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长在宋庄的毛(37) 真正善良、纯朴的是生活在农民中的这些画家、艺术家;牛吃的是草,挤出 来的是奶;奶,不过是用来充饥的,而我们的艺术家们有牛一样的品性,创造的 却是高于奶的产品! (以上日记文字由梁芳本人提供) 100 有一次,作家王朔带着他的老婆来到了宋庄画家村,到几个画家那里转了转。 令画家们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像王朔这么有份量的文化人也喜欢那些画得好看的 作品。据说,王朔来到尹坤的画室,指着一个哈哈大笑一点正经没有的光头男子 形象说,这么画是什么意思呀?王朔一问,尹坤就开始哈哈大笑了,尹坤说这是 泼皮风呀,玩世现实主义呀!你连这都不知道,这完全是跟你的小说同时出现的 一个艺术潮流啊!其实,王朔也知道他画的是个没正经的人,知道有人靠画这个 发了横财,还造成了国际影响,让人觉得这画画可比写字来得容易。于是王朔离 开了尹坤的画室,寻找那些看上去很美的作品去了。 101 那段时间,我沉浸在创作状态中,整天在我小堡的画室里画画。就是画烦了 也不敢出来见哥们。因为我知道,一见到老粟他们,必聊到晚饭时,晚饭时又必 喝酒,一喝酒必喝到深夜,这样下来,弄得第二天上午除了睡觉、呕吐就是在那 发呆,晚上你刚刚舒服一点,刚刚有点精神头,他们就又来找你了。所有,那几 天我干脆闭门不出,不但如此,我还在外面将门锁上,然后跳墙进来,偷偷画画, 为此我还关掉音响,改听随身听,以免被人发现。 有时候,中午或晚上,我懒得做饭,就跳墙出去到村口那个脏稀稀的小店吃 碗面条。 那时候,几个圆明园过来的老画家已经开始迷茫,面对满画室卖不掉的作品 不知所措,同时,他们也失去了创作上的激情和动力,于是这些圆明园的老人开 始聚在一起玩牌、赌博,以此来麻木他们焦躁的神经和寂寞的处境。 玩牌的人中午就聚在了一起,吃完饭就开始玩。我在小饭店里碰上他们,就 跟他们AA制吃顿有炒菜的饭,晚上我来吃饭时,他们正在某个画家那里激烈交锋, 根本不来吃东西,于是第二天中午,我就会在小店里再一次碰上他们,这时是他 们打牌刚刚散局——这说明他们打了一天一夜。于是赢家就大大方方地请客,我 也可以跟着白吃白喝一顿了。看着这些食欲不振、眼窝发青、脸色发绿、哈欠连 天、说话有气无力的家伙,我说,如果这时候记者来采访画家村你们千万要说你 们这副样子是搞艺术累的。对对,他们说,我们就说画商催着我们要画,策划人 催着我们展览,拍卖行摧着我们要底价,我们太忙了,我们太累了…… 102 2004年1 月: 宋庄艺术家唐健瑛日记: 今天像往常一样,起床后,打开炉门,发现炉子又灭了。好在今天的天气不 错,阳光穿过树枝,洒落在大地上,心情也变得好起来。 我前天又打麻将了。前天中午,杨京伟约我去村边的小饭馆AA制吃饭,吃饭 时我们约好晚上打麻将。晚上,我打电话叫来了陶艺家邢明,我们三人打起了二 八将。从晚上6 点一直打到第二天9 点才结束,每个人都累得精疲力尽,整个身 体像被掏空了一样。更糟的是,我又输了,这回输三百多块钱。钱由杨京伟一人 赢走。杨京伟说:“快过年了,我用这钱请大家吃顿饭,洗个桑拿。”等到中午, 我们去新竹烤鸭店吃饭,杨请客,吃饱喝足后,又桑拿了一把,完事后每人又交 了钱留宿了一宿…… 今天的炉子虽然灭了,但上午阳光照进了画室,所以不算太冷,我懒得去生 炉子,坚持画了一上午,我感到我画得很好。下午,我接着画画。阳光下去后, 实在太冷,我只得生着炉子。 明天我就要坐上火车,回家过年了。 (以上日记文字由唐健瑛本人提供) 103 我的那批作品完成后,没来得及跟哥们儿好好聚一聚,就马不停蹄地忙开了 ——这也是我的一次赌搏,有意思的是,我那时只是想,这是一次只会赢不会输 的赌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