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之恋 芃羽 楔子 给你们“好看” 说起本书中所提到的“催眠术”,我得澄清,这可是我在电视第四台开始一窝蜂流 行催眠节目之前就拟好的内容,是我“先”想好的,而不是盲从人家的点子! 好了,宣称完毕,我就比较甘心了。 武步云在五行麒麟中算是最活跃的一个,他个性洒脱率直,对白自然不少,而对白 一多,戏分也跟着抢眼,我尤其喜欢写他和滕峻之间的对手戏。他们之间表面上互相挖 苦嘲讽,实际上又有着深厚的信谊,这种属于男人的矛盾友谊,与起来特别过瘾,就不 知道读者朋友们有没有同感? 而女主角骆颖□的名字,又有一番特别的典故。大家别多心,我可不是老王卖瓜, 直接用自己的名字来融入剧情,大家可别把骆颖□当成芃羽的化身,虽的不说,单单要 我催眠我就自己先睡着了,而且个性更是不一样,所以别太有联想力,好吗? “颖□”是向一位读者借来的名字。嗨,颖□,你看到了吗?对,就是你,芃羽没 黄牛,当初一看见你的名字我就拍案叫绝,这两个字用得不错,于是承诺要让你上我的 小说,如何,把你和武步云配对,满不满意啊? 好了,言归正传。武步云在这本书里算是被整惨了,还好被整过后赢得一位俏佳人, 否则他一定会冲着我咆哮,骂我偏心!这个骆颖□,算是我赏给他的一个赔罪礼物。 (啧,作家也是不好当的。) 事实上,从《五行麒麟系列》一开始,武步云的故事就在我脑海里打转了,他让我 有很好发挥的空间,所以边写着其它人的恋曲,我就会边替他编剧情,只是,等到真正 写他时,忽然对女主角有点下不了笔,因为我怕大家会对“女大于男”的设定有点感冒…… 可是,后来有人讪笑地对我说:“都什么年代了?你不知道现在这种小弟配大姊的 事很流行吗?何况你的男女主角只差一岁,那只是小Case而已啦!” 是吗?现在流行这种“随便配”吗?我不知道,倒是书中对武步云和骆颖□之间的 年龄差距没有着墨太多,希望介意的人一个不小心就把它忽略过去吧! 可是啊,我好想再写一本类似这种反传统的爱情故事哦!先小声地预告就好了,免 得被不爱看的人有先入为主的反感。 武步云一下台,再来便是滕峻了。他还真伤透我的脑筋,为了替他找对象,我已经 环游世界一圈了,还没决定女主角的出生地……想来,他等得也烦了,冷冷地瞪了我一 眼,酷得二五八万的说:“找不出配得上我的就算了!” 害我差点把他终结掉,不写了!反正有些朋友对他的印象奇差,他最好先自我检讨 再说。 其中还有读者来信说,她无法想象滕峻的样子,每次看到他出场,她直觉的就想起 民初时代的国父…… 对不起,我反射性立正站好了一下才又继续坐下来写。 咳!国父?实在太太太伟大了!滕峻没那么伟大,真的,他甚至还有点坏,请别因 为一条无关紧要的长辫子就将他和国父孙中山先生的形象混淆,谢谢。(我有点无力…… “我自己也无法想象他的样子,所以要平凡先生划出他来可能会变成奢望,可是,我 还是想看看他的实体化……求求出版社的詹姊,请务必达成我这小小的心愿。 好了,我得去翻看杂志有没有类似滕峻的男模可以借用一下的了,再见! 序幕 “看着我的眼,倾听我的声音,交出你的心,从今天起,每当你听见我呼唤你‘瓦 尔肯’(注:希腊神话中的火神(时,就得听从我的指示。” “是,听从你的指示。” “那么,瓦尔肯,你的第一项任务就是杀了麒麟王滕峻。” “杀麒麟王滕峻。” “是的,瓦尔肯,不择手段杀了他。” “遵命!” 一双魅惑的眼睛虎视眈眈地尾随在他的脑海中,他沉睡的心智里一直回荡着轻柔哝 软的声音,“瓦尔肯”的呼唤像颗被深埋的种子,不知不觉地被植在记忆的深处,只待 时机到来,就要萌芽……炽天使书城 第一章 澳门 葡京酒店 乱烘烘的吃角子老虎机器声音充斥着这个以短暂华丽美梦吸引人性的娱乐场所,每 一个进来的人多半想试试手气和运气,要不沾点财气也行,总之,只要一进入这间澳门 最有名的赌场,梦想似乎就唾气可得,这是人性中投机的万分在作崇,使人们在面临下 注时,对各点百分之五十的成败失去判断力,终至让自己成为金钱的囚奴。 但,赌场的常胜将军武步云可不这么想。 他西装革履,嘴角叼着烟,一派清闲悠哉地坐在台边,手里拿着牌,一只漂亮的大 眼直盯着台桌旁的另外三人。 赌Show Hand他最在行了,这一局也不例外,铁赢! “再加五万!”他笑着将筹码推向前。 其它三人都面有菜色,看了看武步云搁在桌上那四张牌,那分明是至尊“同花顺”, 要赢是不可能的了,于是互相递了个惊惶的眼色,纷纷摇头说“不跟”。 不跟,那表示钱全进了武步云的口袋了。 武步云掀开底牌,果真是“黑桃A”,五张牌映着他得意的笑容,看起来实在有点 刺眼。 一旁的服务生将筹码全推到武步云面前,五局下来,少说也有二十万了。 “那……承让了!”他笑着朝他们点点头,拿出几枚堆在面前的筹码,赏给服务生, 并示意拿去兑现。 “不赌了吗?武先生。” “嗯,该走了。”他不贪心,一个晚上能有这样的收获够了,在赌场这种地方,千 万要见好就收,否则只会白浪费自己的运气而已。 “啐!连赢五局,未免太神了吧?”三人之中的一人有点不服气,言语中颇有怀疑 的意味。 “朋友,赌这种事靠的不只是运气,还要靠这个。”武步云冷笑地指指头,反讽对 方的大脑不灵光。 那人悻悻然掉头就走,垂头丧气地离开。 武步云轻松地吹着口哨,伸手将垂落前额的浓密黑发拂开,拉松领结,准备回家, 这时,腰间的行动电话响起,他便立在台桌旁接听。 “喂?火麒麟。”他习惯性自报名号。 “步云,你有种!你大胆!你把滕峻的话当耳边风,今晚的饭局爽约不说,还谎称 你的去处,让我们一群人像傻子一样到处扑空。小鬼,你就算有九条命也不够我砍!” 方腾气炸的声音从话筒彼端传来,那足以媲美原子弹爆炸的怒火随着声音燎烧过来,几 乎烧焦了武步云的耳朵。 “喂喂,火气别那么大行不行?”武步云皱了皱眉,把话筒拿远一些。啧!已婚男 人的火气还那么旺,难不成欲火没有扑熄,才会留下火种?嗯,他得找机会问问方腾的 老婆杜雪扬,看看他们近来是不是“床事失调”? “我这火气还不是你惹出来的?妈的!”方腾斥责一声。 “够了,方腾,让我来说。”江澄将话筒接收过来。“步云,你现在人在哪里……” “我在……” “澳门?”江澄一语中的。 “你可真了解我。”武步云笑嘻嘻地说。 “祥和会馆里谁不知道火麒麟的赌性坚强。” “不过是个小小的嗜好……” “当心被这小小的嗜好搞死!”江澄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嘛?我不过是爽了今晚的约,你们就像世界末日到了似的,未免太夸大了 些吧?”武步云手里把玩着骰子,笑了笑。 “你爽的是香港特区首长侄女的约,你是想让祥和会馆在香港待不下去是不是?” 五行麒麟其他三人差不多都气翻了,连一向沉稳的江澄口气也不太好。 “老天!你们也知道滕峻这阵子简直在整我,老是要我去相什么鸟亲,哇考!都什 么年代了,还用这么‘耸’的恋爱方式,真亏滕峻那小子想得出来,简直‘古毙’到极 点!”武步云真怕了滕峻这招了。三个月来,他一直在和滕峻玩捉迷藏,能跑就溜,能 躲就闪,免得赶鸭子上架,走上“绝路”。 “你就不会婉转拒绝?” “婉转?”他怪叫一声。“滕峻那小子会听我‘婉转’的话吗?他和我有仇,见不 得我逍遥,才会想尽办法把我推进婚姻的深渊。” “婚姻生活不是深渊,步云。” “那是你娶了个好老婆,江澄,我可不指望滕峻‘指定’给我的女人会有多出色。” 他轻啐道。那位首长的侄女叫董玲,他根本不记得几时见过她,谁知就被看上了,真衰! “那你也不用溜得不见人影,还做作迷障来让我们四处扑空啊!滕峻命令我们无论 如何也要把你绑回来,结果倒好,你一个人在澳门快活,可把我们累惨了。”江澄对武 步云与滕峻间的刀光剑影早已经爱莫能助了,他们之间的结除了他们自己能解,其它人 根本帮不上忙。 “抱歉,不过今晚我不打算回去面对滕峻的轰炸,好不容易落个耳根清静,我才懒 得理会他的命令,Bye-bye!” “步云……” 武步云没听江澄说完就挂断电话,而且切掉行动电话上的开关,省得又被一波波的 缉拿声浪吵得不得安宁。 妈的!自从祥和会馆来函个麒麟王当家后,“五行麒麟”可以改称“五行蚯蚓”了! 什么五大家族当家?全被克得死死的,以前雄赳赳的模样早已灰飞烟灭,如今,那 个即将满二十一岁的小鬼掌大权,五行麒麟倒成了他手中的傀儡,从五只祥兽降为五条 大虫,他可真有本事! 熄掉烟,武步云轻揉着眉心,俊郎的脸庞有些晦涩,刚才赢钱的喜悦一扫而空,说 真的,他现在连笑的心情都没有了。 “哼!连老爸都没逼我结婚,那臭小子急什么?他想抱小孩不会自己去制造一个, 凭什么急着把我踢出单身俱乐部?妈的!要女人我不会自己找?要他多事!”他嘴里嘟 哝着,瞪着四周光鲜亮丽的男男女女,没来由地头疼起来。 一整晚的兴致因听见滕峻的名字而破坏殆尽。 “哇!又赢了!” 不远处传来一阵阵赞叹与惊呼的声音,吸引了武步云的注意,那是赌大小的台桌, 四周围满了人,大家正兴奋地鼓掌叫好,非常热闹。 什么事能让这此人乐成这样?武步云移步往人群中走去,透过空隙,瞧见里头台桌 旁与庄家对赌的居然是个年轻美丽的女人! 她正笑吟吟地望着脸色难看的庄家,一头黑瀑布般的长发倾泄而下,低胸削肩黑礼 服衬得她肌肤白皙晶莹,那和艳冠群芳的脸也散发着致命而危险的魅力,仿佛天使与魔 鬼的化身,以无边的娇媚大方吸引着男人们爱慕的眼神。 这个女人正点!武步云暗暗喝了声采。 她面前的筹码已堆得有如小山,每回赌大便开大,赌小便开小,好象台桌上的骰子 全听她的命令似的,不敢违抗她的旨意。 “赌大,全部下注。”她弧形性感的红唇轻吐出这些字,将面前的筹码全推向前。 庄家看了看那堆为数不少的金额,脸更绿了。 许多人见她押大点,纷纷跟着下注,期望能跟着捞一票,霎时,桌面大点的地方筹 码众多,大家都知道跟随着财神爷准没错。 庄家再次转动骰子,围观的人都屏气凝神,全跟着骰子提心吊胆。反而那名女子从 容冷静,双手交握撑着下巴,纤细的手指有节奏地轻弹着,如猫般迷离的眼瞳中不仅没 有紧张,还流露着些许的戏谑。 “十五点,开大!”庄家举手一抹额际的汗水。 哇!四周又是一片惊呼,这回,她赢回的钱一下子暴增一倍。 那女子笑着朝身旁的人点头致意,付给服务人员小费,然后站起身道:“这个没什 么意思,谁愿意陪我玩玩Show Hand?” 大家都倒抽一口气,不敢回答。开玩笑,谁敢和这种财星高照的人玩牌?以她目前 的手气来看,对上她只有死路一条。 有些人识想地离开,不再逗留,有些人则等着看谁有胆量敢向美女挑战。然而就在 这一片尴尬沉寂之时,武步云清朗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 “我陪你玩。” 那女子抬眼梭巡着声音来处,才发现英俊健硕的武步云正冲着她笑,眼中全是挑舋 的光芒。 “真的?”她也报以迷人的笑靥。 “真的。”他走上前,双手插在口袋中,西装外套正挂在右手手腕处,裤腰上两各 吊带是他最喜欢的打扮,潇洒中不失随兴。 “贵姓?”她也走到他面前,扬起头问。 “武,武步云。”他低下头看她,对近看后更加美丽的容颜颇觉意外。通常女人都 只能远观,不耐近看的,不是吗? “谢谢你愿意陪我,我姓骆,骆颖□。”她缓缓伸出手。 “不客气,这是我的荣幸,骆小姐。”他握住那细滑的柔荑,嘴角的笑意加深了。 他们走向赌梭哈的台桌,分别坐在两端,服务人员前一洗牌,骆颖□趁着这个空档, 笑问:“咱们赌什么好呢?武先生。” “不赌钱吗?”他挑了挑眉。 “那太庸俗了。”黑白分明的眼珠有碌碌地转着。 “是吗?”他可从不觉得钱俗气。 “咱们赌点好玩的东西,如何?” “随你。”有趣! “那么,赌今夜。”她倾身向前,勾出一朵慑魂的笑容。 “今夜?” “输的人要陪赢的人度过一夜。”她语出惊人。 武步云没想到她会冒出这种提议,这么一来,无论输赢她都吃亏啊!奇怪! “你当真?”艳遇自天上掉下来,不接的是白痴。他半瞇起眼睛,嘴角挂着兴味的 微笑。 “当真。”骆颖□点点头。 “好,不准后悔。五赌三胜者赢。”他泡过不少女人,从没见过像她这样大胆的。 “那么,开始吧!”她嫣然一笑,毫无惧意。 骆颖□早就知道武步云的身份了,今晚的邂逅只不过是计划中的一部分而已。精采 的还在后头呢! 一开局,武步云轻易地赢了头盘,他自信满满地直盯着骆颖□,开始期待今夜的浪 漫与温存了。 “真行!”骆颖□一点也不着急,还恭维他的赌技。 “哪里!”在牌桌上征服女人还是头一遭,他觉得非常过瘾。 然而,接下来的两盘骆颖□连胜,这可把武步云和观战的人惊得差点掉了眼珠。 他太小觑她了!看她柔柔顺顺的,没想到玩起牌来稳若泰水,气势磅礡,而且熟稔 得有如老手。 “还剩一盘我就赢定了。”她贝齿轻咬着下唇,模样挑逗得可以。 “不见得。”他浓眉一敛,专心起来。 “是吗?”骆颖□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眼中有一抹难以察觉的算计。 “未到最后关头,胜负难定。”这是他的座右铭。 “哦?”看你撑到几时!骆颖□在心里冷笑。 结果,接下来的一盘,骆颖□翻出底牌后,险胜武步云,从未落败过的他第一次输 牌竟是输在女人手里。 该死的!这是怎么回事?他脸色微变,总觉得有点诡异。 “你输了。”骆颖□优雅地站起来,笑得颇富玄机。 “愿赌服输,那么,今夜我是你的了。”武步云耸耸肩,认了。 “好极了,跟我走吧!”骆颖□一拢长发,自然地伸手勾住他的手臂。 “走去哪里?”为什么他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别问,等一下你就知道了。”她像带着战利品般走到兑现处将筹码换回现金,才 领着武步云走出赌场。 泊车的小弟开来一辆白色敞篷跑车,骆颖□朝车子努努嘴,道:“上车吧!” 他二话不说地跳上车,将西装外套丢到后座。 “怕吗?”她坐进驾驶座,转头问他。 “怕什么?怕你把我吃了?我还巴不得呢!”他暧昧地笑了笑。 “说不定……我真会吃了你。”骆颖□突然收起笑脸,郑重地道。 “那……你会上瘾的。”他虽然不清楚她的意图,不过,他也不是省油的灯。 “上瘾?”她怔怔道。 “咬过我的女人,没有一个人舍得放手。”不是他自夸,火麒麟武步云的身价在香 港一直是涨停板。 “真的?” “你可以试试。”他瞟了她一眼,靠向椅背。 骆颖□没有接口,直接将车驶向街道,对武步云的反应暗起戒心。火麒麟果然不太 好惹,她得小心了。 属于两个人的战争,才要开始。 ※ ※ ※ 在澳门一幢两层的葡萄牙式建筑里,武步云好奇地打量着屋内充满异国情调的摆设, 他外表虽然看似闲适,但警觉的心可没有放松一丝一毫。 这间房子不是骆颖□的,他瞥了几眼就看出来了,这里肯定是她的临时休憩处,用 来招待像他这样赢回来的男人吧? 骆颖□在二楼换衣服,她对着镜中的自己满意一笑,才穿著薄如蝉翼的睡衣走下楼。 今夜,她一定要达到目的。 武步云斜靠在沙发旁,领结已经松了,衬衫敞到胸口,他正低着头点烟,额前的刘 海凌乱且性格地长落,带点落拓的性感与颓废。 骆颖□暗自吸了一口气,她知道他是祥和会馆五行麒麟之一的火麒麟,为武家航运 的现任当家,才二十五岁,向来活泼率性,帅气十足,健硕的体格配上出色的五官,使 火麒麟的句号在香港各界如雷贯耳。只是,他的急躁也相对出了名,喜欢速战速决,做 事不拖泥带水是他的处事原则,因此,对看不惯的温吞对象,通常不会给太好的脸色。 所以,频频被他飓风脾气扫过的香港媒体便暗中给他一个封号……火神。 一个娇健却火爆的代号。 虽然个性略带猛烈,但他浓眉下清亮的大眼与笑起来无意间流露的顽童稚气,仍然 教许多女人为之神魂颠倒,再加上他是目前五行麒麟中唯一的单身汉,身价自然水涨船 高,在许多公开场合无不成为女性们目光的焦点。 毕竟是五行麒麟之一,他的机敏从许多小地方就能窥知一二。骆颖□最初并没有想 到他会是个别具魅力的男人,比她小一岁,她自然将武步云归类于有勇无谋的男孩,但 到了赌场,才赫然发现他比她想象的还要成熟且难缠。 他绝不是那种没有大脑的男人。 啧!对手太过聪明只会阻碍她计划的进行。 “累吗?”她下了楼,走到酒柜前倒酒。 “你这么问是在暗未我该上床了吗?”武步云揶揄道。 “你以为我要你陪我做的是这件事?”骆颖□低哼一声。男人! “难道不是?”那就太可惜了,他都已经有充当一夜牛郎的心理准备了耶! “当然不是!”骆颖□责备地瞄了他一眼,将洒杯端到他面前。 “真教人失望。”他啜一了口酒,用眼神调笑。 “你们男人老是存着粉红色幻想吗?”她冷淡地问。 “是你们女人的误导,才会让男人想歪。”他还以颜色。 “推卸责任!” “不然,你要我今夜陪你做什么呢?”他笑着走到她身边坐下。穿著性感薄纱,不 是要诱惑他是什么? “聊天。”她正经地回答。 “聊天?”他瞪大眼睛。 “是啊!”她被他吃惊的模样逗笑了。 “不会吧?你花那么多心思把我赢回来,就只为了陪你聊天解闷?”他无力地翻着 白眼。简直暴殄天物! “不可以吗?”她帮作天真地眨眨眼。 “或者,你试过用身体聊天就会改变心意了。”他倏地靠向她,手已伸到她腰后。 “别胡来!”骆颖□想拍掉他的手,反而被他抓住手腕。 “别装模作样了,骆小姐,你是寂寞难耐也好,是芳心无聊也行,总之,白白浪费 一夜春宵是种罪过。”他的唇已凑向她的耳后。 “武步云……”骆颖□生气了,她别开头去,躲过他的攻击。 “你不像是会害羞的样子。”他冷笑一声,手却没有放开的意思。 “我不是害羞,而是生气。”为何男人都分辨不出女人的情绪? “是吗?恼羞成怒?”他笑了,温厚的唇及洁白的牙齿组合成一种介于男人与男孩 间的稚气,极具魅力。 骆颖□有些迷眩,愣了好几秒,就在这几秒的空档,武步云毫不迟疑地吻住她红艳 如玫瑰的唇瓣。 乍然的亲密接触让两人心神都为之一震。武步云原以为她是个情场老手,没想到她 的身子竟然微微颤抖,表现得像个未经人事的处女一样。怪了!偏偏这种外表熟透,里 子却依然青涩的果实尝起来分外对味,他被自己的动心吓了一跳。 骆颖□则震惊于他强横地夺走她的初吻。从小到大,有哪个男人胆敢碰她?但这个 姓武的家伙未经她允许,却擅自强吻了她,还一副陶醉其中的模样…… 她的计划被突如其来的吻全弄乱了。 “你……”当他的唇稍稍移开,她张着诱人的嘴,愕然地瞪着他。 “感觉还不错,只是生嫩了点。可别告诉我这是你的初吻,骆小姐,我一向不太相 信女人的谎言。”他带笑的口气里全是奚落。 “怎么可能?”她回神后才猛地吸了一口气,掩饰自己的失态。“这招只是我众多 会俩之一,男人不都爱这个调调吗?” “你还真了解男人!”他怎会听不出她话中的挖苦,不过,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懂 得使这种招数的确是稀松平常的事。 “我不只了解男人,我还使唤男人。”骆颖□决定不再拖延时间,慢慢站起身,薄 纱中若隐若现的姣好曲线能让所有男人神经紧绷。 “使唤?”武步云对这个字眼不太欣赏。 “是的。”她微微一笑,恢复镇定。 “怎么个使唤法?”她整个人斜靠在沙发上,两条和臂平放在椅背,以一种跳跃不 羁的眼神看她。 “我想试试吗?”她挑舋地扬起下巴。 “是很有兴趣。”以她一个娇弱的女人,除了用美色与身体控制男人的欲望之外, 还能有什幺妙方法使唤男人? “那我就露一手给你瞧瞧好了。”她冷笑地回看着他,眼神出奇的冷漠。 “拭目以待。”他在心里暗笑。 “那……别后悔。”她警告她。 “我武步云做事从不后悔。” “很好。”她说完便解开身上薄纱的丝带,任其滑落地板上,婀娜多姿地展露她绝 美的胴体。 武步云大方地欣赏着她的表演,心火被她挑得蠢蠢欲动。 她一步步靠近他,一双雪白玉手遮住圆润饱满的酥胸,身上仅着一件性感底裤,浑 身散发着野性之美。 “看着我的眼,倾听我的声音,交出你的心。”她如梦呓般的声音像是魔咒,撒下 一张诱惑的网。 武步云看着看着,忽然觉得眼前仿佛有个漩涡,将她整个意识吸了过去,而他的精 神状态则陷溺在无边的快感之中,不断沉沦。 骆颖□那双如猫眼石的翦水双瞳就在他的眼前闪着,两道熠熠如星的光芒是他脑海 中唯一的光亮,牵扯着他,迷惑着他…… 终于,他的眼神停驻在一个定点上,不再移动,此刻的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催眠 了。 “你是谁?”骆颖□的声音似遥远又临近,在他的耳旁飘忽。 “武步云。”他回答得像个乖宝宝。 “年龄?” “二十五岁。” “很好,武步云,从现在起,只要你听见我呼唤你‘瓦尔肯’时,你就得听从我的 指示,并执行我派给你的任务。”骆颖□得意地笑了,她的催眠术从未失手过,这次当 然也不例外。 “是,瓦尔肯听从你的指示。” “你的第一件任务,便是找机会杀了麒麟王滕峻。” “杀了麒麟王滕峻。”他重复着她的话。 “是的,不择手段杀了他。” “不择手段杀了他。” “当动手的时机来临,我会通知你。只要你听见我对你说‘晚安’,你例会忘记与 我有关的任何事及我所给你的指示,你会如往常一样回到祥和会馆,继续扮演五行麒麟 中的火麒麟。” “是。”武步云面无表情地回答。 “很好,这样才是听话的孩子,姊姊疼你。”说着,骆颖□在他的额上印下一个吻。 这就是我使唤男人的能力,武步云,你见识到了吗? 骆颖□抿嘴而笑,又看了他一眼,才穿上她的衣服,走到茶几旁,拿起话筒,拔了 一串号码。 “喂,我是颖□,一切都搞定了。” “很好,辛苦你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接下来就是等着他们自相残杀了。爷爷。” “嗯,没错,只要丢下这个饵,不相信祥和会馆不会垮。”苍老的声音笑得阴森诡 谲。 “叫‘白无常’来将火神带回饭店。”她因达成爷爷的使命而心情愉快。 “他正往你那时去,颖□,你即刻回来,我还有事要交代你。” “是。” 结束通话,她回头看着依然坐着的武步云,笑着走到他面前,弯下身轻拍他俊朗的 脸庞,道:“能使唤火麒麟,感觉真不错啊!” 武步云的眼睛连眨也不眨一下,仍然直视着前方。 “沉睡的火神,当你醒来,你将忘记我和今晚我们之间所有的对话,只记得我派给 你的任务。睡吧,瓦尔肯,晚安。”她弹了下手指,他便应声倒向沙发,沉沉睡去。 骆颖□盯了他半晌,被他漂亮有个性的五官吸住了视线,尤其是他的唇……柔软温 热,她想起他刚才吻她的那种怦然,不禁伸手沿着他的唇形轻划着,不太明白心中流过 的暖意是何缘故。 “真可惜我们是敌人。”她喃喃地说着,伸手小心地拂开他前额的头发,他的年轻 与帅气的确很能掳获女人的芳心,火麒麟果然名不虚传。 哎!我在想什么?他可是比我小一岁的小男人哪!她自我解嘲地撇撇嘴,对自己忽 然涌上的情绪不解。 此时门铃声乍响,她知道白无常要来带走武步云了,明天开始,武步云便成了她手 中的武器,他和她之间系上了一条看不见的丝线,她,成了他的主人。 很有趣的结果,不是吗?瓦尔肯。 骆颖□露出了她惯有的笑容,满意极了。 第二章 武步云走出赌场,一直到上了他的雪佛兰跑车还觉得有点奇怪,他就像失落了部分 的记忆似的,压根儿想不起昨晚和江澄他们通过电话后发生了什么事。 他一大早是在赌场的饭店房间里醒来的,迷糊之中,他对自己如何住宿的事一无所 知,问了服务生,只得到一张茫然的脸,显然服务生也不清楚。 到底他是怎么了?按理说,他到澳门来是从不会在赌场留宿的,再晚他都会回祥和 会馆在澳门的据点休息,但今天他却是在陌生的房间里醒来,而且对昨晚后来的事什么 也想不起来。 妈的!当真有点古怪。 他梳洗之后,对着镜子发了一阵子傻,才一头雾水地走出赌场。 他记得他没喝酒,而且就算他喝了酒,酒量向来不弱的他也不会醉得不省人事,这 是他会怀疑他昨晚是否遭到什么人暗算的原因。 一定有什么事发生在他失去的这八个小时当中。 车子开往码头,他的心情逐渐跌入谷底。他非常在意过去八小时的记忆到底被丢到 哪里去了,这个“断层”委实让他惴惴不安。 当他回到祥和会馆,一肚子闷气尚未纾解,又立刻面对着五张扑克脸孔,每一张都 是等着问案的青天大老爷嘴脸。 “你一整个晚上跑到哪里去了?”五行麒麟另外四人同声齐问。 “忘了。”他实话实说。 “忘了?你知不知道昨晚你消失在祥和会馆监控网里,让大伙儿多担心吗?”丁翊 第一个数落。五行麒麟虽然个个身怀绝技,但是祥和会馆还是不放心……落单的他们, 因而要求他们得随时带祥和会馆监控网的追踪器,以为保护。 “你好赌成性,又随意关掉行动电话,罪加一等,我看得请出家法来治一治你这个 顽劣之徒了。”方腾冷冷地补上一句。 “家法?不会这么严重吧?”武步云两道浓眉一皱,登时吓出冷汗。他怕的不是祥 和会馆严谨的戒律,而是长老们不眠不休轮流盘问的精神虐待……老天,先想到那种情 景他就双腿发软。 “怕了?怕了就从实招来。”方腾太了解他对家法的恐惧了。 “可是我真的记不得了。”他双手按着太阳穴直揉。 “有人看见你和一个女人离开赌场,想必是为了艳福而故意关掉与会馆的联机,躲 开我们吧?”林剑希讥讽地笑道。 “女人?”武步云脑中晃过一个模糊影像,可是怎么也抓不住一点线索。 “别假装了,你宁愿泡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也不要和滕峻指定的女人吃一顿饭, 对吗?”方腾故意将话题带到武步云与滕峻的过节上。 武步云的大脑一时之间乱成一团,找不出半点头绪。大家见平常聒躁的他神色迷惘 困惑,都有点意外。 江澄凝重地盯着他,问着:“发生了什么事,步云?” “说真的,我也不知道,昨晚的事我真的毫无印象。”不会是未老先衰吧?他搔搔 头,烦乱地爬梳着头发。 “武步云会记不住事情?不会吧?祥和会馆谁不知道火麒麟是出了名的好记性?你 想用这招替自己脱罪吗?小鬼!”方腾嗤笑一声。 “我是说真的!我又没犯罪,得脱什么罪?”