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距离“火柱烧尸”事件又过了好几天,媒体仍是不停的热妙着这一则绝对称得 上是世纪犯罪的新闻。 相对于媒体的热炒,警调方面似乎就低调了许多,这不是表示警调单位开始懂 得谦虚,而是因为这连续三件几乎是人尽皆知的谋杀案件,竟然让警调单位至今一 点头绪都抓不到,这说多了,只会凸显更多的难堪。 征律才一下班就收到方羽律由网路密传的通知,内容是大姐要召开执法天使的 临时会议,收到通知的人立刻赶到老地方会面。 “怎么今天人来得这么齐?要决定执法天使的下一个目标吗?”征律有点惊讶 的看了一眼她们平常集会的会议室,这才发现所有的成员竟然都到了。 平时,执法天使的成员因为各有各的事要忙,所以,临时会议会就现有的人员 加以讨论,而通常只有在决定目标和执行的时候,所有的人才会一起到齐。 可她最近根本就连执法天使决定目标的提案都没听过,怎么会一下子就有了决 议呢?还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了? “我们是锁定了一个目标。”方宫律没有表情的看着征律,让人一点也猜不出 她心中的想法。 “目标?关于哪一方面的?”一种奇怪的感觉慢慢在征律心中浮现。 “就是这连续的谋杀案。”方商律跳出来说话。 “谋杀案?”征律疑惑的看了站在方羽律身旁抱胸的卫焰,他不是很反对这件 事的吗?“我们上次不就决定了,让旧的回归法律”。 “四姐,这找凶手本来不是我们该管的事,但是如果对你造成了危险,我们怎 么可能不管?”方羽律一脸担心的咬着下唇。 “我?” “就是你!”方角律点点头。“虽然我觉得比起凶手你变态多了,但要是少了 你没事跟我斗斗嘴,我怕这普天之下就没人敢和我顶嘴了。唉!虽然是不赚钱的事 儿,我还是接了,毕竟高处不胜寒,一个人是孤单了些。”她双手抱胸,装出一脸 很冷的样子。 “第一次凶手把心脏送给你,我们可以当凶手也许是在电视上看到了你,就把 你当成警方的代表加入他设定的游戏,可是上次的通知信,还有录影带和他选择下 手的对象看来,我们不得不考虑,凶手选上你并不是一种随机抽取的结果。”方商 律拨了拨她那帅气的短发,一脸凝重的说。 方商律从小不论外表或个性,无一不像是个男孩子,所以,她也一直以保护她 的几个姐妹为己任,现在征律的四周可能存在这么一个变态杀手,教她想不担心都 不行。 “你也赞同?”征律挑起一边眉头,望向皱着眉的卫焰,她不以为他会一点意 见也没有。 卫焰温柔的拍了拍他身旁一直愁眉不展的方羽律一下,然后抬头回瞪了征律一 眼。 “我的原则一样没变,法律体制内的东西最好还是依法解决。可是我也不能否 认,若要等待像是多头马车的警调单位查出个所以然来,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受害。 而且凶手对你似乎有特别的安排,如果……” “你担心我?”征律皱起了眉头,她可以面对那个老是把她当成眼中钉的工焰, 但他突来的关心表现,教她鸡皮疙瘩全起来了。 “我担心你?”卫焰的脸上都快冒烟了。 “我只是不想羽儿难过,你要是出了什么事,羽儿一定会很难过,就只是这样 罢了,你少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了。” “我又不成佛又不坐化金身,我脸上贴金做什么?这事儿你还是自己留着哪天 羽儿不要你,你出家的时候自个儿用好了。” “好了!别把话题拉远了,谈正事。”方宫律出声打住了可能会开始的大战。 “那你们是有结果了。”征律的话是直述句,因为她一点也不怀疑这件事。 方宫律是冷静的谋略家、方商律是武术高手,这一动一静的配合凡人无法挡; 再加上一个方角律,若真想挖资料,这世上大概也没有她挖不到的;而方羽律是电 脑高手,只要借由网路可以得到的东西,她就有办法搞定;至于卫焰虽然是个讨人 厌的猪,但不可否认的,他在司法界的影响力,让人不能小视。 这些人加起来,很难有事情是他办不到的! “骆天恩!” 