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平等的性关系 若眉喊出了多年来跟黄森之间的不平等的性关系,心情就乐观起来了,以为自 己过去跟周相,现在跟胡非非,都是值得理解的。黄森可以给不了她性爱,但不可 以剥夺了她作为一个健康生命应该拥有的性爱吧?再说,当年皆因他不肯承诺她, 而把她逼到了周相的身边,让她懂得了身体的乐趣。没认识周相以前,她是完全可 以单纯到不求性爱,握着他黄森不很安全温暖的手,就能安全温暖地过一辈子的。 是他把自私传授给了她,逼徒弟打死师傅。如今她已承诺胡非非,允许他来去自由。 对错已不由人,自己唯有对他们都更好一点吧。但愿好事是坏事的避难所吧。 若眉忽然感到,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多少次了,生活总能把她放进两个男 人的夹缝里。而更为值得重视的是,这才是她最好的生活。 黄森的手机响了起来,听完电话,告诉若眉:“小马他们把中国城三楼的会场 给包了,准备从今天开始,赌到正月十五。” 若眉问:“都是些什么人?” 黄森撇嘴说:“小马能组织到什么人,无非就是几个穷公务员。过个两天,等 我那几个大老板朋友从外地回来,那才是大赌。这个春节,等着赢钱吧。”边穿衣 边说:“走,去中国城看看。” 若眉边开车,边给胡非非打电话,谁知连打几遍也没能打通。猜火车正行走在 某一路段,信号不好,只好明天再打给他。 黄森和若眉到来,里面已开着五桌麻将,座无虚席,大部份是政府官员,平时 也没少赌博,只不过不像春节悠闲。黄森近年修建高速公路,可说英名远播,因此 立刻就有好几人起身给他让坐。黄森一边豪情地跟大家致意,一边寻找最软的柿子, 游目一轮之后,便走向坐得最近的派出所指导员小宝。小宝是烂赌鬼,原本只是装 样子让坐,谁知黄森偏偏拣中他,只好一边穿鞋一边让出座位,会场顿时少了一对 脚的臭气。三十出头的小宝,当指导员以毒打犯人见长,曾被上头点名开除,黄森 出面为他说情,才保住了职位。他没得赌,又不甘寂寞,就侃起毒打犯人的乐子来 了。小马是场主,以斟茶递水换小费,同时大谈调戏女人的经验。整个会场便充斥 着赌博声、骂声、哄笑声、附和声。大家都以为,生活就应该是这样放荡、快乐、 恃强凌弱。 若眉坐在黄森旁边看了会儿,小声说:“你赌吧,我想回家。” 黄森刚才受到她那么盛大的款待,心里仍充满着柔情蜜意,不想放她走,说: “咱们轮流上场,我再打一会就给你。” 若眉知他闲不住,说是让她上场,最多两把,就会把她拉下来。观棋不语真君 子,观麻将不吵架更不是人。她暗打定主意,下回要问清楚是否能单独下场厮杀, 才好参与。 结束麻将,已是半夜两点。黄森说肚子饿,想吃点宵夜再回家。楼下就是食街, 他俩挑了间粥店坐下。若眉呆坐了一晚,心里累得不想动,告诉黄森她想吃顶脑粥, 黄森便去排队等候。 一群人叫喊着时代曲,吵吵嚷嚷走近。若眉听声音有些熟悉,扭头一看,竟然 是德威先生他们。 德威先生也看见了若眉,想也不想,就朝她飞扑过来。 若眉连忙站起身,朝他冲过去。 德威先生双手握住她,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若眉啊……” 若眉急得朝黄森的后背指了指,使劲摇了摇头。 德威先生呆了呆,望望黄森的背,又激动又慌张地表白:“若眉,我德威会为 你心痛一辈子!”说完,放开她,走回他们那群人去。 若眉返回座位,背对着德威他们坐下,刚才已看见,少强、少锋、宝娜全在场, 十几人的队伍,都喝得醉熏熏的样子。 不大会儿,黄森端着两碗粥过来。 若眉为避免德威那些人看见自己,只敢背对而坐,整个后背僵硬,挺直,冷汗 直冒,暗暗提防着,随时有椅子什么的砸下来。眼见四周密密麻麻都是桌子,倘真 打起来,逃生都不容易。她犹豫要不要告诉黄森,好让他通知老六带人过来?而老 六他们是不是能及时赶到? 若眉非常冒险地等黄森吃完一碗粥,连忙说:“困死了,走吧。” 黄森全不知情,挺胸鼓腹,气势凛然地从德威先生他们中间穿插过去,头也不 回直往前走。 若眉直等黄森走出去,才侧着身,眼睛望地,挨边往外走,眼看就要走出地雷 阵。 忽然,一个人挡在了面前。 若眉抬起头,眼盯着宝娜,说:“让开!” 宝娜媚笑着,作惊打怪说:“若眉哦,好久不见,走那么急干嘛。前面那个是 你男人吗?” 若眉沉着地斜对方一眼,说:“你看他穿那么名贵,开那么好的车,不是我男 人是谁?废话少说,有何高见,不奉陪不姓林!” 宝娜听若眉这么大口气,一时也不敢如何,虚伪地一笑:“不就多事关心一下 嘛,那真是你男人吗?” 若眉无暇理会宝娜的具体用心,眼前只求平安过渡!她处事的三大常规是快、 狠、准!不屑地扬一扬头,说:“你一北妹,也想认识我老公?真不后悔吗?你只 要说一声不后悔,我马上叫他班人马过来?我可不懂你们那一套虚的,有种你就站 着!”边说边掏手机。 宝娜侧身让开,说:“哎哟,咱们是老战友,何必认真。拜拜拜拜。” 若眉说了一通狠话,胆子反而真的壮了,大幅度地摆一摆腰身,旁若无人地走 了出去。 黄森站在二十米外的车门边等她,只道她遇见熟人,怎知一场是非刚刚擦身而 过。 事情虽然过去了,但若眉心里很失落,危急关头,黄森竟然给不了她安全感。 无论自己怎样努力,对他依然就是根深蒂固的害怕。至于德威先生愿意为她心痛到 几时,那么私人的事,且由他安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