武步云竖起浓眉,没心情说笑。 “干嘛这么冲?你吃错药啦?”林剑希也觉得今天武步云看起来有点不对劲。 “算了,我现在头昏脑胀,不想跟你们瞎缠。”他神情委靡地转身要走,被滕峻不 带温度的声音止住了步伐。 “回来。”滕峻温和的男中音有着超乎年纪的威势。 武步云慢慢转过头,挑高眉头等着他开口。 “你得说明你昨晚的行踪,并且给我一个爽约的好理由。”滕峻双手抱胸,声音严 厉。 “我为什么一定得说?”换作平时,武步云好歹会提醒自己滕峻是自己的主子,就 算心里再不满也绝不会恶言相向,但此刻他的精神状态并不好,对脾气的克制力也降到 谷底。 活火山正在冒烟,禁不起一点小小刺激。 “因为我要答案。”滕峻也一反平常的嬉笑,脸色凛然。 “那可抱歉了,我的嘴现在懒得回答任何问题。”武步云撇撇嘴,标准的痞子德行。 “步云!”丁翊皱了皱眉。这家伙是怎么了,一回来火气就这么大? “这阵子情势有变,步云,我们五行麒麟已成为敌人的目标了,所以才要你交代行 踪。”江澄推了推鼻梁上的黑边细框眼镜,将事情挑明了说。 丁翊、方腾与林剑希也都一改说笑态度,表情沉敛。 武步云则听得一愣一愣的,匪夷所思。有谁敢公然挑战祥和会馆的龙头地位? “最近香港亲政府表面上要让香港保持原样,但私底下已开始着手排除过于壮大的 势力,祥和会馆首当其冲,据说,他们不惜借助黑道的力量要将祥和会馆收纳为政府的 犬马……”滕峻在计算机屏幕前坐下,看着他们五人不同的表情与反应。 “真有这种事?”武步云不再有心思理会脑中一部分的混沌,他的注意力全被滕峻 的一席话锁住了。 “而且,这次香港政府找来对付我们的人来头不小。”江澄接口道。 “哦?是谁?” “你知道‘城隍爷’吗?” “城隍爷?”这不是某个神祗的称谓吗? “我说的这个城隍爷可不是你想的神明,他是中国南部一带的黑道领袖,本名叫什 么没人知道,不过,他统御的‘幽冥会’在中国却是家喻户晓的大帮派。‘城隍’之下 有‘黑无常’与‘白无常’,更有一个神出鬼没的‘勾魂使者’,幽冥会在他们的扩张 之下,气势已凌驾其它各黑道组织,俨然成了中国黑帮的老大。” “这是什么组织?取这种这么阴暗邪门的怪名字!”武步云还是第一次听见幽冥会 的名号。 “他们的首脑‘城隍’是个神秘的角色,在短短的十年前从没没无闻闯出名堂,势 力甚至凌驾其他黑道,其能力可见一斑。”江澄很少这么在间对手,但这一次,香港政 府暗地找来对付祥和会馆的这个组织并非等闲之辈,他早已开始留意对方的动向,以随 时做好响应的准备。 “真有那么厉害?”看大家如此严阵以待,武步云还真不能适应。 “到目前为止,幽冥会的几个首要人物从未曝过光,没人知道他们的长相,让人防 不胜防。”丁翊对这件事也满担心的。 “连我们的情报网也查不出来?”武步云不能置信地看着江澄。祥和会馆的情报网 可算是顶尖的,对世界各地的消息我半能正确掌握,尤其在麒麟王滕峻入主会馆之后, 计算机网络配备尖端科技设备,祥和会馆搜集资料的能力更加提升,几乎无所不能。 “这就是令我们担心的地方。”江澄清俊的五官不复闲逸,他从不低估对手的实力, 因此对即将来临的硬战丝毫不敢放松。 一直没有开口的滕峻轻敲着键盘,忽然道:“这阵子大家最好提高警觉,有任何风 吹草动,千万别莽撞行事。” 难得他会用这么认真的口气说话,五行麒麟都愣了一下,武步云尤其不能习惯滕峻 的正经,在心里暗暗嘀咕。 妈的,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大不了跟对方卯上,彻底打个过瘾。 但这个想法才闪过脑海,滕峻一双如电的眼就射向他,冷冷地道:“五行麒麟中就 属你最冲动,请拿出符合你年龄的成熟度来思考我的话。” 哇考!才说他正经,马上又对着他拿乔了!他这是拐着弯骂他幼稚?武步云的火气 霎时又兜上心头。 “我的成熟度完全因人而异,那得依对我说话的人的程度而定。”啐!恶毒的话谁 不会说? “回去洗洗脸,再照照镜子,经过一晚的狂欢,你的无知完全写在脸上了,我劝你 这几天最好待在家里,免得让敌人有机可乘。”滕峻嘴角的冷笑全是嘲弄。 “哼!我有自保的能力,倒是你,你是祥和会馆的主子,你才得当心成为标靶,应 该特别小心的是你!”武步云随口反击,殊不知这句话正好主中大家的心事。 江澄意味深长地注视着滕峻,然后点点头,“步云说得没错,你有可能是幽冥会的 第一目标。滕峻,你要不要先离开香港一阵子?” “不用,消灭敌人也是一种乐趣,我从不错过精采镜头的。”滕峻狭长漂亮的眼睛 一一扫过五行麒麟,一点也不隐藏因敌人挑舋而闪动的兴奋光芒。 这一瞬间,大家才真正认清他性格中好战狂霸的一面。 “反正就是小心一点,对不对?我知道了,可以回去了吗?”武步云累得直想瘫在 自己的床上。 “等等,明天你得去向香港特区首长的侄女道歉,陪她吃个早餐。”滕峻微微一笑, 又恢复逗弄武步云的好心情。 “什么?”武步云一听之下,气得猛捶桌面。“香港特区政府想对付我们,我却还 得去陪那个敌人的侄女吃捞什子早餐?”有没有搞错啊? “这是策略,步云,或许从董玲的口中可以探得一些讯息。”江澄分析情况让他明 了。 “这算什么?美男计?”武步云仰天做个摊手的动作。无奈! “嗯,虽然你称不上‘美男’,不过许多女人还是肯买你的账的,那位董玲小姐对 你印象颇佳,我也不好批评她看人的眼光,倒是也对你是否有其它目的,这得靠你自己 去研究了。”滕峻每每和武步云对话,开口总不离损人的词句。 “是……吗?”恨恨地哼了一声,武步云强忍住不悦,决定忽略他的讽刺。 “不管董玲接近你的心态为何,你都要小心。”江澄叮咛道。 “啧,好象我不去不得似的。”武步云瞪了大家一眼。 “谁要你昨晚爽约?”方腾凉凉的坐在计算机桌旁看着他头顶冒烟。 “谁要你是五行麒麟中唯一的单身汉?”林剑希嗤笑道。 “别忘了,还有一个!”武步云瞟了瞟滕峻。 “董小姐偏偏对我没兴趣,看来她没什么品味。”滕峻一句话挡回去。 为何一个相貌堂堂的小鬼头却生了一张惹人厌的利嘴? 罢了罢了!再和这群没良心的人说下去只有气死自己而已。武步云干脆住口,拿起 他的西装外套,头也不回地走出计算机控制中心。 “明天早上,希尔顿饭店一楼。”滕峻的话从地下室入口飘了出来。 武步云边走边生闷气,走到爱车旁,一手捶在车盖上。今天他可以一整天不吃饭了, 气都气饱满了! “松屋”是间桧木建造的中式别墅,是幽冥会在香港的大本营,也是首领“城隍爷” 骆松最喜爱的房子。雅致简朴的装璜与格局,一般人绝对想不到这样一幢充满柔性之美 的别墅居然会是幽冥会的指挥据点。 “爷爷!”骆颖□穿过回廊,绕过小鱼池,一路找寻爷爷骆松的踪迹,最后终于在 后面庭院中发现他瘦小的身影。 “爷爷,你又在看这株老松了啊?”她笑着走近他,伸手搭在他的肩上。 今天她的打扮和赌场出现时大相径庭,直发随意用发带束在颈后,一身轻便的针织 毛衣和呢绒短裙,脸上不施脂粉,看起来气质高雅,娟秀动人。 “颖□,这株老松活不过今年冬天了。”骆松沙哑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但他坐在轮 椅上的形象和老松的垂死似乎在互相呼应。 骆颖□心中一紧,蹲下身子拉住他皱纹满布的手,轻责道:“又胡思乱想了。” “我实在应该早点替你打个男人嫁掉的……”骆松摸着她的发丝,喃喃道。 “我不嫁人!我得帮着你打点会里的事。爷爷,咱们幽冥会在你手中成立、壮大, 在你的英明领导下,成员遍布长江以南,要是让大伙儿知道他们心中敬重的城隍爷说出 这种丧气话,会很失望的。”骆颖□知道,爷爷在会里的形象简直比玉皇大帝还要厉害, 别看他现在疾病缠身坐着轮椅,当他在决策事情及订立计划时,犀利果敢的剽悍仍然不 减当年。 “唉!把你一个女娃儿扯进黑道,实在是罪孽。”骆松看着自己的宝贝孙女,难免 有些后悔让她参与幽冥会的事,现在可好,害她惹得一身腥,洗也洗不掉。 “黑道又怎样?反正世界上是非早就不分,黑道起码还有黑道的规矩,比一些伪君 子强多了。”她冷笑一声,对口口声声正义的一方极为不屑。 “你呀,个性和你父亲真像。”骆松想起被仇家暗算而惨死的儿子和媳妇,心中不 禁恻然。他正是因为这个事件而成立幽冥会,他不愿再借法律途径报仇,他要自己来。 不久,幽冥会崛起,他轻而易举地解决了那些表面是个大好人,其实满腹恶毒心肠的败 类,也因此在中国南方闯出名号。 “那当然,我是骆家的女儿啊!”她骄傲地扬起头。 骆松太了解孙女的个性了,她外表虽然柔媚,伸个性坚强独立,对是与非的看法不 拘泥于世俗观点,是个值得栽培的接棒人,然而,他又同时希望她能离开黑道,嫁给正 经男人,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这才是女人真正的归宿啊! “白擎对你好象满有意思的。”骆松话锋忽然一转,提起幽冥会里的白无常白擎。 “什么?”骆颖□捡起草地上的落叶,一时怔住了。 “你觉得白擎怎么样?”骆松转过轮椅,仔细看着她的反应。 “拜托,爷爷,他比我大十岁,我当他是个兄长般看待,你扯到哪里去了啊?”骆 颖□哑然失笑,翻了个白眼。现年三十六岁的白擎长得成熟稳重,但是,她对他实在没 什么感觉。 “大十岁又如何?现在的年轻人不是流行什么……年龄不是问题?” “那得是在两情相悦的大前题之下嘛!”爷爷今天怎么净想当月老乱点鸳鸯谱? “这么说你不喜欢白擎?”骆松有点失望。 “爷爷,我把他当成朋友,这和喜不喜欢无关。”她没好气地吐了一口气。 “可是你也二十六岁了,再这样跟着幽冥会耗下去会把青春耗光的。”骆松摇摇头, 最不放心的还是她。 “那不正好,可以一直陪着你。”骆颖□看着骆松一天天苍老,也是心急如焚。前 年与几个小帮派的一次械关口,他遭到流弹攻击,伤了双腿及胸腔,严重得差点死去, 虽然后来救回一命,但他的体力大不如前,日益消瘦。 “陪也陪不久了,若是我挂了,你怎么办?”骆松玩笑似的说着。他已经七十好几 了,什幺时候撒手没人说得准。 “我会替你撑下幽冥会。”骆颖□说得斩钉截铁。 “傻孩子。”骆松苦笑着,明白她的拗脾气是无论如何也劝不听的。唉! 屋外的初冬的朝阳酒下一地的金光,一老一少站在这古意盎然的庭园里各自想着心 事。 此时,回廊另一头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骆颖□立刻猜出来者正是方才他们提到的 白无常白擎。 “白擎,什么事?”骆松的耳力也不差。 “祥和会馆一直在打听我们幽冥会的事,黑竞已经将资料死锁,短时间内他们查不 出什么资料,不过,我们得加快动作,五行麒麟的水麒麟是个计算机高手,他要突破我 们的防线不是难事。”白擎年轻时就跟着骆松,沉默少言,个性阴郁,但身手一流,学 过武术,曾拿下好几届武术冠军。只是,他的个性太闷了点,不敲不响,很少主动找人 聊天,可惜了他那张还算端正的脸。 “哦?”骆松一手支着下巴,想起这一趟到香港来的主要目的。 香港政府透过管道与他们接洽,以五百万美元的代价要他们协助收拾祥和会馆和麒 麟王与五行麒麟,这个价码还不错,只是,他对公安局会找上他们的实际原因颇纳闷, 政府向来视幽冥会为眼中钉,今日却愿意与他们合作,可见内情并不单纯。 几经他的调查,他有理由相信这招是公安局一箭双雕的计谋,祥和会馆在香港的势 力如日中天,想摆平他们并不容易,而幽冥会则在长江以南盘据,要铲除同样困难,现 在略施小计就要他们两败俱伤,这个梦未免作得太美。他估计过,祥和会馆财产的总值 是五百万美元的好几十倍,给点甜头就想命令他,门都没有! 不过,他对祥和会馆倒是有不小的兴趣,而且,立刻回绝公安局的委托只会让幽冥 会在中国更加绑手绑脚,就冲着这一点,他给了个面子,答应了香港政府的条件,带着 几名高手来到香港,打算和祥和会馆过过招。藉此机会,也可以试试祥和会馆的能耐。 “颖□,火麒麟应该没问题吧?”他问。 “嗯,他已经被我控制住了。”他点点头。身为幽冥会的勾魂使者,她从小因缘际 会习得的催眠术便成为她和利器之一,更加上苦练过的身手,使她在出任务时无往不利, 从不出错。 “好,那这一次就速战速决。”他原本想会会麒麟王的,不过现在看来,他们或许 无缘。 “下一步的行动要开始了吗?”骆颖□温顺的脸换上兴奋的表情。 “是的,火麒麟与麒麟王之间不和的消息已经不是新闻,就拿他来完成我们的工作 吧!”骆松冷笑,病弱的他也只有在投入策划时才会充满活力。 “今天先试试他听话的程度。白大哥,我要武步云现在的行踪。”她转向白擎,甜 甜一笑。 “他正和香港特区首长的侄女共进早餐。”白擎面无表情地报告着。 “哇!折腾一夜之后,他还有力气泡马子啊?”骆颖□脑中又浮出武步云率性又明 朗的独特笑容。 “火麒麟很受女人的欢迎。”白擎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 “嗯哼!”骆颖□抿唇一笑。现在的女人不喜欢太老实的男人,都爱有点霸气的Bad Boy,这是什么道理?