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自从被接回来之后,沐心蕾异常沉默地接受怀敏的善意,对所有的补品也来者 不拒,让负责照料她的塔真啧啧称奇。 她向来恨透吃药,因苦涩的味道总让她万分难受,然而未曾抗拒过他的命令, 只因为这些不过是手段,是为了将来的复仇!她告诉自己,惟有趁此时养壮自己, 再回去柴房时才有本钱熬得久。 “心蕾郡主,你好勇敢喔!”望着她一口喝光黑色汤药,塔真欣慰地点点头, 笑容可掬地开口,“这可是将军特地差人从天山上取来的补品,对你虚弱的身子有 很好的疗效哩。” “是吗?”沐心蕾掩着口,眼中虽然透着方才逞强香药的苦意,但表面上仍装 作不以为意。 “当然喽,将军一听到你晕倒几乎吓坏了,不仅立刻召大夫来看病,还命人上 天山采取新鲜的药草,可说是煞费苦心。”塔真据实以告的说。 “哼!”她才不会感激,要不是那个蛮子胡作非为将她关在柴房中,今天她又 何必忍受这等酷刑。 她绝对不会原谅他! “你真幸运,能让将军倾心相待。”塔真露出羡慕的口吻,“唉,要是我也有 这么好的际遇就好了。” “傻子,被关在柴房好受呀?很可惜,就算怀敏再努力也没用,因为他就是祸 首。”她愤愤地说。 “心蕾郡主,你的性子该改改,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塔真好言地 劝道。 在将军府中,虽然不曾见过其他俘虏是被如何对待,但她好歹也听闻过惨不人 道的待遇,鞭打、劳役已属稀松平常。所以,将军对心蕾郡主,已经算是一等一的 好了。 “更何况,我从未见过将军为了哪个女人如此废寝忘食,他总是冷淡而残酷, 怜香惜玉这四个字,几乎不曾在他身上见过。而且,虽然女人们对将军的贪恋如此 鲜明,却总未能让他放在心上,就连咱们蒙古的第一美女筝筑公主亦同。所以说, 将军对你真的是特别有情,你可要好好把握。” 想那筝筑公主总是三天两头便差人来访,殷切邀约,希望求得将军过府,只差 没自动送上门。如此一比较,将军是真的喜欢眼前的心蕾郡主。 在心中暗喜,因为将军冷凝的心,终于有人能使之波动。虽然云儿公主也善体 人意,但到底已成了过去式,将军为人高尚,能得到一位如花美眷,相信是众人所 愿,她也乐观其成。 “你多心了,”沐心蕾冷冷地笑了,“这些善意的表现不过是因为他怕我死了, 难对宋朝有所交代吧!” 连着好些时日未见,放任她于苦难中,说他在乎?!呵,简直笑掉人家大牙了, 她才不会因此而沾沾自喜。或许,此刻他正躲在哪个女人的怀抱中,又或者正得意 于她的受苦呢! 可思及至此,沐心蕾的拳头不禁下意识地握紧,因她竟惊觉到自己真实的情感 ——她居然在乎他,且还在乎得要命,但碍于面子却又无法承认。 然而这些天来的受苦受难,怀敏居然视若无赌,放任离乡背景的她独自疗伤止 痛,连最简单的一声慰问都没有,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伤人的! 咬着牙,沐心蕾将全部的苦楚往肚里吞,就像那碗墨黑浓稠的汤药,只有自己 知晓个中滋味。 “不,心蕾郡主,你真的误会了。” “才不是误会。居然将我关在柴房中,他以为他是谁!” “他是咱们蒙古的将军,也是第一勇士。”塔真一脸认真地据实说出。 “就算他是天上谪仙下凡尘,也得看我愿不愿意接受渡化。”她固执地将所有 的罪过推到怀敏头上。 “你怎么……”塔真跺跺脚,“哎呀,真搞不懂你们两人是怎么了?都是死脑 筋,讲不通啦!” “有人派你来做说客吗?”沐心蕾瞟她一眼,“别白费力气了,这辈子我讨厌 定他了!” “不跟你说了。”收拾好汤碗,塔真转身便往外走。 ??? 连着数日未见,怀敏走到她的房间前,脚步忽地停滞。 从未识得“害怕”二字,即便领着千军万马,历经无数次的沙场战役,怀敏从 没产生过怯懦的念头。