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长在宋庄的毛(72) 除了让那些人请我们吃饭外,碰上老总,于作人还热心地帮我们拉赞助。一 次,于作人带来了一个钢铁进出口公司的刘总,我带他们参观了几个画室之后, 就迫不及待地把他们领到了开封第一楼——这是宋庄最有档次的饭店。在酒桌上, 于作人又帮助我撮合画展赞助之事,刘总听了之后沉思了一会儿,然后问我是哪 个学校毕业的,我告诉他后,他这样说:看来你还是名牌学校出来的,你要是我 的儿子,我早就给你配上汽车,买上笔记本电脑,让你穿上西服打上领带拿上手 机,然后一脚把你踹到北京城去,我相信你很快就会混起来的,你在这画画会出 息到哪去?不过紧接着,刘总又说我可以给你五万块钱办个展览,就当我跟艺术 家们玩玩,不过你说的做广告呀提高企业文化品味呀我看都是瞎扯淡,咱们这叫 操逼打嘴巴子,就是个玩,你明天到公司来找我吧! 当天晚上,我连夜在石立峰的电脑上写完了展览方案以及详细的花销明细表 格。打出来,做了个策划书,第二天上午拿给刘总去看,没想到刘总看都不看就 把策划书扔到了桌子上。刘总对他的秘书说你到财会那给咱们的艺术家先拿3 万, 发票以后再说。然后回头冲我说先给你3 万,你先用,等你办的差不多了,我再 给你2 万。我说在我的策划书后面还有件赞助合同,我们签了吧?刘总说钱都给 你了,我连收条都没要,你还跟我签什么合同。见刘总这么大方,我再不好意思 坚持,反正赞助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拉成了。 152 宋庄艺术评论家廖雯日记: 2001年5 月15日: 怀孕的日子是幸福的:平和、温暖、放松、喜悦,完全砖木结构的房子和种 着花草果树的院子给了这种幸福一个发散的园地。按照预产期,女儿属蛇(2001 年)。她出生之前的一个月,她的爸爸和姥爷都曾在院子里看见过小蛇,我们不 迷信,但很欣喜。女儿的小名叫“小扣子”,是老栗有一天早晨起床一边系扣子 一边和我说话时来的灵感,“连接”的意思很美好,叫着也响亮。起大名却颇费 周章,我们每天笑自己才穷智尽。老栗翻遍了古代诗集,起了一堆委婉而凄艳的 名字,很像古代名妓红颜薄命的那种,我实在不能满意。我希望女儿的名字中性 一点儿、大方一点儿、散漫一点儿,可以有自由伸展和随意想象的余地。老栗说 还要语出有典、平仄上口。于是,老栗每天晚上睡觉前抱着《辞海》翻,“含章 (《易经》)”、“子衿(《诗经》)”等等,虽中性、大方,却不免老气、偏 僻,都被我否决。有一天,老栗忽然说很喜欢“柳如是”这个名字(绕来绕去还 是名妓),尤其是“如”字。别说,这个名字倒是基本符合我上面说的取名原则, 当然,我们不能太现成就叫“栗如是”,于是老栗又如来如去了很多天,如此、 如何、如果、如今、如若、如同、如约、如初、如斯、如来、如其,“如”了一 大把,我选了最具散漫气息又出典的“如其(《论语》)”,是个没有实在意义 的连词,和“扣子”的意思很一致,“栗如其”是仄平平,也很上口。 春节的时候,女儿即将出生,“小扣子”也上了我们在院子各处贴的春联。 当时老栗犯痛风病,几乎不能吃荤,而我怀着女儿,顿顿都需要营养,于是有了 “粗茶淡饭调理老栗头,佳肴美食孕育小扣子”,横批是“枯枝新芽”。朋友看 了都开玩笑说,看出来了,老栗吃的差,廖姐吃的好。我们在美丽的花炮和朋友 的欢声笑语里过了春节,满怀喜悦地等待孩子的到来。女儿是正月初八(阳历的 1 月31日)生的。从医院回家的那天大雪纷纷,小堡的院子银妆素裹。我在小堡 的家坐了一个足不出户的传统月子,老栗每天买鱼、买菜,津津乐道地对着书做 “下奶汤”,我像个大奶牛,奶好得像自来水,女儿一要,我就喊着“大奶牛来 了”打开龙头。女儿出生时只有5 斤半,待出满月,长到了8 斤,院子里的果树 也已经吐绿了。 小扣子把姥姥、姥爷、奶奶都“连接”来了,三个老人每天围着她有说有笑, 轮流哄抱,倍加宠爱。稍年轻几岁的姥姥自是看护女儿的主力军,有老人帮忙带 孩子,真是我们的福气。女儿也长得很有人缘,大头、大眼睛、大嘴、大耳朵, 骨骨立立的,似乎很符合出生前她爸爸定的“六字箴言”:健康、美丽、聪明。 每天,老人抱着孩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时候,也开玩笑地说,我们家看起来像 “养老院”。有老人和孩子的日子很热闹,很生活。城里的朋友频繁来玩儿,看 扣子也看院子,羡慕不已。在有院子的家住久了,偶尔进城小住便觉得憋屈。如 今,我们的女儿已经过了百天,院子里也是盛绿的初夏了。可以在院子里沐浴着 日光长大,实在是她的幸运。我们在小堡的院子养女儿,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