着脑袋,忽闪着睫毛,迷醉地凝眸着他,央求, 你抱抱我……他睁大眼睛望她,你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