邪恶的魅力? “听说武步云长得不错,颖□,你不会栽进去吧?”骆松顺口开了个玩笑。 白擎的眼神一僵,掩饰地垂下眼睑。 “老天!爷爷,怎么可能?他比我小一岁,对我来说他太稚嫩了。况且,他现在是 咱们的敌人,而我对敌人从不动情的。”骆颖□嗔笑地瞪了骆松一眼。 “呵呵呵,我想也是,聪明的女人只会选择成熟的男人,对不对,白擎?”骆松刻 意看着白擎的反应。 白擎没有回答,他对这种调侃没有招架之力,只有装酷蒙混过去。 “爷爷啊,你扯到哪里去了?”骆颖□摇摇头,对他暗中想撮合她和白擎的事感到 无奈。 “啊?你嫌我?” “是□□□□□□□□□□□□□□□□□□□□ (此处缺失) 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半天,骆松收敛起玩闹的心态,沉声道:“好好保护她,白擎。” “是。”白擎的眼光也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祥和会馆的角色全是男性,我可不希望颖□被那群雄性动物骚扰。” “她没那么不济。”白擎只有在她背后才敢稍露欣赏之情。 “让她出这趟任务我总是不能安心,仿佛这一次她会离我远去似的。”骆松说出心 头的不祥预感。 “她已经二十六岁了,城隍。”是个成熟妩媚、能独当一面的女人,让人不想多看 一眼都不行。 “她就算四十岁了,在我心里一样是个孩子。”这是亲情情结。 “她比你想象的还要强。”白擎难得地牵动嘴角,冷峻的线务因而柔和许多。 “我希望你能一直陪在她身旁。”骆松抬头看着她。 “我会的。”今生今世,他的眼睛永不离开她了。 步入房间的骆颖□当然不知道骆松和白擎私下的对谈,她正迫不及待地准备出门去 见见武步云,不知为何,他让她印象非常深刻,但她不以为这有什么特别之处,她把这 种心思当作是到香港后太无聊所致。 总之,去验收火麒麟听话的程度应该是件满愉快的事。 她朝镜子扮个鬼脸,心情和屋外的天空一样晴朗。 第三章 这就是……度日如年的滋味? 武步云一手支着下巴,两只眼睛就快闭上了,若是没有耳边那断断续续的声音干扰, 他很有可能就这么睡着了。 “……所以我一直很喜欢玫瑰花,因为那代表爱情……”董玲正兴致高昂地卖弄着 她对花的浅薄常识,并暗示着希望得到一束玫瑰。 花?爱情?这两者之间会有什么关系吗?真搞不懂女人为何老爱拿花来象征不同的 意义,真无聊。 武步云心不在焉地想着,他庆幸自己今天戴着心爱的墨镜,好歹可以做做样子,乘 机打盹。 不能怪他意兴阑珊,实在是董玲的外表与她的谈话内容同样乏味,他听了三分钟就 开始打呵欠。姿色平庸的她顶着一头幼稚的鬈发,平凡的五官已经够清淡了,偏偏她老 是说些言不及义的话,让性喜浓烈的口味的武步云差点反胃,要不是知道自己就这么回 去会遭到其它麒麟们的白眼的话,他早就“落跑”了。 “你呢?呃……”董玲睁大眼睛望着好不容易盼来的心仪对象,却看见他有一搭没 一搭地虚应着,不禁微微怔住。 “什么?”武步云感觉到耳边的嘈杂声突然中断,连忙调整坐姿,表示正在倾听。 “你……不喜欢跟我在一起,对不对?”她自知不是那种能吸引男人眼光的女人, 但她毕竟是香港首长的侄女,哪个人敢对她这么敷衍?可是,武步云连皱眉的模样都帅 得让人心折,因此这点小挫折她倒还能忍耐。 “不会啊!一早起床就有人陪着吃早餐聊天,这种幸福并不是每个男人都能体会的。” 而他正是那些不能体会里的一个!啊!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哪? “我知道你很勉强才来见我,要不是因为我伯父的权势,你根本不会赴约……”她 楚楚可怜地低下头,绞扭着十指,活像个十八岁的小姑娘。 武步云看见她帮作清纯的举止,心中的反感更炽,二十四岁的女人了,还处处表现 得不食人间烟火,别的不说,单看她一身蕾丝花边的过时白洋装和轻柔得不象话的造作 声调,他就巴不得这个早餐之约能快点结束,否则他很有可能做出什么不太礼貌的行为…… 啧,头又疼了! 自从从澳门赌场回来,他就经常头疼,连吃止痛药也治不好,真没道理,他的身子 向来壮得像头牛似的,一年四季难得生病,但这两天的健康状况并不太好,奇了!该不 会是感冒了吧? “你怎么不说话?”董玲见他不语,又抬头看着他。 “我头有点痛,所以可能不能陪你吃完这顿早餐了,抱歉,你慢用。”他说着就准 备站起来,瞄了一眼盘子里的一堆食物,吃了两个小时还吃不完,他真怀疑她的嘴巴到 底是长来干什么的。 “啊!你不舒服?那我陪你去看医生。”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走他?董玲外表清纯, 但心机之深绝对不输给其它女人,她从第一眼就看上武步云,因此想尽办法要伯父帮忙 制造机会,虽然她的长相普通,但她知道该如何善用她的背景来得到男人的垂青。只是, 这只火麒麟似乎不如她想象的好对付,一般男人顾忌她的来历,对她百般呵护,而他的 不耐烦完全写在脸上,毫不隐藏。 “不必了,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回家睡个觉,不需要看医生。”再看她这么慢吞吞 地吃早餐,她一定会疯掉!急性子的他最见不得人磨菇,他已经有砸盘子的冲动了。 “可是……”男人不都吃软不吃硬吗?她这招怎么不太管用? “你要继续吃,还是要回去了?”他一拔前额的头发,扯扯嘴角算是微笑。 “我……我不吃了。”他长得真是好看!董玲被他笑得心旌荡漾。 “那我送你回去。”这是滕峻千交代万交代的大事。 “你要送我回家?”她高兴的眨眨眼。 “嗯。” 他才要点头,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就插进他们之间,弯身撑着桌面,一手揽着他的 肩,轻笑道:“嘿!没想到真的是你,好久不见了,步云。” 他诧异地转过头,望着那双翦水明眸,一时之间忘了要说话。 她是谁? 董玲的脸色微变,对平空冒出的美女立刻产生妒意。 “不记得我了吗?”骆颖□漾着一朵神秘的微笑,手依然搭在他的肩上。 “你是……”这个香水味很熟悉,眼前的脸孔也似曾相识,但是,他就是想不出她 到底是谁。 “你真健忘啊!瓦尔肯。”骆颖□半瞇着眼,说出那个关键词眼。 一听见瓦尔肯,武步云的身体轻轻抖了一下,墨镜后的眼睛便黯沉下来,整个人变 得异常安静。 “是,我是瓦尔肯。”他点点头。 “好久不见了,要不要陪我聊聊?”骆颖□亲匿地拍着他的脸颊。 “好。”武步云答应得毫不迟疑。 “你的女伴怎么办?你想陪她还是陪我?”骆颖□看了看蹙眉不悦的董玲,别有深 意地微笑着。从方才她一进门,就看见不断变换姿势的武步云和这位说个不停的小姐对 坐在靠窗的位子上,不用猜她也看得出武步云的不耐烦,所以她就很“好心”地来救他 脱离苦海;戚? “陪你。”武步云看也没看董玲一眼。 “那……不好意思,我们走了。”骆颖□朝董玲耸耸肩,拉起他的手就要离开。 董玲眼睁睁地看着男伴被另一名女子带走,既生气又委屈,忍不住开口喊道:“武 步云,你……” 武步云连头也没回,对她的呼唤一点反应也没有,仍然与骆颖□并肩迈开步伐走出 饭店。 骆颖□带着他来到车旁,指示他上车,然后滑进驾驶座旁,对着白擎笑道:“我带 回一个乖宝宝。” “你太大胆了,现在祥和会馆的眼线到处都是,五行麒麟的身边更有不少保镖护驾, 你这幺随意露脸,当心被对方识破。”白擎忍不住提醒她。 “名字和武步云连在一起的女人不少,多我一个不算什么?”骆颖□并不在意脸孔 曝光。 “别小觑了祥和会馆的能力,大小姐。”他习惯这么称呼她。 “就算他们再厉害,我们还有黑大哥啊!有他在,谁还查得出我们的真实身分?” 黑无常黑竞是幽冥会的守护神,有他在,任何人都别想一窥幽冥会的内幕。 “还是得小心。”白擎从照后镜瞥了后座的武步云一眼,在心里叹道,这小子真是 年轻! “知道了,走吧!在转角处放我们下车,我要和他独处一段时间。”骆颖□笑着说。 白擎没再多说什么,不过脸色并不太好看。基本上,只要骆颖□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他就高兴不起来。 骆颖□当然感觉得到白擎对她的好感,女人的直觉一向灵敏,她的反应又特别快, 怎么会瞧不出男人骚动的眼神?只是被人爱慕并不表示一定要响应,她敬重白擎,但是 无法爱他。 感情是无法勉强的,这个道理不深,但能真正了解的人却少之又少。 车子在街上转了几圈,摆脱了祥和会馆的盯梢,骆颖□和武步云在一幢大楼前下车, 朝白擎摆摆手,“白大哥,你先回去,我办完事会自己回松屋。” “我等你。”白擎受骆松之托,要随时保护骆颖□。 “不用了,你先走吧!”她不等他回答,就牵着武步云的手走进大楼内。 白擎坐在车内盯着他们亲匿的模样,眉头的皱纹更深了。骆颖□很少对催眠的对象 这么感兴趣过,以往她总是达到目的便不再管事,但……这一回她未免太热络了些,难 道她对那个火麒麟有了好感? 一阵椎心的刺痛让他猛地敲了方向盘一记,深沉的鹰眼更阴鸷了。武步云不过是个 毛头小子,骆颖□不会欣赏这种小子的,她不会的! 像在自我安慰,白擎闭起眼睛,用力吸一口气,才将车子驶离原地。他得找个停车 场,骆松把骆颖□交给他,他绝不能让她受半点伤害。如果可以,他要保护她一辈子。 ※ ※ ※ 骆颖□带着武步云上了电梯,来到顶楼。这幢商业大楼是骆松在香港的产业之一, 顶楼是骆颖□的私人办公室,她没回松屋时,多半待在这里接收黑竞从幽冥会传来的重 要资料。 幽冥会的本部在上海,目前由黑无常黑竞留守,她则随着爷爷和白擎到香港着手对 付祥和会馆的事宜。这一次的任务没有劳帅动众,骆松打算用奇谋击垮对方,而她要对 付的对象正是现在跟在她身后、帅气又迷人的武步云。 进了办公室,她脱下外套,走到他面前问道:“跟着我快不快乐?” “快乐。”武步云完全受制于她。 “你该谢谢我,把你从那女人的身边救出来,瞧你吃顿早餐吃得快抓狂的样子,实 在好笑。”她瞅着他,露出妩媚的笑。 “谢谢你。” “先坐下,我倒杯水给你喝。”她走进小厨房,倒了一杯水出来,却看见武步云站 在落地窗前望着二十层外的街景。 “你在看什么?”她走到他身旁问道。 “看……”一团浓雾遮蔽了他的心,他想拔开这重重雾气,却使不上力。 骆颖□轻轻摘下他的墨镜,端详着他漂亮的浓眉大眼,她在他眼里发现他理智与迷 惑的挣扎,有点吃惊他受催眠后的自主力依然蠢蠢欲动。 “瓦尔肯,看着我。”她得加强催眠的效果才行。 一听见火神的称呼,武步云仿佛又跌入更黑暗的深渊,他因抗拒这个压制而显得疲 惫。 “看着我!”骆颖□被他失去光泽的眼瞳震了一下。那是什么眼神?像只受困的蛟 龙般让人不忍。 武步云终于对上她的眼睛,屈服在她的声音与眸光之中。 “别怪我用这种方式控制你,谁要你是祥和会馆的人?我只有利用你除掉麒麟王才 能节省彼此的时间。”她轻喃着。 他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注视着她,跳脱不羁的个性敛去,凌乱的黑发、沉毅的五官, 再加上时髦的紧身T恤和宽松长裤,他在这一瞬间成熟许多,俊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你真是个俊小子,要不是你比我小一岁,我就把你收起来当情人。”她半开着玩 笑,不经意又瞄到他弧度丰沛的双唇,顿时起了童心,轻轻地踮起脚尖,凑上去吻了一 下,才抿着嘴笑道:“你的吻技让我印象深刻,只可惜没机会再尝试一次。” 她没忘记自己的初吻是栽在他的手里。 武步云双唇微启,似笑非笑地杵在原地,要不是她知道他被催眠,会以为他正在偷 笑。 “好了,言归正传,我要试试你的听话程度,现在,打电话撤除你身边的所有盯梢 与保镖,然后带我到你的游艇上去。”从黑竞给她的资料上,她知道火麒麟武步云的专 长除了赌,还有爆破,据闻他拆炸弹就像在拆礼物一样,高杆得很,到目前为止从未失 败过。她要在他心爱的游艇上装上一枚炸弹,看看他的技术是否名副其实。 “是。”他应了一声,拿起身上的行动电话,通知受命保护他的手下们离开。 “但是,水麒麟要我们紧跟在你左右。” “我不需要你们在身边碍事,让我清静一下!”他喝令道。 “可是……” “别再烦我,去吧。”他将电话挂上,顺手将电源切掉。 骆颖□冷笑地看着他依令行动,满意地点点头,“带我上你的游艇。” “是。”他带着她走下楼,拦了辆出租车,往铜锣湾码头而去。 片刻后,他那艘“踏浪号”白色中型游艇就出现在他们眼前。武步云瞒着祥和会馆 买了艘游艇,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黑竞却连这些也查得出来,让骆颖□不得不佩服爷 爷识人的能力。 “带我上去参观参观。”在这个皇家游艇俱乐部的停泊地点,有不少豪华游艇并排 着,武步云的游艇也停泊其中。 “好。”他拉着她的手走上游艇。 在站到甲板望海的那一刻,她忽然有种非常奇特的情绪,他们贴得很近,高壮的他 和纤细的她一定给人情侣的错觉,连她自己也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遐想,若是两人在正 常的情况下相遇,会不会喜欢上彼此? 武步云笔直地走进船舱,静静地候在一旁。 骆颖□大致看了一下整个游艇的结构,就将皮包里的小型精密炸弹放置在桌面,然 后对着武步云说:“你留在这里拆解这颗炸弹,我设定了三分钟,你要在三分钟内将炸 弹拆掉,否则你和你的游艇都会被炸成碎片。” 这种测试虽然严苛,但为了下一步计划能够顺利进行,她不得不特别谨慎。 三分钟内他若没有完成任务,他就不够格成为她的杀手。 武步云眉头皱也没皱一下,他盯着那枚小型炸弹,神情专注。 “加油,我可不希望看见支离破碎的火神。”骆颖□同时按下起动器和腕表上的定 时器,转身走出船舱,下了游艇。 她远远地站在港边,看着时间一秒一秒地推进,心情随着指针的跳运而焦虑起来。 只剩一分钟,他怎么还不出来,难道他被催眠后爆破能力也随之消失? 又过了三十秒,武步云仍然没有出现,骆颖□知道那颗炸弹的威力虽然不大,但要 炸碎一个人及一艘游艇仍然绰绰有余,更何况炸弹就在武步云眼前…… 两分五十秒,她的镇定消失了,第一次这么担心某个人,她被心中节节上升的恐惧 逼得几乎休克。 两分五十九秒,她正想按下手上的遥控停止键,就看见武步云的身影出现在甲板上, 手里拿着那枚被拆除的炸弹,毫无表情地望着她。 他……成功了,但骆颖□一颗悬着的心并未因他的适时现身而落下,相反的,她在 这一刻才发现了心里深处不知何时已点燃了一簇小小火苗,而燃起这个火苗的,正是她 的敌人……武步云! 这个认知太惊人了。她错愕地瞪着他,久久不能言语。 她得在火苗成为烈焰前将它熄灭,否则不仅整个计划会被打乱,连她都别想全身而 退。 武步云一掌拍在桌上,震得桌面的东西全部移位,然而一脸严峻的江澄只是微微抬 起眼,什幺话也没说。 “真是见鬼了!我这几天到底在干什么?” 武步云烦乱地爬梳头发,当他知道自己在无意识状态下将董家小姐撇下,斥退祥和 会馆保护的眼线,又和一个陌生女人一起玩了将近三个小时,才回到希尔顿饭店一楼的 大厅休息椅上发呆的始未之后,对自己莫名其妙的行径简直匪夷所思。 太可怕了! 整个过程他不仅毫无印象,在听了江澄的描述之后,他更不相信江澄口中那个傻子 居然会是他自己……老天!他是中了什么邪,做了这么多可笑荒唐的事后还忘得一干二 净? “我觉得事情不单纯,步云,你这几天身体有没有什么不适?”整个事件真的太诡 异了,奉命前来武家质问武步云奇行异状的江澄愈想愈觉得事有蹊跷。今天晚餐之后的 所有过程武步云又是在没有知觉的情形下做出来的,连那通撤除保护盯梢的电话他都不 承认他曾打过,一一盘问下来,饶是聪明机智的江澄也想不出其中玄机。 “我?啧!怪就怪在我这几天倒是经常头痛。”武步云重重敲了一记后脑,对脑中 闷闷的窒疑惑感到莫可奈何。 “头痛?”江澄眉心一皱,接着问道:“你那天在澳门有没有吃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步云变得古怪都始于澳门那一夜,江澄暗自沉吟。 “没有,那一夜我没吃任何东西,连酒也没沾一口。”武步云回想着那一夜手气正 旺,根本没空照顾五脏庙。 “但你还是迷迷糊糊地过了一晚,什么都记不得?” “是啊!难不成有什么迷糊烟迷晕了我?”操!又不是武侠片。 “这事我得查一查。你要不要去医院做个脑波断层检查?”江澄不太放心。 “别用一副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症的口吻要求我上医院,我没毛病!”他最不屑上医 院了。 “你不做彻底检查,后天如何能和滕峻到台湾办事?”伤脑筋!偏偏后天滕峻和武 步云必须到台湾出差,事关武家航运在台湾转投资高科技电子事业,身为武家的当家, 他是绝对不能缺席的。 “跟着那个小子出门,我气都气饱了,没时间发作。”要不是滕峻坚持要跟他一起 到台湾,他也不会这么郁卒。 “还好有他在,滕峻应变能力强,你要是有不对劲的地方,他肯定能解决。”江澄 担心的不是滕峻。 “解决?要是我疯起来拿刀砍他,他可就惨了。”武步云夸张地以手从脖子上划过。 “别胡说!他对你这几日反常的行为非常在意,目前会馆里的所有人手都在调查最 近出现在你身旁的陌生人,看能不能找出蛛丝马迹。” “我真受宠若惊哪!”他嗤笑一声。 “五行麒麟中就你频频出事,绝不能掉以轻心。这阵子幽冥会虽然没有动静,但并 不表示他们没有进行什么阴谋,截至目前这止,我还搜不出城隍爷的资料,连黑白无常 与勾魂使者也都是一团谜,我有预感,这一次的敌人并不好对付,滕峻也嘱咐大家要特 别小心。”江澄第一次遇上劲敌,既兴奋又担忧。 “别把幽冥会说得太伟大,我对阴邪的东西没好感,他们最好别惹上我,要不我就 丢团火将他们烧个片甲不留。”武步云气势汹汹地挺直背脊。 “你啊!什么都好,就是冲动。”江澄叹了一口气。 “谁要长老们规定我们武家属火,我这火麒麟名号可不能白叫,头顶当然得随时燃 着火向前冲嘛!”武步云说着咧嘴一笑,雪白的牙齿镶在一张蜜色的脸上分外醒目。 江澄被他逗得好气又好笑。武步云天生就是个直肠子,做人做事从不拐弯抹角,虽 然行为上略显躁进莽撞,但脑子条理分明,他融合赌徒的豪气和顽童的淘气,是个个性 非常独特的男人,看似游戏人间,却比任何人还要认真生活,所以会馆里有不少弟兄喜 欢跟着他,火麒麟旗下的人员也比其它麒麟来得多,可见他如太阳般的吸引力不容忽视。 如果说滕峻天生的领袖气质是显性的,那么武步云便是隐性,他们的个性乍看之下 南辕北辙,但细观之下又会发现有某些共通点。 或者,真如方腾所说,滕峻经常逗弄武步云是因为他喜欢他。 “你在想什么?有话直说,别一个人闷笑。”武步云最受不了江澄的闷骚。 “我在想,滕峻说不定真的对你有好感。” “得了!他那副酷样你也看到了,别告诉我他不下百次故意找我麻烦是因为他看我 太顺眼,如果那叫关爱,我还真怀疑什么叫憎恨。”武步云夸张地晃着头,中指不知不 觉举了起来。 江澄忍不住笑了。 “这辈子甭想要我和他和平相处。”武步云撇撇嘴,他一点也不想去改变滕峻和他 之间的不良关系,反正他从没将滕峻当成朋友,也不想交他这个朋友。 “别这么武断,滕峻虽然不是很好相处,不过他是个值得信赖的人。”江澄试图解 开他的心结。 “是哦!我倒宁可信赖自己。”基本上,值不值得信赖和合不合得来完全是两码子 事。 “唉!真不知道你们两个是怎么一回事。” “是天敌,也是世仇。” 江澄再次苦笑,叹了一口气,话锋一转,又问这:“对了,昨天和你一起出游的女 人,你有印象吗?” 武步云皱眉思索了一下,才点点头说:“我只记得我正要送董玲回去时,一个非常 漂亮的女人忽然走到我身边……”那张美丽得有点难以捉摸的脸孔让他印象深刻。 “你认识她?”那个女人会不会是武步云失常的关键? “不,生面孔。”他笃定地道。从她说话的口音,他能确定她不是香港人,那腔调 倒和上海话有点类似。 “哦?” “她的广东话里有点上海腔。” “上海腔?”江澄立刻将这名女子与幽冥会联想在一起。幽冥会的总部不正好在上 海? “嗯,而且她接近我的那一瞬间,我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好象在什么时间、什么 地点曾经和她在一起过……”武步云陷入冥想之中。 “看来我们抓住谜团的线索了。”江澄轻敲着桌面。 “怎么说?” “记得你在澳门失踪一晚的事吗?那时也牵扯到一个女人,我敢断言,她和昨天把 你带走的女人是同一个人。”而且,很有可能是幽冥会的人。 “她接近我有什么目的?想对付我?”想起那张成熟妩媚的俏脸,武步云的嘻皮笑 脸不见了。她挑上他的动机是什么? “事情显然不如我们想象的单纯,中国北京政府与黑道之间的关系向来井水不犯河 水,这次香港特区透过公安局找上幽冥会来对付我们,想必是有十足的把握将我们消灭, 而要祥和会馆倒下,首要之务便是除去五大家族所有的当家。” “也就是五行麒麟和麒麟王。”武步云的脸色更沉重了。 “没错。幽冥会的城隍爷以善使手段闻名,其得力手下黑无常与白无常,一文一武, 在黑道中也是名声响亮,而那位始终没露过脸却让道上兄弟闻之丧胆的勾魂使者,传闻 他正如他的名号一般,能勾魂摄魄,在几秒钟内夺走人命。” “荒谬!”武步云对勾魂使者的传言嗤之以鼻。 “流传的事本来就会加油添醋,可是这也让我们更清楚幽冥会绝非等闲之辈,他们 能在短短几年间窜出头,自然有其能耐。步云,祥和会馆这次是真的遭逢前所未有的危 机了。”不是江澄杞人忧天,而是他分得清敌人的等级与实力。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才不怕他们。”武步云并非虚张声势,他对这种挑舋最 带劲了,人生就是要有危险才会高潮迭起,不然岂不太过单调? 火麒麟的气魄就是这么强盛!江澄扬起微笑。 “你似乎是他们这次计划的主要对象,那个女人一定会再来找欠,我要你随时提高 警觉。我已命令你的手下不管你下任何指示都得继续保护你,免得你又做了什么蠢事而 不自知。” “我火麒麟曾几何时也这么脓包了?”凭他的身手,保护自己根本不是问题,但这 几日来的诡谲状况又让他不得不特别小心。 “这不叫脓包,这叫谨慎,你是祥和会馆的支柱之一,得特别保重。” 嗯,江澄这句话褒得恰如其发,听起来还真受用!武步云想气也气不成了。 “好了,我得回会馆去搜寻资料,后天的台湾之行务必小心。”江澄再一次叮咛。 “知道了。”他送江澄走出武家大宅。在门口目送他开车离去时,瞥见大宅外有不 少会馆的兄弟在走动,知道他们是奉命保护他,一想到此,他的心情就更加低落。 怎么最近他都是成为被“关注”的对象?这和那个陌生女子有关吗? 他的脑中又浮出那张光彩夺人的脸庞,她到底是谁? 握紧拳头,他在转身进屋时便决定他要亲手把那个女人的底牌掀出来。光她一个人 玩太无趣了,他可不想成为骰子任人拋转。 这场赌局的胜负仍未定,大家走着瞧吧! 第四章 台湾 台北 祥和会馆在最近一年内势力迅速地扩大,而且不局限在香港,自从麒麟王滕峻出现 后,五大家族的触角纷纷向外延伸,以其雄厚的财力到海外投资,正以锐不可当之势在 世界各地崭露头角,尤其是东南亚与欧美一带,五行麒麟的名号随着其地盘的披靡而远 扬国际。 当然,也有媒体记者开玩笑说,是香港新政府逼祥和会馆“出走”,他们畏惧祥和 会馆在政商界的巨大影响力,因而处处刁难,致使五大家族决定弃守东方之珠这块弹丸 之地。 面对种种流言,祥和会馆按往例一样不多做任何解释,好奇的心迟早会平息,他们 早就司空见惯,只要不去反应,媒体三分钟热度的新鲜感就会自动转移目标。 很少在公共场合露脸的滕峻对这些小事从不会放在心上,因为不管祥和会馆发展成 何种局面,香港总是他们的基地,他不会轻易放弃这里,而且没有人能叫他放弃,就算 香港新政府与中国当局联手,也休想撼动祥和会馆一分一毫。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揣测和干预,武家航运这次在台湾投资高科技电子产业几乎是秘 密进行的,武步云很早之前就开始与台湾方面接触,并且故意提早一天飞到台湾,让那 些烦人的记者扑个空。 而说起武家航运这一年来的业绩,武步云的表现着实教人刮目相看。别瞧他平常一 副顽皮的调调,办起事来可是俐落骁勇,霸气十足,他和林剑希的机敏不同,也不像丁 翊那般商人气息浓重,比较之下,用初生之犊来形容他最为恰当,他是无所畏、无所惧 的商场战将,果断、精干,善于利用旗下智囊团的研究与评估而做出正确的判断。 像他这种具有大将之风的人,没两把刷子是管不住他的。滕峻当然深明此番道理。 但因两人嫌隙颇深,所以他才会要求一起来台湾凑热闹。表面上是验收武步云这半 年来的成绩,事实上,他是刻意安排两人独处的机会。 借着这个借口,他真正的目的是想化解他和武步云之间莫须有的“过节”,再这样 彼此一见面便剑拔弩张地瞪眼相看下去,实在愚不可及。 因此,即使武步云一听说他要跟来脸就臭得有如粪坑里石头,他还是坚持同行。 呵呵!说真的,看看武步云气得七窍生烟的模样,还真让人觉得愉快。 唔!我的心肠果然不太好。滕峻抿嘴浅笑,瞟了一眼从香港到台湾一直铁青着脸的 武步云,对自己在这种时候还想作弄人的心态感到抱歉。 看滕峻一脸笑嘻嘻,武步云哪还笑得出来?头号天敌不仅是自己的主子,还是个喜 欢乱点鸳鸯谱的“八卦”仙,没想到更是个厚脸皮的跟屁虫,他不瞪得双眼冒火已经不 错了,千万别指望他面带微笑,那会让他的脸严重抽筋。 “我说,你的低气压怎么久久不散呢?好不容易有空到台湾走走,你就不能开心点?” 滕峻坐在出租车上,忍不住开口调侃他。 “我可是来工作的,不像有人是来插花兼纳凉的。”