方宫律的话说得如此平静,可征律整个人却像是被子弹打到般的震了一下。她 低头发现自己的手仍不住的颤抖,为了掩饰她的震惊,她紧紧的交握着双手。 “这太可笑了,那个骆大呆,他连动物都不会杀。” “不会杀动物的人不一定不会杀人,对心理变态的人来说,价值观是扭曲的, 不是吗?”方宫律提醒她。 “证据呢?会这么说,总有证据吧!” 骆天恩和她们打小一起长大,她们应该知道他是个连蚂蚁都不会伤害的人,更 别说犯下这种连续杀人的罪行的。 征律皱起眉头,看着面无表情的方宫律,想从她的脸上看出她的感觉。可方官 律一向深沉,毫无表情的脸上仍是一片淡漠。 “检察官就被告犯罪事实,有举证责任,还是由我来说好了。”方商律出声打 断了征律和她大姐之间的“目光拔河”。“首先,知道你喜欢‘火色天使’的人, 一定是你身边的人;再者很明显的第三个受害和你之间有着一定的关系。” “这能证明什么吗?”征律双手一摊。 方商律点点头,“这是不能证明什么,但是你别忘了,就现有的资料看来,凶 手是个非常熟悉手术刀的人,我们一直将凶手朝着外科医生和医学生的方向下手, 可是,不一定只有这两种人对手术刀不陌生,兽医也是。” “如果只是这样的证据也未免太可笑了,这么说来,我岂不是比骆大呆更有可 能?开膛剖肚是我的专长,而且比起来我冷血多了,不是吗?”征律冷笑。 “我就知道要说服你会是一讲麻烦的事情。”方商律摇摇头。 征律一向不是个会和人接近的人,能得到她认同的人一向不多,可也或许是能 留在她身边的人少之又少,一旦会留在她身边的,都是她投以忠诚的对象。 或许,拥有的不多的人才懂得珍惜的意义。 “我只是就事论事。”征律强压下脸上的红潮。 方商律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她转头和方羽律对看了一下, 然后又转向征律, “我想有件事你需要知道。” “什么事?” “我将发现被害人的地点在市区地图上做记号。”方羽律将她的手提电脑摆在 桌子上,然后转换成投影的模式,不一会儿,她面前的白墙上出现了一张市区地图 和三个闪动的红点。“这样看是没有什么,可是,如果我们把三个点连接起来……” 羽律的十指又飞快的在键盘上敲打,然后墙上的三个点就连成了一个三角形。 “有什么不对吗?”征律看了一眼墙上的图。 “你还看不出来吗?这是一个等腰三角形,而它的垂心就在这儿。”方角律的 手在墙上画了一下,然后停在市立游冰地和露营区两点连成的线中间。而那一点, 刚好是骆天恩的动物医院! “这不过是个巧合罢了,算不得什么的。”征律律说什么也不相信骆天恩会和 这件事有关。 “还有一点!”方角律又指着墙上的点,“现有的三名受害者都是用同一种手 法致死,可是,尸体却被用以不同的处理,在距离骆天恩的医院南边十三公里的是 用火烧的露营区,北边十三公里处是水浸的游泳池,而东边二十六公里处也就是钉 在树上的五号公园。” 征律强忍着心中愈见升高的恐慌,“你想说什么?” “如果以五行来说,东方木、南成火、北方水、西方金,我们相信,凶手会将 第四个目标放在西边二十六公里的地方,也就是这儿。”方商律的手指着一闪电镀 的镀金厂。 “这些也只是一种推断,无证据根本不能为有罪之推定,而且罪疑唯轻,不是 吗?”征律虽然不是专门研究法学的,可是,从小也是喝法律的奶水长大的,对法 律的认识自然也少不。 所谓之罪疑唯轻,乃是无明显可证之证据,导致事实不明而有存疑时,应就有 利于被告之方向,而为证据之认定,以免造成冤枉错杀。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现下的各项疑点就足够认定他有犯罪嫌疑了。而且罪疑 唯轻是法律上的原则,你不会忘了执法天使行事本就不受法律原则的拘束,只以替 天行道为原则,你不会忘了这一点吧!” 方商律的一席话让征律哑口无言,她微愣了一会儿后叹了一口气,“我还是不 相信像他这么呆的老实人会做出这种事。” “四姐,我们也没有说骆大哥就一定是凶手,只是现有的证据皆指向他罢了, 我们把目标锁定是骆大哥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这也是证明骆大哥清白的一种方法, 不是吗?”