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 节:第一章罢官(4 ) 对郭宝成来说,将要发生什么已经相当清楚了。这肯定是个不祥之兆。按照 正常的组织程序,神木县的政府换届要在一年后才进行。2000年榆林市撤地建市 时,榆林市委先行换届,便和各县市的换届选举拉开了一年的时间。这个独特的 行政传统一直延续了下来。不久前,榆林市刚刚完成换届。照例,神木县委换届 将在2011年9 月进行,神木县政府换届则在2012年进行。无论如何,这个时间点 都不是组织谈话或者干部考查的当口。 郭宝成接完电话,结束了在县医院的座谈就往市里赶。从神木到榆林,2009 年正式通车的新高速公路照旧是令人烦躁地堵车。作为联结外部需求市场的煤炭 运输动脉,拥堵既是麻烦,也是繁荣的象征。 这条起于榆林市榆阳区小纪汗,途经锦界工业园区、店塔镇,止于神木县陈 家沟岔的" 榆神高速" ,穿过陕北能源化工基地榆神矿区腹地,由西到东跨越了 沟壑纵横的黄土高原和黄沙万里的毛乌素沙漠。它几乎就架设在深不可知的财富 之上,连接着这个区域的过去和未来。 可就是这条被视为陕北能源外运最重要通道的高速路,在漫长的数十年时间 里一直没有动工,从另一面也反映了陕西省深刻的经济失衡——虽然榆林市富得 流油,但修建这条高速路要由省财政掏腰包。陕北的基础设施建设落后于全国平 均水平一大截,这让该地区很多富裕城市之间的交通有着和它们的经济实力毫不 匹配的糟糕现状。郭宝成一路上耗费了很长时间,以至于原本定在中午的面谈一 直推迟到了下午。 2010年6 月11日下午在榆林市市委书记李金柱的办公室进行的这场时间不长 的谈话主题明确,也验证了郭宝成的一切推测。李金柱首先对郭宝成在神木多年 的工作给予了肯定,他接着说:" 你要放下神木县县委书记一职。省里说你年龄 大了,组织决定任命你为榆林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上午市委和市人大也已经讨 论过了。" 郭宝成这一年55岁,还有两年,才到退居二线的年龄。 从某种意义上说,神木县算得上是干部的风水宝地,因为它经济实力雄厚, 这是基层干部们梦寐以求、求之不得的容易出政绩的地方。可正是这个原因,它 在陕北县城中过于醒目,省里对神木县一把手的委任极为谨慎。纯粹是外调干部 到神木来" 镀金" 的例子很少——他们很难摆平复杂的地方利益和基层关系。事 实上,多数一把手都是熟知当地人情世故的陕北干部。而作为一个县城,它在政 治序列中的级别过低,又构成了对干部晋升的最大掣肘,这些本地干部往往很难 得到破格提拔的机会。回顾历任神木一把手的经历基本上说明了这点:他们在神 木往往都有着不短的任期,离开神木时差不多都已经接近卸任之年。这样,在卸 任前,他们通常会被调任到榆林,由副厅转正厅,然后在正厅的位置上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