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天,交通警察在运河大街的地铁站中发现了另一个受害者——死了,这一 次,并被砍得血淋淋的。当他们把尸体抬出来时,金伯利正好在那。我到洗手间, 看到她正在那儿呜咽着,把一张纸巾放在她的眼睛下面,以便她的泪水不会弄乱她 的化妆,她周围围着一群人,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并在她发抖时咕哝安慰的话。 我一个人在洗手,丽莎?布莱克突然闯了进来。“分析员们正在抱怨没有人接 电话。”她说,然后她看到了金伯利,“怎么啦?” “我……我看到……我的男朋友想我辞职并在布鲁克林找一个工作,而我们需 要钱……”她突然放声大哭,也不管她的化妆和预防措施了。在她颤抖的左手上, 我看到了小钻石在闪烁。 “我正在请求今晚用出租车把你们直接送回家。”丽莎说,“你们有谁害怕一 个人回家的?我可以个别征求你们的意见,并看看谁会到哪,确定路线。” 摇头和忸怩的笑声。我擦干我的手。 “这也意味着你,”她告诉我,“你住哪,德比? “现在我和朋友们住在一起,”我说,“我住在世界交易中心那儿,很安全, 只要我呆在站台中心的话。” 丽莎点点头,“那也是我的终点。不过,如果工作太晚了的话,乘一辆出租车 回家,听到了吗?” 当然,我会乘一辆出租车到特快列车总站,当然。有一次,我钻进一辆出租车, 司机顺着街道慢慢开着,开了三个街区后,他停下来搭一个乘客。我悄悄溜出去。 谁也没看到我。 我点点头。“你呢?”我问。 “我?”丽莎说,“我不担心。他们说那个乱砍暴徒只挑年青女孩。我太老了。” 她大约跟我一样大,也许还更年青一些,我想,如果你考虑到这个事实:扮演 者们看起来比现实者们老得更慢一些的话。但她的评论在她管理的这些女人中引起 了‘一阵反对,甚至金伯利也发出了一个不情愿的咯咯笑声。 当女人们匆匆走出去,走向电话、分析员以及成堆的工作时,我躲开了。丽莎 肯定认为我也走了,否则她就不会做她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她向镜子靠了靠,凝视 着她自己,并用没带戒指的左手揉着眼睛下面柔软的皮肤,好象在把灰尘从她脸上 拂去一样,然后又抚着她的眼角,那儿正在开始一些皱纹。但尽管如此,她的脸上 仍充满了令人惊奇的年青。“老了。”她轻轻他说。她的声音有些空洞,并几乎象 破裂了的一样。“如此之老。”说完这句话,她便在她的袋子中摸了一阵,摸出一 盒药,然后作了个鬼脸,用水龙头的水把药丸服了下去。 她肯定没看到我。在吃午饭时我用了更多的“现实”。这一天,格瑞马尔蒂王 子五点钟就让我下班了。我卷缩在亭克旁边的长凳上,一边卸妆一边听她给我读一 本书。那是一个绒布兔子的故事,一个孩子爱着和珍视着这只兔子,但知道它从来 不是现实的,并永远不会,除非有个人爱它爱得足以使它变成现实。 没有人会,也没有人已爱了我这么多,我想,并感觉在我喉咙中有一个呜咽。 “老了,如此之老。”我记得丽莎这么说过。至少人们还看得到她。 “这有什么好?”我嘲笑亭克。她怒视着我,而当她皱眉怒视时,她上面几层 的化妆开始裂开了。 “别的还能怎样?”她问。这肯定是她的好日子之一,因为她的思维很清晰, 并且能不用唾液和诅咒来谈话。“你想生活,你就不得不是现实的。但现实比干净 漂亮地坐着还更多。你想成为现实的,有个人就不得不给你生命。