还敢说风凉话!硬逼着他为武 家航运转投资忙得团团转的还不是他! “好冲的话!怎么你的火气总是这么大?”滕峻还故意用手在他面前煽着。 “别忘了我是火麒麟,天生就是火大。”真是!为什么麒麟王偏偏是个二十一岁又 性格异常的小伙子?为什么? “难怪香港媒体会称呼你‘火神’,我看武家要改行卖炭火了。”滕峻整个人向后 靠在汽车椅背,取笑着。 “你的幽默我听不懂。”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啊! 滕峻好笑地看着他,武步云自己一定不知道,他生气的模样比他平常好看得多,尤 其是那两道浓眉与纠结的五官反而将他的脸凑成一张稚气又可爱的面孔,顺眼极了。 “你的幽默我倒听得出来。”滕峻大笑。 武步云白他一眼。世上就有这种人,你生气他开心,你高兴他看不惯,你损他他还 能面露微笑地点头称是,这叫性格不成熟,抑或是……滑溜? 看来这趟台湾之行,他是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他们抵达晶华酒店之后,便分别进入预订的房间,说好晚餐时再见。 武步云终于能离开滕峻,稍稍喘口气。他拉开了领带,平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伸懒 腰,松弛一下紧绷的筋骨。 每当滕峻在他身边,他全身的细胞就处于备战状态,像只随时准备反击的猫,肾上 腺素持续分泌,几乎将他累毙。 妈的!滕峻根本是个恶魔! 距离晚上的饭局还有几个小时,为了补偿旅程中所受的苦,武步云决定一个人到饭 店的酒吧去小酌一番,充分享受下午的美好时光,顺便看看能不能来场艳遇。 片刻后,在酒吧靠窗的一隅,他满足地啜着酒,慵懒地半靠在座椅上,眼睛四处看 着。台北的女人愈来愈善于打扮,个个看起来都赏心悦目,特别是出入这种大饭店的女 人,格调都在水准之上,真是滋润疲劳双眼的最佳良药。 他游走的目光被钢琴旁的一个白色纤影牢牢锁住,那张与他印象中美女如出一辙的 脸孔赫然出现,他登时坐直身子,再眨眨眼,只见那女人与一名男子相对而坐,正愉快 地聊着天。 那个总是在他记忆边缘一闪而过的女人! 他的惊愕只维持几分钟,便毫不迟疑地走到他们桌旁,不客气地插进他们之间,手 自然地拢着那女人的肩,低笑道:“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这幕情景正是当日骆颖□在香港上演过的,武步云只不过依样划葫芦,反讽回去。 骆颖□没料到他会比预定的时间早一天到达台湾,因而脸上难掩吃惊的表情。 坐在她对面的正是白无常白擎,他对武步云的出现也非常诧异,但让他眉头皱成一 团的不是武步云的行踪不在骆颖□的掌握之中,而是他搭在她肩上那只不安分的手。 “你……”她差点以为他破除了她的催眠,因为他看她的眼神既笃定又熟稔,好象 已经识穿她的诡计。 “这样不辞辛劳地跟着我,不累吗?”虽然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姓名,但武步云凭着 直觉知道,她对他的来历一定相当清楚,他甚至能肯定,她会出现在这里一定与他有关。 他要从她身上找回失去的那两段记忆。 “你未免太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凭你也配我跟着你?”冷冷的声音,绝艳的丽容, 骆颖□为自己这次不小心泄漏的行踪懊恼不已。 “是吗?”武步云又露出迷眩人心的纯真笑容。 “你打扰到我们了。”她以眼神责备他的无礼。 “你们?”他横了白擎一眼,冷笑道:“和这种叔叔一起喝酒又怎么够味呢?想打 发无聊时间的话,不如让我来陪你。” 白擎闻言脸色乍变,霍地站起来,拳头差点就挥上武步云吊儿郎当的笑脸。 “白大哥!”骆颖□适时阻止他出手。现在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袭击麒麟王的计 划会大受影响。 “怎么?想单挑?我乐意奉陪。”武步云并非纯粹的瞎闹,他从这短暂的接触中发 现两件事。第一,这姓白的男人与江澄所说幽冥会的白无常可能有关。第二,姓白的很 喜欢这美丽的女子。 “交给我处理,白大哥,你先回房去。”骆颖□怕他坏事,使了个眼色,要他先离 开。 白擎狠狠地瞪了武步云一眼,才转身走出酒吧。他发誓,等藉他之手解决了麒麟王, 他会亲手杀了他! “可以放开你的手了吧?”骆颖□轻轻扭开肩,避开武步云的手。 “你身上的味道让我想起澳门的赌场,为什么?”武步云收回手,顺势拂开刘海, 在她对面坐下来。 骆颖□在心中暗惊,脸上却不着痕迹。他的意识的确很强,再不快点下手,这招 “措刀杀人”的计划可能会生变。 “想必你去的赌场里有女人和我搽同样的香水。”她冷静地回答。 “我并不这么认为,赌场里每个人都说我那晚和一个美丽的女人走了,那女人不就 是你吗?”武步云倾身向前,扬起嘴角。 “你在胡扯些什么?”她喝了一口酒,不动声色。 “你是不是对我下了什么迷药,然后将我带回你的住所,趁我迷糊之际和我上床?” 他笑得更可恶了。 “你……” “真是的,想和我上床就明说嘛,用这一招未免太逊了!你不知道一个迷晕了的男 人根本没什么做爱的技巧,那多乏味?” “住口!”她脸红了。听听,这臭男人在扯些什么啊? “喂!被你占了便宜,总得告诉我你的名字吧?”他很讶异她的反应,以她这种看 起来成熟的女人,应该对这种事不会避讳才对,熟料她慌张难堪的情绪已从许多小动作 表现出来。 她此刻看起来还真像个纯洁的少女。 真是个谜样的女人。 “我为什么得告诉你我的名字?”利用三分钟稳住自己,骆颖□告诉自己绝不能显 露弱势。 “因为只有你知道我的名字实在不公平,何况我还带你上过我的游艇,不是吗?” 这是江澄的眼线提供的讯息,他不确定是她,所以才探探口风。 这下子骆颖□大惊失色。他居然记得游艇上的事? 单看她的反应,武步云知道,这几日来他一直和她有过接触,然而,只要和这位小 姐见面后,头壳就会“秀逗”,什么都记不起来,为什么? “我姓骆,叫骆颖□。”她大可以再次用关键词催眠他,但是不知为何,她想在他 清醒时留给他一些印象,一些就算他们不再相见后也能让他想起她的印象,她知道这样 做有违她办事的原则,可是一想起他有可能将她的事从脑中全都磨灭时,悲伤的感觉竟 油然而生。 “骆颖□……”武步云反复念着这个名字,他不记得听过这个名字,只是,为何脑 海深处有种莫名的蠢动?像是一部分记忆被封印住,想记,却记不起来。 “你的记忆力退步,记不住我,也忘了我们相处的时光,那只能怪你自己。”骆颖 □知道他找不出对她的任何印象,被下了催眠指令的人除非她亲自破解,否则会永远恢 复不了。 “你到底对我动了什么手脚?”武步云对自己的头脑很有自信,再小的小事一经输 入他的大脑就不会忘记。 “我怎么可能动你?武步云,你的身手出了名的好,我一介女流哪能对你如何?” 她反唇相稽。 “哦?那可奇了,为什么我只要遇上你就记不得发生的事?”他支着腮苦思不已。 “是你心不在焉吧!”她横了他一眼。 “咦?你是在怨我吗?我也为将你忘记而深深自责哩!这样吧,在台北的这两天, 就让我好好补偿你。”他兴奋地提议着。 “补偿?”她细眉挑高,眼神防备。 “是啊!为了弥补我对你的忽视,这两天我一有空就陪你好好玩一玩,如何?”把 她看牢,才能知道她在玩什么把戏。 “你抽得出空吗?大忙人。”她极力掩藏内心因听见他的邀约而止不住的雀跃。该 死!她怎么能让感情支配她的理智? “再忙,我都想进一步认识你。”他对她太好奇了,一个藏着秘密的美丽女人总是 更添几分魅力,尽管她可能心似蛇蝎。 骆颖□考虑了片刻,便决定接受他的挑舋。跟在他身边,随时都能命令他杀了麒麟 王,这比最初的计划更加方便控制他。 “那今晚如何?你有空吗?”她反问。 “今晚?没问题。”只好委屈滕峻一个人吃晚餐了。 “那我先回去梳洗一下,一个小时后在这里见面。”她站起来,准备回去向白擎解 释一下状况,谁知才跨出一步,手就被武步云握住。 “你这样够漂亮了,何不现在就走?”白色迷你洋装,一头黑长发,她根本毋需装 扮就非常迷人了,他不能让她有遁逃的机会,今晚他就要把事情全部弄清楚。 “现在?”她有点吃惊。 “怎么?你怕了?”他睨了她一眼,带点藐视。 “会让我骆颖□怕的事少之又少。”她倔强地扬起下巴。 “那我们还等什么?”他勾起一边唇角,坏坏地笑着。 “我先声明,我并不好伺候。”她瞇起眼睛。 “那正好,我的‘功夫’好得从没有女人抱怨过。”他竟有所指。 “你……”反被他言词上揩油,她的脸又蓦地涨红。这个色男! 她的娇羞虽然稍纵即逝,但已足够让他心神一荡。武步云深吸了一口气,不仅无意 放开她的手,反而握得更紧。 “走吧!”他牵着她走出饭店,拦了辆出租车,奔入台北绚丽的黄昏里。 ※ ※ ※ 事情完全出乎骆颖□的控制。 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居然会因武步云说的一些笑话而笑不可抑。 二十六年来,她今晚第一次开心大笑,更夸张的是,说笑话逗她的还是她现阶段的 头号敌人。 一整个晚上下来,她好几次被自己的笑声吓倒,例中,自从父母过世后她就再也没 有这么开怀过,她以为她的喜、怒、哀、乐早已随着父母离去,躯壳中只残留着早熟、 冷静和对情绪的隐藏,她已经有好久不知道快乐的滋味了。 然而,武步云几句话就打破了她围绪在内心之外的保护墙。他开朗、率性、大方、 自然,言谈举止间不会给人压力,与他对话往往会不自觉敞开心门,她常会在情绪过度 亢奋时猛地皱住奔驰的心情,然后有点惭愧自己的失职。 天!她是来监控武步云的,可不是来陪他谈天说笑的。 “在想什么?”武步云买了一包爆米花,和她并肩站在圆山饭店前看着川流的车灯 与台北市认景。 “没什么。”她摇摇头,觉得这片刻的宁静与温馨真是奢侈。 “你一直被某种心情困扰着,那个造成你心事重重的人是我吗?”武步云利用整个 晚上观察她,从她的反应与言词,他发现她似乎摆荡在两种极端的情绪之间,虽然她笑 容不断,但每当她笑开了之后,总会急急忙忙压抑喜悦的心,好象高兴地笑一笑是多大 的罪恶。 “你在刺探我?”她防卫地扫了他一眼。 “这不叫刺探,叫关心。”他淡淡一笑。 “对一个认识不到五个小时的女人?想猁你的关心未免太容易了。”她冷淡地转开 头。 “我们认识应该不只五个小时吧?”他扬起眉。 骆颖□没有回答。她知道武步云一直在怀疑她,但她也不愿说明。 “说真的,澳门那一夜,你到底把我怎么了?”他转过身,双手手肘往后撑在石栏 上,侧脸面对着趴在栏上的骆颖□。 “别故意套我话,我今天才认识你。”想起他吻她的情景,她的脸颊又悄悄染红。 要是承认了那天他们在一起,势必要提到这段插曲,她才不愿让他记起他对她做过的不 良举动呢! “哦?可是为什么我看着你的脸总有种想吻你的冲动?好象什么时候也发生过类似 的事。”武步云是开玩笑的,却发现这个玩笑让她手足无措。 “这只是你们男人泡马子的伎俩。”她支吾地撇开头。 “别把我一般男人归为同类,很少有女人能引发我的冲动的。”他慢慢地凑近她的 脸,自负地说。 “那么你是在称赞我了?还是只是你想吻我的前奏?”这个嚣张的男人! “啊!被你识破了。”他顽皮地眨眨眼。 “你这个人……”她才想取笑他拙劣的雕虫小技,他的手忽地揽住她的颈项,将她 拉近,两片火热的唇将她的小嘴堵住。 想做就做,武步云从不拐弯抹角,她成熟的背后流露出少女的稚嫩,让他忍不住想 尝一口,这个想法一闪进脑中,他就毫不迟疑地吻住她了。 这个触感太熟悉了,柔软、温润,如娇美的蓓蕾在他的吸吮下缓缓绽放。武步云背 抵着石栏,另一只手也拥住她的细腰,将她整个人搂进自己的怀里,狂肆地进攻那丰盈 动人的处女地。 推开他!快推开他!骆颖□的理智一直向自己下达反抗的指令,但是她的身体与感 官却不听使唤,反而更加贴近他厚实的胸膛。他身上有阳光与风的气味,回荡在她的鼻 息之间,仿佛要将她融入他的体内,带着她在星光点点的夜空中翱翔。 原来吻也能这般挑动人心!她在心里叹道。在他的唇齿间,她享受着前所未有的亲 密与温存,他的吻熟练、有技巧,黏着、逗着、轻咬着,夹杂着舌尖与舌尖的嬉戏,撩 拨着心中的欲火,麻酥与醉人的电流一波波传向四肢百骸,连呼吸的节奏都乱了,急剧 的脉搏跳动泄漏了她的投入与忘情,她几乎要投降了…… 仿佛长达一世纪的吻终于结束,武步云不舍地抬起头,低头看着她盈盈秋眸与晶红 的唇瓣,呼吸也是急促而不稳。 “吻你的感觉棒透了。”他的声音沙哑。 “是……是吗?”和他接吻的感觉的确不坏。 “我更肯定我曾经吻过你了,你的味道还残留在我心里,我记得。”他抱着她,在 她耳边喃喃细语。 他这句话触动了她的心弦,即使被催眠了,他还是记得她,她不能否认他真的让她 心动。 “你几岁?”他突然问。 “比你老。”她的理智慢慢恢复。