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生活在飞短流长中,沐心蕾迅速地消瘦。 打从吴进轩离去之后,她吃不下也睡不好,整日忧心忡忡,只要些微的变化, 都足以令她胆战心惊。 情绪由最初被背叛时的伤心怨慰,逐渐转为痛苦与愤怒,她是如此地相信大家, 却换来最沉重的结局。 够了,她已经受够了!没有人有资格用这样的态度待她,没有人能! 于是,她对每个人都怀着警戒之心。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之外,没有谁值 得信任,也没有谁真正替她设想,大家都只顾着自己的面子,只想着自己的日子难 受,谁也不曾在意过她。 沐心蕾的心渐渐冰封,体谅有啥用,不过是嘴边同情的言词,她再也不相信! 端着食物进门,满腹牢骚的宝儿正欲出口的刻薄言词,在见到她急遽的清瘦之 后,便将所有的话吞入口中。 “郡主,你……还好吗?”她小心翼翼地询问,虽然心中犯着嘀咕,还是不忍 见到花样年华的女子落得如此下场。“滚出去!”躲在被窝中,沐心蕾声音沙哑的 喝道。 没有见任何人的心情,也没有对旁人诉苦的意愿,她将所有事深埋心底。 “我……只是送东西来,你该……吃饭了。”被那股威严震住,她扁嘴委屈地 说。“拜托,如果你再如此下去,迟早会把自己闷坏的。算宝儿求你,好歹也顾着 自己的身子和肚里的小孩。” 虽然鄙视这主子,可看她像变了个人似的,宝儿亦于心不忍,终究心蕾郡主从 来都很照顾她。 “你在乎吗?”她冷冷地问。无法相信自己竟受到众人的背叛,渐渐地,她变 得多疑且猜忌。 “当然喽,好歹咱们主仆一场,我又不是寡情之人,怎能任你自生自灭。” “哼,口是心非,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东西搁下就走。”废话不多说,沐心蕾 不想再看到她。 “可是……我……”宝儿本想告诉她,前厅恰是时常往来的延平郡主求见,正 是个恢复名誉的好机会,然而,满腔的热血在看见她冰冷仇恨的眼神之后,干脆把 话全吞到肚子里。“算了,没事,算我多嘴。” “我还轮不到你同情,识相的话就快点给我滚出去!”沐心蕾从微露的被窝缝 隙中回以冰冷的眼神,并同时警戒着,生怕宝儿的身后还隐藏着更大的危机。 “那……我走了,你还是吃点东西,别把自己饿坏了。有事的话叫我一声,我 会再来的。”因为极度厌恶郡主的不自爱而招来的天大灾难,所以,打从回来后她 没给过好脸色,但到底相处多年,如今眼见心蕾郡主似乎已沦为疯女,她也不好受 呀! “放心吧,不用你多事。” “我只是好意嘛……” 宝儿边走边嘟囔。唉!这也只能怪上苍太狠心,竟让郡主碰到这种事,这下可 好,眼看从蒙古回来的郡主大概是疯了,她的一生也将毁了。 下了床,来到桌旁。可一闻到桌上菜肴的味道,她不禁又涌起一股呕吐感,酸 水全数自口中溢出。自有了怀敏的骨肉后,渐渐对食物的气味感到恶心,这就是所 谓的害喜吧。 明知道自己该吃点东西,腹中的小生命还有待照顾,怎能就此倒下,然而此刻, 她却有了想死的念头……不,不行,腹中还有怀敏的骨肉,她不能如此自私。想到 这里,她的泪水又不禁汩汩而出,这样痛苦的折磨到底要她承受到何时? ??? 月黑星稀,轻巧地翻上屋顶,脸上蒙着黑布的怀敏,谨慎地踏着脚步,逐一寻 找沐心蕾的芳踪。 而经过连续数天的盘查,还是未能找到她的下落,他几乎已经失去耐性。然而 为了她,再苦再累也值得,只要能找到她。 突地,他眼神一亮,那个熟稔的人影就是最好的机会! 他的等待总算没有白费,在瞥见沐剑雄小心翼翼怕被人瞧见的身影时,怀敏迅 速地紧迫在后。