方羽律轻声的说。 她也不相信骆天恩会做出这种事,只是现有的一切似乎都指向骆天恩。执法天 使的插手,至少能够给他一个还他清白的机会,这要是落在警调单位的手中,为了 破案的压力,好给社会一个交代,难保不会草草入罪。 “那现在要怎么做?” “我已经请人暗中监视那间电镀厂了,如果真如我们所想的,凶手一定会把尸 体带到那个地方去处理。”卫焰和方商律交换了一眼后说。 真相是会就此大白,还是从此进入更扑朔迷离的阶段呢? 至此仍是未定之数! ☆ ☆ ☆ “这么晚了还不睡?” 征律一回头,发现是一向早眠的父亲,她恭敬的起了身。“爸?” 身为方家大家长的方礼运的身分是大法官,从小方家所有的小孩就对他是必恭 必敬的,除了方羽律还敢跟他撒娇外,其他的小孩只要看到他,不由得就会想对他 行三鞠躬礼。 那对她们来说,就像是已成习惯的制约反应。 “坐下来。”他拍拍身旁的沙发。“我有话要跟你说。” “有什么事吗?”征律有点意外的看了她父亲一眼,仍是立在一旁。 方礼运虽然年过半百,可花白的头发仍掩不住他目中的睿智之光,他将手中的 热牛奶放在茶几上,伸手将征律拉坐下来。 “我好像从来没有和你两个人好好的聊一下。” “聊什么?”征律乖乖的坐下,这世上若有人能让她乖乖的听话,除了方宫律 外,就只有方礼运了。 “或许你们一直觉得我比较偏爱羽儿,我不否认,我和她在一起的时间是比你 们多了一些,但对我来说,你们都是我的女儿,我一样关心。”方礼运语重心长的 说。 他一个大男人要一手带大五个女儿,原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偏偏这五个女 儿又一个比一个更有个性,教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她们?他会和方羽律处得比较 像父女,也只是因为方羽律单纯的性格。其实说来有点惭愧,这也是方羽律主动接 近的结果。 “爸!我们都知道,这个家要不是有羽儿在,早就四分五裂了,没有一个人会 介意这种事的,因为我们都一样疼羽儿。” 方家人天生一个比一个有个性,在一起难免会有冲突,而方羽律的存在就像是 缓冲剂,让他们这一群人不至于在对方的棱角中受伤。 方羽律有一种力量能让她四周的人,在心中留下一方温暖的角落。 “你知道吗?当初我和你妈是以宫、商、角、征、羽这五音来替你们命名的, 羽昔若柳,看似柔弱、实则绵长,一如羽儿的性格;而征音目如送,层层乍起、看 不真切……”方礼运着了征律一眼后,停下了话。 “我?”征律不明白。 “说实在话,你是家中的小孩中最聪明的,二十岁就拿到医生证书,可你也是 所有的小孩中我最不懂的。宫律行事和我相近、商律直率、角律明快、羽律单纯, 就只有你,我老是不明白你在想什么,也或许是你根本不想让人了解吧?” “爸!” 方礼运举起手,“我并没有怪你什么,只是想告诉你,自我保护是必要的,但 过度的自我保护,却是很容易伤人的。” “伤人?”征律皱起了眉头。 “你睡不着不就是为了隔壁的傻小子吗?” “我没有!我……”征律否认的话在方礼运了然的注视下静默了下来。 “我虽然年纪大了,但我的眼睛可没有花,那傻小子转得是什么念头我会看不 出来?倒是你,可让他等得够久了。” “可是,他本该和羽儿是一对的。” “这个家除了那个一向不明白爱情是什么的商律外,就只有你才一直认为他们 两个是一对,其他的人根本是心知肚明,不然你以为卫焰那小子会这么容易出线吗?” 方礼运是刻意却又像不经意的把话点明。 “那为什么你以前不说清楚?” “傻孩子!”方礼运爱怜的看了她一眼。“你该知道为了尊重当事人进行主义, 法官的阐明权是有其范围的。” “那你为什么现在要说?”征律不明白。从被告知骆天恩的嫌疑开始,她的心 已是一片乱,根本没有心思去思考问题,所以,她直觉的想问出答案。 “因为你是我的女儿。”方礼运拍拍她的肩。“身为法官本该尊重当事人进行 主义,但当你的心在迷失的时候,我只是以一个身为父亲的人来给你一点忠告。” “我的心迷失了?” “为什么你会对骆天恩涉嫌的事有这么大的反应呢?