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整整考虑了三天,严情丝终于决定她要去找升云郡主谈清楚。 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是杜康宁,该遭恶报的也是他,没理由牵连外人。 况且她也不可能再改回“杜”姓了,她绝不承继杜康宁留下来的任何东西。必 要时,她连流有杜康宁血液的这副身躯都愿意舍去,所以升云郡主没道理为难她。 而倘若升云郡主留恋的是杜妻的宝座,她会劝她,离开一个坏男人,未来是一 片海阔天空。凭郡主的家世背景,实在没必要将自己陷入那种可悲的境地。 看看梁夫人吧!她被休后,日子反而过得更踏实、更快乐了。 女人不是男人的附属品,没有男人,女人一样可以活得很好,只要女人别把自 己瞧得太扁就好了。 脱下在“绝情苑”里穿的绮艳丽服,换上一套合宜保守的宫装,她备了份薄礼, 打算去拜访升云郡主。 才出“情丝楼”却愕然地发现整座楼苑里热闹得像是在过新年,到处张灯结彩 ……等一下,挂彩她可以理解,但墙壁、往子上为何要贴上双“喜”字儿? “没错,就是那里,对,可以了!”袁青风的大嗓门连立在回廊处都可以听得 见。 严情丝步入大厅,瞧见正在指挥众人布置环境的袁青风,好奇地拍拍他的肩。 “这是在做什么?” “布置礼堂啊!”他一脸喜气。 一股不祥的预感蓦地击中了她。“为什么要布置礼堂?” “当然是我们要成亲啦!” “成亲!”她尖叫一声。 “对啊!三天前你不是答应我的求亲了,所谓择日不如撞日,所以我就决定明 日成亲啦!” 她骇然倒退了三大步,成亲意味着洞房花烛夜,天哪!她怎么受得了? “谁答应你求亲了?你不要自作主张。” 他脸上的喜悦一变而为恐怖的严肃。“你再说一遍。” 她没见过他这么可怕的表情,一时心里七上八下的。“我……我不要成亲。” “你明明答应过的。”想晃点他吗?别说门了,窗儿都没有! “我才没有答应呢!”她不记得自己应允过这桩婚事。 “我问你的时候,你也没拒绝。” “没拒绝不代表答应。” “那代表什么?”他双眼冷冷地瞪着她。“请你告诉我,你接受我的吻时,心 里都在想些什么?” 在想她爱他,在想她无法接受男人的碰触该怎么办?在想当一个男人娶到一个 碰不得的女人时,他们还有未来吗…… 天哪!她沮丧地双手掩脸。追根究底,她根本是在想他们俩究竟有没有可能成 亲? 袁青风脸上挂着一抹自得的笑。“没话说了?” “不!”她坚决地摇头。早花费无数心神去考虑他俩的未来了,而所得的答案 始终只有一个“无”字;这样一桩婚姻,她怎可能应允?“我拒绝与你成亲。” 他一双虎目瞪得如铜铃大。“很好,看来我需要花费一点儿精神来说服你了。” ‘你不必浪费时间了。” “是不是浪费时间咱们可以走着瞧。”他很坚持。 她不觉后退一步。“你不能强迫我。”边说,那利落的双脚更迅速地朝外奔去。 ‘你太不了解我了,情丝,我是从来不强迫女人的。”袁青风长腿一迈,下一 瞬间就闪到她面前,拦腰抱起她。“我向来只说服女人。” “啊……唔!”严情丝使劲抑下一声惊叫。“放我下来,你不能这样对我。” “你可以喊大声一点儿,反正这屋里都是你的人,你不妨叫到所有人都出来为 止。”他揶揄道,彻底捉住她得在“绝情苑”众姊妹面前伪装出一副足堪撑起天下 的弱点。 “你——”她气得俯下头咬住他肩膀泄愤。 袁青风皮粗肉厚,才不在乎她小小的攻击,依然顾我地扛着她往“情丝楼”的 方向行去。 走到半路,撞到又在指使石头和大柱子做事的绿衣,她一瞧见严情丝失去自由 地被扛着走,吓得放声尖叫。“强盗,你想对情丝做什么?” 袁青风厉眼一瞪,大柱子赶紧捂住她的嘴,拖到一旁的假山后藏起来。 