他有信心,这次定能找到沐心蕾。 “听说你最近在绝食,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好不容易捡回来的生命?”听到宝儿 提起妹妹的近况,饶是铁做的人儿也无法狠心斩断兄妹之情。于是他特地选在月黑 风高的夜里来探望,没想到踏入房内,却发现向来活泼爱笑的人儿,如今已如枯骨 般的干瘪。 沐心蕾一看到兄长,只是冷冷地嘲讽着,“什么风把你吹来!若让旁人知晓, 可会坏了咱们家清廉的名节呵!” “该死,蕾儿,你不可以用这种口吻跟我说话。”沐剑雄怒喝道。 “嫌我口气不好?!那你让吴进轩来之前,怎么不先替我想想!”她咆哮回去。 “我……”他懊恼地皱起眉,“这都是为你好,只要进轩不计较,或许你可以 ……可以……” “可以什么?让他大发慈悲的收了我?哼!我才不屑回去那个虚伪的环境里。” 沐心蕾脸上罩满寒霜,“就算要一辈子老死在这楼阁,也强过任人践踏。” “都怪那个男人,他不该占了你的便宜之后又弃之不顾,你是宋朝的郡主,怎 么可以……” “别管我好吗?也请你别让人再次伤害我,我的要求不多,只求能安稳地过日 子。”她一脸哀凄,教人不忍。 “你忘了肚子里的那个杂种吗?”沐剑雄的凶光自眼底迸出,“既然你不给吴 进轩机会,要不,我请宫人准备药水,一劳永逸地除去。” “不成!”她急急地护住肚子,“这是一个生命,是我的孩儿,你怎能如此轻 易地要我放弃?我做不到!” “蕾儿,我是为你好!” “你如果是真心为我好,就不会想杀死我的孩儿。”她频频摇头。“哥哥,当 初你为什么要带我回来?如果我还在蒙古,或许现在咱们也不会如此痛苦。” “蕾儿,你要知道,那是蛮子的杂种,是你失贞的证据,你干啥死心眼地不肯 放掉?那个男人根本不爱你!” “你们为的都只是沐家的名誉,”她眼神茫然地说着,“有谁曾经顾虑过我的 感受?谁替我想过那时的苦难有多深?” 沐剑雄心痛地说着,“或许我是错了,但既然已带你回来,不管如何,我都得 替宋朝的颜面设想。你是堂堂的宋朝郡主,居然成为蒙古人的妾,我担不起这难堪 呀!” “别再说了!”她用手捂着自己的耳朵,不想再谈下去。 眼看多说无益,沐剑雄心想,或许再过些时日,她的心情平复了,这些话才能 入得了她耳中。 “我会再来的。” 她嘤嘤地哭泣着,将委屈诉诸于眼泪,感叹没有人能体会她内心的苦。 ??? “你不适合哭泣,你该欢笑的!” “谁?”无力地靠在床头的沐心蕾闻言,心一紧,戒备的神情又出现,“别躲 着,是男子汉的话,就光明正大的出现。” “是我,一个属于夜的男人,一个老是在黑夜中与你相见的男人。”怀敏自隐 身的暗处走出,在烛光的照映下,整个人无所遁形。 而她却害怕得闭起双眼,告诉自己这只是太过思念所造成的幻影,是夜风吹过 的声响,不可能是真的! “我来了。”他的话语像春风般,柔柔地吹拂着她已然冰封的心,“为了你, 我再次踏上这条不归路。” 怀着戒慎恐惧的心情,沐心蕾睁开双眼,在确定那熟悉的身影真是怀敏后,她 不禁惊呼一声,随即整个人投入他宽广的怀中啜泣了起来,尽情发泄长久以来的委 屈。 “为什么还要来?” “只为了你。” “都是你的错,害我落得今日这般田地!” 说完,她忽地一张口,发狠地咬住他的肩头良久,留下深刻的啮痕。 他微微吃痛,却只是将她拥得更紧,静静地等她将情绪发泄完。 不久,她松了口,一脸不忍的望着他,眼角仍闪着泪光。 他凝望着她憔悴的脸庞,自责地说:“都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 怀敏轻轻扶着她坐上床沿,让她靠在他身上。