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衙内(1) ? 衙 内 在俱融消磨了两天。梁夏去艾校长家里拜访。艾校长从柜子里抱出好些个精 美的茶叶桶,放在茶几上一字排开,让梁夏挑。都是普洱茶区产的茶,生普熟普 都有,散茶紧压茶不一。梁夏挑了个5 克的迷你小沱茶,免得艾校长砸茶饼。艾 校长说:“你挑的这个茶是去年小苏夫妻俩来看我时候送的呢。” 普洱是入口的古董,红浓清亮的茶汤配上艾校长的声音,恍然有迂回的感觉。 梁夏问及艾北和崔颖,艾校长直摇头。 “艾北说不喜欢崔颖。不过他听话,我要是坚持,他也会和小崔结婚的。其 实他结婚以后就知道了,只要条件差不多,人也凑合,基本上都能过日子。” 梁夏说:“你们家艾北长得就听话,要不怎么从小就当标准件,没事拿他出 去印宣传画咧。” 艾校长带梁夏参观他的阳台。种满了花草,肥密的枝叶攀出厚厚一堵绿墙, 因为楼层高,绿色在白天显得青翠,窗边吊着鸟笼,红嘴鹦哥将爪子钩住横杆, 脑门上伞状颈毛忽而竖起忽而平收,颇有些无聊。艾校长举着喷壶给花浇水,艾 校长矮多了,头旋处的发色也斑白。 梁夏说:“校长,该染头发了。” 艾校长点头:“都染了快两个月了,是该再去染了。” “过几年艾北生儿子,您就没工夫伺候这些了。” 艾校长高兴地应:“那是,那是。” 从艾校长家出来,梁夏忽然想起菱角,这丫头独自待在家里干吗呢?不如也 像艾校长那样种点花草。问问看她喜欢什么品种,在俱融带点种子回去。 拨通菱角电话,菱角居然说已经回北京了。 梁夏不会傻到以为她回去玩。即使是菱角这样的女孩子,也是要有自己的生 活的。 但奇怪的是事发突然。按梁夏对菱角的了解,她起码会找自己要点现金,然 后让自己送她去机场才正常。梁夏没多说,挂了电话。 晚上他坐汽车回昆明时,收到菱角手机发来的短信。说欠了赌债限期归还否 则如何如何。看口气是群发的。而且发信人不是菱角是债主。梁夏拨过去,接电 话的男人不待梁夏开口,就像推销员一般娴熟地说:“明天下午把钱带过来,不 然她就没命了。” 梁夏说:“大哥,下午几点你也不说,带多少钱你也不说,在哪里见面你也 不说,张嘴就要人家命,你也太没有职业道德了吧?” 那边有点卡壳,传来几个男人商量的声音,争吵了约三五分钟,换了一个男 声,拖着广东长腔:“明天下午两点钟啦,在天堂洗浴中心。先带一万块见面礼, 找老鲍。然后再说。” 看来菱角那丫头不在北京,还在昆明。 老鲍,不如叫老鸨。 天堂洗浴中心是家四星级酒店。梁夏带客户去过,有的外地客户还点名要去 那里。在梁夏看来,那里妞一般,除了死贵之外没别的。 次日两点,梁夏走进大堂,小弟带着去办公室找老鲍。 没看见菱角。 梁夏问:“那妞呢?” 老鲍极矮小。梁夏进门时老鲍正站在桌前接电话,头顶都没超过高背椅。电 话打完后,老鲍转过身,头发稀少凌乱,一张怒气横生的脸。老鲍坐在椅子上, 抬腿往桌上跷,跷了好几次都够不到,后面的马仔赶紧把椅子往前推了些,老鲍 这才舒服地靠稳。 “钱。”老鲍说。 梁夏坐着没动:“我要见活人。” 于是菱角被带上来。细胳膊细腿的菱角肿着脸出现,她半边脸都快赶上桃子 了,几乎很难做出表情,看见梁夏时,她显然十分激动和意外。梁夏没理她,掉 头看老鲍:“怎么个意思?” 老鲍说:“她在北京是我兄弟场子里的。归谢妈咪管。她是人家拿来抵债的, 债没还完就跑了。前几天谢妈咪告诉我她在昆明。她说不想回北京,那就还钱, 给她手机里的通讯录群发短信,就只有你来了。你还钱吧。” “多少?” “一百万。” 梁夏放声大笑。 老鲍恼怒地看着他笑。 梁夏边笑边指菱角:“她值一百万?我甩一百万出来,好莱坞的妞儿都得跟 我睡!” 好莱坞比国内更规范,女人分三六九等明码实价,贴上明星标签的应召女郎 们不乏恩客。百万人民币折算成十万欧元,确实足够和姿色上乘的金发美人共度 良宵。老鲍没想到梁夏居然了解国际行情。 就商场来说,最大的噩梦就是遇到内行。 老鲍掂量了一会儿又出价:“十万。” 有跳楼甩卖的迹象。梁夏始终搞不懂这些思维混乱的人怎么就敢在江湖上到 处丢人?最神奇的是这些笑星还常常腰缠万贯,财富这玩意儿,有时候似乎和智 商无关,只要够胆就行。 不过,这个跳楼价绝不可能真的换到人,那不过是个敲诈的借口。如果想比 较干净地断除麻烦,对方的开口价才是正确选择。 梁夏懒得和他废话:“这妞你留着用吧,我不要了。” 起身就往外走,菱角发亮的眼睛顿时黯淡下来,她看着梁夏经过身边,并没 有挽留他。老鲍喊:“留下一万块!昨天说好的。” 梁夏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钱我是没有,我给你带几个客人来吧, 一晚上两千,五天就给你赚回来了。” 老鲍由着梁夏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