真是的,她到底在干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几岁?”他怀疑道。 “五行麒麟的年纪在香港人尽皆知,这有什么好讶异的?”香港的媒体对五行麒麟 最有兴趣了。 “是吗?”他笑得无奈。“那你究竟几岁?” “很老了。”她对他的不死心感到好笑。 “多老?”他的手依然圈住她,笑着问。 “比你老一岁。” “一岁也不过才三百六十五天。”他翻了翻白眼。 “三百六十五天能发生许多事。” “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他又吻了吻她的额头。 “你不在意女人的年龄?”她抬眼看他,被他不经意的温柔举动动摇了意志力。 “如果女人都像你这样,我就不在意。”他说着低头想吻她。 她微微闪开,嗔道:“花言巧语!” “女人不都爱听这些?”他再度攻击。 她又闪开,不让他得逞。“别把我和其它女人相提并论。” “你真特别。”他大笑。 “多特别?”她紧盯着他如星的眼。 “让人不想放你走。”真奇怪!明知她对他可能来意不善,他还是想拥有她,这算 哪门子的冒险精神? “我警告你,你可别爱上我。”她认真地说。 “爱上你会如何?”他追问。 “你会后悔。”她的表情高深莫测。 “请问‘后悔’两个字怎么写?”他不改淘气的调调。 “你不怕?” “怕什么?怕后悔还是怕你?”他双手捧着她的脸,笑得灿烂。 “你……”为什么他不怕她?他明明怀疑她的来历与目的,为何他能毫无顾忌地接 近她? “爱情这种东西一旦变成双方面,后悔的就不只一个人。懂吗?” “你怎么能肯定这不是单方面的?” “因为你的唇告诉我,你不讨厌我。” 他说完便低头吻她,这样的大好良宵用来讨厌“爱情”与“后悔”未免太可惜了。 与其说,不如行动。 她真的这么生涩,连接吻的反应都不会隐藏?骆颖□微微一怔。 又是那种腾空飞扬的快感!武步云的吻让她的心飞了起来,她忍不住伸手攀住他的 后颈,对这一刻的旖旎与激情不再抗拒。 武步云一定是情场老手!她被吻得天昏地暗时不禁这么想。他的吻既火热又挑逗, 轻而易举瓦解她虚弱的防线,直捣她不曾为谁开启的内心禁地。 他的手不知何时解开她上衣的钮扣,伸进衣内轻揉她丰满尖挺的乳峰,被那美得让 人心神俱醉的酥胸焚烧每一个细胞…… 他低下头沿着胸线吻向他双手握住的地方,拉下她的胸罩,含住那挺立的乳尖,吸 着、吻着,直到她娇喘连连为止。 “啊……”她觉得小腹间有某种骚动聚集,让她浑身发烫。 “我们得换个地方才行……”他的声音粗哑,不舍地放开她,拉好她的衣服,全身 因紧绷而颤抖。 他们什么时候回到饭店的,她已经没什么印象,整颗心飘飘然地飞在云端,直到进 了武步云的房间,她才清醒。 一夜荒唐已经够了,她得执行今晚的首要工作才行,可不能真的栽进去啊! 武步云在浴室里梳洗,她一个人站在镜子前,望着红肿的双唇与含情的眼瞳,这个 充满情欲的女人就是她吗? 她悚然一惊,对今晚的行径自责不已。她这趟来台湾的目的是杀麒麟王,不是谈情 说爱,怎幺被武步云吻了几下她就发晕了? 要是让白擎知道她今晚的举动,那她还有什么脸见爷爷? 不!就算她喜欢武步云,也不能改变幽冥会的计划,人要是祥和会馆的人就是敌人, 她不能心软。 武步云从浴室里出来,下半身只围了一条浴由,健硕匀称的上身肌肉优美,腰身结 实平滑,沾湿的黑发熨贴在额际,脸庞清磊年轻,洋溢着无形的魅力。 “要不要冲个澡?”他笑着走近她。 “不了,我该回去了。”她不能再看他,他的眼睛会蛊惑人心。 “急什么?”武步云扳住她的肩。 “我并不是来台湾玩的,我还有事要做。”她觉得心正一寸寸陷溺。 “你要做的事和我有关吧?”他放开她,走到床沿坐下。 “你明知道我对你不怀好意,还敢接近我?”她挑舋地瞪着他。 “这是个危险又刺激的游戏,你想玩,我就陪你玩到底。”这是赌徒的性格作崇。 “你连游戏的内容是什么都不问,就敢加入?”她冷笑。 “只要有报酬,我连地狱都敢去。”他双手往后撑在床上,目光灼灼。 “什么报酬?”她的心悸动了一下。 “你。” “我?”她的心怦怦作响。 “我要你。”他直接表态。 “只怕你要不起。”她尖锐地反击。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他的眼神活像只要扑向猎物的黑豹。 骆颖□被他的气势慑住了,他的企图已昭然若揭,她知道今晚他想要她,但恐怖的 是她心中并没有太大的拒绝,相反的,她居然也想陪他过一夜。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她何尝不知道一夜的狂欢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但是 她却管不住逐渐被他吸引的心。 临行前爷爷交代她在事成之后将武步云脑中有关她的记忆全都抹去,以策安全,一 想到她和他日后可能形同陌路,一股难以言语的失落感便攫住心头。 她该怎么办? 武步云见她神色迷惘,顿时不忍,一跃而起,将她紧紧抱进怀里,粗声说:“别再 想了,你对我并非没有感觉,对不对?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想太多?” “放手!我……”她挣扎着。还是不要太放任情欲,她该回去自己的房间反省才对。 “你哪里也别想去了。”他笃定地宣称,然后不再让她有开口的机会,深深吻住她 的唇,将她推向床垫。 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她的心瞬间被欲望占领,在他的爱抚下,她毫无招架之力,只 有节节败退,瘫在他的狂吻之下。 仅存的内衣□□落地,她不着寸缕地躺在他身下,感受到他男性的曲线与张力,有 点慌,有点害羞,但就是不想离开。 他满意地轻叹一声,头埋进她的胸前,手也往下腹探去。 她闭起眼睛,倒抽一口气,不知道男女之间的接触也能这样灼人。 夜更深了,当他的唇吻过她人身,当两人激情地交缠在一起,当一声声的呻吟与狂 潮将两人淹没,她告别处女的第一夜就在疼痛、快乐、矛盾与不安中结束…… 这是一场爱的风暴,她摆脱不了被卷入的命运,只有任自己与武步云纠扯在这段短 暂的缘分里,至于残局要如何收拾,谁也不知道了。 第五章 天一亮他就醒了,但是身边的骆颖□什么时候离去他却不知道。武步云几乎是弹坐 起来,以他的警觉心,没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他身边出入,即使他在睡眠之中也一 样。 但骆颖□却无声无息地走了! 他的来历、背景他还摸不清楚,她又从他身边消失了,只留下一夜的缱绻与销魂。 一股怅然的情绪弥漫了胸腔,他烦乱地扯着头发,掀开被单,却被床单上一点红渍 吓得差点晕厥过去。 这是…… 骆颖□留下来的? 老天!她是个处女!看起来风情万种又成熟迷人的她竟然未经人事?而他……他居 然是她第一个碰她的男人! 他震惊地跳下床,不能置信地拂开头发,几乎要责备自己辣手催花了。 “她为什么不说?”他死盯着床单看,脑浆成了一团浆糊。“为什么要和我上床……” 一大堆问题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怔忡地立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 半晌,他想起她也住在这间饭店,于是匆匆套上衣服,冲到一楼柜台前,询问着她 的房间号码。 服务员打了半天,证明没有姓骆或姓白的人登记住房,他失望地捶着柜台桌面,浓 眉纠结地瞪着天花板。 “又失踪了一晚,怎么脑袋又打结了?”滕峻阴损的声音随着身影施施然出现。 “我好得很!”武步云没好气地回答。 “可是你瞪着天花板的模样却有点智障。”滕峻挖苦道。 “我喜欢瞪天花板不行吗?”一大早就得面对他,武步云又要开始闹头疼。 “行。你百忙之中还能泡马子、夜游、做爱做的事,一切都随你,只要别玩昏了头, 掉进别人设下的陷阱中就行了。”滕峻一口气将他昨晚做的事全部道尽。 好小子,他都知道了!武步云有点吃惊,滕峻还真的有通天本领,不出饭店就能摸 清他在干什么。 “我会掉进敌人的陷阱?”他冷笑地提高音量。 “难说,来个美人计什么的,火麒麟就被摆平了。”滕峻讪笑道。 “别低估我的实力,滕峻。”武步云脸色一正。 “那就拿出让我刮目相看的实力出来啊!今天是投资会议的第一天,早上九点在世 贸国际会议厅,我们得八点出门,你只剩下十分钟换装。”滕峻淡淡地提醒。 武步云白了他一眼,决定先将骆颖□的事搁下。没错,他得以大事为重。 闷不吭声地上楼,武步云却挥不开骆颖□的身影。他不知道心中那股难以平息的波 澜是什幺原因,只知道他得再见她一面。 望着武步云的背影,滕峻的脸沉了下来。昨晚武步云晚饭时没出现,他就知道他又 爽约了,根据酒吧侍者的说明,他又是和一名女子一起离开。 到目前为止,那名女子已经出现在武步云身边好几次了,滕峻昨晚担心地一直等到 十一点,才看见武步云拥着一名女子回到饭店,进入他的房里。那女子的长相他瞧得一 清二楚,不像一般的应召女郎,气质不错,面貌姣好,但也因此,滕峻更对那女子的来 历特别留神。 而昨晚,他发现不只有他一个人在等门,一个穿著白西装的男人也同样在酒吧里坐 了一夜,滕峻没忽略他看见武步云与那女子回来时燃烧的怒眼。 他是谁? 那个女子又是谁? 他利用等待武步云下楼的这个空档,拔了通电话给江澄,想问问他对幽冥会的调查 进度。 电话拔进了祥和会馆,再经由总机语音转接,江澄低沉稳健的声音隔着海峡传了过 来。 “水麒麟。” “我是滕峻。江澄,你手里的工作进度如何?”他问道。 “只要再一组密码就能破解幽冥会的锁码,得到相关资料,不过我手里已有幽冥会 首脑的基本资料了。” “说来听听。” “幽冥会的首领姓骆名松,七十几岁了,会里的人都尊称他城隍爷,上海人,十年 前因击溃中国南方的黑道之王‘赤马帮’而扬名立万,从那时起他吸收了许多黑道中人 加以管束,幽冥会因而日益壮大。” “骆松……”滕峻念着这个名字,思索着这个人会是怎么样的人物。 “他手下有两员大将,分别是黑无常与白无常,这两人一个是计算机与谋略高手, 另一人则是个功夫非凡的练家子。” “有他们更进一步的资料吗?”滕峻想起昨晚看见的那个白衣男人,忽然有了某种 联想。 “黑无常的资料搜寻不到。白无常只知道他姓白,嗜穿白色衣服,沉默寡言,听说 他除了身手好之外,还擅长奇袭。” 滕峻沉寂了片刻,又问:“嗯,只有这些?” “幽冥会还有一位神出鬼没的勾魂使者,至今资料成谜。”江澄直觉这号人物最棘 手。 “勾魂使者?”滕峻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要是武步云此刻看见他脸上的表情,一定 不相信才二十一岁的他竟有着如此沧桑的神色。 “有关勾魂使者的事幽冥会一直保密到家,黑道上对这号人物也都有各种揣测,不 过,我有点怀疑勾魂使者事实上是个女人。”江澄将他的大胆假设说出来。 “女人?”滕峻心中灵光乍闪。 “这只是我的判断,还未证实。” “有意思。”滕峻不得不怀疑那个频频接近武步云的女人。 “对了,步云没出什么事吧?”江澄担心武步云又胡里胡涂地做了什么傻事。 “他啊!还好,这次和女人出去倒是从头到尾都记得。”滕峻虽然笑着说,不过内 心可不轻松。 “女人?什么女人?”江澄起了警戒。 “一个漂亮的女人。” “该不会是澳门与香港出现过的那个女人吧?”江澄的声音有明显的紧张。 “怎么了?”滕峻立刻听出异状。 “据我的调查,那个女人与幽冥会的关系匪浅,不瞒你说,我甚至怀疑她会不会是 那位神秘的勾魂使者。” “勾魂使者……” “由于查不出勾魂使者的长相与个人资料,目前还是叫步云少碰女人为妙。” “太迟了,已经‘碰’了。”滕峻知道昨晚武步云和那女人在房里过了一夜。但凌 晨时分,他就听见那女人离开的声音。 “什么?!”江澄简直佩服武步云的行动力。 “江澄,先查出那女人的来历,我觉得事情有点奇怪,看来幽冥会正想在步云身上 作什么文章。”滕峻命令道。 “知道了,你也小心,步云就靠你照顾了。” “放心。”滕峻低头一笑。武步云要是知道江澄请他照顾他,不气翻了才怪。 通完电话,武步云也下楼来,他对骆颖□的事还是无法释怀。 “好啦?”滕峻看着西装笔挺的他,点点头,武步云的相貌堂堂,仪表不凡,如果 不是那么急躁,他倒是个不错的左右手。 “嗯,该走了,再不走,以台北的效能状况,铁定迟到。”一谈到公事,尤其是武 家航运的事,武步云就一改吊儿郎当的皮样,正经得像个商人。 “等等,我要昨晚和你在一起那个女人的名字。”滕峻拦住他说道。 “干什么?”武步云愣了愣。 “她的来历极为可疑,我相信你心里也有底了,是不是?”若非如此,武步云又怎 么会让一个陌生的女人近身?五行麒麟毕竟训练有素,个个都是精英,岂是这么容易被 搞定的? “她叫骆颖□,来历什么都没说,至今她地我来说还是一道谜。”