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西莉亚一早抵达伦敦希思罗机场。因为此行只有两天,时间不容浪费。 她坐上在机场等着接她的一辆豪华轿车,径直前往研究所。她将在那里与马丁· 皮特- 史密斯等人一起查看她心目中的“哈洛方程式”。 然后,向萨姆建议的问题一旦确定,她就飞回美国。 到达哈洛的第一天,她就有了明确的印象:她见到的人几乎个个情绪高昂、乐 观。自马丁以下,谁都向西莉亚说得很肯定:对人脑老化的研究进展得多么顺利; 已了解到多少新的东西;作为一个协调的整体,全体人员多么努力地工作等等。只 是偶尔似乎有某种神情倏忽一现——她觉得这也许是疑虑或犹豫——就像偶尔匆匆 看到一眼古堡门洞里的情形。接着这就不见了,或者是马上被克制住了。她搞不清 这到底是不是幻觉。 第一天以马丁陪西莉亚参观各实验室开始,他边走边讲工作的进展情况。他说, 从上次见面后,他和同事们已完成了最初目标:“发现并分离出一种信使核糖核酸。 这种信使核糖核酸在低龄动物脑子里和在高龄动物脑子里的不同。”他还说,“很 有可能,到时候在人脑里也会有此种发现。”科学术语滔滔不绝了。 “……从不同年龄的鼠脑中提取信使核糖核酸……然后,将其同加有放射性氨 基酸的酵母菌“分裂细胞”制剂一起培养……酵母在发酵过程中形成了略带放射性 的动物脑缩氨酸……下一步,在特种凝胶质上,利用缩氨酸所带电荷将其分离出来 ……然后用X 光底片摄影,凡出现条状物之处,便是缩氨酸了……”像魔术师从帽 子里变出兔子一样——变——这是马丁和西莉亚在一张工作台前停下时,他一下子 抽出几张8 ×10 英寸的底片。“这些都是色层分析片子。”西莉亚拿起片子一看, 似乎都是透明的,上面什么也没有。马丁说,“仔细看看,你可以看到两条黑线。 一条是低龄鼠的,一条是高龄鼠的。注意看……”他用手指了指。“这里。这条低 龄鼠的线上,至少有九种高龄鼠脑中已不再产生的缩氨酸。”他解释的时候由于激 动,声音也高了起来。“我们现在可以肯定地证明:脑里的核糖核酸,很可能还有 脱氧核糖核酸,在衰老过程中有变化。这一点非常重要。”“是的,”西莉亚应了 一声,心里却纳闷:为了这个成就,真值得付出巨大的开销和全所人员两年多的努 力吗? 四下一看,处处说明开销之大:宽敞的实验室和现代化的办公室都是用标准隔 板隔成,可根据需要随时调整;通行无阻的走廊;舒适的会议室;还有,在精心装 备起来的实验室内,有大量不锈钢的和新式的工作台,新式工作台由合成材料制成, 不能是木制的,因为用科学术语说,本质东西不干净。 室内装有空调设备,除掉空气中不洁物质;光线又好又不刺眼。两间细菌培养 室里放有大块玻璃面的细菌培养箱,专门设计来放置成排的培养器(内装细菌和酵 母)。另外的几间都装有双层门,外有“危险!谨防辐射!”的牌子。 这里的一切,与西莉亚曾和马丁一起参观过的剑桥实验室相比,差别是惊人的。 当然也有很少几样见过的东西,纸就是其中之一。堆在办公桌上大量的纸又高又乱, 马丁桌上的更其如此。她想,科学家的工作环境可以改变,可工作习惯改变不了。 他们从工作台和色层分析片那里走开,马丁继续解说。 “有了核糖核酸,我们就可以制出相应的脱氧核糖核酸,然后得把它放进活细 菌的脱氧核糖核酸……试着去‘糊弄’细菌,使它制造出所要求的脑缩氨酸……” 西莉亚竭力想又多又快地把这些吸收进来。 