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半年後——纷纷扰扰多时的常府终在江彬失踪、常泰出家、常恨浪迹江湖的 情况下,有了一个平静的结局。 至於常言,他早已经「死」了;不过常府却多了个大胡子管家——言叔。他 并不恋当家的位置,比起得与心上人劳燕分飞,他还宁可屈居奴仆。况且,他也 觉得当管家挺有趣的,不论常府内外发生何事,他都能最先知道。 像今早,他就获知了一个不得了的大消息。 「枫儿、枫儿,不好了,枫儿……」常言的大嗓门一路自外厅响进了内堂。 「爹,发生什麽事了?瞧您急成这样。」一面整理鬓间的乱发、一面拢正发 上的珠花,常如枫俏步出闺房。 「不对啦!枫儿,你得喊我言叔才行,你老叫我爹,万一给人发现我的真实 身分,那我诈死的把戏不就白玩了?」 那您老还「枫儿、枫儿」地直叫,难道不怕曝光?常如枫没辙地耸了下肩。 「不碍事啦!爹,我早对府里下人说过,您是我义父,任管家一职只是暂时;这 亲父是爹,义父也是爹,没人会怀疑我那声*爹*里是否另有涵义的。」 「也对。」常言颔首,况且为了掩人耳目,他还留了一脸大胡子,应是没人 认得出才是。 「对了,爹,您为什麽大清早找我这麽急?」 「我……」想起来意後,常言脸色由红转青。「西荻国传来消息,五皇子匡 云中……」 「云中回来了?」提起爱人的名字,喜悦浮上她娇颜。 常言为难地摇了摇头。「西荻皇室发出告示,五皇子匡云中於日前暴毙身亡, 全国举丧三日。」 「怎麽可能?」血色自她脸上褪尽。「他明明说过会再回来的。」他的信还 被她缝在绣荷包里,搁在胸口上,缓缓发散著令人安心的温度,而他的人……居 然死了。「我不信——」她推开常言,疯也似地往外跑去。 他不会死的,她相信他的保证,他说过会回到她身边,就一定不会食言。 「云中、云中、云中……」那说他死亡的告示铁定是谣言,她才没那麽容易 被骗咧! 她要上西荻,她要去找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她绝对不信。 她拚命地跑著,跑过长廊、跑过大厅、跑过前院、直跑出了常府。 「啊!」迎面,一名乞丐与她撞了个正著。 「小心。」对方扶住了她。「没撞伤吧?」飞扬的嗓音好生熟悉。 常如枫抬眼上望,笔直望入一双透明澄澈的棕眸。「啊……」泪水滑下,却 被他尽数地舔吮入喉。 「小姐,要买个夫婿吗?」他对她眨眼,一边不停地吻著她的泪。 「云中、云中、云中……」蟀首埋进他怀里,她哭得不能自已。 「这答案是愿意喽!我很便宜,卖你一两银子就好。」他笑,高高地抱起她, 不停地转著圈圈。「我回来了,如枫,我回来了——」 是啊!他回来了,教她等了足足六个月,他终於回到她身边了。「云中,我 想你,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他拉扯著自己一身破衣与满头乱发。「你瞧,我想你想得人 都憔悴如昨日黄花了,呜……」 「什麽昨日黄花?」她瞪眼,挣扎地下了地来。「明明是乞丐。」 「呵!你也知道我很穷,没钱买新衣打理门面嘛!」 看得出来,他半年前离开她家穿的是这套衣服,半年後回来,穿的还是这一 套。「回家吧!我让人准备热水给你梳洗更衣。」她拉著他的手,转回常府。 「与其先洗澡,你不如请人做顿好吃的,填填我饿得都扁掉了的肚子。」他 说。「我可是连赶了七天的路,赶死十匹马,才从圣山赶到你家。」 「你去圣山干什麽?」那座山地形险恶、山路崎岖,连当地猎户都甚少有本 领与勇气入山一探耶! 「当然是去找黄金啦!」 「你找到黄金了?」 「它一直就埋在圣山的山腹中,西荻国会耗去数百年仍不得其门而入,是因 为它的出入口隐藏在圣山隔壁的乌扎山山脚下;谁能想得到,埋在圣山里的黄金, 得从乌扎山去找?」 「那你……不回去淘金吗?」金矿耶!黄橙橙的金子谁能不动心? 「怎麽淘?