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中文系(9) " 你的诗比你的人内向。" 他自信地微笑道。 我点了点头。 " 你也喜欢写诗?" 就像问" 你也喜欢手淫" 一样,写诗可不是什么时髦的玩意儿,我们中文系 真正喜欢文学的人可不多,我写诗纯粹是偷偷摸摸的。 他点了点头,道:" 这么跟你说吧,我要是还呆在学校,下一任文学社社长 就非我莫属。" " 我的诗写得怎么样?" 确实,还没有任何一个人评价过我的诗。 " 你要我说假话还是真话?" 他真把自己当个评委了。 " 还是真话吧!" " 第一,蛮有才情。" " 还有第二。" " 第二,模仿的。" 我心中有点不悦。任何一个作家,如果被人点透师承,多半会恼羞成怒,特 别是那些功成名就德高望重的。而任何一个作家,最初的一课必然是偷师,就像 《低俗小说》的导演昆丁- 塔伦蒂诺所说,艺术作品都是抄袭拼凑的结果。不承 认者,只能说是不诚实而已。 不过既然被说中了,索性就摊开得了。 " 为什么说是模仿的?" " 我们学校写诗的,也都是这个味道,海子的味道——模仿是这个时代的风 气。" 兀凯歌的话击碎了我在诗歌里寄托的虚幻的骄傲。我对他有一阵恐惧后,又 多了一阵仰视与依赖。 兀凯歌刚来那几天,泰森还会招呼道:" 凯子,吃饭了吗?" 后来管得越来 越少了,好像他已经成了中文系一分子。再后来,泰森见兀凯歌和我们宿舍的人 混得很熟,就彻底甩开这个包袱。确实,从他来的第一天起,他就没把自己当外 人,过了一两周后,他就认为阿庆那张床就是他的了。 我们也熟稔到喊他凯子。 但凯子的境况与他表现出来的自信很难成正比。有一天晚上,已经熄灯了, 我也快入睡了,凯子抬起脚敲了敲床板,我把头探下去。 " 去哪里给我弄根烟。" 他悄悄道。 我不抽烟,也不认为抽烟是多么重要的事。宿舍都熄灯了,小卖部也关门了, 根本搞不到烟,我想了想,道:" 没有了,明天再抽吧。" " 熬不住了,你想想办法。" 借着微弱的灯光,我看他一副瘾君子的可怜样,这才意识到也许抽烟比吃饭 更重要。没有办法,通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我已经成为凯子最亲近的人。 我起身去敲老齐宿舍的门,在我印象中,老齐总是下课后在墙角点根烟,心 醉神迷的样子,他是我能想起来的年级里唯一抽烟的人。我把已经睡着的老齐叫 醒,老齐很不情愿地把烟盒递给我,我抽出两根,被老齐破口大骂,仓惶逃了回 来。 凯子把我拉到阳台上,叫我陪他聊会儿。 他贪婪地吸了一口,把烟深深地吸进肺里,那烟瞬间就短了一截。他含着烟, 很久,舍不得吐出来。我缩着身子,等他发言,他顺势把我拉着坐在墙角报纸上, 似乎要长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