视察临结束前,马丁推开一个小实验室的门,里面有个上年纪的白衣技师正面 对着笼子里的五六只老鼠。他形容枯槁,有点伛腰曲背,头发只剩下周围的一圈, 戴着的一副老式夹鼻眼镜拴在一根套着脖子的黑绳子上。马丁对她说,“这是耶茨 先生,他正要做动物解剖。”“米基·耶茨。”他一边伸出手来。“我知道你是谁, 大家都知道。”马丁笑笑。“是这样,他们都知道。”他问西莉亚,“请你在这儿 等一会儿好吗?我得去打个电话。”“当然可以。”马丁走出去,顺手带上门。这 时她对耶茨说,“如果不妨碍你,我想在旁边看看。”“一点儿不碍事。不过首先, 我先得宰一只这种没用的小东西。”他指指笼里的老鼠。 他动作麻利地打开冰箱,从制冷室里拿出一个盖子连在上面的透明塑料小匣, 匣里有个稍微突起的小平台,下面的碟子里装有冒着丝丝寒气的结晶物质。耶茨说, “这是干冰,你进来之前刚放进去。”他打开笼子,伸手进去熟练地抓住一只吱吱 直叫的灰白色大老鼠,把它放进小匣子,关上盖。西莉亚可以看见匣内小平台上的 老鼠。 “干冰可以使匣子里满是二氧化碳。”耶茨问,“这个意思你懂吗?”听他问 这样简单的问题,西莉亚微微一笑。“懂。我们只吸大气中的氧,呼出二氧化碳。 人待在二氧化碳里活不了。”“这家伙也一样,它就要完蛋的。”他们只见那老鼠 抽了两下,就一动不动了。过了一分钟耶茨高兴地说,“它停止呼吸了。”又过了 半分钟,他打开匣子取出那不动弹的动物。“死透了。不过这种方法慢。”“慢? 我觉得挺快的。”西莉亚努力回忆她过去在实验室是怎么弄死老鼠的,可就是记不 起来。 “要弄死好多老鼠时,这就慢了。皮特- 史密斯博士主张我们用这种方法,不 过用别的方法快。就是用这个。”耶茨弯下身去开工作台下的小橱门,拿出个金属 匣子。这个的样式与第一个不同,在匣子一头有个小圆孔,孔上面是把用铰链铰住 的快刀。“这是断头器。”耶茨还是那样高高兴兴的。“法国人干事利落。”“但 是怪脏的。”西莉亚应了一句。她现在记起来了,早先见过的杀鼠器械和这种样式 差不多。 “啊,并不怎么脏,它来得快。”耶茨扭头一瞟,见门关着,就从笼里又抓出 一只老鼠,一下塞进这匣子,让鼠头伸在孔外,切面包似地把切刀往下一按——动 作之快叫西莉亚要反对也来不及。 先是很轻的吱嘎一声,紧接着可能是一声叫。只见颈断头落,鲜血直流。 西莉亚虽说对实验室里这一套并不陌生,却也觉得恶心。 那老鼠的躯体还在抽搐、流血,耶茨就漫不经心地把它扔进废物箱,又捡起了 鼠头。“我现在要做的只是剥取鼠脑。这又快又不痛苦吧!”这技师笑出了声音。 “我觉得没什么。”西莉亚又气恼又厌恶。“你没有必要把这做给我看!”“做什 么给你看?”她身后传来马丁的声音。他已悄悄进了屋,此刻看明了这一场面。过 了一会儿,他还是同样不露声色地吩咐说,“西莉亚,请在外面等我一下。”西莉 亚刚走,马丁就喘着粗气地瞪着耶茨。 在室外等着的西莉亚,听到门里面马丁气得嗓门都粗了的声音。“今后再不许 了!……要想在这里干下去就不许……我的命令,要始终用二氧化碳的匣子,那才 是没有痛苦的。别的不行!……把另外那讨厌的怪东西拿走,要不就把它砸烂…… 我决不允许手段残酷,明白吗?”西莉亚听见耶茨轻声回答,“明白了,先生。” 马丁出了房间,挽起西莉亚的胳膊,把她领进了会议室。这里只有他们两人对坐着。 