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中华儿女千千万一个不行接着换(7) 那小姐银牙一咬,骂了一句:" 神经病!" 气冲冲地走了。 …… 我和陈二把这个场景描绘了一遍,笑歪了嘴。 其实在高中的时候丘八就有类似的经历,不过他没有向别人提起过。对他来 说,这不是光荣的事,对那些小姐来说也不是。(本来我不可以把高中的故事拿 出来乱写,但是既然说到了,就不妨泄露一些。万一下次我还要写他高中的故事, 这样写还能起一个广告的作用,说不定有些读者会因此对他高中生活产生兴趣。 然后我的下一本书也可以卖得好一些。作者注。) 丘八,也就是我,在高中的时候是个名副其实的小流氓,至少是个一点正经 也没有的捣蛋鬼。在我看来,捣蛋鬼就是对生活的一切都抱着游戏心态的那种人。 当然你可以有不同的解释,但是我还是按照我自己的观念来写。因为我的构思决 定了这篇小说中丘八的命运,也决定了他要变成什么样的人。 丘八在高中的时候经常晚上出去流浪,像一只无家可归的狗。当然他不是真 的无家可归,只是他自己不想回去。住学校宿舍对他来说和蹲监狱没有任何区别, 一定要说有区别的话,那区别就在于:蹲监狱的人要参加的是体力劳动,而他要 做的事情就是整天在教室睡觉。睡觉和种菜耕田显然不能混为一谈,如果可以选 择,料想没有人会选择种菜耕田。但是有时候我觉得种菜耕田的体验也很有趣, 只是我没想过要去尝试。对于不属于自己的生活,想想就好了,千万不要付诸行 动。想象里的生活看起来总是会比现实好一些。 丘八通常在上课的时候睡觉而在晚上的时间出去活动,活动的地点以网吧为 主,有时候也在街道上出现。像我这样的人一点也不怕黑夜,待夜里的时候才能 找到栖身之所。印象中那一年的夏天和别的夏天没有什么不一样,不值得我浓墨 重彩地渲染。我唯一记住的就是那个晚上刮着墨色的风,还有些腥热的泥土气息, 好像刚下过雨,但是又好像没有下过。我们学校在山坡上,山脚下有一条河,河 上横亙着几座大桥。晚上从桥上看下去的时候能看见我们的命运,它们深不可测, 前提是你需要一定的慧根。我曾经和寒枫站在这个桥上吹牛: 寒枫很感伤地说:" 我们过日子的感觉就像跳河,用所有的力气跳下去只能 听见' 扑通' 一声响,真可悲。" 我说:" 有一声响已经算很好了,有时候连响声都听不到,那才可悲呢。" " 我记得我有一次从这里跳下去,过了两天才听到自己落水的声音。这桥真 是太高了。" 寒枫苦笑着说。 我说:" 你还算走运。我记得我上回从这里跳下去的时候,直接就在空中饿 死了。连自己落水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然后我们像我们的生活一样枯燥地笑,接着陷入和夜色一样无边无际的沉默 …… 这段对话被我记下来写在第二天的日记里。因为我觉得这句话和命运一样深 不可测,我感觉这段对话和我的命运有关系,这是一个谜,像我的生活一样。我 一直希望自己可以把这个谜底昭于天下,让大家都知道这个对话后面的禅机。我 那时候觉得,猜中充满悬念的答案就好像是中了头奖,那是一个好彩头。 现在这个谜已经被我猜出来了——它是我们各种各样的欲望——当你欲望实 现的时候,你就能听见自己落水的声响;如果你没有实现,那你这个欲望就在空 中的时候就饿死了,像一个夭折的孩子。 但是,谜底揭晓以后我就发觉,没有揭晓的时候它是一个悬念,当悬念荡然 无存,生活便索然无味。我猜中这个谜底时也曾欣喜若狂,但是当我感觉到它总 结了我的生活以后,我就觉得生活没有任何意思。现在的生活没有悬念,什么都 按部就班,什么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这一切让我觉得索然无味。 那天接下去的事情是,我和寒枫决定去发廊里面找小姐。寒枫说,我们的生 活无趣,我们去找乐子。我说好,然后我们就去了。 我们走进那一条被同学们形容为" 红灯区" 的巷道。这条巷道没有路灯,除 了招牌的霓虹灯,只有晕晕的光线从各个发廊里面发散出来,有些是粉红的,有 些是淡绿的,还有些是橙黄的。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颜色,隔着浅浅的窗帘, 透露着欲说还休的诱惑,这些诱惑在外面看起来山高水深。在这个街道上,我们 看不见别人的表情,只能看见扑面而来的欲望,有些是对金钱的,还有些是对肉 体的,这些欲望有些情绪高亢,有些疲惫不堪。但是都带着一种木然的表情,除 了欲望,他们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