少了碍事者,袁青风终能如愿以偿地将严情丝带回“情丝楼”里,想办法在明 天日落以前说服她答应下嫁。 被大柱子押制在假山后的绿衣使尽了吃奶的力气捶打他、咬他。“你们这些臭 男人,就会欺负女人,我跟你拼了……” 大柱子怕他随便一掌就会将这纤瘦的小女人给打死,因此连闪都不敢闪地任她 打个痛快。 最后是石头看不过去了,想办法制住她疯了也似的蠢动。“你够了没?开口臭 男人、闭口臭男人的,没咱们这些臭男人,你现在可以过得这么舒服?要水有人提、 要柴有人劈,每间房子都不漏水了,这可全是咱们这些臭男人流血流汗换来的。” 绿衣愤怒地踢了他一脚,挣脱他的束缚。“我才不稀罕。” 石头狼狈地抱着小腿直退三大步,咬牙切齿。“你这个臭婆娘,不给你一点儿 颜色瞧瞧,还以为老子怕了你!” “不行啦,石头,”大柱子赶紧拦下他。“你要打了她,老大会剥你的皮的。” “来啊!有本事你来啊!”偏绿衣还在一旁扇风点火,“我才不怕你,你敢欺 负我,我就要你好看。” 石头气疯了。“大柱子,你别拦着我,这个臭婆娘欺人太甚了,今天我非教训 教训她不可。” ‘石头,住手……啊!”大柱子被夹在两头猛狮之间,一不小心就挨了一拳。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错打伙伴的石头赶紧收起拳头。 “没关系啦!”捂着痛麻的腰侧,虽然付出了一点儿代价,但能够摆平冲动的 石头最重要。大柱子转向绿衣,弯腰又拱手的。“绿衣姑娘,算我求求你,咱老大 活了大半辈子,头一回喜欢上一个女人,你就成全他们吧,别再搞破坏了。” “你说我搞破坏?!”绿衣像只刺猬似的,全身的硬刺都张了起来。 “说你搞破坏已经很客气了,你根本是见不得别人过幸福日子,你嫉妒、眼红, 才会处处为难老大。”石头讲话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你胡说八道——”她才没有嫉妒、眼红呢!她只是……不想情丝离开“绝清 苑”,虽然她也希望情丝幸福,但她是真心舍不得她啊!“呜……” 又哭了!石头和大拉子对视一眼,同声长叹。女人就是这样,动不动就哭,而 他俩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人的眼泪。“好啦!绿衣姑娘,刚才是我说的太过分 了,我道歉,请你别再哭了好不好?”石头抢先投降了。 “是啊!绿衣,随便你要做什么、或者想使唤咱兄弟干活,你尽管说,咱俩绝 不会拒绝,所以,拜托你别哭了。”大拉子边打躬作揖,边想:每回他们与绿衣的 争执到最后都会变成这样,她哭、他们投降,然后……唉!他们又有苦头吃了。 女人喔……她的名字叫“麻烦”。 ****** 严情丝的闺房里,袁青风将她扔在柔软的床榻上。 “咱们认识的时间或许不长,但一起经历过的事也够多了,我确信你是喜欢我 的,那么请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不肯嫁给我?” 严情丝俏脸转白又转青。“你不懂。”一个不能被男人碰的女人有何资格成亲? “所以才要你来告诉我啊!” 她抿紧唇,默然不语。 袁青风本就稀少的耐性哪禁得起如此考验?他强壮的身躯一俯,将她压在床上。 “如果你的嘴巴不肯说,那就让你的身体来告诉我吧!” 她脸上的血色蓦地全部褪尽。“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他耸肩。“那你就告诉我,你不能嫁我的原因。” 她凄苦的眼眸低低地垂着。怎么说?她说不出口。她是个不完整的女人,不管 她有多美、或者她有多爱他,她无法接受男人的碰触都是不争的事实。 耐性尽失,袁青风低下头吻住她叫人又爱又恨的顽固小嘴。 