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春节虽有彩彩帮忙,但诸如挂年枯、贴对联、做糍、拜神,等事都还得若眉经 手。其实家务方面,陈美美谁都不相信,只信若眉。这个女儿不做则已,做起来头 头是道,层次分明,有条不紊。 今春节,陈美美拜神的口才史无前例的好:“求天神保佑,求地神保佑,求各 方大神齐心协力保佑。保佑我们林家人出入路路平安,求财得心应手,左手得贵人 财,右手握贵人力。用了十元赚回百元,用了百元赚回万元,用了一万赚回一百万。 百万钱财,千万钱财,亿万钱财,滚滚到我们林家来……” 除了不愁钱的若画没什么反应,余人闻言都不由壮胆,满屋欢笑。 春节走亲戚原是古老俗例,陈美美有弟妹六七人,林健也有胞妹一双。但陈美 美讨厌穷亲戚的穷风貌,早就不时兴走亲戚那一套,只跟干爸干妈礼尚往来一下。 若画原想住到初六,给父亲过了生日才回深圳。不巧大卫的女上司从波士顿过 来,这位洋女士想见识中国的新年,要求大卫夫妻陪她到处参观参观。初二上午, 大卫的司机就过来把若画等人接走了。 打吃过团年饭开始,黄森就不用参与中国城的小赌了,另在帝国大厦包了幢别 墅,豪客多是从外地回来过年的大生意人,一场麻将出入七八万块。若眉不敢当着 黄森赌这么大,叫他以为她是个亡命之徒,势必又要对她实施经济制裁。偏偏她和 黄森都是能战不能观的主,黄森只想她安安静静地坐旁边做陪衬,最好时不时亲他 一下。但若眉的脑袋只跟着麻将走,有麻将谁还亲他!观战没二三个回合,若眉坐 不住了,叨叨唠唠地说:“我得回去做事,不能陪你了。你有得赌还不够爽么,还 要人陪着。你不叫我观战,我没赌瘾;叫我坐在旁边,急出我的赌瘾,你却霸占住 位置,何苦来。” 黄森明白她所谓“做事”就是写作,暗骂写个大臭屁!当着一群上流人物,客 气地说:“新年了,你也不歇会儿。歇会儿吧。” 若眉也不好说走就走,那样太丢黄森面子,总要征得他同意,大家面上都过得 去,强调:“歇着比工作还难受呢,你不见我坐立不安了?” 黄森只好由她去。碰上他有应酬,就通知若眉来替班,若眉就险没跑坏了两只 鞋子。这不是赌博,而是赢钱啊。不知为何,黄森的赌运从没这么背过,幸而有个 反正输他钱的若眉,勇者无敌,大多时候能帮他倒赢回来。黄森也会很巧妙地握着 厚厚一叠赢回来的钱,打上面揭起薄薄的一层,递给她。几场牌下来,若眉赢来二 十几万,分得一万多元战利品,便时不时地想:“要是让我自己赌,不知还有没这 么好的手气?” 初七下午,黄森留下三千块给若眉顶班,就回家吃“人日”饭去了。若眉手气 极好,转眼赢了八万多,这使她非常心不在不焉。因为一开始就随手把钱放在旁边 黄森坐过的那把围椅上,那围椅方圆方圆的,装得下黄森,更装得下一百万,毫无 必要借她的手袋去装。她只好期望战友们会想到吃饭,会想到跟情人约会……在她 左期望右期望的时候,黄森来电话了:“战绩如何?我马上到!” 若眉把位置让给黄森,到底捧起那叠钱数了数。准确地说,那不是数,而是故 意做出这么个前奏。当她的勇气全面形成,便颤声说:“嘻嘻,今天赢了不少。我 要回家了,留一半给你做本钱,够不够?” 黄森随口说:“行行行。” 若眉粗手大脚将大半票子塞进手袋,红着脸,不声不响地推门去了。到家点了 下,六万多呢。为这件丢人的事,以至新春过完,麻将结束,也没好意思再上那儿 瞄一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