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与无心 机场有个不错的商场,黄森和若眉就丢开团友,携手逛入。若眉买了些麻辣食 品,准备回去慰劳胡非非。黄森则买下五条金华火腿,都交给若眉捧着。两人回到 候机室,黄森乐呵呵分派火腿:工程师一条,设计师一条,陈生和朱生各一条。当 五条剩得一条,黄森才察觉他这条有点含糊,就从若眉手里要了过来,交给司机拿 着。 一条不足二百块的火腿,若眉不稀罕,也不爱吃。但黄森不该当众调戏她,当 众调戏了她却不给她火腿,这是什么玩法? 上了飞机,若眉不客气地占了个靠窗位置,让黄森坐中间跟别人挤去。她把眼 睛投向窗外,不愿去思考火腿那种不愉快的事情,总经理职位已拿下,未来虽然难 免还要受黄森操控,但那么大盘生意,自己拿的仅是二万月薪,而黄森的投资应不 少于三千万,相信他会慎重对待,不会随便拿她和胡非非怎么样。再说,他也并不 是那种阴毒小人。 忽然黄森碰碰她,递给她一叠相片,正是她接受采访时被拍下的。 若眉未看相片脸先红了,心里有百十把小锤子在锤自己的虚荣心,果然有好几 张都是抿着嘴在想问题,幸而神情还算可爱,不由自嘲:“谁知道会上电视啊,要 是我普通话讲得好,也不至于糟糕到那样。真怀疑他们是不是听清楚我在说什么。” 黄森撇嘴说:“他们听没听清楚都过去了,你这辈子也算上过电视了。” 若眉基本上也能这样淡化问题,只是这个丑出得实在太离谱,太没心理准备, 令她很不甘心。也怪普通话发音太难,似乎牙齿跟舌头粘在一起,吐浊不吐清。好 在现在有胡非非这个老师天天在身边,等到真正就职时,自不是今天这个水平。 她问黄森:“你估计温泉要多久才开张?” 黄森说:“资金到位的话,半年足够了。” 若眉又问:“你会入股吗?” 黄森沉吟说:“雷总希望我带资做土方。按这个面积,非五千万做不下来。” 若眉觉得五千万过于庞大,黄森不一定有,说:“你没那么多钱吧?” 黄森反问:“银行大把吧?不依靠群众的力量,做鬼都不灵!” 若眉笑说:“难怪雷总对我们这么好了,原来你也算个主力。” 黄森白她一眼,说:“走遍天下,谁敢欺负我,还不就你!”以他的过人的涵 养功夫,本来很不屑说这种话,恨若眉无知又狂妄,活像牛皮灯笼,点都点不明, 逼得他一再翻眼撇嘴。不同的角度,有不同的愚蠢,他能这样看若眉,愚蠢的反而 是他。 若眉突然反省到,这几天他跟她住一个房间,应该也有为她着想的意思在里面, 等于向雷总明示关系,否则她也不可能顺利当上总经理。自己没跟他发生关系,毕 竟他也没拿这事来大作文章,不由感激地拍拍他手,由衷说:“你像间卖油盐酱醋 的杂货店,有料!” 谁知黄森心里正犯酸,因想起那两件羊毛衫来了,她至今不提,看来究竟不是 给他买的!她父亲中等身材偏瘦,绝不可能穿加大码。问她也绝不可能问出正确的 答案,她跟周相在一起时骗他的手腕,他到现在还觉得高明之极、天衣无缝。实质 若眉从来就没什么高明之极的手腕,仅是把功夫做得更加细致周密。粗心大意的人 遇上她,自然就显得破绽百出,全身都是空子。 黄森想不出若眉为谁买的羊毛衫,便疑心她跟周相仍有来往,握紧她手,两只 锐利的眼睛,紧紧地看着她,昵声问:“若眉,你留着给谁?” 若眉眼前立时浮现出五条金华火腿来,含笑晃晃脑袋,说:“要看我对谁没意 见。” 黄森一脸可爱地问:“你对我有意见吗?” 若眉似笑非笑,说:“猪腿对你没意见。” 黄森一拍大腿,说:“哎呀!是我大意了!你当时怎不提醒我?别气别气,我 马上打电话叫雷老板寄两条过来。” 若眉出力白他一眼,真不知还要不要气他! 羊毛衫与火腿之间还是有微妙区别的:若眉无心于他,所以也无心给他羊毛衫。 他有心于她,却无心给她火腿。 而她介意火腿,他已经知道了。他研究羊毛衫,她不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