而心蕾则以双手牢牢地环住他的 腰,将面颊贴在他的心口上,听着规律的跳动声,证明他真实的存在。 满足地叹口气,她腾出一手,掀开他肩上的衣裳,来回抚娑那新生的红痕—— 一排整齐的贝齿印,半带怜惜的轻语,“疼吗?” “跟你忍受的苦比起来,不疼!” 她枕在他平坦的肩窝上,喟然叹口气,“你总是教人难以捉摸,如谜似雾,明 明近在咫尺,却像远在天边般疏离,让我的心惶惶不安,无所适从呵!” “以后我将和你纠缠一辈子。”他轻轻地啃咬她小巧的耳垂,激发她的热情与 回忆,继而将热气喷在她细白的肤上,带着些许挑逗意味。“有一辈子的时间教你 认清我,好的、坏的都无从掩饰,你说好不好?” 沐心蕾点点头,菱唇随即被吞入他的大口中,怀敏技巧纯熟地品尝着她的香甜, 恣意地长驱直入,汲取丁香小舌的芳馨。 此时,喜悦在她的四肢百骸中展露无遗,原本灰暗的心灵,如今终于又有了色 彩,她让自己随他徜徉在甜蜜的世界中…… 片刻之后,沐心蕾伏在他的身上轻轻地喘息,他那股熟悉的气息安抚了自己, 让所有的空虚都消失无踪。已不知有多久,她不曾觉得自己如此真实的活着。 “为什么?”明知道再多的铜墙铁壁,再强的侍卫守护,依然无力阻止他的来 去自如,她还是忍不住要问。 即使私心里曾经盼望过他的出现,但真正见到他时,沐心蕾还是无法相信美梦 会成真实,于是,她惶惶不安的问出心头的疑惑。 “你不希望见到我?”他挑起剑眉,将问题丢还给她。 “不——是的,你不该出现的,这样太冒险了。”沐心蕾心头纷乱不已,对于 他的出现感到忧喜参半。 “你关心我一如我关心你呵!” “对于一个被抛弃的女人,这话听起来有些荒谬及可笑。当初是你让我坠入痛 苦的深渊中,现在却说关心我。”她无奈地一笑。 “我放不下你……跟我走,让我有补偿的机会,我们可以重新来过,可以过着 幸福快乐的日子。”他诚恳地提出要求。 笑容僵在当场,沐心蕾迟疑了。她的确很想与他共度一生,可要她活在另一个 女人的魂魄阴影下,她真的能克服吗? “你已经忘掉云儿,愿意娶我为妻了吗?” “云儿对我意义重大,今生今世都将烙印在我的脑海中。除了名分之外,我什 么都愿意给!”对于此,他的态度始终强势,眼中闪烁着两簇火光。 她失望的低下头,并不感到意外。“既然如此,我的答案还是不可能。”她摇 摇头,“再说,我只能待在这里,哪里都不能去。” “你该死的在担心什么?”怀敏一脸不悦,“我说过绝不会弃你于不顾!天底 下再也没有别的女人能吸引我的注意,这些难道还不够吗?” 她怎么可能会在这种安排中获得快乐与平静?成为他的宠妾之后,却失去自我。 不,这样结束就好!上天已听到她的祈求,让他出现在自己面前,她不该再有 所多求。 “如同你的拒绝般,我就是不能跟你走。”她哀伤的一笑,“和活人竞争容易, 和死人竞争却很困难。怀敏,在你的心中永远爱着一个不存在的魂魄时,咱们就没 有将来。” “你要我忘记云儿?” “不,我要你牢牢地记住她,一如记住我。” “该死……” 此时,鸡啼声忽地响起,沐心蕾焦急地推推他,“你该走了,天亮之后会有人 进来,要是发现你,会引起骚动的。” “我不会放弃的。”戴上蒙面的黑布,他趁着天色未明离去,临行前再次许诺, “心蕾,我明天会再来,希望你经过思考之后,能给咱们的未来一个机会。” ??? 沐心蕾不以为怀敏会再来。 毕竟她已直截了当地拒绝他的要求,他临去前的话语不过是种安慰,而就算他 是存心欺骗,也是为了让自己宽心。这样的温柔已是太足够了,她夫复何求? 所以第二天夜里,当沐心蕾见到吴进轩闯入之际,她心头的惊惶已不复存在。 “你居然又来了。” “哼,上次你敢伤害我,这次我绝不会放过你!”