马丁拿起桌上的保温咖啡壶往杯子里斟咖啡。 “刚才这件事,我很抱歉,它本不该发生,”他对她说。“耶茨有点忘乎所以 了。可能是有个漂亮的女人在旁参观,他还不习惯。顺便说说,他工作是很出色的, 所以我才把他从剑桥弄到这儿来。他能像外科医生一样解剖老鼠的脑子。”西莉亚 那点小小的不快早已过去,说道,“这么件小事,不要紧。”“对我可要紧。”她 好奇地问,“你很喜欢动物,是吗?”“是的,我很喜欢。”马丁呷了一口咖啡说, “做研究要不让一些动物受点痛苦是不可能的。人类的需要第一嘛,这一条,哪怕 喜欢动物的人都得接受。不过应该使它们受的痛苦最小才好。这一点,要多留神才 能做到,否则人就很容易变得麻木不仁了。我已提醒耶茨注意这个问题,我想他是 不会忘记的。”通过这件小事,西莉亚比以往更加喜欢和尊重马丁了。不过,她提 醒自己,喜欢也罢,不喜欢也罢,都决不容许影响她此行的目的。 她轻快地说,“咱们回到工作进展的问题上来吧。你谈到老幼动物的脑髓有差 异,也谈到合成脱氧核糖核酸的计划,可是你们还没有分离出一种蛋白质来,也就 是你们在寻求的那种事关重大的缩氨酸。我说得可对?”“对。”马丁的脸上又闪 现出他那热情的微笑,接着很自信地说,“你刚才讲的是下一步的事,也是最棘手 的。我们正在攻这一关,它会被攻破的。 当然这一切都需要时间。”她提醒他,“研究所成立时你说过‘给我两年时间 ’,你本想在两年时间里取得一点积极成果的。而那已是两年零四个月以前的事了。” 他似乎感到吃惊。“我真说过这话?”“当然说过。萨姆记得,我也记得。”“那 我太冒失了。对我们这些搞前沿科学的人来说,时间表是不适用的。”马丁看来已 很平静,不过西莉亚仍看出他心里有点紧张。看来马丁身体状况也不好。他脸色发 青,两眼可能由于操劳过度而显得疲惫不堪,脸上也添了几道两年前没有的皱纹。 西莉亚又问,“马丁,你为什么不写工作报告?这边的情况,萨姆必须向董事 会有所交待,还有股东们那里……”这科学家摇摇头,第一次显得很不耐烦。“更 重要的事是把精力集中在研究上。写报告、磨笔头,要浪费宝贵的时间。”这时他 突然问,“你读过约翰·洛克的著作吗?”“在大学里念过一点。”“他在书里说, 一个人要有所发现,‘就得锲而不舍,专心致力于选定的目标’。一个科研工作者 必须记住这句话。”西莉亚暂时没有去谈这个问题,只是后来向所长本特利提了出 来。这位前空军少校对不写报告的原因,提出了另一种说法。 本特利说,“乔丹太太,你应当了解,皮特- 史密斯博士认为把任何东西写出 来都极其困难。一个原因是他思路敏捷,他昨天还认为重要的事,到今天他可能就 认为已过时,到明天就更不行了。他确实对他早先写的东西,譬如说两年前写的东 西,感到羞愧。即使当时看来那些东西极富远见,现在他会认为幼稚可笑。如果按 他心思办,他会把过去写的东西统统抹掉。这种怪癖在科学界屡见不鲜。我从前就 碰到过。”西莉亚说,“请再告诉我一些有关科学家思想方法的事,这些我该知道。” 他们是在本特利那间朴素而井井有条的办公室里谈的,没他人在场。本特利是西莉 亚挑来管该所行政的,现在她对这矮小而能干的人越发尊重了。 本特利略加思索之后说,“最重要的或许是因为科学家们长期处在学术之宫, 潜心于他们选定的专业,有时还是冷僻的课题,结果对日常的现实生活在反应上就 不如我们。是啊,有些大学者对一些现实问题就根本理解不了。”