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朔迷离 “热爱,妈这次是路过杭州,明天去苏州办事,顺便来听听你上回答应要和我 说的那件事,你不会现在又不想和我说了吧?”又是去苏州?在我的记忆里,差不 多每过半年吧,我老妈都要来杭州一次,但她的目的地其实是苏州,一般她去苏州 要过上一、两天,才又回到杭州,在我这里住上个把星期,上回我老妈来是三个月 前,但这回才过三个月就要去了,我有点奇怪,另外还有一点奇怪的是每回她去苏 州,都是一个人去的,我老爸似乎从来就没有和她一起去过,也只有到了国庆、五 一的时候,老爸老妈才会一起到杭州小住那么几天,我也问过她为什么,她都说去 苏州是生意上的事,老爸要在家里守着那一大摊子,哪里跑的开啊。她既然这么说 了,我想大人总有大人的事,我这个做小辈也不好妄加猜测,因此她去苏州的事我 也就从没放心上去,包括这回,只是我心里略微感到有点失望,原来我老妈并不是 专程来看她儿媳妇的。 我一边帮我妈拎起旅行袋,一边和我老妈说:“老妈,这回我是认真了,我都 带了晓羽一块儿来接您了。”我本以为老妈早就料想到这回我是百分百的满意,只 等我亲自开口承认了,就好来取笑我一番,可没想到的是,我妈竟若有所思的说: “小雨,你的那个女孩儿叫小雨?”我大吃一惊,顿时话也说不利索了:“老、老 妈,难道你不认识晓羽?”老妈看了我一眼:“你呀你,你什么时候和我说过你的 小雨啊?连张照片都没给我看过,和我通电话时看你紧张的,其实我早就看出你在 谈朋友了,你这么挑剔,喜欢上的肯定没错,你老爸也这么说,只要你喜欢就行, 但一定要看仔细哦,小雨人呢,怎么还不带出来让老妈看看?”我傻了,傻在那里 动弹不了,我老妈竟然不认识舒晓羽!她怎么会不认识舒晓羽?她应该认识舒晓羽 的呀!如果舒晓羽不是我老妈派来的,那她是从哪里来的?她又是怎么知道我老* 名字的?一时间,我的思维好象凝固了,我根本无法回答自己提出的这些问题,这 些天来我对舒晓羽来历的判断竟然在一瞬间都被彻底推翻,也许,只有这些天我和 她之间的爱情才是唯一真实的。 “热爱!”正在我恍惚之间,舒晓羽上完厕所一路找来了,我迟滞地抬起头看 她,昏暗的灯光下,她一脸焦急地看看我,又转眼看看我旁边的老妈,看得出来, 她至少现在肯定是不认识我老妈,我勉强地露出微笑,对舒晓羽介绍说:“晓羽, 这是我老妈。”然后我转过头,对我老妈说:“老妈,这是晓羽。”突然之间,我 发现我老妈满脸的笑容似乎全凝住了,看着舒晓羽的目光透着惊讶、透着茫然,我 暗暗地感到奇怪,不是说不认识吗?我老* 神情实在是太让我疑惑了,老妈总不会 是在惊艳吧,我脑袋里一团糨糊,不知道老* 葫芦里藏着什么药,反正关于舒晓羽 的这整件事情到现在不仅没真相大白,反而更扑朔迷离了。 “阿姨?”舒晓羽也看出了我老妈奇怪的表情,怯怯地叫了她一声,老妈好象 回过神来,笑笑说:“哦,你就是小雨啊,让阿姨仔细看看,哦,热爱的眼光真是 不错。”舒晓羽有点羞涩地低下头,从我老妈手上接过装着一些旅行用品的塑料袋。 她们两人的表现好象是正常的婆媳初次见面,但我心里却越来越糊涂了。上了 车,舒晓羽让我妈坐在副驾驶座上,她自己则坐在后排,头向前倾着,仿佛是不经 意地,老妈问了一句:“小雨,阿姨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怎么写的,是天上下小雨的 小雨吗?” 舒晓羽老实回答说:“阿姨,我叫舒晓羽,舒展的舒,拂晓的晓,羽毛的羽。” 猛然间,我感到坐在我旁边的老妈一下坐直了起来,手好象一定要抓住什么一样, 紧紧抓住了我正放在手挡上的手,我换不了挡,着急说:“老妈,你怎么了,我要 换挡位。”舒晓羽也看到了,也急问:“阿姨,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老妈缓缓地把手放开,说:“我刚坐了一天的大客车,现在一下子坐小车,觉得有 点恶心。”