严情丝全身窜过一抹战粟,向来喜欢他的亲吻,而他蓄意带着诱惑的吻更令她 晕眩。 他的大掌开始在她的身上摩娑,隔着布料搜寻她窈窕柔美的女性曲线。 到这里她都非常享受,他的吻甘甜如蜜、他的怀抱温暖又安全,但……当他的 手指开始解开她的前襟时,一切的感觉都改变了。 他的手掌粗糙,摩擦着她细致的肌肤时,带来的不仅是快感,还有一丝无法忽 略的痛楚。 她的身体蓦地一冷,心头刮起一阵浓稠的黑雾遮掩住袁青风的面容。下一瞬间, 他不再是那个在她心底占据特殊地位、她愿意为他付出信任的“袁青风”,他变成 一个男人了,一个普通的、好像“绝情苑”里来来往往、对她不怀好意、随时可能 伤害她的混帐…… 她的脑海里开始出现亡母临终前凄厉的面容;选择死在最爱的男人眼前,娘亲 怀抱的是何等痛苦的绝望?那时,她搂着娘亲逐渐冰冷的尸体,娘亲的血沾满她全 身,连带地,娘亲的痛苦也一起烙进她心底了。 这种痛,一生只要尝过一次就够了,不需要品尝第二遍,否则她会疯的—— 在昏乱的意识主导下,她的挣扎变得迷茫又疯狂。“放开我,走开……不准碰 我……”她开始攻击他,捶他、咬他、还拿她的头去撞他。 袁青风赶紧护住她脆弱的额头。“你疯啦?以为脑袋撞破了还能活吗?” 她没听到,只是拼了命地想挣出他的压制。她好怕,怕走回亡母的老路子,也 怕未能遵守娘亲临终的遗言会对不起为她牺牲大半辈子的娘,她好怕、好怕、好怕 …… 袁青风终于被她惹火了,他点住她的穴道,嘶一声,扯碎了她的衣衫。既然她 的嘴巴只是徒具装饰用途,连自己的心事都说不清楚,那就让身体来说实话吧!届 时看她再怎么狡辩? “少跟我来这套,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否则以她骄傲、又痛恨男人的个性 怎可能破例允许他进驻她的闺房。 但她开放得还不够,也许是多年来一肩扛起“绝情苑”生计得来的后遗症,她 习惯了凡事自己来,不管将自己压抑到怎样痛苦的境界,她不懂得向外求救,她拼 了命地勉强自己。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却拥有三十岁人的沧桑与干练,这不止是因 为她聪明,更多的原因是她燃烧了生命来逼使自己成长啊! 他为她感到心痛,再这样下去她会早死的,而他绝不要她再继续受苦。 “情丝,相信我,把你的苦交给我、把你的痛交给我,你的重担我可以帮你背 负一半的,只要你肯接受。” 然而此刻的严情丝却是什么也听不进去,她满脑子只有避开男人、避开伤害, 因此在发现身体动弹不得时,她与其母严雪如选择了同一条路一一自裁。 “情丝!”袁青风诧异地发现她的企图,赶紧点了她的昏穴。当她完整无缺地 昏倒在他怀中时,他全身颤抖得像要散掉。 她想咬舌自尽?!她竟然痛恨他的碰触到宁可自杀!他的心登时像在挨火烙, 疼得揪成一团。 他一直很有自信她是喜欢他的。在他之前,别说“情丝楼”了,整座“绝情苑” 根本不见半个男人;除了夜晚她们开门接客时,男人们可以进到大厅里喝酒、听曲 儿、与苑里的姑娘们聊天谈笑外,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在此住宿。 他是第一个。他以为这份例外是源自于严情丝对他的爱恋,难道他想错了? 不可能!他脑海里清楚记着他吻她时,她的陶醉与投入,倘若这还不足以证明 他两人间的感情,那么他委实不知何谓人间真情了。 他一定要再跟她说清楚。倘若她也是喜欢他的,他们成亲,他会倾尽所有来保 护她、让她开心。 可假如她对他表现出来的一切作为纯属耍弄,那他会走,今生今世再也不见她。 ****** 无月黯淡的夜晚,袁青风不清楚自己是被什么东西吵醒的,四周明明静默无声, 他的心跳却快得像要冲出胸膛。 