带着凶恶的目光,吴进轩大 吼,并飞快地扳住她的双手扣到身后。“我倒要看看,这次你还能拿我怎么样!” “你以为我会怕吗?”她冷冷地应着,“光会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真 是笑话了。” “我不会因为你短短的几句话就放弃。”欺近她的脸,他淫笑着,“好个粉雕 玉琢的郡主,今天我会让你知道,真正的男子气概是什么,让你从此以后乖乖地臣 服在我的脚下。” “小心点,要是你敢轻举妄动,有人饶不了你的。” 闻言,吴进轩吞吞口水,生怕有人埋伏在屋里,“贱人,你居然敢窝藏男人在 房里?到底是谁,快说!” 她发出银铃般的轻笑,“谁都可以,只要不是伪君子。” “你——好大的胆子,看是给脸不要脸了!”他扬起手,作势要用力打下。 沐心蕾轻轻闭上眼睛,准备承受即将到来的疼痛。 然而,她等了好久却始终没有等到,忍不住睁开双眼,却见怀敏捉住吴进轩高 举的手,以极度愤怒的神情望着他。 “你居然敢对女人动手!” “我……我当然敢,她是我的女人,不需要旁人多管闲事。”吴进轩惧于这个 陌生男人的气焰,声量由原本的大吼逐渐减弱。“你……你小心点,否则我……不 会客气的。” “你的女人?”怀敏挑起剑眉,“好大的狗胆,居然敢在我的面前胡来,你知 道我是谁吗?” “你是谁?”吴进轩仔细地看着他,那双深邃的双眼不似宋朝人,倒像是外来 民族……他倒抽口气,难道他是……“你是蛮子!”来不及捂住自己的口,他发觉 自己已将话说出。 “没错。”怀敏不以为意地承认,“我就是她的丈夫。你竟敢调戏我的女人, 今天我非要你好看不可!” “她……她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你何必……放在心上!”吴进轩顿时 气焰全消,讨好地涎着笑脸,“壮士莫生气,像这种女人,要几个有几个,只要我 一声召唤即可,何必坏了咱们的感情。” “哼,庸脂俗粉怎能与其相比,她是与众不同的!”说完,他用力地扭转着吴 进轩的手,直到他哀号连连。 “我……下次不敢了。” “还有下次?今天我就要你吃不完兜着走!” “别……”在怀敏的威吓之下,色胆包天的吴进轩也无力对抗,不到一会儿工 夫,便已经昏倒了。 沐心蕾看着倒在地上的吴进轩,忍不住叹口气,“好了,待会儿会有侍卫前来, 你快离开吧!” 干脆地坐下来,怀敏神色坚定。“我不走,除非你愿意跟着我。” “不可能的,你要我说几次呢?”她着急地频频望着门口,希望他能尽快离开, 否则让人撞见了,后果不堪设想。 “你怎能待在此地?”他毫无所动,“像他这样的男人多得很,人人都想沾染 你,我不放心让你继续待下来。” “败德坏俗本来就不对,你何必逼我!”她低吼道,“回去当你的妾又如何? 还不是得眼睁睁地看着你娶妻生子。怀敏,你别让我难受好吗?” 他望进她的眼中,读出了她的悲伤,“我不会娶妻的。” “嗄?!” “打从云儿死去之后,我就立誓,今生今世绝不会娶其他女人为妻。本来连侍 妾都可以省却,然因为你的出现,才让我不得不……心蕾,我爱你,就算云儿还在 我的心底,但她毕竟已经不存在,惟有你才是我今生最该珍惜的。”头一次他愿意 吐露自己的心声,在她的面前,谦卑地祈求同意。 咬着唇,沐心蕾茫然地听着他真爱的告白,内心又酸又甜。他是个骄傲的男人, 这样的爱意不容置疑,然而她仍有着深切的疑虑。 “可是……我不能!我真的不能!” “我还要怎么说,你才愿意跟我走?”他怒吼道。 “怀敏,你的爱我懂,可是你怎能要求我背弃国家,跟着你到蒙古,然后眼睁 睁地看着你率兵打倒宋朝!”