有个人就不得不 关心。然后你不得不相信你是现实的,现实得足以去关心。”我试图问点问题,但 亭克又拿起了书,嘴里发出嗡嗡声,并不久就睡着了。当我用温暖的干报纸把她盖 好时,兔子跳上来,就这一次甚至没对我嘶嘶怪叫。肯定是因为我喂了他的那些熏 火鸡。 “别再叽叽喳喳的,”第二天,在弗吉特的化妆室中,其中一个扮演者厉声他 说“你就不能只是穿上你的‘现实,并别来烦我吗?你说啊说啊说啊,好象你以为 你是现实的一样。好象你正在愚弄你自己一样。” 我在弗吉特之外工作的所有这几年中,这是我从任何人那儿得到的最长的一段 活,而在它之中包含的愤怒使我吓了一跳。当然,我在女士洗手间中谈过话。在 “海港”的女士洗手间中你总是不得不谈话,那儿是你听到新闻的地方,是你得到 公司规矩的解释的地方。 我迅速完成了我的喷洒和涂抹并离开了那儿,在我身后传来一个咕哝:“以为 她是人,仅仅因为她得到了一个长期工作。” 在这个早上之后,格瑞马尔蒂把我叫进去,告诉我从星期一开始,他会有一个 全职秘书。“要是我在进行面试时看到了你就好了,可惜你不在。”他说。 那么,这就是再见了。好吧,我不能说认识他我很高兴,但这儿确实有我会想 念的人们。 “你为我的工作相当不错,”他告诉我(这对我可是个新闻),“而这几天是 珍贵的几天。因此我已介绍你到怀特顿那儿去。他的秘书还在度产假,并可能不再 回去了。到那个时候,你就可能顶替她的工作,谁知道呢?把你的简历给我,行吗?” 我给了他一份复印件。他对数学选修课咕哝了一些称赞。当然,我擅长数学。 你并不是必须要成为现实的人才能解方程式。 “我已给丽莎?布莱克说过了,”他在离开去参加一个公司会议之前说道, “她会从人事部门那儿给你找一个日常文书工作。去和她谈谈,在你整理干净桌子 之后,行吗?” 我点点头,谢谢他。 “你要记住,许多较低级的分析员都是从秘书工作开始的。”他告诉我,“好 好想想。” 我从来没得到过一个我更喜欢的命令。甚至丽莎看起来也很满意。政治学说这 是因为她的决策产生了回报,而现在格瑞马尔蒂欠她,但我认为她的满意部分是因 为我。如果我做事有心计……我能看到我自己转向去发起获得经纪人“七段”的进 攻,就在现在。 而这就是我能想出的,与变成现实有关的最好东西吗?我会从人们身体中穿过, 没有看到他们,现实者或扮演者,除了作为跟我需要他们去做的事有关的东西外? 我会吓一大跳吗?成为一个象格瑞马尔蒂一样使用别人的人,或者象亭克一样被别 人用光了的人,会更好些吗? “我在世界交易中心看到过你,”丽莎?布莱克告诉我,“你正在跟一个街道 流浪者说话,一个戴着草帽的女人,你知道我指的是谁吗?” “亭克?”在我能够控制自己之前,这个名字就溜了出来。 “这是她的名字?” “我们都这么叫她。” “詹姆斯,”——她指的是圣徒——“警告我这些人中的某一个可能攻击你。 你对他们要小心。”她警告我。 我讨厌对她撒谎,因此我低声说了些什么。 丽莎拿过她的钱包并取出二十元钱。“我注意到她的双腿溃烂得很厉害。这些 钱可以买些药品和绷带,也许还可买一些维他命。” 我开始摇头,但她坚持,我只好收下了钱。 在亭克包好她的双腿之后,她用剩菜布置了一个宴会。我已告诉过她要用手套, 但这只是土豆片和劣等酒。 我吃了一半便离开睡觉去了。几个小时后,一只冰凉的鼻子把我弄醒了。是兔 子。我还不知道我们有如此好的关系。 “什么事,猫儿?”我间。 兔子发出一个几乎是咆哮的声音。 因此我起床去看一看。老天,我真希望我没有看。