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太怪了 蓝蓝电脑公司就在若眉父母的住所附近,从这里过去,算是从一个河埠到另一 个河埠,约有三里路。早前若眉曾听父亲提到,蓝蓝电脑公司是大哥的学友业伟开 的。若眉十四五岁的时候,在父母家里见过业伟好几面,彼此害羞地打个招呼,或 害羞地不打个招呼。若眉考虑到买电脑是个技术活,特意冲业伟来了。 若眉和胡非非若即若离地走着,碰到靠近的车辆行人,都会伸手拉对方一把。 若眉心里早就后悔没开车来,惟恐碰见黄森的人,他们遍布城市的每个角落。胡非 非一路打量着行人,发现女人没哪个比得上若眉,而男人则几乎都盯着若眉的胸看。 23岁的胡非非,本该喜欢清纯单薄的女孩,但谁知他对女人的身体竟有偏好,喜欢 沉甸甸软绵绵的两大团,想想魂儿都要出窍。 进了蓝蓝电脑公司,若眉问非非:“你会挑电脑吗?” 非非摇头说:“不会。” 若眉正要跟营销员打听业伟在不在,就见一辆小车在店门口停下。若眉隔着落 地玻璃一看,这哪儿还是大哥儿时的玩伴啊,那个光溜溜的脑瓜望不到一根毛,三 十五六的汉子,看起来竟像五十的小老头。 若眉实在不好意思相认,感觉业伟也没认出她来,就说:“我买电脑,主要用 做写作。你帮我拿主意,我信任你。” 业伟一照面就认出她来了,却乐得互不相识,笑吟吟说:“写作不用太讲究, 买家庭电脑得了。”把八喜介绍给她,4980元,配备二百元保修金,上门修理费为 50元/ 次。 非非万料不到若眉对五千块如此之轻率,处理手法如此之儿戏!慌得凑她耳朵 说:“我看不用买!你白天工作,我晚上工作。” 若眉说:“有两台电脑,工作起来会方便好多。” 隔会儿,非非又说:“我觉得没必要买!” 若眉假装没听见。 又隔会儿,非非再说:“依我先别买,以后觉得有需要才买。” 若眉听见一回,就生出惯性的不祥预感。见他仍埋头往火坑里钻,忍不住说: “买东西的时候,你最好别说不不不,你这么一说,怕就买不到好东西了。我们这 里有句俗语,‘好的不灵,丑的灵。’以前我买电器,老爱问人家是不是好的?坏 了怎么办?或患得患失想买不买的,结果买回去没几天就坏掉!不是我夸大其词, 家里的煤气炉、洗衣机、电话机、还有以前的电脑,都犯过同样的错误。因为每批 货当中,总有那么几件是合格的,这就需要中奖的运气,才能百里挑一。作为消费 者,你无法改变产品的质量,只能想办法改变自己的运气。整张好嘴,配副好笑, 才能营造出好的运气来。” 胡非非毫无购物经验,对如此“运气”更是闻所未闻,购物不看质量,不要承 诺,而去依赖个看不见摸不着的“运气”,叫他怎服气? 电脑回来用不到三个小时,若眉就不幸升级为预言大师了:这台叫八喜的电脑, 一喜尚未见着,他妈的问题就来了,不但速度奇慢,屏幕还不时恐怖地抖几抖。若 眉的脸色哗啦一下黑了,但这脸色是冲业伟去的,舍不得责备胡非非。胡非非偏认 为由于他老说“不用买”引起的,责任全在他,恨不能赔若眉十台电脑似的!若眉 只好用最好的语言安慰他:“傻瓜,你正常得很,完全可以半点儿差错也没有!首 先是厂家混蛋,好产品不做,尽做坏产品!其次是商家混蛋,我信赖他,他就给我 坏电脑。时下遍地劣货,我看非得把朱元璋请出山不成,每件产品都必须刻上制造 者、质检员、运输员的家庭地址和家庭成员的名字,看谁还敢粗制滥造!” 非非心里说,哄谁呢?像你这种一时敬鬼一时赶神的文化人,还是毛主席认识 得彻底:“知识分子靠不住!” 若眉到底靠不靠得住?胡非非想不出个正果,夜里便和衣而睡。 若眉并未留心这一精致行为,还以为穿衣睡觉很正常。但她需要主动负起他们 的亲热责任,他早上捂着裤子冲进电脑房的样子,还在她的脑海盘旋呢。她温柔地 抚摸他,却怎么也摸不着把柄,可不知他一生气,就会连下身的气全跑上身去了, 她以前的男人都没此特异功能,不由生疑:“他才23吧?难道真有病?时好时坏?” “你想?”这时胡非非问。 “你呢?” “只要你想。” “可是,那个,它好像睡着了?” “那可没办法!咱们也睡觉,好吗?” 若眉听他问得客气,但看他那样子半点也不客气,还以为他是真想睡觉了呢, 就专心地抚摸那隔着衣服的肩、背、胳膊,愿意他在她的疼爱里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