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学校校园一隅,一对男女正在密谈。 “宏禹好像搬家了。”男的声音低哑。 “真的吗?”女的声音拔尖。 “嗯,我昨天去她家附近,看到房东正在贴红纸条。” “奇怪,没听说她要搬家呀。”女的偏着头沉吟。“看来以后很难下手了… …对了,你查出她现在在哪里打工吗?” “上回那间PUB 吧台。” “她都没跟我说!”女的口气相当恼怒。“哼!要不是你上回失手,我们早 就……”“都是半路杀出一个家伙,不然我早就得手了。”男的语气充满遗憾。 “喂!你拿我的钱乖乖办事就好,可别动歪脑筋,宏禹是我的!”女的警告 他。 “我——”男的正要解释,上课铃声突然响起。 “你先走,有事用手机联络,”女的交代着。 两人分道扬镳,没入校园的人群中。 任宏禹顺利搬进爱玲租赁的公寓,打从出外求学至今,她还是头一次住在如 此舒适的环境,她由衷感激柯仲凯以及爱玲伸出援手。 连续一个月的特训,她对吧台工作渐渐得心应手,除了水果切盘仍是歪七扭 八,每每令Roger 摇头叹气。 爱玲趁着地利之便,以编舞为由,要求任宏禹陪他练舞,几个星期下来,她 的舞技大进,偶尔趁着柯仲凯不在店内的时间夹在舞群里伴舞赚外快。 在与爱珍闲谈之中,任宏禹得知柯仲凯许多不为人知的往事。 原来,爱玲与柯仲凯是大学同学,柯仲凯退伍后就出国念研究所,拿到硕士 学位后在华尔街一家国际金控集团任职,九一一事件发生后,他母亲担心儿子的 性命安危,软硬兼施求他回来,孝顺的他拗不过母亲的亲情攻势,勉为其难放弃 优渥的工作,回国接手濒临倒闭的“闷骚”PUB. 以柯仲凯的实力,经营PUB 实在是大材小用,不到半年公司已转亏为盈,热 中挑战的他不以此自满,尝试以不同于传统PUB 的经营模式,缔造收入佳绩。 一次聚会,柯仲凯巧遇甫自泰国动完变性手术的爱玲,虽然讶异爱玲的性取 向,却让他想到结合反串秀及第三性公关的点子。有了爱玲加入,“闷骚”更是 如虎添翼,一跃成为台北知名夜店。 PUB 的生意一上轨道,柯仲凯说服舅舅及母亲让爱玲入股。并将管理权逐步 移交给他。卸下部分管理权后,柯仲凯拥有更多时间经营自己的事业,经过半年 的策画,与朋友合资的网路顾问公司在今年年初顺利开幕。 “原来你们两个是大学同学。”若非爱玲提起,任宏禹难以想像这两个个性 南辕北辙的人渊源这么深。 “其实大学时代,我就暗恋他了,只是他完全不知道,唉!要是他也是同志 该多好。”爱玲言下不无憾意。 “为什么经理也姓柯呢?他从母姓吗?”这个疑问她搁在心上很久了。 “嗯。”爱玲点点头,向她揭露柯氏秘辛。 柯仲凯的外公出身于中部望族,母亲是独生女,而他舅舅——也就是柯昭蓉 的父亲——其实是养子。当年重视血统的外公为了传承柯家香火,要求柯仲凯的 父亲入赘,只是后来他父母离婚的原因,爱玲也不甚明了。 任宏禹这才了解,柯仲凯跟她都是父母离异的家庭…… 隐藏在他酷酷的外表下是一颗孝顺和不服输的心,他不在意职位高低,把变 动视为挑战,这个男人有着坚强的意志力。 陪伴任宏禹“征战”多年的摩托车,经机车店老板详细检查后,正式宣告寿 终正寝,所幸她搬到士林,可以搭捷运上学、上班。 每天下班后接受柯仲凯一个小时特训,再搭他的便车回家,两人朝夕相对, 几乎无话不谈,任宏禹对他的好感与日俱增。 两人虽然无话不说,但柯仲凯对自己的事总是三缄其口,反倒是她,几乎把 家族史全都说给他听,连童年的不堪往事也一并倾吐。 