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这一次,我不会先走(76) “你又瘦了。”世姣说。 “是啊。”曾何年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把脸,扬了扬脸,把脸上的笑纹扩大了 一圈,却没有了后话。 “为什么不跟我联系?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世姣小口抿着茶问。 这时老板娘把要的杂烩汤端了上来,倒是红红绿绿的很好看。曾何年点上烟 并不做声,见世姣半天不动,便爽朗地笑着说:“世姣你想多了,我不过是忙忘 了而已。”世姣的心向下沉去,拿起匙子在碗里搅,眼泪终于忍不住大滴大滴地 掉在桌子上。 饭没有吃下去,曾何年拉着世姣上了辆旧的士车,一路沉默。世姣将脸转向 窗,看大片大片的棉田向车后跑去,不知道去哪里,曾何年望着世姣侧过去的脸, 伸过手去抓住世姣的手,被挣脱掉,又去抓,几番下来世姣不再挣脱,眼泪却又 顺着脸颊掉下去。 车停在了邻近的一个乡镇新建的宾馆门口,世姣不说话也不抬头,听到曾何 年要了一个标准间,服务员训练有素,生硬又热情地背诵了礼貌用语,带他们进 了房间并祝他们愉快。世姣的心冰凉得沉了底,背对着曾何年到里面靠窗的床前 坐下,半天不见他有动静又不甘心,回头看到曾何年还在门前站着。 他穿着件灰蓝的旧夹克,在幽暗的棕红壁橱前,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失意的中 年男人,在街头、在公园角落随处可见的、乏味的、过了时的中年男人。世姣转 回头去,这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她站起身来,走到曾何年面前,猛然 一把抱住他的脖子,闭上眼,泪水又一次涌出来,顺着手臂掉进曾何年的脖子里。 曾何年愣了片刻后才把世姣抱紧。两人用力亲吻,听得到牙齿间急切的磕碰 声,世姣将曾何年身上的旧夹克扯掉,还有里面的旧衬衣,她不愿看到这些俗气 又过时的衣服,直到又露出里面她熟悉的棕色皮肤,这才是她爱的男人。 曾何年几乎是将世姣抛到了床上,埋藏在他心底千万年的伤感一下将他淹没 了,他想哭,可是泪水只到了他的咽喉处便被卡住了。他没法呼吸,只剩急促的 喘息,他生命里可曾有过利剑吗?或许他有,就在此时,就在身下,他将无法释 放的肿胀僵硬,狠狠地刺入身下女人的身体里,冲击,冲击,他有那么多的怨恨, 那么多。世姣紧闭着眼,她的身体,她的空虚在被巨大而疯狂的力量填充,她要 的是什么?她想要爱,想要扎扎实实的拥抱,要将自己填得满满的,要一股让自 己虚无的生命坚强起来的力量。 “你爱我吗?说你爱我,说你爱我。”曾何年固执而又急促地将热气喷进世 姣的耳朵里,随后把胳膊伸到世姣的两腋下,交叉将世姣紧紧地抱在怀里,眼泪 热热的,掉在世姣的耳朵和腮上,声音哽咽了。世姣的眼泪又一次涌出来,她咬 住扎得她生疼长满胡楂儿的下巴,使足了劲呜咽着叫了一声:“我爱你。” “我爱你”的余音在洁白的床单上战抖了许久,喷涌而出的温热的液体在身 下,直到变得冰凉两人才缓缓松开拥抱。他们在彼此耳边开始不断地重复“我爱 你”。他们的心填满了,现在的爱薄薄的,吻一下就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