身为执法天使的一员,只 要他真的没做,你不相信执法天使会还他一个清白吗?” 方礼运的话像是炸弹一般,炸得征律一下子张大了眼睛。她一脸不可置信的看 着方礼运,“爸?你知道我们就是执法天使?” “我的女儿们做了什么事,我这个为人父者若毫无所觉那也该羞愧了。”方礼 运一笑,能吓吓这个难以捉摸的女儿,也挺让人有成就感的。 “大姐她们知道吗?” “羽儿上次我和她提过,至于其他的人你可得保密,别破坏了我吓人的乐趣。” 征律被她父亲的话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她怎么不知道,一向严肃的父亲也有这 么轻松的一面?她轻轻的点点头。“那你觉得我能相信他吗?” “你是问他对你的感情?还是他有没有杀人?” “这……“征律咬紧了下唇。她也不知道她自己想问的是什么,只是这话就这 么的出了口。 “问你自己的心吧!你为什么会这么犹疑?或许答案早就在你的心底了。” 方礼运起身再一次拍拍她的肩,然后拿起桌上稍凉的牛奶转回房间,留下她一 个人好好的想想。 ☆ ☆ ☆ 深夜无人,只有夜风徐徐。 心烦的征律,冲动之下穿了双慢跑鞋就出门,或许该让自己流流汗会让思虑清 醒一些,也能让自己纷乱的心平静一些。 她没有任何的目标和方向,只是一直不停的跑着,让脚下一步又一步的步伐带 着她的身体前进,直到她的脚已然若千斤重,她才让自己停下脚步,大口大口的靠 在墙上喘着气。 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突然袭上心头,她觉得似乎有一双眼睛是那么专注的、一 瞬也不瞬的盯着她。 恐惧像是上岸的鳄鱼般无声无息,一待发觉,已来到了身边。 夜风陡然掠过她僵立而汗湿的身子,征律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颤,因为身上的 寒气,也因为心头的冷意。 她轻轻的转动颈子,以不经意的态度打量四周,微皱着眉头的发现,这儿似乎 太过幽暗,直到她看到头顶坏掉的路灯才恍然大悟。 征律强作镇定的迈开脚步,一边仔细的分辨身后的声音,虽不是很明显,可她 还是听出了身后那亦步亦趋的脚步声。 她习惯的往怀中一探,这时才想起她是临时起意出门慢跑,根本没有把她惯用 的解剖刀带在身边。她不是方商律,在空手的情况下,她没有把握对付得了一个心 怀不轨的人。 看来也只有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了! 她不再多想的拔足狂奔,对她来说,现在最有利的只是她的脚下穿着一个适合 跑步的慢跑鞋,如果能让那个跟踪者出其不意,那她或许还有机会。 她不敢多想的让自己一路狂奔,她不知道自己到底逃离了身后的追踪没有,她 只是非常确定,她对成为解剖台上任人研究的尸体可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突然一只大手从她的背后攫住了她,一声惊喘由她的肺中爆了出来,她握起拳 头,回身就朝身后的人挥过去—— “征律,是我!”骆天恩的惊呼声顿时响起。 “怎么是你?”征律收住已挥出去的拳头,却差一点整个人撞入他的怀里,还 好她及时稳住了身子。 “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为什么跑得这么喘?你怎么这么晚了还一个人在街上游 荡?”骆天恩皱起了眉头。 “那你呢?”征律疑惑的打量着骆天恩,虽然她不相信骆天恩会是变态的杀人 凶手,可是在这种时候见到他,心中难免生出几丝疑窦。 “家里的牛奶没了, 毛球又吵着要喝,所以我才去7-11买牛奶。”他扬了扬 手中的塑胶袋,里面是两大罐的鲜奶。 “毛球?” “就是你上次捡回来的那只小猫,哈!就是它。”骆天恩从外套口袋里捧出一 只巴拿大的米色小猫。 小猫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似是好奇的打量着征律,像是认出了征律一样,兴 奋的由骆天恩的手中跳到了征律的身上。 “该死的!叫它离我远一点,我只是怕它死在我车上更麻烦,根本一点救它的 意思也没有!”征律口中的话仍是很恶毒,可倒也没把身上的猫给拍开,只是皱着 眉瞪视那只似乎没见过“恶人”的笨猫。 “猫儿也是懂人心的,它知道是你救了它,也难怪它会这么高兴见到你。”骆 天恩伸手要把小猫抓回来,可小猫说什么也不肯放开征律。 “算了,就先随它吧!”征律摇摇头,无奈的瞪着不知死活的小猫一眼,“真 是什么人养什么猫,都是一样粘呼呼的傻过了头。” “你就是这样,刀子口、豆腐心,情愿所有的人都误解你,也不会为自己说一 句话。”骆天恩说得好是心疼。 他一直默默的看着她二十几年,她是什么样的,他会不明白吗? “你又知道了?”征律压下心中那种说不出的不自在感,“说不定我是天生冷 血,刀子口人人看得到,可除了剖开我的心看看,又哪里知道我是刀子心还是豆腐 心?” “你一直就是这样的,总是不爱表露你的真心。”骆天恩伸手抚上她的脸,无 限传情、无限痴迷的深深凝望着,专注得就像是已然沉沦。 他的手是如此的温柔,而他的掌中传来的感觉让她无法言喻,只觉得那热辣辣 的感觉就像是要将她的心挤爆了一般。 小猫不耐的以头在她的身上磨蹭者,那轻轻痒痒的感受,让征律在刹那间回过 了神,她像是被火烫着了似的,连忙弹开了他的触碰。 “你说得好像很懂我,可你真的懂我吗?”征律摇摇头。“你若真的懂我的话, 你就该知道我讨厌人,而且非常讨厌!这也就是我为什么不做医生却去当法医的原 因,因为我不想救人,我从没有在救人的时候感到一丝的喜悦,这样的我,你还觉 得我有颗心吗?”连她自己想到了都会觉得自己的血一定是冷的,她就不相信他还 能坚信她只是以嘴硬来掩藏自己的心软。 “你不是没有心,只是你的心大敏感了,太敏感的心,总是容易受伤,而你只 是伤怕了,不是吗?所以,你才选择把心藏起来。”骆天恩的手轻轻的划过她的心 口,怜惜的眸子探入她的。 征律的眼睛流泄出全然的不可置信,她巍颤颤的开口,“你知道?不可能!你 ……” “知道你能藉由接触感受到别人心中的强烈情绪吗?知道当别人碰着你时,你 会感到别人心中的黑暗吗?还是知道你总在人心中看到最可怕的一面吗?” “你怎么发现的?!”征律不明白,这件事她连最亲的家人都没有说过。 她每一次只要一碰到人,就会感应到对方心中的情感,就像对方将情绪原始重 现在她的心中一样。可悲的是,人七情中的喜、怒、哀、乐、爱、恶、欲她只能接 收到怒、哀、恶、欲这些黑暗的情绪。 这好像是老天爷开的大玩笑,她只要一碰着了人,那个人心中的黑暗和强烈的 情绪,就会像洪水一样的涌向她,将她逼得无处可逃! 所以,她曾经惧黑,因为她知道人心的黑暗有多可怕;所以,她克服了惧黑的 心理障碍,因为她埋藏她的心。 “你的每样事我都知道。我知道你中午之前只喝果汁、我知道你疑惑时会先咬 唇再皱眉、我知道你想笑时会先提起右嘴角,然后才会让笑容淡淡浮出……你的一 切一切我都知道!因为,我时时刻刻都在看着你,看着你的喜,也看着你的悲。” 骆天恩的轻喃是如此虔诚,他的告白就像是祷告般,柔柔的传入她的耳中,直 达她的心底。 征律无言了,他的话是那样的热切,而他的眼神又是如此认真。被一个人这样 看着、想着、念着,想想,其实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她却在心中找不出一丝的惧意, 有的只是一股浓浓的不确定…… 为什么会恋上她? 她曾经要他让她好好想清楚自己对他到底存在着什么样的感觉,她想了这么些 日子,还是不懂。也许,她在封闭自己的心的同时,也锁住了自己接受情感的能力, 但至少有一点她是确定的——这世上再也没有人会比他更懂她了! “为什么?我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征律抬起手,轻轻的沿着他的金框眼 镜轻画。 他反手抓握住,将她的手移到了唇边,轻轻呼气,“爱情没有任何疑问存在的 空间,爱了就是爱,没有为什么。” “你真的不后悔?