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铸坚城(83) 不管这个句号划的是圆是扁,都划上了。想着今后我和良就在各自的轨道上过 着好日子了。 我们回到南方时已经得知非典开始流行,那时北京口音像过街的老鼠,人人避 之不及。曾经有一次我们打车时说起北京,司机急忙说:“你们下去吧,我不要这 段的钱了。”事后我嘲讽他戴的不是口罩,是胸罩。我们所在的城市不大,流动人 口也不多,因此恐慌的情绪还没有北京那么严重。听我妈说她都打算和我爸一起逃 跑了,又怕去了别的城市也不收留他们,所以就买了足够多的食品一直呆在屋里, 还千叮咛万嘱咐的告诉我们有再大的事也不要回来。 突如其来的非典使得严君的工作无法进行,我们每天呆在舒适的家里看电影上 网,有天他对我说:“国家就是这样亡的,你看我们俩现在的眼睛都没有神了,人 一圈一圈的长肉,真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我说:“那我们找点事作吧。”他说 :“要不我找国外的朋友联系一下,帮你卖画。”我觉得那就是说着玩的,我的国 画已经好多年不画,悬腕的本事都没了,油画?人家西方人买我的油画做什么?就 好比我们不会买美国人写的书法一样。不过为了让过于清闲的日子多点色彩,我们 还是支起了画架,把整洁的客厅变成艺术创作现场。 严君边上网边说:“丫挺的真想死了!”我问他,他不答话。过一会他又说: “宝贝,赶快想办法把丫弄过来!”我问:“丫是谁呀?”他说:“还有谁?能把 心理医生折磨出病的还有谁?” 严君没有和我说太多,只说我哥现在在上海呢,跟黄浦江边上溜达,随时都有 跳进去的危险。我说不会的,我们家没有自杀的基因。他说:“你爱信不信,赶快 把他弄过来。”很奇怪正闹着非典,他去上海干什么呢?我们所在的城市距离上海 不远,把他弄过来正是我的心愿。半年多以来,我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手机通 了半天他才接。“是我,哥——,你最调皮的妹妹。”他说:“哦,我没事。”我 说:“我什么也没问呢,你就说你没事,看来是真的有事了,你为什么在上海呢?” 他说:“出来散心。”我说:“不会吧,现在可不是旅游的时候,你不上班了吗?” 他说:“单位放假了。”我思量了一会问:“那我嫂子呢?和你在一起吗?”他说 :“不在一起了。”这话回答的让我有错觉,是现在不在一起,还是就此不在一起 了?我要他过来,他说他怕自己带着非典病毒呢,我说我不怕,他说不要闹了,他 很快就回北京,不打算过来了。 我无奈的放下电话,严君正扎着男式的围裙发明新菜系呢,我说:“他不过来。” 他说:“他离婚了。”我生怕自己没有听清楚,又问了一遍,他说:“他离婚了。” 我一把抱住老公的腰,把脸贴在他后背上不停的蹭。他笑着说:“干吗呢,高兴成 这样,你哥离婚了,他又是你哥了。”我说:“他离婚不离婚都是我哥!可是我现 在想见他!”严君很严肃的和我说:“不要那么任性,男人有时候不愿意自己最低 落的时候被人看到,你等他自己恢复好的,愿意见你的时候再见吧。”我那一刻的 心情是心花怒放,跳着脚说:“我不,我不,我不,我就要见他!”严君多少有点 吃醋,他说:“不要闹了!你想见他,他可不想见你,大老远能跑去找你的就我一 人儿!”我说:“老公,两回事,你不知道这么长时间我多惦记他,其实很多时候 都是我照顾他的,而我们在一起,是你照顾我。”这话他倒是很爱听,于是和我说 :“你觉得自己会被传染上非典吗?”我说:“你看我戴口罩吗?”他笑了,说: “不怕的话,你就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