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级女人 中午十二点,若眉直奔桃花宾馆来,敲门之前有那么点儿胆怯,不请自到总不 是那么惬意。昨天散局后之所以叫了个快餐吃,其实就是在拖延时间,等待赌友们 的热情挽留,谁知竟无一人发话,这跟别处的情形大不相同,但这里的麻将又太具 挑战性,让她充满着战斗力。 房里只有德威先生和另外两个男人,看得出来,德威先生见到若眉是无上喜欢 的,整张脸就像平空镀上了一层光辉,体贴入微地问:“这么早到了,吃饭没有? 上面有餐馆,想吃什么,我帮你叫?” 林若眉颇感不好意思,目前除非万不得以,不愿领任何人情,说:“吃过了。” 有些无所适从地坐下来,既希望得到男人们的尊重,却又害怕男人们对她过分殷勤, 尤其担心他们以这种方式爱她。 德威先生已能自在泰然,笑说:“要么今天就跟我们打?也就多几只马。但要 是人多了,也会跑十几只马,一把牌就好几千块。哈哈,还是不拉你下水了。” 若眉有些蠢蠢欲动:我未必就输给你们! 门响。宝娜目不斜视,径直奔向德威先生,亲昵地摸摸他脸,把他的衣摆拉正, 才眦目望向若眉,仿佛刚刚发现了微不足见的若眉似的,说:“咦,这么早到了? 昨天你利害啊!” 林若眉微感扫兴,说:“总得有人赢吧?”心想你既然忌惮我,又何必自挖缺 口,跟我耍这种小心眼,教德威先生小看你?女人越是输不起,越会输得很惨,知 道不? 趁这空儿,若眉愿意研究一下这对金童玉女。以前就觉得德威先生跟当地土生 土长的男人大不一样,仪态谈吐无不优雅从容。不难看出来,他是这个圈子的大哥, 喽罗一大群,赌前赌后都是他做东。这得多少钱维持啊?他对宝娜体贴入微,对别 人也洞察秋毫,但这总归是个缺点,极端的东西都不是好东西。宝娜天生一个薜宝 钗般珠圆玉润的大美人,脸若桃花,眼睛如鸽子似的灵动,配两拱巩利式的兔牙, 说不出有多妩媚。若眉顺便分析一下自己的情感,目前仍滞留在最初的感觉:既不 讨厌德威先生,也不喜欢宝娜。譬如赌局一开,德威先生总要掏钱买烟买饮料,若 眉就会带点责备地想:“掏吧掏吧!笨蛋!先恭喜你破财!”而要是赌前看见宝娜 先去一趟厕所,她肯定打心里高兴:“拉吧拉吧!一会都拉出来!” 麻将正打得激烈,手机响,是黄森打来。林若眉瞥眼邻桌充满好奇心的德威先 生,眼角的余光瞥见宝娜也特别关注,而大半人都在关注着他们仨。场景都是为制 造气氛铺设的,否则政治会堂、文化奖坛、演艺秀台、甚至应酬饭局,都将黯然失 色。若眉置身此地,生了旺盛的表演欲,操着把古怪的腔调说:“森森森森,亲爱 滴,想我啵?”这么做别有用心:让德威先生死心、让宝娜放心、让旁观者更加操 心! 黄森说:“我在竹苑吃饭,你过来。” 若眉不想离开激烈的战场,昵声说:“不去行么?我手气好着呐!” 黄森命令:“我一个人很寂寞!你过来!” 若眉对着关掉的话筒大吐一口:“你大老婆的!” 德威先生大以为她这一“卡通”系列流氓得独特,又满面惊怪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