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总统也比爱我容易 晚饭未到,德威先生来了。若眉非常不友善地拉开门,又青着脸坐回电脑旁。 德威先生坐到她背后的床上,凝住一对杏圆眼睛,不尴不尬地瞅着她那绷紧的侧脸。 从昨天到现在,他未得一丝柔情。他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地揉摸着,品味着 缠绕在电脑周围的不友善空气。他脑袋里有着过多雄霸的养份,足够支撑半片舞台。 若眉冷漠地开腔:“你输掉的三十万,够我在美国生活得很好了。” 德威先生笑着说:“瞧你说的,又不是一次输掉三十万。输了,家里人就补仓, 后来他们都有意见了。”突然放开嗓门叫喊:“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原被犬欺! 啊~~~ ” “我每一个电话都劝你别赌,你这个样子谁不害怕。” “赌桌上没有输的概念,只有赢回来的信念……” “你说的,我都懂。可我不愿意跟我有关。”她冷冷地打断他。 德威先生拉她起来,一直拉进卧室。 西式床有个很大的床头,若眉喜欢把烟、书、笔记本等常用物搁置上面。德威 先生从书籍底层翻出那张连她都忘记了的汇款单,看着、微笑着、冷笑着、恶笑着。 若眉看见他如此复杂地变换表情,才想起帮人的理由有点飘,偏又忘记了胡非 非提供的是厂址,硬把他往自己曾经帮过的大学生网友身上套:“一个正念大学的 网友,交不起学费,我帮了他一把。” 砰!德威先生一脚踩得地板结实了不少! 他雷霆万钧地哮吼:“我说过!你的每一句话,我过个二十天还能记住!要是 我过二十天再问你,你的回答肯定不是这个。你现在给胡非非打电话,我要亲自问 他!” 若眉冷声反问:“你凭啥?” 德威先生一拳砸在梳妆台上,唇膏啊笔啊等小物件跳了起来! 若眉眨了下眼睛,告诫自己,半点惊慌都流露不得。 德威先生又一拳猛砸下去,梳妆台赶紧凹进一块,笔滚到了地上。 若眉大怒,喝道:“出去!这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德威先生骂骂咧咧说:“枉我每天开车跑二百公里赶赌场,枉我用手自慰……” 若眉勾住头,勾住双腿,猜想邻居一定在说她坏话了。听他仍喋喋不休,她试 图跟他解释:“你要是能冷静一点,你就会明白,我只是拉朋友一把。你要是再冷 静一点,你就会记得,少强家里揭不开锅,我帮了他三千块。我这人就是这样,看 见朋友有困难,心里就受不了,除非不叫我知道。” 德威先生一分为二说:“少强是我的人,你所做是份内事。而这个家伙是谁?” 若眉决定不再理他,可息事宁人的意愿又使她移向他,拉着他手说:“你回来 头一趟上门,怎么也图个吉利吧?算我错了,以后不会了。” 德威先生气势汹汹地往床上一坐,胸脯一挺一挺,眼珠时大时小。 若眉重新勾住头,任苦难的情绪滴水般落下,等有了知觉,才知脸颊耳际全是 泪。 德威先生拉她躺下,心疼说:“你不应该这么做,你知道吗?你这样做,等于 拿刀割我的心。我心里已把你当老婆,你最终要跟我到美国去,我就算不能离婚娶 你,也一定跟你住一起。你不用担心老了以后我不要你,我看人很准的,有气质的 女人,优雅的女人,永远也不会老。”扯过一团纸巾为她擦泪、亲她、脱她衣服、 把她摆在床上。若眉不屑挣扎于一时,身体不过是堆皮肉,讨厌的爱,麻木的爱, 疼痛的爱,只要在职责范围内,她都能承受。但没有理由的爱,却不该她承受。像 男人下体那种又长又硬的东西,如果没有理由支撑,又没有爱情的滋润,它就是一 把残忍无比的锥,锥痛了多少女人的人生? 若眉在他的身体下面无助地哭泣:“你的生活,你的一切一切,都不是我能承 受。你把宝娜找回来吧,你们才是一对儿。我就算今天不能对你狠心,明天也会对 你狠心的,这是一定的!你痛苦也好,快乐也好,我都无法分享!” 德威先生身体满足了,但若眉的话令他十分不自在,点上根烟,说:“我不会 就此罢休,胡非非的电话多少?” 若眉铁青着脸,冷冷地说:“你不要以为没有了谁就能有你!你要是坚持这么 想,那我劝你,还不如回你们美国去等总统下台!你当总统也比爱我容易!” 德威先生听她说得这么决绝,只好沉默地不做必败的争辩,抽完一根烟,说: “走,吃饭去。” 若眉说:“我不去,你去吧。” 德威先生眼迸火星问:“你去不去?” 若眉站起身,抬手掠了掠头发,拿起手袋就走。 德威先生盯着她说:“看你成什么样子了,也不打扮就出门!” 若眉打开手袋,拿出口红横着一拖,紧咬双唇。 饭席刚开始,若眉瞅机走了,到家提心吊胆地度过了三个钟。德威先生果然来 拍门。若眉不想惊动邻居,开了门。德威先生喝得酩酊大醉,被少强和少锋搀扶着 进了卧室。德威先生往床上一扑,开始又骂又笑又唱又叫,都震耳欲聋。邻居发出 了含蓄的咳嗽声。若眉六神无主地站在床前。德威先生为了使她屈服,就拼命咬床 单,生生把张夏天的床单咬出个大窟窿,再用锋利的牙齿撕成条条。 若眉冷酷地说:“看来不跟你彻底算一把,就没个完。听着!你先回去跟老婆 离了婚,再来找我事!”喝命少强少锋:“给你们三个选择:把我砍了!把他抬走! 帮我报警!” 少强念若眉曾帮过自己,陪笑说:“不好意思,他也是喝多了。少锋,扶威哥 回去。”一左一右挟着德威先生走了。 若眉打开电脑,给胡非非留言:“我很难过,你能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