他缓缓坐起,伸手拿起搁在床边的大刀,有武器在身,也可以比较安心。 他尽量放轻脚步走出睡房,后园里的一幕却彻底吓飞了他的心神。 严情丝站在园里惟一的一口井旁、全身赤裸,正在沐浴。在这样夜凉如水的半 夜里,她就这样提起一桶又一桶寒冽如冰的冷水拼命往自己身上浇。 “你在干什么?”怒火冲天,他一时控制不住放声大吼了起来。 在如此宁静的夜里,他的咆哮就像雷一般地响,不多时,一群人声就往这里集 中过来了。 但袁青风才不管呢!他冲上前去,一把捉住她,昏暗中,她白皙的肌肤上一条 条触目惊心的血痕映人他眼帘,原来她拿来清洗身体的是一块石头。 他立刻失控地大骂:“严情丝,你这个该死的女人——” 她挣扎,无意识的,像是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袁育风气得用力摇晃她。“原来你一直在耍我是吗?贪婪地跟我接吻,然后再 用这种方法告诉我你不屑我这个臭男人的碰触?你该死!严增丝,你该死——” 她没有回话,迷乱的眸像是两处深不见底的漩涡,只知道挣扎、躲避,伤人也 自伤。 袁青风到口的叫骂突然梗住了,这情景……她疯狂又脆弱的表现好生眼熟,他 似乎在哪里瞧过? “啊!”他低呼一声,忆起昔日在山谷里时,她也曾经做过这种事。大半夜的 不睡觉,跑到冷得足以冻死人的水潭边去用石头洗澡,那时她的意识并不清醒,莫 非现在也……他注意到她的眼,里头除了迷茫外,不见半丝清明,他的心紧紧一抽。 这是怎么一回事? “发生什么事了?于么叫得这么大声?”那些被吵醒好梦的人终于陆陆续续赶 抵现场了。 袁青风赶紧脱下上衣穿在全身赤裸的严情丝身上,她的身体只有他能看,就算 是她那些姊妹,他也不准备与她们分享。 绿衣第一个跑进后国,她一见到严情丝,便像只兴奋的小狗扑到她身上。“情 丝,怎么了?是不是他欺负你,你告诉我,我一定为你报仇。”她使尽吃奶的力气 想将情丝自袁青风怀中抢出。 他却收紧手臂,不论绿衣如何拉扯,他始终不动如山。 绿衣气得狠狠瞪住他。“放手!情丝不喜欢你碰她。” “你又不是她,怎知她不喜欢?”他冷笑,心底却为被她说中事实而涌起一抹 苦涩。 “你瞎了眼吗?没瞧见她一直在挣扎!”绿衣手插腰。 “她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到他的放手只会引来她更多的自伤,他做不 到;被当成采花恶贼他也认了,他就是要用自己的方法保护她。 “胡说!情丝又不是三岁小孩,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绿衣不停摇 着情丝的肩。“情丝,你快点儿告诉他,你不喜欢被他碰,叫他放手!” 袁青风对着绿衣大吼:“别一直摇晃她,她会受伤的。” 绿衣才不管他,她非让情丝主动开口拒绝他不可。“情丝,你说话嘛!快叫这 个混帐走开,滚出‘绝情苑’。” 严情丝原本深陷迷雾中的神智乍闻“绝情苑”三字,打灵魂里透出一股震颤。 “绝情苑”,她多年来的理想、责任,以及……负担。 打娘亲死在她怀里后,她就告诉自己,终此一生,她要奉献出所有的生命与力 量来阻止更多如同娘亲一般的悲剧发生。 同时亡母临终前的嘱咐也似一道铁锁般,紧紧束缚住她的人生;为了不违背娘 亲的遗言,她发誓今生今世永不信任男人。 就这样,日复一日地,她困在娘亲为她设下的牢笼中,虽然安全,却养成她再 也碰不得男人的毛病。 起初她并不在意,天下男儿皆薄幸,远离男人对她或许是件好事;偏偏袁青风 出现了,这个言行粗鲁无礼、却又体贴入骨的男人以着他霸道的温柔进驻了她的心。 