她握紧拳头,“我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没有办法看着 惨剧发生却束手无策呵。” 他松口气,“小傻瓜,你想太多了,那些都不会发生。” “怎么可能,除非……”她含泪的眼忽地一亮,“你不会……” “我会。”他肯定地点点头,“为了你,我和铁兀儿决裂,甘愿交出兵符,也 交出先皇的免死金牌才能全身而退。为了你,我决定永远离开蒙古,不再涉入历史 的洪流中。” 闻言,沐心蕾的泪水再度溃堤,心中也不再有顾忌,她笔直地投入他宽阔的怀 中,“怀敏,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这么做值得吗?” “值得的,为了你,什么都值得!只是我永远不能给你正式的名分,这是惟一 的缺憾,也是我今生对你最大的亏欠,跟着我,永远都是个妾,必须委屈你了。” 他抚着她柔亮的黑发,深情又愧疚的说。 “没关系,我不在乎。”埋首在他的胸前,她坚定的道出决心,“只要你一辈 子爱着我,什么我都能接受。无论天涯海角,我们都要在一起,还有……我们的孩 子……” “你是说……我们的孩子?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他紧拥着她,眼中尽是满 足。 这个男人真的爱得痴狂、爱得认真呵!蓦然间,沐心蕾发现,她不再对云儿有 怨怼了,因为有她,才能让他们两人相知相惜相爱,现在除了感谢之外,她已不再 嫉妒云儿在怀敏心中所占有的地位。 “好久以来,我都想这样拥着你、吻你、爱你,我想你想得心痛,你应该属于 我,在我的臂弯中。”执起她的手,深情地印下一吻后,他才开口,“我要永远把 你留在身边,不管天涯海角,今生今世,你只能和我在一起。” “是真的也好,是诓我的也罢,我——很高兴。”眼角泛着泪光,但她的脸上 却充满幸福的光彩。 突然,敲门声如雷鸣,嘈杂的脚步声夹杂着人声鼎沸,让两人的情话为之中断。 方才吴进轩的叫喊声已经引来大批人马。 “郡主,你还好吗?” “很好,我好得很。” “属下们得进去瞧瞧,确保你的安全无虞才成!” “可是……” 沐心蕾才回过头,怀敏轻巧地抱起她,纵身一跃,在众人未曾察觉之前离开此 地。 千山万水,相见不相识,从此跳脱凡俗,也跳脱两国间的恩怨。 “郡主,快开门啊!” “郡主,怎么没有声音?” “郡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收到通报赶来的沐剑雄,看着大队人马聚集在妹妹的 房前,心底隐隐升起不安的感觉。“还不快把门撞破,进去瞧瞧。” 三两下的工夫,门被撞开了,而迎接他们的是昏死在地上的吴进轩,至于沐心 蕾——已不见人影。 “启禀王爷,到处都找不到人。”经过仔细的搜索,侍卫长报告着。 “蕾儿, 你为什么不死心呢……” 他低语,随后抬起头,带着颓丧的表情, “罢了,别找了,既然不见,大概不会再回来。” “属下无能,请王爷再给属下时间,将郡主找回来。”连续两次看丢郡主,怕 是项上人头不保。“只要咱们组个搜查队,翻遍整座京城,量贼人还没有逃远的能 力!” 他懒懒地回应着,“算了,不用白费力气,她的心早已不在宋朝,就算将她留 住也没有用。” 走出门外,望着皎洁的月光,沐剑雄心底有着悲哀,也有着欢喜。悲的是失去 手足,喜的是她有了归宿,也了却了他的心事。既然她愿意跟怀敏在一起,至少站 在兄长的角色上,是该祝她幸福快乐的。 他在心底默祷,今生怕是无缘相见,只能在远方送上祝福之意……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