如今,在沐心蕾的身上,他却首次尝到进退两难的难堪与惶 恐。 由于知道这次是自己的错,所以怀敏无法面对她怨慰的眼神,宁可拖延至今, 听说她孱弱的身子好转之后才前来。 推开门,他望着空荡荡的房间,而她——却失去了踪影。 早在脑海中演练过无数遍,再见面时她或许会对镜垂泪,或许会睡卧床榻…… 所以当他进门后,望见的只有空旷的屋子,内心倒有说不出的滋味。 忽然,听到屋外有愉悦如银铃的轻笑声,他急急地走出房门,抬眼望去,秋千 上竟坐着该躺在床上养病的美人,正荡在高高的空中,一次又一次地往上扬起,且 一次比一次更高升。 霎时,怀敏的怒气开始往上冒,在他为难于该怎么面对与她的一场怒火时,她 却像个无事人般,自个儿玩得高兴? 而只有在蓝天之中,沐心蕾才能得到些许宁静,忘掉纠结于心的苦闷,恣意享 受自由的感觉。 “塔真,再高点!再推高点呵!”迎着风,沐心蕾兴致正高,难得可以玩得尽 兴,没人打扰。 可叫唤了半天,身后的推力却不见了,秋千由高渐低,慢慢地趋向平静。她狐 疑地回过头,只看到一双发火的眼睛。 此时的嫉妒对他而言,是种全新的感觉——令他不舒服的感觉。他嫉妒吹拂在 她脸上的微风竟能如此轻易地亲近她,换得她倾国倾城的微笑。 “哎呀,好久不见,什么风把你吹来!”沐心蕾缓缓步下秋千,风情万种的模 样教他顿感呼吸阻滞。 “你玩得很高兴。”怀敏点头说道。看到她双颊上红扑扑的模样,除却了病态 的苍白,所有不满的言词顿时都吞入腹中。难得见到她轻松的笑靥,实在格外教人 想念。而根据塔真的报告,这几天她收敛起别扭的脾气,乖乖地吃下所有的补品, 终让他悬在半空的心有了着落。 他并非不想见到她,只是担心自己的出现会造成她更大的怒火,而影响了医者 用药的苦心。 “还好啦。”她随口应答。 “想继续玩吗?”他好心地提议。 “不了,我已经玩够了,没兴致再继续。”她摇摇头。这祸首不会单纯地只想 问她秋千好不好玩吧! 不过,他实在来得太晚,要是早几天出现,或许她还会感念在心,至少给予和 气的笑脸,但现在—— 下地狱吧! “也好,外面风大,你的身子尚虚,别受凉了。”怀敏温柔地为她套上披风, 遮去所有的寒意。 沐心蕾就这么任由他领着自己回到房中,分坐在桌子的两端。 而看着她闻着塔真贴心送上的茶香,略略皱起鼻头,一副敬谢不敏的模样,他 不禁开口。 “还喝不惯这里的茶?”他一口饮尽,更加突显出她的迟疑。 “宋朝的茶清香淡雅,蒙古的茶浓郁醇厚,各有擅长。只不过……”她吐吐舌 头,长久以来的惯性,怎能说改就改。 忽地,怀敏爽朗地笑出声,动手为自己再添一杯。 “你来这里有什么事?”枯坐在屋内,沐心蕾感到很不自在,若真有事的话, 还不如早些知晓,免得一颗心悬在半空中,荡得教人难安。 “没什么。”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挺干脆的,既然连柴房都待过,哪还有啥天大的灾难吓 得倒,直说无妨。” “我……很抱歉害你受苦。”他低着头,说出近似道歉的话语。 “不必,没啥大不了的,我撑得住。” “我不是故意的……” “就算你是有意的,我也不在乎。” 怀敏知晓她尚在气头上,说再多也没用,便干脆转移话题。“最近宋朝差人送 东西过来,都是些女人喜欢的绫罗绸缎、珍珠玛瑙,你要不要看看?” “有人送东西来!”她诧异地圆瞠双眼,“为什么?” “这是惯例,每年宋朝需要上贡数次,换取双方的和平。”他平稳的口气,像 是在述说稀松平常的事。 她还以为……沐心蕾掩着口,宋朝的皇帝总是宣称国力强盛,足以抵抗所有的 外侮,原来都是虚言!难怪蒙古人不将她放在眼中,原来自以为是的事实都是假造 的,那还有什么能争呢? “宋朝每年都要送数次……”说不出贡品两个字,她皱着眉,恨自己被关在金 字塔中,不解人间俗事。“何时发生的?” 