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一吻 胡非非无意中说出他的生日,又慌忙说过不过生日都一样。当时他和若眉已吃 过晚饭,正散步似的从阳台走回客厅。若眉毫无准备地踮起脚尖,飞快地转了个圈 子,一个千斤重吻就啪在他的脸上:“不一样!有我跟无我怎能一样?”话没说完, 人已摔进沙发里,喘气大笑:“胖啦胖啦!转个圈子就转晕啦!” 非非连忙抱她起来,说:“你今天像个顽皮的小姑娘,哈哈哈真好玩!我喜欢! 我喜欢!” 若眉在他怀里深深一叹。 非非轻声问:“叹什么呢?” 若眉叹息说:“你干嘛不比我大九岁?好想做回小姑娘,做一天也成,叫你爱 一爱如花似锦的我!当年我多纯洁,多美丽呀,那个时候就应该认识你,让我是你 的唯一!” 非非搂着她,连转十多个圈子,才柔声说:“我不要爱一爱,要爱就爱个天地 鸿蒙荒凉。我的爱情不在乎岁数,你要认识我的内心,别光看我这没用的外表。” 若眉拗着嘴,给他看满是泪水的脸:“看看你多能耐!”轻而易举地恭维了他。 大半小时后,他俩走进漂亮的精品专卖店。若眉随便几眼,就看中店里最名贵 最漂亮的米白色休闲西装,配浅粉红色衬衣。 胡非非羞怩着穿了,羞怩着站到镜子前,真受不了这么英俊又新潮的自己,嚷 嚷说:“妈妈的,我还姓不姓胡了?” 若眉两手一拍,说:“姓糊涂!糊涂才能享福!” 三件头要价3888元。 非非闻言仿佛衣服着了火,慌不迭地脱衣,吞吞吐吐说:“我其实……我其实 ……半点不喜欢!” 若眉拉长腔调:“我——超——喜——欢!” 店主是个雍肿的少妇,毫不掩饰地斜眼看着他俩,嘴边冒着冷笑。 胡非非只看懂了三分一,以为少妇只是习惯性的在心里嘲笑顾客:“买不起就 别装”! 若眉在这方面却有足够的经验:大凡上精品店购物,必须穿得名贵过人,才能 激发店主的热情,倘穿得普通,没准就会吃店主句“高档货,眼看手莫动”,许你 看,还算客气的了! 若眉今天就特意穿着6888元的巴黎服饰,鬼斧神功的设计和色调搭配,令她柔 情、性感、硬朗,缔造出深怀知性、感性、理性,三性兼容的女性形象。 店主这冷的笑,是因若眉穿的比她卖的名贵;斜,是装没看见若眉穿什么,只 看若眉是不是买得起! 若眉认为三件头顶多值二千块,问店主:“两千,卖不卖?” 店主打量若眉买来泡小子,答:“三千!一分不少!” 一直低着头的胡非非又紧张起来,说:“我们到前面去看看,也许有更好的。” 若眉不领他那婉转的腔调,说:“有了再另外买,有多少买多少!”白店主一 眼道:“你会笑吗?你那脸色会吓得衣服不敢跟着我走哩。而我呢,一定要这套衣 服笑着唱着跟我走!” 店主挤出点笑容,暗骂没见过这么骚的女人! 若眉付了钱,丢下句:“今天高兴得蠢了!” 出了精品店,若眉又带胡非非去专卖店,挑了三套过得去的,够应付一季了。 胡非非抱着衣服上了车,凭心说,十分欣赏若眉的购物作风,不磨叽,爽手, 霸气十足! 他不安地问:“没怪我给你丢脸吧?” 若眉这种孩子型的女人,就算很努力也生不出多少坏心肠,相反极容易就为丁 点事激动、感动,甚至冲动。她刚为爱人买了漂亮衣服,又成功地逼得女店主笑了, 心里乐都乐不过来呢,笑说:“亲爱的,你太帅了,让我满脸都是脸!有气美女的, 有气富婆的!” 可惜这快乐离穷人太过遥远!胡非非怀抱着数千元衣服,犹如怀抱着几大罪恶, 想着家里那三口人过的穷苦日子。他绝不会要求若眉为他的家庭省下几千块,说不 出那种话,只好抱怨:“你对我太好了,好得让我无话可说。但我不赞成浪费。” 若眉手扶方向盘,眼望前方,愉快地畅所欲言:“唯一的衣服,配唯一的架子, 此乃衣服之幸。哪怕再穷,一辈子总要做一次衣服的知音吧。对自己好一点,相对 来说,对生活就会少点埋怨。节约固然好,但没用,会赚钱才有用。” 非非闷声说:“就因为我不会赚钱。我用你的钱,可我是男人。” 若眉转头看他一眼,柔声说:“我知道你是男人。但你可能忽略了,也许我运 气比你好呢。”见他仍没有高兴起来的迹像,只好说:“我粗手大脚惯了,以后你 来当家。” 非非说:“让我当家,我会立刻炒掉保姆!” 若眉脱口说:“炒掉保姆,我们的战争也打响了。”忽觉说错话了,慌忙握住 他手说:“别跟我计较,我是容易粗鲁的女人。” 她把车开到水果街,买了山竹、橘子、苹果。经过面包店,要了个双层蛋糕。 看见叉烧面包刚出炉,说:“来两个。” 大姑娘接钱接得很稳当,却把面包弄翻在地。若眉以为她必定会换掉,谁知大 姑娘板着脸就将面包搁柜台上,瞧那脸板得,似乎一早已算准若眉会找她晦气。 若眉怒极:“换两个!” 大姑娘理冲冲地说:“有胶袋装着,又不是光溜溜沾着地。” 若眉虽伶俐,一时竟也无词可驳,只问:“换不换?” 大姑娘眼嘴齐挑:“你要么就别买了!” 非非突然疾冲上去,一手揪着大姑娘的胸襟,耸眉耸眼叫吼:“换不换?” 若眉连忙将他拉开,故意说:“真傻!用得着这时候打她吗?” 大姑娘不吃言下之恐吓,就不给换! 若眉气得哇哇大叫:“滚一边去!叫老板来!” 大姑娘甩了甩头:“老板不在!” 若眉愣怔半晌,礼貌地说:“请你退钱吧。”之所以礼貌,是怕惹得非非打人, 打人是要蹲班房的,而她就要求助于黄森。 大姑娘把钱往台面一摔,里面的三四个姑娘全都斜眼盯着若眉,盯得若眉也不 得不怀疑自己是个刁客。 上了车,若眉余怒未消:“她居然不怕我!你说,这不是想气死我吗?” 非非哈哈大笑:“你真幽默!像那种没爹妈生的人,多得搁脚踢。最好是打!” “打了她,你跑得了?” “我不管,打了再说!” “你的办法更糟糕!”若眉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