她知道他爱她,她也想回报他的爱,但她做不到;男女间的肌肤相亲令她觉得 恶心欲呕,好难过、好难过……” “放手啦!情丝是我的,不准你来抢。”绿衣不死心地继续跟袁青风抢情丝。 “情丝,你说句话嘛!情丝……” ”吵死了!”袁青风横她一眼,却愕然地发现怀里的情丝正在发抖,虚弱得像 随时会昏过去。“情丝,你怎么了?” 严情丝的娇躯抖如秋风中飘零的落叶。被男人碰触的记忆、亡母的叮咛,以及 她见过的恁多悲剧幻化成一头凶猛恶兽,威胁着要将她撕吞入腹。 她再也承受不了这种痛,她想消失、或者干脆发疯,只要这股痛能不见,她愿 意付出任何代价。 然而袁青风低沉有力的声音却穿透可怕的迷障,在她身边族成一道保护网,让 她免于受到苦痛的折磨。 他承诺着要疼爱她、娇宠她、给予她一份极致的幸福。他不是个会说谎的男人, 她想,她应该可以相信他。 可是偏偏她的心仍感到恐惧,恁多的前车之鉴让她明白这世上并没有天长地久、 永远不变。而当她习惯了快乐与轻松之后,再让她骤然失去一切,她会比现在更痛 苦的。 她不要,她不要再度品尝身心一起被撕裂的剧痛! “情丝!”绿衣趁袁青风专心审视情丝的异常,无暇他顾之际,将她抢了过来。 “情丝,你别怕,有我在这里,我会保护你的。那个臭男人,咱们别理他。”她对 袁青风做个鬼脸,气得他横眉竖眼,差点就破了不打女人的戒律。 “你没发现情丝不舒眼吗?快把她还给我。”袁青风暴跳如雷。 “就是被你抱着,她才不舒服的。”绿衣啐他一声,转向情丝。“放心吧,情 丝,有我照顾你,你很快就会好了。” 是这样吗?远离男人她就会好了?可是她喜欢袁青风啊!她真的好喜欢、好喜 欢他……喜欢到心都痛了。 “青风……”无助的泪滑下严情丝面容,她顿觉肚里一阵翻涌,忙不迭推开绿 衣,蹲下身去痛苦地干呕了起来。 “情丝!”绿衣吓得大叫。“你怎么了?别吓我啊!” 她无法回话,只能不停地干呕,好像这样子,就可以把心里的痛都给吐出来似 的。 “情丝,你振作点儿,情丝……”眨眨眼,绿衣忧心得泪流满面。“情丝,你 千万不能有事啊!你要有个万一,呜……我们该怎么办?” 对啊!她得振作,她还要照顾整座“绝情苑”呢!严情丝告诉自己,她绝不能 倒下去。可是……这种好像要将体内脏腑都给呕出来似的痛苦已快将她击溃了,她 好痛、好痛、好痛…… “你要坚强啊!情丝。” “情丝,无论如何你不能丢下我们不管。” “情丝,我们需要你,你一定要振作才行。” “没有你,我们不行的,情丝。” 原本一直立在一旁看热闹的众人,见生命中的支柱似要倒了,无不慌成热锅上 的蚂蚁。 袁青风再也受不了了。“你们够了没!”如雷般的大吼吓傻了一干哭哭啼啼的 女人。“自己的人生自己负责,情丝只是个人,她不是神,不可能照顾你们一生一 世的,她也会有累的一天,她需要休息,况且她才十八岁,你们到底想把她折腾成 什么样子?”他粗暴地分开人墙,重将情丝抢回怀里。 她虚弱的身于瘫倒在他怀中,被他平地一声雷吼震出了半丝理智。“我也可以 休息吗?”茫然无助的声音像缕飘扬在半空中的细丝,随时会断掉。 霎时,袁青风心痛如刀割。这个可怜的女人,她已经快把自己的生命给燃烧殆 尽了,却还不晓得自己也拥有软弱的权利。 “你休息吧!放下一切,安心地休息。” 真的可以吗?她不知道,可是她实在是太累、太累了,累到她已无暇顾及其他, 而且袁青风的怀抱好温暖……不知不觉间,她合上了眼,将自己交到他手上。 袁青风搂着她,像怀抱一件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的,不忍让她受到半分惊扰。 她值得这样的对待,因为她是个再好不过的女人。 -------- 爱文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