那条山路又窄又陡,我武艺未恢复,险些儿就走不到地头,多亏 四哥背我,否则我早摔死了。像那种矿山,没有经过基本开发,根本无法进入, 而要开发,就要钱、要技术、要人才,我们什麽都没有,凭什麽跟人家去淘金?」 「但我已将能够助你淘金的人事物全写在‘上古异志’上,一并交给你啦! 你只要去找,就一定可以找到。」 「那已经不关我的事了。」他牵起她的手,凑近唇边轻轻一吻。「我找到黄 金,任务已了,要钱、要技术、要人才……那是哥哥们的事,他们得自己去找。 我下半辈子唯一的责任只有你,我要娶你,跟你生很多、很多的孩子。」 他不要黄金、宁可要她!怎麽有这麽傻的人?可是她好感动。「真的可以吗? 我们的身分……」 「什麽身分?」他朝她眨眨眼。「我已经是个死人啦!死人还会有身分问题 吗?」 原来那个死亡告示的真意是如此!「云中……」她嘴才张。 「哇!」一个惊天动地的尖叫倏然杀到;是常言,他手指匡云中,身子骨抖 得像要散掉。「你不是死了吗?」 「我当然死了啊!」匡云中大笑。「我不学岳父大人诈死,变成一个没有身 分的死人,如何回来娶如枫?」 原来死小子是在玩诈死把戏!真可恶,就会模仿,一点儿创意也没有。「我 答应你们成亲了吗?我绝对不会把枫儿嫁给你的。」常言从来就看匡云中不顺眼。 「一个死人有什麽立场反对?」匡云中摇头笑著。 「唔!」常言登时哑口无言。 「何况如枫爱死我了,她一定会嫁给我的。」说著,匡云中还故意扳起常如 枫的下巴,一记火热无比的亲吻落上她的唇。 「姓匡的——」常言全身发抖。「你竟敢在我面前亲我女儿?」 「更激烈的事你都看过了,现在再来大惊小怪,不嫌矫情?」匡云中贼笑。 「云中!」常如枫喧叫,他绝对是故意挑衅她父亲的,到底在想什麽? 「我不准你们成亲,绝对不准、不准、不准……」常言跳脚。 「那怎麽办?」匡云中戏谁地转向常如枫。「你爹不准我们成亲,我要怎麽 帮你生常家继承人?」 「谁要你生的孩子?」常言咆哮。 匡云中回他一记「你疯了」的眼神。「亲爱的岳父大人,我是男人,本来就 不可能生孩子。」 「是你自己说的。」 「我说的是帮,不是我自己生,岳父大人,你年老耳背了。」 「你敢说我老?」常言吹胡子瞪眼睛。 「你们两个够了没?」常如枫哀嚎,她是喜欢日子热闹些,但这样也未免太 热闹了。 「事实胜於雄辩嘛!」匡云中对著常言咧开一嘴白牙。 「我杀了你,等我砍了你,你就不能抢走我女儿了。」常言气疯了。 「等你犯了杀人罪被关入大牢里後,我不必抢便可以得到如枫。」匡云中大 笑。 「云中,够了。」常如枫企图阻止场面更加恶化。「爹,您也别再闹了。」 「听清楚了吧!岳父大人,如枫先叫我的名字喔!这表示在她心里,我的地 位胜於你。」匡云中乐得手舞足蹈。 常如枫再也受不了地一记指骨头敲上他脑门。「我爹得罪你了吗?你这麽讨 厌他,非气死他不可?」 「冤枉啊!」匡云中一脸无辜。「我很喜欢岳父大人的,否则谁要费那麽多 唇舌与他说话?」 常氏父女同时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他,怎麽他喜欢一个人,就爱要贫嘴气死人 家? 常如枫想起他以前也很爱逗她,每天不把她逗得又哭又笑一次,似乎就活不 下去似的,简直是变态! 「女儿,你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常言指著匡云中说。 「的确得重新考虑。」常如枫点头,转身步离麻烦现场。 匡云中这才感到大祸临头。「不要啊,如枫。」他苦苦追在她身後。「顶多 以後我不耍嘴皮子了,你可千万别不嫁我。」 她埋头急行,故意不理他,谁叫他嘴贱,活该受罚。然後……等她觉得够了, 她再告诉他,她早爱死他了,今生今世非他不嫁,嘻—— -------- 书拟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