现在我很庆幸亭克已开过她 的聚会了,那是她一生中有过的最后一个。在晚上的某个时候,地铁乱砍暴徒已抓 住了她。从她脸上流下的血已浸透了她的外套,并继续流到她双腿的绷带上。她喝 得大多了以至于没法大叫或跑掉。上帝,她喝得大多了以至于根本不知道她发生了 什么事。 我尖叫起来,但没有一点回答:没有声音,没有脚步,没有警笛,没有一个人。 甚至那些睡在硬纸板上的人也不见了。因此我在那儿坐了肯定有几个小时,兔子跟 我一起。我用双手紧紧搂着自己的肩膀,依稀记得,当我还是个孩子时,在我还没 有变成扮演者之前,这种紧抱就可减轻痛苦。兔子爬到我的膝盖上。使我惊奇的是, 他舔我的脸;使我更惊奇的是,我一直在哭。 “仁慈的上帝啊!”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而兔子向这个声音咬去,我抬起头, 看到是圣徒。他呆在那儿,紧紧抓住他的提琴盒和乐谱架。他没有去摸亭克的脉搏, 这没有任何意义,他完全看得出她怎么了。然后他冲向一个电话间,拨911。 很快他又回来了,在亭克周围小心翼翼地走着。他的脚碰到了什么东西。他把 它从一个我不想看到的血坑中捡起来。《绒布兔子》,亭克的最后一?本书。他摇 摇头,把书塞进他的乐谱架。 “他们马上就会赶来。”他说。他是个艺术家,而由于他对地铁的使命,他不 得不使自己多少有些疯狂。我认为他真的可以看到我。“亭克给你讲过书,讲过变 成现实的事吗?我给我的儿子读过它。我想,要变成现实就需要以一个生命作为代 价。而如果已有了一个死亡,那么合情合理地就有了一个空间,为另一个现实的人。 亭克心肠很好,我认为她也很关心你。为什么不利用这个机会?变成现实?” 他作了个手势,而我一下就知道了,所有我不得不干的事只是摸着她的脸,并 相信,就象亭克和圣徒说过的一样,然后我就会变成现实的,“主啊,我相信,” 他们在教堂中说,“帮助我,克服我的不相信。” 去变得现实。去关心,去被关心。去伤害,就以当我看到亭克喉咙上的伤痕时 我被伤害了的那种方式。去看躲在阴影中的“水手”,仍然害怕走出来,尽管亭克 是他的好朋友,泪水从红肿的眼睛中喷涌而出,但害怕走近警察。他跑了吗?那就 是为什么他看起来如此悲哀的原因? 勇气,就象危险一悲哀一样,不是一个扮演者所关心的东西;我们不会受那种 痛苦的伤害。为什么要使自己遭受它,如果我井非不得不的话?我是聪明的、实际 的,我告诉自己。怎样一个该死的撒谎者。 我没有勇气。或别的任何东西。 圣徒看着我存在的这个空间——好吧,就让我说他看着我吧一一直到他认识到 我并没打算去试。“太怕了?”他问,“多羞。” 在一阵嘟嘟叫的宙声中,喀喀响的脚步声、以及叽叽喳喳的步话机声中,警察 们赶来了。他们有两个几乎直接从我站的地方穿了过去。我回到自己的小财富屋中 ——我自己的衣服;象丽莎一样的运动鞋,象金伯利那种颜色的指甲油,我的眼睛 燃烧着,好象“现实”已流进了它们,或者我用一根针刺了自己一样,而我的肩膀 不停在发抖。 在弗吉特,我用了两倍剂量的“现实”才使自己看起来象人类。我有一个自己 的化妆台,且没有一个扮演者跟我说话,只是不停地向我扫一眼,但我发现很容易 读懂他们眼睛中的表情:走开。 我走到“海港”,并走向女士洗手间。丽莎在那儿,听着两个女孩低声谈论乱 砍暴徒的最新消息。 “那个小提琴手发现了她,”赫斯说,“你认识他。” “我看到了詹姆斯,”丽莎说,“他真的很难过。我叫他回家,但他只是站在 那儿哭着,并奏着某种犹太人的音乐。他的悲痛使小提琴也哭了。