他阴恻恻地笑了,“打从宋朝人梦醒,终于知晓那些无用的兵士们无法抵抗强 盛的蒙古开始,已经行之有年。” “你胡说……”她反驳得软弱无力。因宋朝的军队要是真有用,也不会让她白 白地被俘虏到蒙古来。 而这些日子以来,她时时见到他严厉操兵的情况,这让沐心蕾更明白自己的国 家已处于弱势,几无反抗之力。然而,在朝廷中却依然歌舞升平,朝臣们一心粉饰 太平,使人人犹活在醉生梦死中。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谁敢对着皇帝说出真相?如今,除了邪佞 小人之外,皇上的身边早已没有真正为国家做事的好官,蒙古人要真有心,不消多 少时日,便足以亡了宋朝。 现在,她也仅能多替朝廷拖延些时日,以略尽棉薄之力了。 “你们……会开仗吗?”她问出心头最担忧的问题。 “会。”怀敏肯定地回答。 “为什么……”激动与失望感同时涌现,沐心蕾放弃质问的口吻,改用怀柔的 方式。“我是说现在的情况……不也挺好的?”就算多为宋朝挣些自由的日子,也 好过做亡国奴。 “宋朝只是任人宰割的俎上肥肉,就算蒙古不动手,其他国家也早已虎视眈眈, 惟一等的就是时机。” “你……你可以……”她激动地搭上他的手臂,殷殷哀求着,“军队握在你的 手中,将士都听你的命令,依你的地位,可以阻止两国之间无意义的争战,让百姓 苍生享受和平。” “我何必?”他挑高剑眉,十足的不以为然。“宋朝的皇帝荒淫无道,百姓早 已民不聊生,蒙古挥军南下,只会拯救他们出于水深火热之中,重新享受幸福和乐 的生活,这岂不皆大欢喜。” 沐心蕾猛烈地摇头,不,不,不!她实在无法想象当宋朝被攻破时的惨状,那 里有她的父母,她的兄弟,她的亲友,还有更多更多无辜的百姓,她怎能忍心见他 们因此而丧命? “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停止这一切?”她义无反顾的说。如果牺牲自己能换来 和平,没啥值得留恋的。 怀敏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你想谈条件?” “当然。”她吞了香口水,已经豁出去了。“只要能让你停止出兵,什么我都 愿意做。” “好伟大的情操,为了宋朝将亡的气数,居然轻易地出卖自己。”他懒懒地笑 着。 “随你怎么说,只要能达到目的,我都愿意。”不在乎更多的嘲弄,沐心蕾此 刻一心只想维护宋朝。 “没用的,我不会接受你的任何条件,宋朝的人都将为云儿的死付出代价,就 算有十个你,也抵不过一个云儿。” “她——你口中的云儿,到底因何死去?”从未听他提起,连塔真也不愿多谈, 而他又始终说要复仇,沐心蕾终于鼓足勇气问出。 “为了宋朝皇帝的愚蠢与自大!十年了,每每想起此事,都让我恨不得亲手宰 了那个狗皇帝!” 怀敏实在难以承受失去云儿时的心痛,他对她百般呵护珍惜,好不容易盼得云 儿十八岁的生日,没想到云儿居然栽在那个狗皇帝的手中,只因为当时的他听信谗 言,将惟一一位能延长云儿寿命的大夫杀了,并且还毁掉大夫毕生的心血,导致云 儿的生命没有办法再延续…… 知道真相后的沐心蕾除了震惊,也感到难过,而每多听一句,她的心里只有更 加的痛苦。怀敏的心中始终有“她”的存在,今生今世,怕是任谁也无法替代。 “我们……至少我们已经表现出歉意,这些贡品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何苦再强 人所难?”咽下苦水,她麻木地说。“不够,永远都不会够!”怀敏顿时变得残暴, 那段伤感的回忆总能勾起他性格中最激烈的部分,让他充满复仇的念头,教他彻底 地失去理智。“你是宋朝的郡主,还有谁比你更适合担任我复仇的对象呢?” 突地,破碎声在心底响起,她的爱…… 早知道爱情是碰不得的玩意,一旦沾染上,只有痛苦折磨的成分居多,然而, 她为何偏偏还是爱上他,爱上这个不该爱也不能爱的男人?