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老婆多不多 胡母做上饭端出来,桃桃却骑自行车出去了。 胡非非夹起儿子追出门口,大声嚷嚷:“去哪儿?发颠啦?” 桃桃头也不回:“少管!”回来时,手里拿着一酒一熟肉,得意地冲婆婆和丈 夫晃了晃。这饭就乐开了。 胡非非喝着桃桃斟的酒,吃着桃桃买的肉,看着躺在沙发上吱吱呀呀舞手腾脚 的儿子,家的感觉在心里堆积着,氤氲着。桃桃不时往他身上靠,心无杂念地把他 当老公。她没读过什么书,不学无术,不懂礼仪,小媳妇那一套羞怯她不来,大庭 广众往他身上搁腿子、翻口袋、甚至打他砸他,样样内行。今天可不行,因他口袋 里揣着若眉给开的五万块的银联卡,桃桃一挨近就被他推开。若眉叮嘱过二万交给 母亲,三万交给桃桃,但这钱尚未分开也未及转移,倘给桃桃发现没收了去,这年 还要不要过?以前不了解内情,以为自己和桃桃离婚了,若眉就是家,但事实却是 若眉亲手把他推了回来。 桃桃被推开几次,怒了:“咋了你?小别胜新婚,就你这么扭捏?” 胡母见怪不怪,低头吃饭,只愿小俩口别耍出刀枪来。 胡非非白老婆一眼,说:“你老公就这么古板,怎么了?不喜欢外面找一个去!” 高度数的二锅头之所以卖这么便宜,很可能就因为胆小鬼太多。半瓶二锅头下 肚,胡非非就是个办大事的人了。明知去一趟银行要一二个小时,回来很可能要解 释三天。但办大事要紧,乘着酒劲儿赶到银行,从银联卡划出二万,给母亲开了个 存折。 桃桃吃完饭,转个身就不见了老公,气呼呼给孩子喂了奶,哄着睡下,就过来 翻老公带回来的旅行包,越翻越怀疑年货出自女人之手。 胡非非回来了。 桃桃便责备说:“贼样的去了哪儿?出了趟远门回来椅子没坐热,又急着往外 跑?给什么人通风报信去了?” 无论被谁责怪,胡非非基本上都不会有好气:“给联合国发紧急电报来了,让 管管咱中国的物价!”闪进了母亲房里藏好了存折,出来见桃桃正在数钱,数的就 是若眉用利是封装的六千块,他刚才只抽出了小部分,还剩大半。那些红扎扎的票 子,是他躲在另一个女人的怀里,吃好睡好挣来的奇耻大辱!什么人民币都叫钱, 独这种人民币叫羞愤!似乎必须如此唾弃它,才能在名义与事实之间端正立场。 胡非非盘算着,与其谎言天天说,不如一次说完就算了,没必要分批折磨。索 性掏出银联卡,说:“给。” 桃桃以为现有的五六千块已够多,不料还有银联卡,问:“多少。” 胡非非双脚摁着地球,说出个心惊肉跳的数字:“三万。” 桃桃心里一惊一惶,连说:“骗人吧?骗人吧?” 胡非非白她一眼,扔出狠话:“早知说三十万,叫你鬼叫一把!”往沙发一倒, 眼一闭,希望老婆别再多事问来问去;做了亏心事是禁不起再三盘问的,好人都没 有这个承受力。谢天谢地谢二锅头,竟然安稳地睡着了。 闭起眼睛的日子就是好过,胡非非醒来已是傍晚,揉着眼睛,不敢相信桃桃会 让他睡这么久。 晚饭一吃,已是九点十点。 桃桃哄孩子睡下,侧过身来,抱着胡非非,浑身上下地抚摩着。忽掀开被子, 说:“你身上肉多了!” 胡非非笑了笑,无语。 桃桃忽讶声说:“咦,这东西咋也变大了?” 胡非非心里一格噔,东西立刻变小,佯怒道:“发神经了你!”哪儿都小心在 意到了,核实了没有可疑物证才回家,就是没想到那玩意儿会变大,25岁了还发肓 当真闻所未闻! 原来在桃桃产前产后好一段时间,夫妻俩甚少过性生活,身体就自然萎缩了, 他本人无视性事,自不曾注意到身体的变化。桃桃可不糊涂,见到丈夫带回来的年 货,无疑出自女人之手,当时就猜到他在外面有女人了。丰厚的财物,砸开她的旧 脑壳,要脾气还是要钱,钱能长脾气,脾气却不能长钱。自己老公是个“心慈面软, 不如要饭”的人,嫁给了他,捱穷挨饥还要遭人嘲笑看人白眼,无一划算!既然现 在有富婆希罕他,出去两三个月就挣这么多,去个一二年,二三十万就有了,到时 再教儿子拉他回来,在家乡轻轻松松做点买卖,也是个安稳的活头啊。 胡非非做梦都想不到,一贯添乱的是桃桃,而眼前小不忍则乱大谋,竟然也是 桃桃。 桃桃温柔地问:“带这么多钱回来,是不是在外面很苦很累?” “不累。” “那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整天坐办公室,能不长肉?”胡非非编出了第一句谎话,再往下就编出了丈 八谎话。 桃桃疑幻疑真地听着,虽不免插科打诨,总算没闹出很不愉快来。 当两人做着夫妻应该做的事时,胡非非很觉别扭。一夜思想反复,觉得做了对 不住若眉的事,对她多了一些不舍;又觉得做了对不住桃桃的事,生出些怜惜心肠。 可不是,有时两个老婆也觉得太少,有时一个老婆还嫌多出上半截儿。 有钱能使老婆买鸡吃。第二天,桃桃不畏寒冷,一大早买了只鸡回来。吃饭时, 胡母的筷子总是绕过鸡块,挑边上的蔬菜。胡非非便强行往母亲碗里按鸡肉,挟菜 学问还是从广东带回来的,若眉给挟菜他受不了,他给母亲挟菜却非要母亲受落。 桃桃像变了个人,也要给婆婆挟菜。胡母哪敢一下吃这么多,躲闪着,鸡块落地了。 桃桃脱口而出:“假斯文啥子嘛,瞧着就恶心!” 胡非非筷子往桌面一拍!站起身就要掀桌子! 桃桃连忙抓着胡非非,说:“你莫骂人!你莫乱来!”转头对婆婆说:“妈,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