爱上我很惨的,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伤人的。”征律叹了 口气。 “我只知道,我来这世上,就只是为了见到你。” 呆!真是呆! 征律伸手拭了一下自己微湿的眼眶,她不爱哭也不想哭,可泪就这样涌了上来, 为他的痴傻涌上来。 “你一定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坏事,这一辈子才会让你遇上我。”她将沾了自己 泪水的手指在唇边轻吻,然后就像是打印般的点上他的唇。 她不知道有人可以这样毫无保留、不奢不求的守着、爱着一个人。这到底是什 么样的感情?她不明白。 但她明白的是,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像他这般触动她的心了。 “征律?”骆天恩惊疑的退了一步看着征律,似乎想在她的眼中确定她的决定 一如他感受到的。 “如果你还要的话,我的心就是你的了。”征律微仰起头闭上了眼。 她用行动默许了他一个有她为伴的未来。 “要!当然要!”他用力的点头,忘了她已闭上了眼,根本看不到他的急迫, 他紧紧的将她拥入怀中,一如他每次午夜梦回的想像,他轻声低喃,“爱你如果是 一种罪愆,那我早已罪无可赦。” 当两人的唇紧紧相连,两颗互许的心在夜色轻轻的浮动…… ☆ ☆ ☆ PUB里阵阵的干冰和处处弥漫的烟, 让这狭小的空间变得昏暗不明,而震耳欲 聋的音乐和令人眼光镣乱的灯光,在在令人有一种疯狂的错乱。 “我还要一杯!” 吧台前,一个半趴的女子扬起手中的空杯子不停的晃着,看来是个买醉的女人。 不过酒吧中没有一个人对这一幕多看一眼,因为这儿本来就是一个麻醉灵魂的地方。 “小姐别再喝了,你快醉了。”酒保好心的提醒她,毕竟在这个社会,一个单 身醉酒的女子是很危险的。 汪莞娇从皮包中抓出一把钞票丢在桌子上,“你是怕我没钱付帐是不是?叫你 再来一杯就是一杯,啰唆这么多做什么?” 酒保摸了摸鼻子,不再多说的替她送上另一杯海尼根,反正出钱的是大爷嘛!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汪莞娇接过了酒保送过来的酒,连谢也不谢一声,举杯就要一口饮尽。 “这样喝是会醉的!”一只手伸过来阻止了她。 “我喝我的酒干你什么事?你是什么……”汪莞娇本要破口大骂,可是当她的 眼睛对上手的主人时,声音像初春融雪般消散了。 “为什么这样喝酒?”温柔的嗓音轻得相是羽毛飘落。 “要不是你都不理我,我又为什么要一个人来这个地方喝问酒?”汪莞娇一改 先前的骄蛮,连声音都像是小女孩在撒娇一般。 “我对你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吗?”大手抚上了她的脸,就连声音也像是爱抚。 “我做得还不够吗?我讨厌死那些又吵又臭的猫呀狗的,可是为了见你,我还 特别去买了一只狗,为的就是可以有理由天天去看你,这样你还不明白吗?” 汪莞娇一想起这件事就觉得委屈,想她的家世、她的相貌,从来就只有男人连 在她身后跑的份,哪时候见过她这么辛苦的倒追一个男人? “这听起来好像是你爱我?”男人调整了一下他鼻梁上的金框眼镜,轻笑出声。 汪莞娇忙不迭的点头,“如果我不爱你,我为什么要这么辛苦?” “你确定吗?” “我爱你!”汪莞娇十分肯定。 她在第一眼看到他的温文尔雅、他的风度翩翩时,在她身后不停围绕的男人一 下子变得像是苍蝇一样烦人,而当她知道他连身家都不同于凡人时,那些苍蝇又变 成了一堆屎。 只有像他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她汪莞娇,她怎么可能不爱他? “那你会把心给我吗?”男人温柔的握起她的小手,在嘴中轻咬着。 PUB的音乐仍是震耳欲聋,昏暗的空间、七彩的灯光,仍是令人眼花。 这是一个疯狂错乱的世界!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