一个敌国的将军? 沐心蕾热腾腾的心开始结冻,原有的绮丽梦想,如今都已成灰烬,再也燃不起 热火。她不知道悲哀是否会如雪一般的飘落累积,直到整颗心变成一片雪白后,什 么都感觉不到? 她压下心头强烈的失望,平静地凝望着那双残酷的眼瞳,缓缓地开口,“我从 没存心伤害过任何人,你大可不必将罪名硬栽在我头上。” 不愿再受他的轻蔑与嘲讽,最好的方法便是将心中的想法一古脑地倾出,或许 短时间内会痛苦,但总比默默承受好。 她累了,厌了,将欲加之罪全往身上揽,并不能改变分毫。 见他不语,她继续开口,“我很抱歉你的心上人死去,但到底已经发生多年, 种种往事都与我无关,何必牵扯到无辜的人。” “少在我的面前装无辜!若不是因为你们这些宋朝人,云儿不会就此弃我而去!” 所有对沐心蕾残存的愧疚感一扫而空,他愤怒的大吼。 “好吧,既然我好说歹说都无法换得你的承诺,而且对我、对宋朝也都没有好 处的情况下,你休想从我的身上得到任何东西。” “你已经被册封为妾——我的妾!” 用力地捉住她一双柔荑,无视于下手的轻重,气过头的怀敏恼于她的拒绝与骄 傲,更担心铁兀儿的人随时进来将她带走。这些日子以来,铁兀儿已经厌烦他的借 口,更记恨于他不肯放手。怀敏心一横,干脆禀明早已将沐心蕾纳为小妾,断了他 的念头。 而这也是他为什么直到今日才来找她的原因,在没有得到铁兀儿的口谕之前, 什么都做不得准。 “为什么非要我不可?”她愿意嫁给他,但必须是正大光明的,而不是当个见 不得天日的小妾。更何况他心中有别的女人,说什么她也不愿屈就。“你想要温驯 的小绵羊,外头有一大堆!别眼巴巴地盯着我不放!” 望进她清澈的眼中,正映着自己飞扬的怒焰,奇异的,他心中的怒火竟悄悄地 退去,只剩百感交集。 怀敏沉吟片刻,终于对她说出实情,“铁兀儿要你,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下次 见到他时,大可直接向他说出,让他更有理由把你带回宫中。” “那不是很好,待在华丽的皇宫中,比在你这里还好上千百倍。”她故意说得 很乐意。“既然已经被迫远离家园,我倒不介意到皇宫中作客,至少蒙古皇帝比你 好得多,说不定哪天会让我回家。” “别傻了,你以为随随便便就能进去吗?再说,若铁兀儿要你成为他后宫宠妃 的一分子,这样你也愿意?” 闻言,眉头轻皱,身子微微地瑟缩,但沐心蕾随即记起在这里她的身份亦同呵! “那也无妨,我不过是你的妾,可后宫佳丽三千人,或许铁兀儿根本不会记得 我的存在,至少落得清静。” “难道你以为能成为我的妻吗?”他倏地恍然大悟,开始仰头大笑,“自始至 终,你都以为有机会能成为我的妻,而故意抵抗吗?哈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沐心蕾,你也未免太天真。” “我是宋朝的郡主,身为正妻有何不可?”她不服气他言词中的嘲弄,就算打 不过蒙古人,但宋朝所有和番的郡主,都是正妻的地位,没道理自己要屈就。“论 身份地位,那都是合宜的。” “不可能!”怀敏断然地将话说得歹毒,“我不会娶你为妻,今生今世都不可 能!” “是因为那个叫云儿的女人吗?因为她的死去,让你变得愤世嫉俗;因为她的 死去,让你眼盲心盲,因为她的死去,让你伤害别的女人……难道除了她之外,别 的女人都没有七情六欲吗?”她强迫自己问出心痛的问题。 迟疑片刻,他终于还是点点头,“对,你说得没错,为云儿复仇是我今生惟一 的心愿,我不后悔,就算要杀人放火,我也在所不辞。” 她还能怎么反驳?那个名唤云儿的女人早已深入他的骨血之中,连死了也阴魂 不散呵! 活人怎与死人争? 饶是爱他痴狂,愿意为他放弃宋朝的一切,舍弃郡主的身份,亦无法将心意传 达进他已然死寂的心中,因为那个位置早在多年前就已经被云儿占有,今生今世, 怕是没有让开的一日呵。 