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认不得娘家路 胡非非长这么大,天上掉陷饼这样的俗事,一回也没被砸中,而天上掉鸟粪这 么稀有的事,倒是被砸中过两三回。他边走边想:“利用?她想利用我干嘛呢?贩 毒?不靠谱,她根本没过问任何有关我身份的东西。接受她援助,万一是深渊陷阱 呢?不接受她援助,他妈的,老子比伊拉克还需要援助。”两者理由均等,一时没 了主意。 前面就是向东的家,有些日子没去看他了。 向东无文无貌,这倒好,无拘无束,偷鸡摸狗般般皆营生。他那屋子也因此成 了宝地,赌客常能盈门,一天抽佣二十块,够一家人养精蓄锐了。他和胡非非是铁 哥们,困难时期扒过火车,偷过蔬菜,帮人推销过假币。一回,向东冒死从火车上 扒下二十包沙糖,兑成现金,就带胡非非去一间叫“妮妮”的馆子喝花酒,吩咐老 板娘:“爷们儿今儿有钱了,叫花姑娘的,小酒的米西米西。”五个花姑娘就争了 起来。向东说:“不用争,爷们儿都要了。”姑娘们冲进房里,眼明脚快的,先抢 到向东的左腿和右腿,一个从后面抱脖子,六只手去摸口袋。剩下的两个姑娘插不 下手,望胡非非笑过来。胡非非慌忙将两臂外张,两手撑在桌上,以备随时推开某 个想往上搁的屁股。饶是他武警出身,还是被女人们摸了好几把脸蛋。晚上胡非非 睡在向东的隔壁,听着女人的尖叫声,紧张得撞了一夜裤子。 第二天,向东便笑胡非非:“性无能!” 胡非非回笑说:“我记性不好,怕记不牢那么多亲戚。”打心里说,胡非非还 是尊重这些女人们的职业的,但从内心喜恶讲,绝不会帮衬她们生意。没有感情的 性交,他自认无能。 向东屋里人多。向东嫂坐在方板凳上打瞌睡,脑袋乱篷篷地贴着墙,一件花短 衫堪堪盖住赘肉累累的肚子,苍蝇在她肥油油的脸上嗡嗡盘旋。胡非非站着抽了根 烟,不由想起陌生的若眉,不会也像向东嫂这副模样吧?为自己生出的无聊想法感 到讨厌,正想回走,向东说:“你家母猪下崽了?急个鸟!” 胡非非说:“出来!” 两人边走边吹牛,不远处有一口池塘,闪着波光。胡非非说了网上奇遇,向东 立马扔掉烟屁股,说:“送上门的好事!你要是没胆量,我负责跟她说去!” “我就害怕欠她人情,反而失去一个好朋友。” “扯蛋!你知道她长哪门心眼了?” “她又能打我哪门主意?” “多大岁数?” “资料上写着四十。” “嘿嘿。嘿嘿。”向东怪笑,盯着胡非非的俊脸说:“兄弟,女人四十,如狼 似虎啊!” 胡非非啐道:“去去去!你老哥,说话就没个正经!”他是真生气了,把钱和 上床联系到一起,真不是一般侮辱。 胡非非回到家里,桃桃殷勤地递上杯开水,喜眉喜眼地说:“我跟踪过三天了, 菜棚那儿经常停着辆新自行车……” 胡非非自跟若眉聊天之后,不知不觉,精神上已向一个更高的形态迈进,皱眉 道:“你就不害怕我失手吗?” 桃桃说:“你只要……” 胡非非吼道:“三天认不得娘家路——日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