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柔情了许多 清晨七点,胡非非捏着个很脏的塑料袋来了。 “你拿的什么?”若眉招呼道。 “衣服。” “要不要放箱子里?” “行。”胡非非说。 若眉很自然地打开密码箱,内衣早已用塑料袋另外包装好了,不会尴尬地暴露 在他的眼睛下。把衣服放在一起,这使她觉得他们就像夫妻一样,心里柔情了许久。 他俩来到车站,去五台县早班车的车票已售完。若眉担心逗留会遇上他的家人 或亲朋,提议先到太原去。 汽车很快驶出大同市区,阳光普照。 若眉瞥眼坐得端端正正英气逼人的胡非非,很觉疑惑,如此高大英俊一位男士, 怎么会被闲置到今天?撇开党政机关,撇开高科技作业,撇开警察医生质检员等等 无德有脸的角色,当个会跳不会唱的歌星可以吧?被哪个千万富婆包养起来可以吧? 会有什么美女跟他有关,他从来有想过吗?会有什么横财跟他有关,他从来有想过 吗? 若眉把身体紧紧地贴着车壁,面向着窗外。那些亚健康的树木,浮满垃圾的池 塘,灰黑的房子,自在快活的小动物,她啥也没看见!她用百分百的触觉,感受着 偶尔碰触到的他的身体、衣服、气息!一条普通的道路竟有如此的柔情,如此的惊 心动魄,又如此的不甘寂寞! 为什么都坐得跟木桩似的,河水不犯井水活像互不相干的陌生人?为什么要表 现自己的冰清玉洁修为到家?死蠢,纯粹就是跟自己过不去啊!眼前她除了期望他 能够主动,最可观就是刹车时刻,感谢上天悯人,给碰了那么一下。那种微妙感觉 比什么都吸引!心想司机你老把车开得这稳干嘛?只要不把人撞死,不把车撞坏, 就算颠散咱的骨头咱还会感谢请你吃臭豆腐啊!再把咱掀到那个人的身上,咱就不 是请你吃臭豆腐而要请你吃鸟儿的口水了!瞧你这死脑瓜活该当司机! 走了两个多小时,累积起所有谈话,仅是两道幼儿园习题: 她问你累吗? 他说不累。 他问你累吗? 她说不累。 渐渐地,两人都有了饿意,都纳口不提。 又走了会儿,胡非非扭头跟她说:“我想睡会儿,好吗?” 若眉笑说:“好啊。”这两个简洁的汉字隐含着无数的爱意,至少她是知道的 ;爱意不是用一个动作就能概括,或一口气扛出来,也并非必须打上标签。 胡非非把头伏在椅背上,路上颠簸,他很快抬起被碰红了好一块的额头。 若眉好想大方地说:“靠我肩膀上吧。”但她更快地想到了自己的肮脏,一番 柔情就被蒙上了不白之冤。可她立刻又发现他脸色苍白,疑惑道:“你不舒服吗?” 胡非非笑笑:“没事没事。” 若眉心疼地望着他,他正在强忍着什么,似乎想呕吐的样子。心想他可能饿坏 了,赶紧掏出只苹果给他:“你一定饿了。” 胡非非说:“不用。没事。” 若眉柔声说:“试试好吗?看着不想吃,而吃进去也许正好呢。” 胡非非接了,问:“你不吃?” 若眉怕他吃得孤独,或好不好意思吃,连忙掏出另一只:“一起吃。” 胡非非吃完一个苹果,冲她微微一笑:“好多了。” 若眉站起身,说:“你需要睡会儿。我们换个位置,你坐到里面来。” 胡非非就刻意避开她的身体往里面挤。虽是擦身而过,但若眉能感到他身体的 瘦削,那隔着衣服的骨头,寸寸皆磁铁。 之后情形略有改善,当车颠簸得太厉害,几能把她弹出座位时,胡非非就会伸 手拉她一把。 这一路上,守着被道德镇压着的寂寞,伴随着些许的柔情和关怀,使若眉的情 感如箭在弦,欲望就像太阳暴晒下干涸的河床,发出撕裂的响声。以至到了太原, 开房的时候,她大胆地问胡非非:“要一个房间两张床的,好吗?” 胡非非低着头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