“我听说他们有 些方面仍像孩子似的。”“是这样,乔丹太太。某些方面确实如此。所以常可看到 科学界有人耍小孩脾气,为一些微不足道的问题吵吵闹闹的。 西莉亚若有所思地说,“我倒不觉得以上情况适用于皮特- 史密斯。”“刚才 说的那种情况或许不适用,”本特利表示同意。“但是,在别的方面是适用的。” “请你讲讲。”“好吧,皮特- 史密斯博士作一些小小决定时存在困难。有人或许 会这么说,总有一天,他在街上该靠哪边走也定不下来。举个例说吧。这里有两个 技术员,为了挑一个去伦敦学习三天,马丁竟折腾了几个星期。这本是件小事,你 我只要几分钟就可定下来。结果呢?我的这个上级下不了决心,只好由我来越俎代 庖。当然罗,这种事与皮特- 史密斯博士的主流——他对科学的真知灼见和献身精 神——相比,差异太悬殊了。”“你把几个问题说得很透彻,”西莉亚说,“包括 马丁没有写报告的原因。”本特利这时自告奋勇地说,“还有别的问题我想应当指 出来,说不定甚至和你这次前来有关系。”“请说。”“皮特- 史密斯博士是个领 导。对任何领导人来说,如果在工作进展问题上表现出软弱或怀疑都是错误的。这 对他也一样。因为这样一来,他手下工作的人就会泄气。另外,皮特- 史密斯博士 习惯于按自己的步调独自工作。如今,重担突然落到他肩上,许多人要靠他指挥, 还有其他各种压力——微妙的和不怎么微妙的——包括你乔丹太太这次光临。处在 这种情况下,谁都免不了心里十分紧张。”“那么对当前的工作成绩是有怀疑的罗? 非常怀疑吗?我想弄清楚,”西莉亚说。 本特利是隔着办公桌面对着西莉亚的,这时他两只手的手指尖顶在一起,眼光 打指尖上凝视着对方。“在这里工作,我对皮特- 史密斯博士负责,但是更要对你 和霍索恩先生负责。所以我必须回答你的问题:是有怀疑。”“我想知道得具体些, 有哪些怀疑?”西莉亚说。 “对科学上的事,我没有资格谈,”本特利迟疑一下才接下去。“也许这样做 不合常规,不过我想你应该私下找萨斯特里博士谈谈,你有权吩咐他坦率地讲出全 部的心里话。”据西莉亚所知,劳·萨斯特里博士是个研究核酸的化学家,巴基斯 坦人,是马丁在剑桥时的同事,特地请来作他科学上的副手的。 她说,“事情太重要了,舍不合常规就顾不上啦,本特利先生,谢谢你,我将 按你的建议去办。”“还有什么别的事用得着我吗?”西莉亚略加思索。“今天马 丁对我引用了一句约翰·洛克说的话。他是洛克的信徒吗?”“是的,我也是。” 本特利不自然地笑了笑。“我们两人都认为:从古至今,洛克是世上最卓越的哲学 家和导师之一。”西莉亚说,“今天晚上我想看看洛克写的东西,你能给我找一本 吗?”本特利记了下来。“你回饭店时准保有书看。”在哈洛的第二天下午较晚的 时候,西莉亚才跟萨斯特里博士谈上话。头天与本特利谈话后,她和所里其他一些 人交谈过,他们对所里研究工作的看法还是那样乐观和满意。可西莉亚仍然感到他 们是有保留的;她的直觉是: 这些人与她谈话时不够直截了当。 劳·萨斯特里原来长得很英俊,深色的皮肤,口齿清楚,讲话很快,还是个二 十多岁的年轻人。西莉亚知道他有着博士学位,学习期间成绩优异。 马丁和本特利都对她讲过,研究所能得此人,真是运气。萨斯特里和西莉亚是 在自助食堂的一间小屋见面的。这是所里高级职员平常进工作午餐的地方。和萨斯 特里握过手,彼此还没坐下,西莉亚便把门关上,以免别人看见。 