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站出来 周相听闻黄森出国,立刻便想到安慰若眉,如今她孤单了,无权势了,而最关 键,她不用害怕黄森了。哪个孤单女人不需要男人安慰呢,何况对象是他。 “眉,”他给她打电话,恢复了亲昵的口吻,“听说黄森出国了?” 黄森是谁,还算是她的人吗?周相是谁,值得她信赖么?她虚虚实实地说道: “人家是事实出国吧,不是什么听说吧。” 周相笑嘻嘻问:“他怎不带你去?” 若眉被这话刺着,在这新鲜热辣的节骨眼上,谁提黄森出国为什么不带上她, 她就跟谁急:“你怎么不问他?你去问他啊?你们男人做事,用得着问为什么吗? 为来为去还不是为你们男人自己!” 周相挨若眉骂没意见,低声说:“眉,别难过,生活上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帮 忙,随时给我打电话。” 若眉吞下口气,一时也想不出怎样回答他才合适,他也是一番好意,也算个正 在崛起中的能人,山村的治安靠狗,弱女子的治安靠色狼,不是色狼还就不可靠。 她说:“暂时没有困难,但愿以后也没有。” 周相说:“还算黄森机灵,跑得快。他们平安镇的书记,镇长副镇长,计生办 主任等等,统统被抓去问话了,有事没事最少关几个月。喂,听说连老六也被抓了。” 若眉忽省起电话可能被监控,大惊失色,匆忙说:“我最不爱管闲事,不爱听。 拜拜。”想了想,还是给他发去暗示短信:“听说现在好多电话被监控,你少胡说 八道。我早就深居简出,跟谁都没交情了。” 周相目的没达到,这会儿也并非有什么色情念头,只是想关心她,想扭转他在 她心里的坏印象,又打她手机:“眉,出来吃顿饭吧,好想跟你说说话。我说我担 心你,我说我正在学做好男人,你怎么不相信?” 若眉看他这么执着,也算个诚意,这使她语气里有了笑意:“我应该可以活到 八十岁,你不嫌来日方长的吧,以后我想吃饭,我找你。”她并不知,挂机一会儿, 脸上的笑容才褪尽。无论主观怎样抗拒,内心对他依然就是好感。 胡非非听不懂顺城话,不知道她含笑叽哩咕噜说什么,否则不拧下她的脖子才 怪。不,他只敢拧自己的脖子。 若眉的杭州工作泡汤,大掘一笔的美梦也没了指望。胡非非一方面替若眉难过, 一方面却雄心勃勃,是他施展身手的时候了。他很清楚若眉的错误:把自己的生活 和希望绑定在一个人身上,还不如绑在一棵树上,吊死也比被人耍死强!他是决不 会走若眉的老路的,这并非他对若眉有多大意见或不满,而是他必须站立起来了, 不管是为了若眉还是为了老妈和孩子,甚至为了一个男人内心卑微的尊严,他都应 该挺身而出了。 胡非非待谋划成熟,选择在去上街买菜的路上,拨通同学沉香的电话。毕竟是 多年未曾联系,寒暄很热情,沉香说:“多年不见好想想哦!”胡非非说:“有机 会见面,还是要抱抱啊!”遗憾未及多聊,沉香说:“哎呀,宝宝哭了,拜拜!” 就挂了电话,想必是慌着哄孩子去了。 真是个乖宝宝!胡非非很感激她那孩子,因他断不会只通一次电话就有求于人 的,那样作为不成熟,也不够尊重人,好像是有难了才想起人家呢。随后两天,依 然激情满怀,凡买菜就是给沉香的电话时间。终于聊到彼此境况了,胡非非大赞沉 香不简单、真能干、好厉害,突然说:“不如我去你那里做事吧?眼下正失业呢!” 沉香笑说:“几年不见,老同学也学会油舌了呀!” 胡非非郑重说:“是真的!失业很久了,潦倒得很,老同学一定要帮我谋条生 路啊!” “哦!”沉香说:“……那你会什么呢?” 胡非非一下语塞。他想遍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说服沉香的方法,却忘记审视 自己,感觉自己好像什么都会,又好像什么都不会:喜好,多而不纯;爱好,会而 不精。勉强说:“我这人你知道的,学什么上手都快……” “哎哟,宝宝又哭了,下次再聊啊,拜拜!”沉香话说完机也挂了。 她那孩子也太不乖了!胡非非懊恼非常,但又怨得了谁呢? 等到再联通电话,续上正题,沉香说:“你说的事我跟我老公商量过了,他说 我们店太小,现在又不缺人手,让你来太屈才了……哎呀宝宝又哭了——”不等拜 拜,胡非非狠狠掐死电话,恨不得沉香的“宝宝”就在他手里,掐得TA哇哇大哭。 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明白,不关孩子的事,而是人变了!想当年……哎,去他妈的 “好想想”!滚他妈的“要抱抱”! 碰壁,总比什么都没碰上要好!胡非非找到了自励格言,转而拨通了同学小雪 的电话,“想想”“抱抱”之后,胡非非吸取教训,不再弯弯绕绕,直奔主题。小 雪大泄嫁错郎君之怨气,称其境况近乎悲惨,望胡非非得道之日救她于水火…… 又打通一男同学电话,据沉香说,已经是某电器公司的副经理了。胡非非热热 情情地问了好,那边似乎一头雾水:“谁?胡非非?没听说过这人。” “我操!”胡非非恨不能扔掉电话,于心底迸发怒吼:“天下还有没有第二个 若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