然后其他一些警 察过来问他的话。” 她肯定看到了我的脸因为她用手势叫她们住嘴:她的手猛地向下一挥,真正的 傲慢,完全不象她,“你象纸一样白,”她告诉我,“德比,什么……嗅,德比。” 她歇了口气,“你认识我们正在谈论的那个女人吗?那是——” “亭克,”我说,我的声音非常沙哑。从我眼睛中某个我不知道我还有的地方, 眼泪喷涌而出,弄污了我的化妆并弄污了我早晨才喷涂上去的“现实”。我用双手 捂住脸,开始呜咽。一生中我第一次成了一圈安慰的中心。手在我的肩膀上轻轻拍 着,声音悲哀地低吟着,当丽莎向她们解释我是那个被杀害的女人的朋友时。 “就在昨天晚上,”我说,“我还给她买了绷带和药,然后把你剩下的钱都给 了她。她用那些钱……”我喘着气,因为一想那些话又引起了一阵的痛苦,“她说 她要用它去给那儿的每个人买酒和土豆片。一个最后的聚会……” 我发誓,到这个时候,我已不是唯一一个在哭的人了。 泪水顺着丽莎的脸庞流了下来,但她没有管。“我很高兴她那么做了。我很高 兴她有了那个聚会。也许她并没有白死。也许她会给警察提供更多的线索。但你, 德比,我们能为你作点什么吗?”如果你回了家,那儿还有人关心你吗?“ 家是特快总站。家曾经是亭克。在这儿还更好些。我摇摇头。一张湿毛巾轻轻 擦我的脸。它会擦掉“现实”,从而没有谁会看到我。我退开。 “别紧张;只是水。德比,你死一样白。你觉得晕吗?我要带你到护士那儿去。 你们其他人,快走。去工作。” 当她引着我向电梯走去时,我在大镜子中看了自己一眼。 泪水和毛巾已冲掉了所有的现实“,但丽莎和其他女孩们还是看得到我。那个 让我躺在一张真正的床垫上的护士也能看到我。 使我震惊的是,在丽莎把我带到一辆出租车那儿,等我上车后关上门,并说‘, 早点上床,如果需要什么就给我打电话“之后,司机扭头看着后座。”到哪,小姐? “ 小姐。不是“嘿,你愿意……”但我不是现实的。我已拒绝了这个礼物。我把 那张写着丽莎电话号码的纸叠好。我会保留它,但我永远不会用它。 “世界交易中心。”我说。 出租车直接把我带到了那儿。当我付钱时,司机甚至为他的小费谢谢我。 在我到达特快总站的那个时候,高峰时间已经过去了,候站台上只有几个穿得 太干净的人在闲逛着。当我从他们身边走过去时,他们皱起眉毛,好象什么东西正 在使他们烦恼一样。不是我,当然。 我能听到圣徒在一个远远的角落里演奏。真好笑,我还以为他会离开的。我对 他敬而远之并希望我也不是不得不呆在这儿。 在我发现亭克的那张长凳上挂着一块“油漆未干”的牌子,水泥地面也被冲洗 过了,甚至冲掉了警察们在尸体周围划的粉笔标记。我轻轻地吹了一声口哨,然后 轻轻地呼唤:“到这儿来,兔子。好猫咪。” 出现的不是一只黑白相问的猫,而是“水手”。他的眼睛仍然是红肿的。 “你,女孩,到这儿来。我想跟你谈谈。”他说。 路人们纷纷掉载方向,以避开这个穿着肮脏衣服、光着双脚、在地铁中跟他自 己说话的大街流浪汉。如果他们看到了我,他们会做比转向更多的事。他们会飞跑 起来,以让他们自己别沾上麻烦。 “让你自己离开这儿。”他告诉我。 “亭克说过我可以留下来的。”我反抗道,我感到自己的眼睛又热起来,并看 到在“水手的眼睛中泪水夺眶而出。 “亭克……不再属于这儿了!我说你不能留下来。现在这儿不是给你的地方, 亭克已不见了。你不同,女孩。你现在有了生命。你是年青的女士。你现在和你的 那种人一起前进,别跟老水手说话入除非他用斧头砍你,要一些零钱。” “但我没有任何地方——” “你有!” “但我累了。” “好吧,那么。”