她凄惨地笑了,“你要女人,却不给她们情爱;你宠女人,但只是物质上的施 舍。怀敏,你真懂得伤害人。” “你爱上我了吗?”他缓缓地开口。 “当然不!”为了维持最后的尊严,她悍然地否认,“打从你将我掳走的那刻 起,我发誓今生今世只恨你一人。” “恨?!”他仰天长啸,“恨我吗?罢了,恨也好,爱也好,你终究将我放在 心中,永远无法忘怀。” 说完,他将她推倒在床上,一股前所未见的情潮同时自心里汹涌而来,他继而 一把扯碎她的衣裳,露出白皙的胴体,霎时,他的眼神也变得黯沉。 多日未见,他常常忍不住在脑海中描绘她柔美的曲线,而日夜煎熬,挥之不去 的是她在身下的莺啼娇啭。 “你要做什么?”沐心蕾眼中充满害怕,死命地往床沿躲去,开始痛恨起自己 的无助。可男人与女人之间最大的差异,莫过于力气,就算拚命抵抗,又能捍卫多 少? “我要你!”他长臂一展,便轻松地将她纳入怀中,另一手托起她的下巴,浊 热的呼吸喷在她细致的脸上。 呼吸登时变得困难,她把眼睛闲得死紧,执意说服自己这不是真的…… “说你也要我。”他诱哄地低语。 沐心蕾不解,他怎能在瞬间立刻起了邪念?方才两人明明处于剑拔弩张的局面, 这会儿居然…… “放开我!这跟咱们方才谈的事情有何相干?”困难地咽下口水,她开口说出 的话语沙哑低沉,而他的体热也让她浑身不自在。 可奇怪,莫非连热也会传染?否则自己怎会在寒冷的天候中,感到莫名的燥热 与浮动? “我是你的敌人,还记得吗!我不肯委身为妾,对于这样的女子,你该唾弃轻 蔑,怎么会……” 他轻轻地咬着她柔软的唇瓣,堵住了喋喋不休的樱口,诱哄着敲开甜蜜的根源, 寻求更多的唇齿交缠。 因着他的动作,她不自觉地颤抖,不自觉地贴向他,也不自觉地反应起他的吻。 老天,她疯了吗?居然会有感觉! 嘤咛的声音自她喉中发出,满足了他的男性自尊。他真是个傻瓜,明知道女人 就是女人,口中再多的拒绝,依然抗拒不了诱惑。 放开紧握的手,看着她迷惑的眼神,怀敏发出低喃的笑声,“我是男人,有正 常的需求,而你是聪明的女人,自然知道为什么。”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奋力推开他,咬着下唇瓣,她闭起双眼,希冀这 一切只是梦。 然而这是真的,当他的大手在自己裸露的藕臂上滑动时,她忘了该说些什么, 事实上,她的脑海已经空白一片,只知道他的碰触很轻很轻,灵活的手指慢慢地移 到她的脖子,而后托起她的下颔。 “我不该放任你太多自由,身为我的妾,你惟一该做的事情是取悦我,而非恼 怒我。”他的唇拂过她的额头,落在轻轻跳动的眼皮上,“现在,我会好好地教导 你,取悦我并不困难,你会做得很好。” 她怕极了!但身体像有自己的意志,欢迎着他的碰触。他的吻像蜜般香甜,像 酒般醉人,使她觉得飘飘欲仙……他一把将她纳入怀中,惊觉自己的欲潮从未如此 高涨过,甚至为了个不情愿的女人。然而,这是全新的经验,让他想使尽全力地讨 好。 “会痛……”她的声音在吻的细缝中传出,初次的经验太痛苦,让她终于在迷 雾中找到些许清明。 “不会的,这一次我保证不会。” 一只手快速的褪去两人身上的衣服,他抚上高耸的蓓蕾,来回挑捻着她不熟悉 的情欲;另一手则紧贴在她的背部,使她的身体嵌进他绷紧的身躯。他要感受全部 的她,半点保留都不许。 火热的欲望打败所有的理性,敌不过体内燥热的作祟因子,她主动地抬起手, 环在他的颈项后方,啃啮起他坚毅的下颚。 捧住她的脸,吻上她的唇,他的舌尖将一股暖流注入她的灵魂深处,在她的血 液中掀起阵阵来势汹汹的热浪。 “小东西,你会尝到快乐的。”在她的挑逗之下,怀敏毫无招架之力,于是倏 地分开她的双腿,缓缓地进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