我想将车先停在路边,老妈摆摆手,说没事,一会儿就好,虽然车内的 噪音很响,但我还是觉得老* 声音很异常,在我的记忆中以前她从来没有晕过车, 隔了一会,老妈仿佛好些了,又问舒晓羽,:“晓羽,你爸爸妈妈现在还好吗?” 老妈好象是随便问问,但我总感觉她的声音有点迫切,也难怪,准婆婆见准媳妇, 总是比较关心准亲家的情况,我只好替舒晓羽回答:“晓羽父母现在很好,前几天 还通了电话。”其实我根本不想骗老妈,但是我知道老* 这问题舒晓羽回答不了, 谁也回答不了,老妈当然也不知道舒晓羽已经失忆,但这个事情一时半会儿又怎么 说的清呢?就连舒晓羽住在我家里的事现在也变得棘手起来,虽然老妈并不是一个 保守的人,但一个女孩子和一个男孩子住在一起,虽然没干什么,但也算同居吧, 在老妈这一辈的人看来,会不会认为舒晓羽是个轻佻的女孩?但现在也没办法,只 好等有机会将舒晓羽的事详详细细地和老妈坦白了。老妈不知怎么回事,听了我的 话,似乎有点心不在焉,看着窗外,好象在自言自语:“哦,前几天还通了电话。” 一路上老妈没再说什么,连一些普通的问题如舒晓羽在哪里工作,家住哪里等等都 没有问,都是舒晓羽在没话找话,我觉得舒晓羽都快要哭了。我感到这回老妈真是 有点奇怪。 我和舒晓羽都没吃晚饭,为的就是等我老妈来了一起吃。我们回到小区的时候, 已经8 点多了,我早已饥肠辘辘,老妈本来说她人不舒服,一点也吃不下,回家洗 洗就想睡了,但一听说我们还没吃晚饭,就改口说,还是去吃点吧,否则晚上饿了 也没东西吃。我知道老妈是心痛我们,我感动地看了她一眼,就把车停在小区后门, 去那家钟记土菜馆吃饭。虽是过了晚饭的高峰,可店堂里吃饭的人还是很多,其实 有不少桌都已经用膳完毕,只是谈兴未尽,还在那里海阔天空。在服务员的指引下, 我们找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舒晓羽悄悄地和我说,这靠窗的一排就是上次她们 网友聚会的地方。我让老妈坐在面对着窗口的座位上,我和舒晓羽则面对面地坐着, 桌子上方的冷光射灯恰好照在舒晓羽的胸前,那个水晶坠子在灯光的照射下,熠熠 生辉。我拿起菜谱正准备点菜时,就听“当”的一声,我老妈前面的茶杯被老妈碰 倒了,我和舒晓羽都连忙站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拿餐巾纸擦桌子,可老妈却仍旧一 动不动地坐着,嘴角在不停地颤抖着,眼睛直直地盯着舒晓羽的胸口看,舒晓羽在 擦桌子时,身形移动,但老* 目光也始终跟着她的胸口转,我明白了,她一定是看 到了我的那个水晶挂件,我没有和她说过就把外婆家的祖传宝贝送给了舒晓羽,难 道老妈感到很吃惊,或者是老妈生气了?老* 神色失常也就一下子,当我们把桌上 的水擦干后,她就恢复了正常,虽然口中说,都怪我不小心打翻了杯子,热爱你继 续点菜吧,但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她的声音、她看着我们俩的目光,好象散发着 异常的焦虑。 生活中往往是没事就是没事,但一有起事来,很多事就会一起涌来,也好象是 上天注定这回是不让我好好点菜了,当我再一次拿起菜谱,抬头找服务员时,我看 见舒晓羽的背后跄跄啷啷地走过来一个人,我感觉他原先是一个人坐在靠窗一排的 最末一张桌子边,这个人站在舒晓羽的身后一米的地方,仿佛被五雷轰顶一般,又 仿佛一具雕塑一般,呆呆地瞪着我们这一桌人看,目光里饱含着失望、伤心、受骗 和委屈,我不敢和他的目光对接,我低下了头,假装去看菜谱,但那些代表大鱼大 肉青菜萝卜的字却一个也看不进去。“热爱,是黄家文!”舒晓羽轻轻地叫了我一 声,我抬起头,舒晓羽身后的那具雕塑已转化为饭店门口的一个孤独的、瘦削的背 影,我仿佛听见空中传来一声叹息,我不知道这是黄家文的,还是我的,或者是舒 晓羽的叹息。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