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家失去了联系 在电话里,李青芸仿佛什么都不知道,就象一个多年未曾联系的姐妹一样,和 老妈聊起了家常,两人聊天的重点是各自的孩子,虽然老妈早就已经知道她女儿的 情况,但还是很有兴趣的听她自己说,这女孩子从小就很听话,特别是听妈* 话, 成绩也很好,真的非常出色,现在大学都还没毕业,就有好几家外国公司与她签定 了意向书等等,老妈在那一刻感到很欣慰,要是当初自己胜了,或许李青芸没有机 会保住这个女孩,那舒天白也将痛失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儿。老妈也向她详细说了我 的情况,听得出来,李青芸很激动,老妈知道她在内心里肯定也在感谢自己,为舒 家保全了一个几乎可以说是四代单传的男孩。聊了半天,虽然气氛似乎很融洽,但 老妈内心深处总觉得忐忑不安,因为李青芸根本没有提到舒天白一个字,两个女人 好象回到了从前,相互知道对方的存在,但谁都不说破。 放下电话,老妈觉得自己的心里堵的慌,李青芸显然是宽容的,虽然她没说什 么,但二十年前的那场豪赌历历在目,老妈感到非常内疚,同时也感到越来越对不 起我老爸。从那以后,她逐渐地减少了去苏州的次数,舒天白当然是春江水暖鸭先 知,但一方面人至中年,已不复当年青春的勇气,另一方面阅历渐深,也懂得了已 为人妻人母的老妈不安的内心,所以他没有强迫她什么,也没有没有逼问她什么。 到后来,老妈基本上是半年一去,一则的确想见一下舒天白,也不是想干什么, 而是那段青春、那场激情实在是让她难以放下,就算是缅怀吧,另外也是老* 公司 和天星公司进行业务结算的时间到了,因为两个公司的约定是半年一次。在这几年 里,不知为什么,也许是出于一种莫名的心理,好象俩人事先有约定一样,老妈极 少给舒天白打电话,舒天白也极少给她打电话,即使是商务上的事,按照程序,老 妈也是和那位张副总在接洽,只是在一份份合同的最后,总会跳动着那个熟悉的、 龙飞凤舞的签名。由于业务非常顺利,每回老妈想按行规给张副总一些回扣,张副 总都婉拒了,而且老妈每次去苏州想宴请他,也都没赏光,她猜想也许是张副总知 道了自己和他们老总的关系,但也许张副总就是这么一个廉洁自律的人,反正她什 么事只和张副总联系,从来不找舒天白,也不找天星公司的其他人,以免节外生枝。 倒是李青芸常常象老同学一样会隔个半月一个月的和她通一次话,虽然主要的话题 也还是双方的孩子,虽然两人也从不提起舒天白,但老妈从她说的话中能听出舒天 白的平安或喜怒,现在的老妈,经过了前几年那场圆梦般的激情后,已经渐渐地趋 于平静了,能通过合同上的签名和李青芸的话外之音,知道了舒天白平安的讯息, 其实也就满足了,就是半年一次的回苏州,老妈也会在出发的前一天告诉李青芸, 因为她相信李青芸,而李青芸也相信她,三个人经历了那么多的情感坎坷,还有什 么需要刻意的去隐瞒呢? 和天星公司顺利合作了三年后,不幸的是,天星公司出事了,因为一些不为人 知的原因,公司欠下了巨额债务,上级部门在处理了债务纠纷后,决定解散天星公 司,并将其业务分拆到了其他公司,而做为总经理的舒天白,显然难辞其咎,上级 公司没有给他安排新的任命,而是给了他一个闲职,其实也就是处于下岗状态,这 对于一个有尊严、有事业心的男人来说,是一种巨大的失败,况且他的事实失业不 可避免地也给他的家庭带来了压力。舒家大妈早在十年前就因病去世了,但李青芸 的父母自老房子拆迁后就一直和女儿女婿住在一起,由于他们的退休工资微薄,实 际上是靠着女儿女婿赡养,而李青芸原先工作的那个丝绸商店早就已经关闭,这些 年来她基本上也是赋闲在家做家庭主妇,因此舒天白毫无疑问是这个家的顶梁柱, 现在顶梁柱出了问题,这个家的压力当然是骤然增大了。不过这压力主要还是精神 上的,因为他们目前住的北寺塔小区的房子,当时买的时候是一次性付清的,女儿 在上海的一家外企上班,收入较高,根本不需要家里支援,最关键的是舒天白在做 总经理期间积累了数目不菲的财富,因此他们的生活并没有什么改变,甚至舒天白 因为公司解散而没有车用,还特地去买了一辆小车来补缺。