那晚,她一古脑地说出被离异父母遗弃的事,柯仲凯温柔的轻抚着她的短发, 如同爱抚一只猫咪般,倾身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揽她入怀,温柔地告诉她—— “嘘……一切都过去了。” 她泪流满面,望进他宠溺的眼瞳,他的眼像是一潭湖水,深不可测,仿佛可 以收藏她的悲伤及眼泪;沉入深深的湖底,再也没有伤心过往,未来的每一天只 有快乐的回忆…… 从来不知道赖在另一个人怀里的滋味如此美妙,鼻端嗅闻着他好闻的古龙水, 那一刻她意识到自己喜欢他,而且好喜欢、好喜欢! 喜欢看他笑的时候,右嘴角露出的小梨窝;每回她闯祸时,他叹着气,又好 气又好笑地瞪着她;就连他蹙眉深思的模样都令她着迷不已。 很多很多的喜欢加在一起变成爱——这么说,她爱上柯仲凯了! 他喜欢她吗?二十九岁的他整整大她九岁,散发出一股成功男人的味道,并 没有因为经营PUB 生意而削弱他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她可以感觉到他很喜欢两 人在一起感觉,若是她主动告白,他会有何反应?他会在乎九岁的年龄差距吗? 于是,她开始陷入暗恋的烦恼。 一转眼,两人这段温馨接送情,维持了近一个月,终于到了领薪日。 特训完,任宏禹主动向柯仲凯提出邀约。 “经理,我请你吃东西,感谢你这一个月来的照顾。”她对他深深一鞠躬, 发自内心的感激。 柯仲凯看了看手表,已经浚晨三点半,大部分的商店都打烊了。 “你明天有课吗?”据他印象所及她星期五没有排课。 “没有。”难得明天可以睡到中午过后,她打算卯起来睡,再起床上班。 “我知道一个地方。”他开车载她去一家夜店。 这间夜店位于台北东区,据柯仲凯说也是数一数二的夜店。自从“闷骚”的 经营模式获得空前成功,许多夜店也群起效尤,有的还标榜从泰国邀请人妖来台 表演,吸引客人上门消费。 他沿路与熟人打招呼,向她解释他偶尔会到夜店观摩同行营运的状况。 “你真是工作狂耶!”她笑着摇摇头。 这间名为“i ”的店,除了有反串秀外,还有第三性公关坐台陪酒,柯仲凯 为了捧场,开了大酒,包厢来了五、六位公关副理,大伙起哄玩闹划酒拳,任宏 禹被灌了许多酒,喝得烂醉如泥。 由于柯仲凯也喝了不少,无法亲自开车,于是与地搭计程车回家。车开到任 宏禹公寓楼下,醉醺醺的她突然大发酒疯,死抱住他不放,吵着不要回家,柯仲 凯无法可施,只得请司机直接回天母家中。 柯仲凯将她半拖半拉的抱下车,任宏禹全身软趴趴的挂在他身上,脚步跟跟 跄跄,半路还掉了一只鞋。 “经理……我喜欢你……”她面泛红晕,打了一个酒嗝。 柯仲凯略略扬眉,轻扯嘴角,“有多喜欢?” “这么喜欢!”任宏禹瞠大醉眼,努力伸长手臂,想要证明自己所言不虚, 可是身子摇摇晃晃,站立不稳。 “钦,小心!”他赶紧扶住她往下溜的娇躯。 “经理……那、那你喜……喜不喜欢我呀?”她讲话开始大舌头了。 “我也喜欢你。”柯仲凯被她幼稚的举措笑开了。清醒和酒醉的宏禹都宝贝 得紧,让他想将她捧在手心里,深深呵护不放手。 “真的?”她笑吟吟的,双手一勾,将他脖子拉下,主动献上香吻—— 任宏禹唇瓣贴紧他的,呼出的酒气全喷在他脸上。 “唔……”她严重缺氧。“经理……” “怎么了?”柯仲凯发现她全身不自然的扭动。 “我……”从她眼中看出去,柯仲凯怎么变成两个了?“经理……我、我很 不舒服……”她身子一晃,被自己的脚绊倒。 “宏禹……”他忙不迭拉住她往下滑的身子,免得她跌个狗吃屎。 接着,她头一偏,呕地一声,将秽物吐到他Bally 的西装外套上。 “你的酒品真差。”