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电梯里的尴尬春色(9) 可是没有用,除了他,她对所有男人免疫了。 莫运年,就像是专门为她一个人配制的毒品,特别具有杀伤力。 几年的时间、空间,都无法令她戒掉他。 她恨他。 可是,心里又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他,渴望他。 她的人格已经分裂了,不再为她所掌控。 她这次回来,除了帮助我,可能潜意识里,仍然是想见他一面。 否则,她怎么甘心? 原以为见一面,便可解除心魔,重新做人。却没想到,一见之下,反而再次 堕入魔道。 他是她的劫,不闻不问,不见不念,也能钳制她,何况见上一面。 她再见他的那一天,天色混沌不清,仿佛漫天黄沙都铺到天上去了。 她原本只想远远看一眼。 可是看一眼之后,事情便不再是她所能控制的了。 那过往绵密清晰的回忆,令她眩晕。 她只觉鼻头酸涩,像不小心咬到芥末,刺激得鼻息紊乱,泪腺冲动。连那双 腿,都仿佛不是她自己的了。 冥冥中仿佛有一种力量,不断推着她前行,推着她走过马路,推着她穿过车 流,直到她走到他的跟前。 这力量却又轰然退却,令她双腿瞬间失去支持,需用十二分的毅力,才能站 定。仿佛是洞悉了她的紧张与焦躁,周遭喧嚣的一切车鸣人声,都自动被她的感 官过滤,只剩下心跳的声音,重重地擂动,像沉寂已久的冻土之上,又有春雷乍 响。 她站在他身后,将过往所有曾肆虐过她生命的严冬都凝聚在一起,这些凛冽 的冷寂,浓缩成一种庞大而刻意的冷静,支撑着她。 等所有情绪都收敛妥当,不再毫无防备地、脆弱地外露着,她终于可以,平 静地像从未经历过风雨的静湖,以一种骄矜的姿态,微微仰首看向对方。 而他,也正好回过身,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低着头,带着某种意味深长, 而又不失讶异的目光,迎向她。 多年未曾见她,他以为她一定早就萎谢了。 她理智的医生白袍下,一直是脆弱而敏感的少女。 遇到事情,总是无助地哭、哭、哭……哭得人心烦意乱,兴致全无。 他以为,经过那一次痛苦的纠缠,她应该已经一蹶不振,化为一个失败的符 号了。 没想到此刻,她又能站在他身边,且以一种他想象之外的姿态。 凄迷混浊的天色,又脏又旧,可是她却是崭新的,亮澄澄的,像一朵玫瑰, 正开到最美的时候,让人不由自主想要亲近,却又不得不忌惮那些矜持的刺。 他不由上前一步。 而她站得又直又稳,简直似一尊肉做的雕塑,剑拔弩张,全身上下几乎毫无 破绽。 但是她微微内蜷的手指出卖了她。 只有他知道,她一紧张,便会用力握紧拳头,手指掐陷入掌心。 她显然用了极大的力量在克制自己,可是纤细的手指,总归抵不住她内心翻 涌的情绪。 不知为何,他忽然又看见了当年他美丽的小妻子,握住他的手,便似握住全 世界般满足的神情。 于是他笑了,自信重又回到他身体,他听见自己用稳操胜券的声音说:" 嗨, 你好吗?" 然而,她毕竟已经不再是昔日只懂得泪盈于睫的少女。 她花瓣似的嘴唇忽然就绽开了,仿佛还带着初春的露," 不算好,也不算坏。 你呢?" " 我?说来话长。有空喝杯咖啡,叙叙旧吗?" 他倜傥地笑,仿佛他们从来 没有过芥蒂。 于是,从一杯咖啡,很容易过渡到一个吻。 那个吻,应该很旖旎吧?一定销魂得像她多年来不断重复的一个梦境。 他一向是个中高手,子晴曾向我描述过,说他的吻,能吸走她的灵魂。 她被那个吻所俘虏,仿佛她从来未曾真正恨过他。过往种种狰狞都只是一场 噩梦。 她犹疑地问我:" 绍宜,你说,一个男人肯认真仔细地吻一个女人,是不是 代表,他对她还有感情?" " 男人还会吻自己的虎口!Fuck一只刚出炉的苹果派!" 我想也不想,脱口 而出,末了又觉得自己幽默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