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的突兀 一天晌午,黄森电话通知若眉:“下楼!回你老家去看看。你带上那辆车的钥 匙,我叫司机送厂检修。” 若眉很快下来,车没毛病,但送厂检修是对车的保养,故没多想什么,把钥匙 递给司机。司机接过钥匙就把车开走了。 黄森那车里坐着个上了年纪的汉子,衣着颇干净斯文。 黄森边开车边说:“林小姐,这是我兄弟钟生,美国客。” 若眉礼貌地喊声:“钟生。” 钟生转过身来,满面笑容极其认真地看着若眉,点头哈腰说:“林小姐有大城 市人的气质。不错不错不错!” 若眉见钟生如此热情细心,不免多心:“不会黄森要给我介绍正式老公吧?” 瞥眼钟生那副既不亲切也不厚重的气质,心里笑了笑,低下头来,不再理会对方。 路上走了大半个钟,到达宁城花果村。 若眉见童年的灰黑房子已夷为平地,四边搭起了排栅,黄森的人正在砌基础。 黄森下了车,挺胸鼓腹地往林家的大门口一站,一副林家的大女婿的气势。 施工队长快步迎上前来,毕恭毕敬地向黄森汇报工作。 黄森听完施工队长的汇报,便手指指地对若眉说:“你们宁城的民房,保证找 不出这样牢固的基础,十级地震也不怕。” 若眉感谢他操心房子的事,笑着恭维他:“把你放到宁城,也没几人能比。” 黄森极少得到若眉的恭维,这也成了他稀罕她的一个方面。乐呵呵对施工队长 说:“你去洗把手,一起到宁城吃晚饭。以后房子有什么问题,你直接跟若眉联系。” 到了宁城名湖大酒店,黄森跟服务员要了个大房,跟若眉说:“可惜尚大哥今 天不在宁城,不能顺便请他吃顿饭。” 若眉点头说:“是好可惜。” 坐下不久,钟生便拿出一份已经填好的表格,指点黄森说:“你照样本填就OK 了。问话时千万不要耍滑,鬼佬最讨厌不诚实的人,中国当官那一套口头,在美国 可行不通。全世界公认中国人最狡猾,警察会特别关注的,一旦警察怀疑你耍滑, 马上拔出支嘣嘣儿……” 若眉听得糊涂了,黄森出国?出国旅游?他们说得不甚明白,她的精神又不够 集中,也没听明白。 回来的路上,若眉听着钟生和黄森的闲聊,才闹明白了,黄森不是出国旅游, 而是全家移民。天大的突兀! 到了宿舍,若眉便问黄森:“你在这里还不够* 快活吗?”意识里仍未能完全 接受,出国手续至少得提前一年办理,竟从未听黄森提过只字?当初她想搞出国, 黄森极度不屑地拿话呸她“广东人去美国,等于北佬头来广东!”而他马上就要出 国了? 黄森已顺利辞了官,顺利办了退休,退休金社保医保全部生效,事情办得顺利, 心情舒畅,不无得意地说:“有美国护照,回来好办事啊。” 若眉脱口说:“你今天才正式放心吧?知道我要挟不了你了。” 黄森冲她呵呵一笑:“不跟你说,是因为事情没到最后关头,我也不敢保证。” 若眉徒然间脑袋一片空白,呆着脸,茫茫然说道:“那就看在天地良心的份上, 随便你怎么安置我吧。”忽觉那把车钥交得蹊跷,心里不妙,说:“我也不要求什 么,就把那辆车给我。家乡盖房子了,有车方便回去。” “卖了。” “不是刚刚才开走的吗?” “就是刚刚卖的。” “卖了多少?” “四万。” “你竟然等那四万块用!”她牙缝里钻出句。 “呵呵。”黄森乐呵呵地说,“等你成了作家,还怕没车开吗,还开好车呢。 到时候呀,奔驰宝马任若眉开!”那辆原是套牌车,他担心自己不在顺城,万一若 眉闹出车祸来,会是个不小的官司。但他不这样跟她解释,成心要气气她,这一年 多来,他受够了她。 若眉听着他那快活的调侃,当场气得头晕眼黑,说:“你对我连最基本的尊重 也没有!我问你,你还要伤害我多久?”泪水滚滚而下,突然冷酷地用心狠割自己 一刀:“上床!”已经输了,就输个彻彻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