柯仲凯皱起眉,感到又好气又好笑,捡拾她落下的凉鞋, 索性将她拦腰抱起,在管理员惊讶的目光下走进大楼。 刺眼的阳光照在任宏禹脸上,全身暖烘烘好不舒服,她头痛欲裂的睁开眼, 熟悉的天花板令她一时不知今夕是何夕,呆了三秒钟才悠悠回魂——原来,她又 跑到柯仲凯的床上了,她跟这张床还真有缘哪! 她打了个呵欠,翻个身打算再睡,迟钝地发觉隔壁竟然躺着秀色可餐的男人 ——柯仲凯! 她吓得魂不附体。 模糊记得柯仲凯开车带她去逛夜店,她点了许多菜,还兴高采烈的跟人妖公 关划酒拳,接着……接下来……她忘记了。 她脚动了一下,丝被下的怪异触感令她心中一紧。 轻轻拉起被子一角,黑漆漆的看不到,再拉高、拉高—— “啊!”她衣衫不整! 是的,她全身只穿着内衣、内裤,身上的洋装不见了。 呜……她真的被“吃”了! 任宏禹第一个念头是冲进厕所躲起来,严重宿醉的她头痛欲裂,心情陷入沮 丧。 根据班上的女同学说第一次会有撕裂的感觉,而且还会流血,可是她下半身 完全没有疼痛的感觉呀,是因为她喝醉了,这是宿醉的痛楚盖过了下半身疼痛? 纵使对象是他,可对于第一次她仍是充满浪漫憧憬的咩! 爱玲姐也说过,男人最怕女人“勾勾缠”,所以对付男人一定得欲擒故纵, 切记不可轻易被骗上床。尤其柯仲凯过去辉煌情史,她肯定是最没有挑战的一个 了,几杯黄汤下肚自动跳上床!呜…… 天人交战个把钟头,任宏禹决定问个清楚,总不能莫名其妙的失身吧? 她随手套上浴袍打开门,床上的柯仲凯仍维持完美的裸男睡姿。 “喂!我有事问你!”她摇晃他的上臂。 “唔……”裸男翻了个身,她羞红了脸将被子盖在他身上,遮住令她脸红心 跳的重点部位。 “你起来啦,我有话问你!”她用凶巴巴的口气掩饰惊慌。 睡美男呓语几声翻了个身,被子往下一溜,露出他结实的臀部。 噢!老天在凌迟她吗?明知她抗拒不了恶魔的诱惑。任宏禹紧闭双眼,右手 大力拍着他宽厚的背发出声响。 柯仲凯突然翻身,茫然看着她,“什么?” “呃……”她紧张兮兮地摸摸耳朵,不知道怎么开口询问这件尴尬事。 柯仲凯喔了一声,倒头又睡,躺平前长手一捞,顺势把她拉上床。“陪我一 块睡。” 任宏禹低叫了声,整个人被纳入他怀中,温暖的被窝充盈着他男人体味,她 全身泛起异样的颤动。 “经理……” “嗯?”他的气息吹在她头顶,令她全身窜过一阵战栗,“我们昨天……有 没有?”她扭扭捏捏的。 他唔了一声,脑子还在罢工。 “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很诡异吗?”她的问题相当杀风景。 “我只想睡觉。”直截了当的口气,嗜睡的脑子没时间想有的没有的。 “我们这样不太好耶……”她一副商量的口吻。 “喔……”显然还在呓语。 “我想回家了,爱玲姐会担心我。”她作势翻身。 “睡觉。”他霸道地用双臂锁住她的身子。 “没关系,你继续睡,我自己回去。”她轻轻挣脱他的臂膀。“不准走!” 他任性地搂住她,露出难得的孩子气。 任宏禹停止挣扎,乖乖任宏禹搂抱。 “经理,我们这样不太好。”她六神无主不知道如何是好。 脱序的脑袋完全发挥不了作用,她应该要大力把他摇起床,像泼妇般质问他 是不是把她“吃”了才对,怎么会如小猫般温驯地躺在他身旁魄? “我觉得这样很好。”他拿胡碴在她嫩颊上摩挲。 “为什么?”好痒!她躲来躲去,不小心后臀顶到一个物事。 她好奇心起,手往后探去,却被他阻止。 “那是什么?”她还想摸。 他顿了一顿,抓住她不安分的小手,扳过她的身子与他面对面。“小女孩, 这是男人正常的生理反应。” 就算再笨的人也听懂了,任宏禹瞬间羞红脸,低垂着头盯着他胸膛发窘。 “宏禹……”性感的嗓音从她头顶传来,令她全身酥麻。 “嗯?”她不敢抬头看他。 柯仲凯勾抬起她的下巴,他俊挺的五官在她眼前放大,她好慌、好紧张,不 自觉屏住呼吸。 “经理……我想回去了……”她快缺氧了。 “那么怕我呀?昨晚你可不是这样喔”他挪揄她,轻抚她嫣红脸蛋。 “我、我做了什么?”天啊!昨晚她到底干了多少蠢事? “你做的可多了,你是指哪一件呢?”他故意吊她胃口。 “我……我喝醉了,所以……所以一切都不算数。”她矢口否认。 “那表示我回答你的话也可以不作数?” 她好奇心被挑起。“你说了什么?” 柯仲凯沉沉一笑,胸膛轻轻震荡。“你应该问,你昨天问我什么才对。” “我问你什么?”她想搞清楚自己有没有酒后失言。 “你问我喜不喜欢你。” “你……你怎么回答?”她停止呼吸,全身寒毛竖立,天!她居然酒后吐真 言!“我呀……”他飘忽的笑,右手不着痕迹地伸向她的腰际。 “快说嘛!你怎么说?”她亟欲知道答案,忽略缠上她腰际那不安分的手。 “我喜欢你。”他笑得好开心。露出脸颊上的小梨窝。 任宏禹眨巴着大眼,疑惑地盯着他笑得邪气的脸。 “吓傻啦?”他促狭地对她眨眼睛。 “啊!经理,你又在逗我!”呜……害她吓死了好几万个细胞。 “不,我是认真的。”他性感的双唇吻了下她粉嫩的脸颊,吐露甜言蜜语。 没防备的她吓得滚下床。“呵呵呵……经理,你、你别再耍我了。” “你还好吧?”柯伸凯好笑的移到床沿探视跌下床的她。 “没事,我……回去了。”她七手八脚的爬起身,不小心把被子拖到地上, 眼一抬,发现柯仲凯全身赤裸,她又吓得气血逆流。 “你拿走被子做什么?很冷耶!”床上裸男抗议。 “我、我……”她左右为难。 裸男拉住被子一角,用力一扯,任宏禹再度滚进他怀里。 “反正你今天没课,先睡一觉再说吧。” “我……我……”她又结巴了。 “嘘!”他降下唇,吮吻她颤抖的芳唇,慢条斯理,仿佛她的唇是颗糖果, 可以反覆品尝。 任宏禹无法思考,甚至无法提出反驳,此时言语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 要、她想、她好想要柯仲凯,至于怎么要,也只能被动的随着他起舞,任他搓圆 搓扁了。 被子甩在一边、浴袍被扯开,任宏禹娇嫩的肌肤一接触到冷空气鸡皮疙瘩全 起立,柯仲凯立即覆在她身上,重新温暖她。 他的唇离开她的,一路往下吻上她胸前浑圆,蓓蕾受刺激而挺起。 “唔……”她无法控制嘤咛出声。 他的大掌抚上她修长的腿,如一团烈火一路向上烧灼,来到女性最私密的地 带。任宏禹倒抽一口气,不自觉夹紧大腿,体内一股情潮窜动不知如何宣泄…… 他重新吻上她的樱唇,炽热的吻迷眩了她,让她放松了戒心。 他灵巧的手乘虚而入,重回神秘的三角地带爱抚着,渐次加深手指力道…… 让激情昏了头,任宏禹忍不住大喊—— “我爱你!” 话才出口,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房内空气凝住,霎时从沸腾降至冰点,所有激情分子瞬间消失无踪,柯仲凯 维持僵硬的姿势,表情相当怪异。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觉得自己蠢到极点,她犯了所有男人的大 忌了。 柯仲凯凯取过薄被盖在她身上,缓缓起身,走进浴室前丢下一句话—— “我待会载你回家。” 噢,她到底在干什么呀?任宏禹挫败地将脸埋进被子里,恨不得拿刀把自己 给杀了。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