但物质的无忧却不能填 补精神的空缺,那段时间,舒天白的心情自然是很不好的,他也知道,一个年近五 十的男人下岗也许就意味着将提前进入退休行列。 由于天星公司已不复存在,原先的业务部门也被分拆,在市场的激烈竞争中, 没有了总经理的照应,老* 公司自然也失去了原有的苏州这一块生意,但她却不在 意,赚钱各有天命,多赚少赚都是命里排定的,她现在最在意的是舒天白。做为一 个老情人,也许现在更合适的身份应该是老朋友,老妈其实一点也不比舒天白好受 多少。那段时间她去了好几次苏州,每次都逗留很长时间,但舒天白却很少来姑香 苑,即使来了,也没有了往常的意气风发,老妈早在宁夏插队时就知道他的脾气, 失意的时候最喜欢一个人默默地承受,不喜欢别人的安慰,也许他觉得别人安慰的 背后总是饱含着同情,而他最受不得的就是同情,因为他少年时的家庭创伤使他的 心理上对同情有一种强烈的抵触。老妈也没办法,她知道现在最好的办法是不要去 打扰他,而且她相信他这样的一个男人,最终肯定会走出低谷,重新的振作起来。 每次老妈将要黯然离开苏州的时候,李青芸却每每挽留她,老妈听出了她的弦 外之音,她也深知舒天白的脾气,她也一样没有办法,如果老妈人还在苏州,李青 芸在面对失意悲观的舒天白时就不会觉得孤单。 舒天白的低迷持续了大半年,慢慢地开始走出了低谷,他发现了自己新的兴趣 所在,由于家庭的熏陶,他对古玩字画有一种天然的敏锐感,只不过以前一直埋没 在繁忙的工作中而已,而那几年正是艺术品投资开始升温的时候,苏州自古繁华, 正是淘宝的热土,舒天白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接触到了这个领域,一下就着迷了, 以他的资产实力和鉴赏力,很快在市场上小有名气,几进几出,也赚进了不少钱。 拨开云雾见晴天,从李青芸的电话中,老妈听出了舒天白又恢复了往日的意气 风发,现在她们两人好象是小心翼翼地偶尔会说起舒天白,但都是用“他”来代替, 其实相关他的话虽少,但每句话都是说到点子上,老妈心里明白李青芸提起他是刻 意的,意思是好让她放心。 这样的日子平静地一天天的过去,老妈虽和苏州没有了业务关系,但还是隔个 半年去一趟,而李青芸也总会隔个半月一月的打电话来报个平安。三个月以前,老 妈去过一趟苏州,我也是知道的。但自从两个月以前她和李青芸通话后,就再也没 有他们的讯息了,一开始,老妈也没有奇怪,但过了快两个月,还是没有李青芸的 电话,她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就给李青芸打手机,可李青芸的手机却处于关机状态, 一连打了好几次,都是关机,老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给他们家打电话,可奇怪 也是一直接不通,她想会不会是他们一家人出门旅游去了,等了几天,又给李青芸 的手机和舒家的固定电话轮番打了一遍,还是接不通,老妈一般是不给舒天白打电 话的,这会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就拨了舒天白的手机,居然也是关机,这下她有 点急了,想起原先天星公司的那个张副总,就想打电话问他一下,结果他的手机也 关机,再往他家里一打,是他的一个亲戚接的,说是张叔马姨都去美国探亲半年了, 老妈问他知不知道舒天白,那个小姑娘说不认识。老妈慌了,想找其他人问问,却 连一个也想不起来,虽然这些年她老往苏州跑,但由于原因特殊,不可张扬,因此 也没有联系在苏州的老同学老朋友,生怕给他们看出点什么,何况多年未见,相见 之下肯定会回忆往事,探底寻根,老妈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而原先的天星公司除了 舒天白和张副总,其他的人她一概不熟,连个电话也没留下,这会儿公司都已经解 散了,想打个单位电话也找不到地方,她查了苏州114 ,就往天星公司的上级单位 挂了个电话,可总机接线员竟然说自己才上班一个月,不知道有舒天白这个人。老 妈纳闷之下,索性电话也不打了,决定直接去苏州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