武步云又想起昨 晚怀里纤柔的娇躯,一颗心意外地全都系在佳人身上了。 “跟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上床,你还真大胆嘛!”这句话明是挖苦,实是责难。 “我当然知道她接近我有目的,只是……”只是他实在不明白她何必赔上她的初夜? 而且她在床上的表现有如少女般羞涩、娇怯,完全不像个二十六岁又精明干炼的女人。 “她行踪反崇,身边还跟着一个男人,千万不能对心怀不轨的女人动心。”滕峻怎 会看不出他的失神,任何事一牵扯到感情只会变得更复杂而已。 武步云没有吭声,他很少对女人这么牵肠挂肚的,但这一次……他有点管不住自己 的心。 “把你所知道有关骆颖□的事告知江澄,他正怀疑骆颖□是幽冥会的勾魂使者,但 还待证实。”滕峻沉下了脸,要是武步云真的爱上了那位姓骆的女人,他得亲自出面对 付幽冥会。 “勾魂使者?”武步云倒是从没将骆颖□和那位勾魂使者联想在一起。他以为勾魂 使者不该是个女人。 “若是她如传言中的善于勾魂摄魄,那你就得注意自己是否爱她爱得太容易了些。” 滕峻想点破他的迷障。 “你是说……她使手段迷惑了我?”可能吗?在这种朝代还有这么古老的伎俩吗? “有可能,如果她是勾魂使者的话。”滕峻冷冷地道。 武步云被这个假设弄得心情跌落谷底,一夜激情在脑中也随之化为闹剧。 “但我并没有什么奇异的感觉……” “你最近不是一直有记忆中断的情形发生吗?这还不够‘奇异’?”滕峻不客气地 打断他。 除了哑口无言,武步云还能如何? “还是小心一点,等开完会,马上与江澄联络,有了那个女人的基本资料,相信更 有利我们掌握她的来历。”滕峻说着拉好身上的双排扣黑西装,长辫轻甩,潇洒地走出 饭店。 被滕峻这么一说,武步云的心情更精了。 骆颖□会是勾魂使者吗?他两次离奇的无意识行动真是她使出的勾魂术? 他对她的好感全是被她的妖术迷惑,不是出于自动自发?而昨晚的一切嘤哝细喃只 是演戏? 妈的!这些疑问不早点找出答案,他的脑细胞一定会全部死光! ※ ※ ※ “你一整晚去了哪里?”白擎反复地问着这句话,强按怒火,却遮不去脸上的嫉妒 与受创。 她和武步云出游直到十一点才回来,进了饭店,两人又亲密地一起回到武步云的房 间,这些他都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他知道,她与武步云之间的关系已经开始变质了。 骆颖□什么话也没说。凌晨三点半她从武步云的房间溜回来,心情糟得一塌胡涂, 不仅为自己把持不住而生气,更厌恶自己公私不公,爱上了一个小她一岁,并且还是敌 人的男人。 但是,一夜未眠不只有她,白擎充沛血丝的眼睛说明了他也睁眼到天亮,他一早来 到她房里,她就知道躲不掉一场质问与盘查。 “你在武步云房里留了一夜,大小姐,为什么?”白擎的脾气正处于沸点,他对她 的爱忍了这么久,却看着她进了别人的怀抱,长久以来积压的感情被火麒麟的一团火烧 得几乎爆裂。 “没什么。”她洗去残妆后,仍是清丽动人的模样。 “你以前出任务从未这么失常过。”他还是沉着脸。 “嗯。”她点点头,有些心虚。 “那你昨晚为何彻夜不归?是为了公事,还是你对武步云……” “这和你无关吧!”她不想与他分担心事,白擎虽然像大哥,但还无权探问她的私 事。 “怎么会与我无关?你和一个男人过了一夜,该不会是做了什么傻事吧?”一想到 她可能和武步云上床,他就痛彻心扉。 “这是我的私事,你无权过问!”她气得转过身,不想理他。 “我是担心你啊!”他一把扯过她的手臂,让她面对他。 “我只是和他聊天而已,你紧张什么?”她挣开他的手。 “真的?”他能相信她吗? “真的。”她咬着下唇。 “我奉城隍之命保护你,他要你毫发无损。”他的眉心蹙在一起,双拳握得死紧。 他现在就想杀了那只火麒麟!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次的事我自己会负责。”她倏地转头,眼神凌厉而生疏。 “负责?若计划失败,我们要面对的不只是祥和会馆,还得应付公安局的刁难,两 面受敌,你以为以城隍目前的身体状况对付得了?”他冷漠地顶回去。 一提到骆松,她的意志力又回来了。是的,她不能对不起爷爷。 “计划不会失败,我会把它完成。”她坚定地宣称。 “是吗?你确定你不会因动情而心软?”他向前跨一步,庞大的身躯自成一股逼人 的气势。 “谁说我动情了?”她脸色微变,转开头去。 “你敢说你没有爱上武步云?”只要伸手,就能将她拥进怀中,这是他一直想做的 事,然而,他知道现在才想表露感情已经太迟了,她虽然站在他面前,但心已远离了。 “没有!”骆颖□大声地否定,是在警告自己脱缰的心。 “没有?在香港铜锣湾的那一日,武步云迟迟未将炸弹拆除时,是谁焦虑不安,差 点将读秒停住?”白擎冷酷地揭穿她的谎言。 “你……跟踪我?”她愕然地瞪着他。 “我是你的影子,当然得随时跟着你。” “那一次我只是不想让他太早死掉,才会……” “那这一次呢?”他截断她的自圆其说。 “这一次……”这一次她也不知道自己着了什么魔,面对武步云,她总是狠不下心。 “出任务时心要冷,手要快,绝不留情,这是幽冥会的铁律,你身为勾魂使者,怎 能不牢记?” “我……”她无言以对。 “我以白无常的身分命令你,今晚就指派你的杀手杀了麒麟王,然后再利用他去对 付其他四只麒麟,我要他们自相残杀,一个活口都不留。”白擎在幽冥会的地位高于她, 理所当然有权支使她,只是他一直对她爱护有加,从不说重说,但这一次他被惹毛了, 不管如何,他一定要斩断骆颖□与武步云之间暗生的情愫。 “今晚?”她瞠大了眼睛。 “是的,勾魂使者,第一阶段的计划今晚要做个了结。命令你的火神杀了麒麟王滕 峻。”他冷冷地道。 她不该犹豫的,这是早就拟好的计划,利用武步云来捣毁祥和会馆,造成内哄,这 是黑竞精心想出来的点子,记得那时她不寒而栗是第一个赞成,如今,谁会想到事情变 成这种局面,把她逼进死胡同的,也是她自己。 “是。”她低下头。一旦进行这个步骤之后,武步云和她之间就成了真正的死敌了。 “别让城隍和大家对你失望,大小姐。”白擎多想安慰那纤细的背影,多想将她纳 入自己的臂膀中,但是,多年来未表达的爱,现在更不适合表白了。 “我懂,放心,白大哥,我自有分寸。”她不能为了一已的私情而做出伤害幽冥会 的事,这是爷爷一手建立的王国,谁都不能侵犯它、背叛它,包括她自己。 白擎又看了她一眼,才走出房间。他们以假身分住进饭店,为的就是避开祥和会馆 的注意,因此武步云才会找不到他们。 骆颖□独自一人待在房里,面对镜子自我暗示,“我是勾魂使者,面对敌人心要冷, 手要快,绝不留情!” 一整天她都在与内心的情感交战,直到傍晚,望着落日,她心中被武步云燃起的爱 苗也随之冷却。 她得行动了。 夜晚的来临象征着黑暗即将主宰一切,鬼魅的魔爪慢慢伸向猎物,伺机而动。她走 在暗红的地毯上,身影与走道的阴影交迭,无声无息,五官凝成一张冰冷而没有情绪的 脸谱,此刻,她不是骆颖□,她是勾魂使者。 武步云才刚开完会回到饭店,滕峻要他梳洗后立刻到他房间里讨论幽冥会的事,她 冲洗完毕,正套上长裤,准备穿上上衣,一记敲门声乍然响起。 滕峻这小子真性急啊!他摇摇头,索性把衣服披在赤裸的肩上,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人着实出乎他意料之外,他惊讶地看着思念了一天的娇颜,露出炫人的 招牌笑容。 “是你!” 骆颖□盯着他好几秒,努力收摄心神,淡淡地笑道:“可以进去吗?” “当然。”他退开一步让她进门,再将门关上。 一进到屋内,骆颖□看见那张他们曾经共眠的大床,连忙避开眼光,转头面对他。 “有事吗?”武步云没有忘记滕峻的警告,仔细地回望着她。这么美的女人真的是 幽冥会的一员? “来看看你。”她为什么会喜欢上他?她思索了一天也得不到答案。 “是吗?来看看我有没有被你迷得神魂颠倒?”武步云还是笑着,只不过这次是冷 笑。 “你有吗?”她反问。 “有。”他老实承认,当着她的面,慢慢穿上衣服。 很挑逗的动作。她曾被那宛若雕刻家刀下完美的阳刚躯体抱过,她对他身上的曲线 还记忆犹新,但他们却要在今晚反目成仇,这是个什么样的宿命? “真的?”她分不清心中是悲是喜。 “怎么?对自己的魅力没信心?难道勾魂使者的名号只是虚传?”他试探她。 “什么?”她愀然变色。他……知道了? “我武步云第一次栽进女人手里,还以为遇上了命中情人,没想到只是受你的蛊惑, 才会对你一见倾心。”他靠在沙发旁,双手插进口袋,搜寻她脸上的变化。 “蛊惑?”她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他以为她用法术迷惑他的心? “勾魂使者善于勾魂摄魄,我本来还以为是无稽之谈,孰料你还真有一手。”他讽 刺地瞄着她。能在床上装成羞怯的处女,造作功夫的确不同凡响。 “你怎么知道我是勾魂使者?”她的心凉了半截,对爱的憧憬幻灭了。这样也好, 让他们两人做个了断吧! “你是吗?”他敛去笑容。 “是不是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已经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她妩媚一笑,再 度戴上万人迷的面具。 “是吗?”他眉头微皱,对他愈来愈失望。原来他与她之间真的是场可笑的闹剧。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就直说吧!没错,我就是幽冥会的勾魂使者,这次专门来 猎杀你这只火麒麟。”她丰姿绰约地拢了拢长发,不屑地冷哼。 “那你和我上床……”他的自尊心受伤了。 “这是余兴节目,男人与女人不就那么一回事,各取所需。如何?我的技巧还不错 吧?”她挤出一个笑容。 “你在床单上留下血渍……”他笑不出来,眼中升起一抹冷漠与警戒。 她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凌晨时她走得匆忙,根本无暇注意自己留下了处女的痕迹。 “怎么?一点点假造的血渍不是能增加男人的兴奋吗?瞧你在意成这个样子!”她 镇定地说着,还摆摆手取笑他的不上道。 “你在耍我?”武步云的眉心聚着风暴。 “不仅耍你,还要使唤你。”她慢慢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使唤?全天下除了麒麟王,没有人使唤得了我武步云。”他愤怒地道。 “是吗,瓦尔肯?”她的唇吐出了控制他的关键词眼。 武步云的身子一震,原本激动的情绪瞬间消失,他有些微的抗拒,但骆颖□又揽下 他的头,轻唤道:“看着我,瓦尔肯,看着我,听我的指令。” “是,听你的指令。”他狂傲的眼神不见了,只剩下一双没有生气的瞳孔。 骆颖□轻抚着他的脸颊,看到听话的他,心中没有得意,反而有种严重的失落感。 武步云之所以迷人,就在他的不驯与跳脱,她爱上的是那个充满飞扬活力的男人, 不是眼前一个命令一个动作的傀儡。 “瓦尔肯,记得你的第一个任务吗?”她没有时间感伤了,今晚必须杀了麒麟王。 “是的,我的任务是杀了麒麟王。”武步云没有表情地说着。 “很好,从现在开始,你可以执行这个任务了,今晚就动手,想办法杀了麒麟王。 记住,不要让他看出破绽。”她将一句句指示输入他的记忆库。 “是。” “现在起,只要我传呼你,你就得依我的命令行事,不能有所违抗,否则你会头痛 欲裂,痛苦难当。”这是控制他人的必要步骤,她不得不做,可是,为什么她会觉得不 舍?从现在起,武步云将比在地狱里还要难捱。 “是。” 看他答得迅速,她心中又是一阵刺痛。吸了一口气,她缓缓走到他面前,轻触着他 的脸道:“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我是因为喜欢你才和你上床的,但是,你可能永远不 会知道我对你的感觉了,武步云,等到你完成使命,爷爷绝对不会让你活着……” 武步云定定地望着她,但焦距却在遥远的地方。 她不禁伸手搂住他的颈项,将他紧紧拥住,重温一下在他怀中的美好时光。 “好了,去执行任务吧!小心别受伤,要保护自己,不管成败,你得打开你的行动 电话,我会随时给你指示。”她狠下心,推开他。 “是。” 她再度盯着他,良久才叹道:“去吧!” 今后,武步云将会是祥和会馆最危险的敌人。她转身走出房间时,不知道心中是喜 还是忧。 武步云眨眨眼,看着关上的门板,脑中一直回荡着一句话……杀了麒麟王! 他垂下眼睑,穿好衣服,从皮箱里拿出一把刀和一把手枪,藏在身上,打开门,朝 滕峻的房间走去。 在这个诡谲的黑夜,火神一步步走向他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