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电视 黄森和若眉虽不是小孩子,躺在各自的床上,却各有各的童心。 黄森这种吃饱鱼翅等鸟硬的男人,美美地憧憬着,明天一早,就换上若眉给买 的羊毛衫,好叫雷总他们再大大地羡慕恭维一翻。 若眉却想着,明天痛快地对着电话大叫大嚷,告诉胡非非自己没做对不起他的 事情。 第二天早上,黄森和若眉都没来得及实现昨夜的心愿,就被雷老板匆匆接了去 萧山,准备为温泉进行破土动工的剪彩仪式。 雷老板计划中的这座三亿温泉,经过了三个多月的畴备工作,目前已在山头挂 起了番号“名士俱乐部”。 现场早已宾客云集,上至市政府的高层人物,及至各行业应邀而来的巨头,海 外投资商,以及学校的鼓乐队伍。 十点正,雷老板为“名士俱乐部”铲下第一铲土。一时鞭炮、鼓乐齐鸣,摄像 机忙碌地闪烁着,所有参加仪式的主人与客人共举杯庆祝“名士俱乐部”正式破土 动工。 接下来,若眉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捆绑式的款待,雷老板竟派老婆做她的贴身随 从。 一连三天,从早到晚密锣紧鼓地召开董事会议,会议期间手机一律关闭,会议 完后吃不同特色的饭,晚上又要接待不同的政府官员。若眉想找点缝隙给胡非非打 个电话,但这点缝隙不是藏着位热情周到的雷太,就是夹着个真情假意的黄森。 经过三番四波的讨论,黄森暂被列入股东,兼营运总监。若眉为董事会总监, 兼总经理,月薪二万,聘请书是一本精装金皮小册子。 会议完后,雷总就交给若眉一项任务:以股东兼总经理身份出席记者招待会。 若眉一听心里就打雷:“上电视?用普通话作报告?”来前已熟习温泉的管理 手册,有关服务行业的管理细节,也早已成竹在胸。可这上电视是何等表演之事, 做梦都会自觉地绕道飞行!而更为滑稽的是,她竟连杭州属华东地区还是华南地区, 都分不清!临阵死记硬背了会儿,不得不鼓起勇气,站到镜头面前,抖抖索索地用 半生不熟的普通话,按雷老板的意思(争取投资者,争取政府)拣好听的说:其一, 介绍在她领导之下的“天下第一温泉”的赚钱盛况。其二,在未来的两年内,将如 何把“名士俱乐部”打造成杭州的另一奇观。其三,作为一名外来投资者,对当地 政府提供的优惠政策和有保障的服务措施,表示非常感激、非常踏实、非常放心赚 钱,等等。(换种实在的说法:土方工程有待黄森入股;周边关系有待政府扶持; 资金问题有待投资者加盟。一言蔽之:美好未来,有待各方人士大力配合。) 若眉紧张地作完报告,人也快瘫倒了,不敢看电视直播,不敢想像自己创造了 怎样倒胃口的电视纪录,索性躲到一边,给胡非非打电话,计划中跟他大叫大嚷变 成了有气无力:“哎,老公,你没跑掉真好。” 胡非非用漫长的70多小时守望她的电话,理由、借口、道德、人性、生活,各 种感受陪伴着他成长了三天,自以为有些脚踏实地,当得戴绿帽不怕风吹雨淋的男 人了,谁知竟等到个软绵绵的电话,她再怎么样也不能软绵绵吧?一口气堵在喉咙 里,又气又妒,又酸又痛:“你、你、你就好好休息休息吧!” 若眉一时无法解释太多,笑了起来:“哎呀呀,小气鬼!你简直想像不出我有 多棒,空手入狼群,扮猪吃老虎,来是这副身体,回去还是这副身体。只是,刚刚 非常倒霉地上了电视,糗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