她说,“我想你知道我是谁。”“知道的,乔丹太太。我的同事皮特- 史密斯 经常提起你,说你好话。这次能与你见面,我不胜荣幸。”萨斯特里这几句话说得 很有教养,非常简洁,还带点巴基斯坦的乡音。他脸上总挂着笑容,不过有时这笑 脸变得有点紧张。 “我也高兴见到你,”西莉亚说,“希望跟你谈谈这里研究工作的进展。” “进展得好极了!真的了不起!全所局面一片大好。”“是的,”西莉亚说,“别 人都这么说。但我们往下谈之前,我想先把话说清楚。我这次来,代表了费尔丁- 罗思总经理霍索恩先生,并行使他的职权。”“唉呀,我的天!你究竟要说什么?” “萨斯特里博士,我要说的是:我现在要你——实际上是命令你——向我毫无保留 地讲心里话,包括此前你从未向别人吐露过的一切疑虑。”“这样做太别扭,”萨 斯特里说,“也不公平!本特利告诉我,你准备找我了解情况,我当时就向他指出 这点。不管怎么说,我毕竟要对皮特- 史密斯负责,他可是个正派人。”“你更应 当对费尔丁- 罗思负责!”西莉亚一针见血地说。“公司付你薪水——而且是高薪 ——也就有权要求你照直说出你在业务问题上的意见。”“我说,乔丹太太!你不 是在说瞎话吧,是吗?”这年轻的巴基斯坦人的口气又惊又怕。 “说瞎话?你说得挺妙,萨斯特里博士,说瞎话很费时间。我可没那么多时间, 因为我明天就回美国。所以请准确告诉我,依你看,所里研究工作的现状怎么样? 今后会怎么样?”萨斯特里抬起双手作个只好服从的样子,叹了口气。“好吧,我 说。目前研究工作进展不大。据本人和参加这项目的其他人之见,一时也不会有什 么进展。”“你把这些意见说具体些。”“这两年多来的成绩,只在于证实了一个 理论:大脑在衰老过程中脱氧核糖核酸起了变化。不错,这是个很有意义的成就。 可是再往前走,就碰到了一堵看不见、摸不着的该死的墙,技术上我们还无法穿越 它,也许再过许多年也没办法。而且即使有了,皮特- 史密斯所设想的那种缩氨酸 也可能不在墙的那一边。”西莉亚疑惑地问,“你不同意那设想吗?”“它是我同 事的推测,乔丹太太。我承认我曾表示过同意。”萨斯特里遗憾地摇了摇头。“不 过,在我内心深处已不再同意了。”“马丁跟我说过,”西莉亚说,“你证明了存 在着一种独特的核糖核酸,从而应该能制成相应的脱氧核糖核酸。”“唉呀,那倒 不假!不过,他也许没有告诉你这分离出来的物质可能太大。那一串信使核糖核酸 很长,可列有多种蛋白质的密码,可能共有四十种之多,所以没用,只是一堆‘毫 无意义’的缩氨酸。”西莉亚动了动她的科学脑筋。“那种物质能不能剖开,分成 一种种的缩氨酸?”萨斯特里笑了,说话的声音也带点高人一等的味儿。“那里有 堵看不见、摸不着的墙。技术上没有办法把我们带过去,或许从现在起要花十年时 间……”他耸了耸肩。 他们又谈了二十分钟科学方面的问题。西莉亚了解到,在哈洛搞大脑老化研究 的科技人员里,只有马丁一人仍然认定这研究会取得有价值的结果。 谈话结束时她说,“谢谢你,萨斯特里博士,你给我的答案正是我飞越了大西 洋过来寻求的。”这年轻人犯愁地点点头,“你既坚持要求,我只得履行职责。不 过,今天夜里我是睡不好觉了。”“我也不指望睡个好觉了,”西莉亚说。“不过, 像你我这样的人所处的位置,有时难免要付出代价的。”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