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爱情还个无情 若眉过去很不服气被周相玩弄,曾千万次想报复他,但要的绝不是烧车伤人血 淋淋的感觉。欠债还钱,欠爱情还个无情,如此而已。看见周相的车被烧,她也很 替他心痛,一辆几十万的日吉就这样没了。 若眉不知不觉来到阳台,身体使劲探出窗外,眼光的尽头,也正是路的尽头, 什么也没看到,出事地点刚好就在拐弯处。猜周相很快会打电话来,这么想似是太 了解他了,可不是么,以前他放个屁不响都会告诉她,常常因此挨她好骂。不,对 他从未使用骂的口吻,那是教他。他经常说她教会了他很多东西,她相信他这话至 少有五成真。 果不其然,周相来电话了。 若眉不知他刚才看见自己没有,看见的话,怎么理解她的临阵逃跑?且先听听 他怎么说再说。 周相问:“若眉,黄森最近跟你说过我什么没有?” 若眉一听就反感,说:“没有。你问这个干嘛?” 周相说:“有人烧了我的车,我怀疑是他指使的。” 若眉一口说:“周相,你也太不厚道了吧?你的车被烧,怀疑谁不行,就非要 怀疑黄森?不是我帮他不帮你,既然你问到我,我就如实告诉你,他不是这种人。 你报警,让公安去查,不就OK了。” 周相说:“看过现场了,没留下任何线索,周围也没任何监控。” 若眉软下口气,问:“有保险吗?” 周相说:“保险有。我只是想知道,谁会这样对我。” 若眉说:“我也好奇呢。但黄森绝不会这么做,他的智慧都是用来做大事的。 他要是愿意做这种缺德事,那我也不愁穷了,拿着把柄,想逼他拿多少钱不行?” 极力想压下周相的疑心,不让他找黄森麻烦,不想他们互相伤害。何况他俩都没有 用心爱她,这么费心互相伤害,真叫她受之有愧。 周相自言自语似的说:“人心隔肚皮,难测啊。” 若眉说:“是啊。就因为人心难测,所以没有证据就不要胡乱猜测。” 周相怀疑黄森也并非空穴来风,知道老六那帮人猖獗,近年伤人事件常有,抓 进去又被保释出来。但此事是否就是他们所为,毕竟无凭无据,再说,黄森在社会 上有口皆碑是个厚道人。自己跟他的一些手下,甚至跟他妹夫妻舅都有来往,道听 途说,也觉得黄森是个厚道人。叹了口气,自认晦气,换个话题:“若眉,新年过 得好吗?本来新年想给你送几只鸡鹅,又怕你不要。”越说声音越低,越温柔: “喂,我有个朋友包了个山头种水果,草莓,木瓜、市面有的差不多都有。我给你 搬几箱过去,好吗?你怕我,我不上去就是?若眉,别天天把我想那么坏嘛,我长 大了,正学着做好男人呢。” 若眉越听越心慌失措,心里对他仍是十分抗拒,匆忙表态:“我不要你的水果! 我吃不下你的水果!”忽觉不能挑此时对他态度不好,免叫他以为自己偏帮黄森, 这一慌,就慌出堆大实话来了:“对不起,因你太诱人了,我只能抵制你。别再诱 惑我了,因我看重的东西你给不了我,咱们就这样无怨无仇就好。周相,你的车被 烧,我无权要求你不追究。我想,我也是关心你的吧,担心你越追究越把事情扩大, 谁家里都有老小,为了家里人平安,忍下这口气吧。你这么聪明勤劳的人,还怕挣 不回一辆好车吗?以后做事小心点,平安是福。”她那唯一的哥,她那青梅竹马的 前夫,都在“平安”问题上折翼,以至于她考虑问题已惯于先从“平安”出发,一 人平安,全家太平。 周想感受着若眉亲人般的关怀,事实上,心里从未跟她分开,依恋、感激、愧 疚、不离不弃地把她当一个很亲近的人,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一个能温暖他的身心 的女人。他是情场高手,毫不妒忌黄森,认为若眉有黄森等于爱情一片空白,她的 爱情尚未转移,没有给了别的男人,这于他是个会心的安慰。低声说:“若眉,你 是个好女人,听你的话是种福气。车烧了就烧了,有保险,没损失多少。算了,不 想它了。” 若眉心里隐隐作痛,他这有商有量的谦让态度,正是留在她心里最温馨最幸福 的片断。不管他曾经做过什么,这一瞬间都原谅了他,但也没啥好说的,只道声: “保重。” 周相的车被烧,也算个巧合。若眉压着不让他闹事,还算好心没做成坏事。 原来黄森的母亲昨天生日,老六一心想给黄母庆祝,坐了黄森的车过去,路上 被周相的车不快不慢挡在前头。周相的小老婆患感冒,擦了把鼻涕纸巾扔出窗外, 风一吹,不偏不倚正中黄森的车头,牢牢粘住挡风玻璃。黄森随口说:“老六,你 认住那车牌,把他的玻璃给砸了!”超车时,黄森才看清楚是周相,忍不住骂句: “妈的!”老六住得离若眉较近,周相那时在若眉家里出入,早就被老六发现。但 老六也并非太平洋警察,鸟不鸟都管,一直瞒着没告诉黄森。此时听黄森这么说, 便认为黄森早已知道,并真想报仇。事情也是凑巧,当晚周相到这边看工地,正好 又叫老六遇上。周相的车就这样报废了。 黄森睡到晌午,接老六消息,才知自己随口一句话,周相的车就没了。既然祸 事没惹上,自然就乐得其所,怎么说都是个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