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整状态 三天之后,黄森顺利飞达美国,通过蓝石转告若眉,现阶段不方便联系,避免 电话被监控。 若眉想了解更多情况,走进胡非非房里关牢房门,用胡非非的手机打给蓝石, 巧妙地打听:“地方形势还乐观?” 蓝石轻描淡写道:“没事没事!当官都这样的啦!你们广东话,跑得快,好世 界嘛。反正不是什么国际大案,过个两三年,不了了之。” 若眉嗯了声,说:“没事就好。但杭州那边怎办?” 蓝石讶声说:“黄总不已收了三百万技术费了?土建没入股啊,没他什么事儿 了。” 若眉痛恨地“哦”了声,黄森果然是有资格出逃的人,不但瞒着她办了出国, 还利用了她上杭州赚外快。 挂机,若眉把头往胡非非怀里一埋,抬不起来。 胡非非拿脸磨磨她:“怎么了,宝贝?” 若眉软软地说:“撒娇嘛,摆明了。” 胡非非笑说:“欢迎多撒几下。” 若眉叹了口气,说:“眨眼之间,人走了,钱凉了,小车没了,总经理职位泡 汤了,这到底是戏剧,还是人生? “老婆,咱不希罕他的钱,让他拿着包黑人去!”胡非非恨恨然,却变戏法似 的,内心忽然承认了那就是钱,而不是什么奇耻大辱。没有了黄森做后盾,今后一 分一厘都是钱。 若眉双手抱着胡非非的脖子,带着他滑滑梯似的躺倒,双手箍紧他,头又钻进 他怀里,大有给糖哄都不肯出来的架势。 胡非非明白她是软弱了,胸膛里积压着多少男子汉的意气,终于等来机会说话 :“别怕别怕,还有我嘛。”等得心都慌了,若眉才钻出头来,大扫他豪兴:“咱 还有三十万吧,一下饿不死的。我也不知道难过什么,也许根本就没有难过。一个 从来就给不了你安全感的人,一个唯恐女人不够下贱的男人,走就走了,有什么可 难过的?捉官了,新社会诞生了,未来应该很乐观。给我一个好的社会,我啥都不 怕。” 胡非非轻蔑地一笑:“贼死贼翻身!还是想想咱们自己吧。”手腕优美地上下 翻转,做着拿铲子使劲铲的动作:“炒掉保姆!然后,我去打工养老婆。”他打进 这个门头一天就看保姆不顺,嫌保姆对他不够敬重,又嫌保姆吃得好干得少拿得多。 若眉不反对辞退保姆,是觉得家务还可以自己做,但胡非非去打工?她一下找 到了形容词“除非老板是我”!看一个人能否胜任社会,首先看其有无垃圾桶的胸 怀。他能跟老婆兄嫂不相容,能看保姆不顺,能把她管理得好好的“闲看月光”论 坛搞砸,能被人们从版主座上轰下来,能用嘴巴把她的网友一一说坏,能跟商贩一 毛一厘计较,别人说他一句小子,他还别人一句你爹。他虽有遮风挡雨的豪情,却 无润物细无声的胸怀,最胜任的职务是当流水兵——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个人品质,不等于社会品质啊。 她说:“目前还是老老实实修改小说,打工就推迟到明年初。春节妹夫肯定回 来过年,到时托他给你弄个事情做。那是外企大公司,用人以实力见长,据我所知, 大凡妹夫提拔的人,几乎都能在年内进入管理层。” 胡非非听见有管理可做,心头热抓得难受,哇噻一声,说:“以前咋不说?否 则俺现在小小也是个经理了。” 若眉暗批急功近利,说:“经理也不是一步到位的,从普通员工到部门主管再 到部门经理,跳出部门经理,才算实力经理,譬如项目经理、策划经理,每前进一 步都要去糟粕纳精华。” 胡非非的意识忙着当实力经理去了,脸上变换着各种时髦的笑容。伟人未诞生 之前,谁都不知道伟在谁手,自己当不当得上,先虚拟一把再说。 若眉却担心他好大喜功,熬不过熟练期就垮下,此刻跟他讲理未免空口无凭, 只好日后多带他出门,因材施教。她笑笑说:“既然要辞掉保姆,干脆吃完饭就叫 她走,免得见了面心虚。就多发半个月工资给她,当是无故解雇的补偿,因我们事 先没通知她另谋高就。” 胡非非脱口说:“这啥逻辑?” 若眉说:“心安逻辑。保姆还以为可以帮我打十年八年工呢。” 胡非非说:“她当然想啊。你以为她就那么老实,不骗你钱!” 若眉忍隐说:“我没亲眼看见她骗钱,她就不算骗钱。” 胡非非仍要辩个明白:“人家会让你看见!想都想得到了!” 若眉一路挑他的缺点挑下来,挑得满腹都是恨铁不成钢,终于忍不住爆粗: “得了!我可不想学你,聪明得没保姆用!你不怕我学会了冷漠无情,将来反用到 你身上么?我蠢,我笨,所以我对人只有两招,对人老实,对人好,能换回多少算 多少。这区区二三百块是钱吗?那99万才叫钱。说明了什么,钱是挣来的,不是靠 省,更不是靠虐待他人!” 胡非非目瞪口呆,万没想到,她刚刚被黄森骗过,还这么天真的不肯觉悟。更 没想到的是,她离开了黄森,说话竟变得如此残暴。 吃过晚饭,若眉算了保姆的工钱,月薪450 ,外加300 块补偿,尴尬地要求胡 非非:“你去跟阿姨说好吧?我跟她相处了大半年,好难开这个口。” 胡非非原本觉得炒保姆是件痛快事,待看见若眉如此反应,也不由尴尬,不愿 做这个丑人,摆手说:“你去你去!” 若眉硬着头皮过来,婉转地说:“阿姨,我准备到胡老板的家乡去,暂时不能 请你了。多出这点钱,算是补偿你一时没找到工作的损失。” 保姆意外地接过钱,迅速反应过来,用偷鸡者黄鼠狼也的思维,断定若眉背后 的黑手是胡非非,遂故意满面笑容,用普通话回答:“多谢老板娘,老板娘为人真 好。我天天炒辣椒,喉咙都发炎了,看见老板娘这么忙,又不好意思辞工。我早就 想辞工了!” 真真假假,她俩皆大欢喜。 胡非非听着保姆明占便宜的说法,心里大骂若眉:“叫你做好人,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