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当我合上伯爵手稿的最后一页时, 我必须留在森林路的半小时也到了。陆先 生看看手表, 向我鞠个躬, 我立刻起身离那栋空房子。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听过 范斯克和他太太的消息。 离开森林路十五分钟后, 我又回到家中。 我没有什么发现可以告诉玛丽和萝娜, 便又匆匆忙忙赶到圣约翰林区, 去见 租马车给范斯克的人, 问他伯爵是在什么时候到车站去接萝娜。 地址上写的是离森林路四分之一英里远的“出租马车行”。车行主人是个文 明而可敬的人, 当我向他解释因为一件重要的家庭事件, 我想借阅马车出租登记 簿, 他立即答应。簿子上登记的日期是“一八五○年, 七月二十六日”, 登记的 文字是: “加盖马车, 租给范斯克伯爵, 森林路五号, 下午两点钟。( 欧约翰) ” 询问之下, 我知道欧约翰是随行的马车夫。当时他正在马厩内做事, 被唤来 回答我的询问。 “你记不记得七月末时, 曾经替一位绅士驾车, 从森林路五号到滑铁卢桥车 站? ”我问。 “哦, 先生, 我记不大清楚了。”他回答。 “也许你记得那位绅士。你记不记得去年夏天曾经替一位高胖的绅士驾车? ” 那人的脸立刻明亮起来。 “先生, 我记得! 他是我见过的最胖的一个人, 也是我载过的最重的一位客 人。他带着一只鹦鹉, 不停地对着窗外尖叫。” “你同时还有没有见到一位妇人? ”我问。“她长得什么样子? 年轻还是年 老? ” “哦, 先生, 当时车站的人又挤又推的, 我没有看清她的面貌, 只记得她的 名字。” “你记得她的名字? ” “对。先生, 她叫柏夫人。” “既然你不记得她的面貌, 怎么记得她的名字? ” 那人笑了笑, 尴尬地换换站姿。 “先生, 老实对你说, 那时我新婚不久, 我太太娘家的姓和那位妇人一样。 所以我问她‘你行李箱上的名字就是你的名字吗? ’她回答: ‘是的, 我姓柏。 ’我自言自语道: ‘我一向记不得绅士淑女们的姓名, 但是这个名字却像老朋友 一样亲切。’我虽然记不得确切日期, 但是我却记得他们两位。” 我相信现在我可以用事实, 一拳粉碎整个阴谋。我毫不迟疑地将车行主人拉 到一旁, 告诉他这本登记簿以及马车夫的证词的真正重要性。我补偿了那位马车 夫暂时请假的损失, 并且亲自抄一份登记资料请车行主人签名证实。我离开车行 时, 带着欧约翰一起走, 请他为我服务三天。 我已收集了所有需要的资料, 包括地方户籍员开的死亡证明和柏西尔先生写 给伯爵的信都安全地放在我的皮夹子里。 有了这些证据之后, 我的下一个目标指向何瑞先生的办公室。我第二次去拜 访他, 目的之一是要告诉他我做过的调查, 目的之二是要警告他, 我将带着我太 太到凌雾堡去, 让大家公开地接受她、承认她。我让何瑞先生自己决定是否愿意 以家庭律师的身份加入这个家庭事件。 且不提何瑞先生对我的报告多么惊讶, 但是他立刻决定和我们一起到康柏兰 去。 第二天早晨我们搭早班火车出发。萝娜、玛丽、何瑞先生和我自己坐在同一 车厢中, 马车夫欧约翰和何瑞事务所的一位职员坐另一节车厢。到达凌雾车站后 , 先前往陶氏农场。在大家承认萝娜是费先生的侄女之前, 我决不让她踏入费先 生的房子。玛丽负责和陶太太商量, 那个好女人立即明白我们来康柏兰的目的。 欧约翰也受到农场仆人的诚意招待。准备工作弄妥之后, 何瑞先生和我一起前往 凌雾堡。 和费先生的会谈经过, 是段令人厌烦的回忆。费先生以惯常的态度对待我们 , 我们对他的高傲不加理会。他说阴谋的揭发使得他快受不了了。他像个焦躁的 孩子一样哭诉: “有人告诉我, 我的侄女已经死了, 我怎能相信她又复活了? 我 当然欢迎萝娜回来, 但是你们要给我一段喘气的时间。你们是否认为我快要进坟 墓了? 如果不是, 你们急什么呢? ”他反反复复说着类似的话, 最后我只好强硬 地逼他在两个选择之中选择一个。我让他选择, 是在我的提议下由他自己承认他 的侄女, 或是在法庭之上由公众来认定。费先生转向何瑞先生求救。何瑞先生告 诉他, 他必须马上决定。他突然一鼓作气, 告诉我们他无法再承受我们的骚扰了 , 我们爱怎么做便怎么做吧。 何瑞先生和我立刻下楼, 我们同意以费先生的名义, 寄信给那些参加过葬礼 的佃农们, 请他们第二天到凌雾堡集合, 我们又写了封信给石匠, 请他到凌雾墓 园来磨掉墓上的假碑文。何瑞认为这些信应该读给费先生听, 并请费先生签名。 我利用在农场的空暇时间, 写了一篇揭发阴谋的简明叙述, 附带对萝娜的死 提出抗辩。我把文章给何瑞过目, 准备第二天再宣读给佃农们听, 宣读完后, 再 将证据陈列出来。 黄昏的时候, 我到墓园去, 抄下碑文。 这一天终于来到了, 萝娜又回到凌雾堡中那间熟悉的餐室里。当玛丽和我领 她进去时, 所有坐在椅子上的人都站起来。他们看到她的脸后都露出震惊的表情 , 并且彼此交头接耳。费先生在我的强制下, 由何瑞先生陪伴进来。他的男仆跟 在后头, 一手拿着装着药物的瓶子, 另一手拿着一条洒上古龙水的白毛巾。 费先生首先发言表示, 我是在他的许可下代表他说话。何瑞先生和他的男仆 站在他的两旁, 他说: “请允许我介绍华先生给你们。我是一个病人, 所以由他 代表我发言。今天要讲的事很尴尬, 请大家注意听, 不要发出嘈杂声。”他说后 就退回椅子上, 在他的香水手巾里寻求庇护。 在揭发阴谋之前, 我先以一段简洁的话作事前的解释。第一, 我太太是费腓 力先生的女儿。第二, 他们在凌雾堡墓园参加的葬礼, 是另一个女人的葬礼。第 三阶段我才将事情发生的经过简明地报告一遍。我将阴谋的动机都归于金钱, 而 避免提及柏西尔的秘密。我提醒众人墓碑上刻的日期二十五日, 死亡证明书上登 记的也是二十五日, 然后我念出柏西尔先生二十五日寄出的信, 信上提及他太太 将在二十六日从汉谐尔到伦敦去。接下来我展示出马车夫的人证和马车租借簿等 物证, 证明萝娜二十六日确实到伦敦去了。玛丽接着又叙述了她在疯人院和萝娜 相遇, 并携手逃出的经过。最后我报告柏西尔的死讯以及我和萝娜结婚的喜讯。 我坐回椅子上, 何瑞先生以费家合法顾问的身份站起来宣告我的说明与证据 是他此生中听过的最简洁有力的报告。此时我揽着萝娜的臂膀站起来, 以便每个 人都能看清她。我往前走几步, 指着我太太说: “你们是否和何瑞先生有相同的 看法? ” 这个问题十分有震撼力。室内最后一排有一个老佃农站起来, 其他人也立刻 随着起立。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