“水手”吝啬他说,“明天,一定!” 甚至努力和“水手”争论都是愚蠢的。在所有这些年的抽烟和腐朽生活之后, 他已没剩下足够要求的逻辑了。我不得不搬走。 也许弗吉特会让我在衣柜中存放我的东西,从那儿那些一直在怒视我的扮演者 们来看,我完全不喜欢这个主意,但这却是目前我能想出的最好办法。 我向藏着我东西的那条坑道走去。前面有一个沙沙声…???我抬起头来。 “兔子?到这儿来,猫咪。” 我没给兔子带任何东西来。可怜的猫肯定饿坏了。 “兔子。”我哄他出来。沙沙声更多了,好象他正在我的纸床上打洞一样。 “兔子,不要紧。我会给你找些东西来。你等着,猫咪。” 我转过身,想回到光线中。 一双手抓住了我,猛地箍住了我的胸膛、下巴和脸。我的眼睛鼓圆了,因为在 从走廊那儿传来的光线中,我看到了一把刀,就在跟我喉咙平行的地方,闪烁着。 我试图尖叫,但刀子挤进来,而我感到一股温暖沿着我的领子流下。该死,这个东 西不得不被弄干净。 我只是一个该死的扮演者!这个暴徒为什么会选中我?在远处,我能听到圣徒 的小提琴,以及人们的声音。如果我能挣脱,哪怕只有一点,我就可以尖叫。为什 么有人会听一个扮演者? 跟这个暴徒选中一个人类作为受害者是一样的原因。他是个疯子;他能看到扮 演者们。不过,也许他看到的不是一个扮演者。也许他看到的只是一个该死的、愚 蠢的、出城来自杀的女人,查出了这些坑道。 所有它需要的,亭克和圣徒都已说过,就是相信,相信和生命。而我的现在正 处于危险之中。 我的。我的生命。但我是一个扮演者。我没有一个生命。我提醒自己。 那么为什么我的身体绷紧了?为什么我担心如果我被杀死了,办公室的人们会 难过?为什么在我对一个生命痛苦的歉意中,我会吸进最深的气息?——以及为什 么我的声音死在了喉咙中? 我努力摆脱那只正把我拉回坑道黑暗中的手。他甚至比警察还更了解黑暗,。 “” 他的手在我周围变得更紧了。当我努力挣脱时,我脖子上的伤痕也加深了。我 畏缩了一下,嘴碰到了他手上——那儿有更多的建议——而我用最大的力气咬进去。 上帝,我希望他没有爱滋病。但我总得干点什么。 “停下。”他嘶嘶地叫,但刀子没那么紧了。 我把脚使劲向我希望他的脚背可能在的地方跺去,就象洗手间的那些女孩说你 应该做的一样。他嚎叫起来,而他的紧握也松开了一会。我迅速向坑道外面冲去y …但他追在我的后面,抓住了我的手臂,把我猛地转了过去。 在看到他之后,我开始迷惑为什么有人还会想看恐怖电影。他的眼睛和气味就 象一个狼人或什么东西。 他的手正在流血。我已在他身上留下了标记。 他比我更强壮,他能把我拉回坑道中,而一旦我回到那儿……我还没把他伤得 足够严重。你要么拼命去杀死,要么根本就别反抗,她们在洗手间里这么说;因为 如果你的反抗只是使他们更加疯狂的话,你就更逃不过了。 现在,我听到后面传来了声音,而我又开始尖叫,又开始挣扎。随着一声噬噬 的嚎叫,兔子猛地撞到了暴徒的脸上,并用爪子划出了深深的血痕。暴徒也嚎叫起 来,就象被圣水泼了的吸血蝙蝠一样,并一把把兔子从脸上抓下来,使劲摔到混凝 土墙上。 “兔子!”猫的痛苦释放了我的声音。真正应该叫的东西,当你正在拼命时, 不是猫,德比。甚至这时,我认识到我也在用我的身分名字称呼自己。如果我活下 去的话,这个名字是没法丢开的了。 “停下!警察!救命!”一个我记得的声音在拼命地叫;圣徒在向我跑开。暴 徒已使我失去了平衡,再过几秒钟,他就会把我的头撞到墙上。如果我真正幸运的 话,我永远不会感觉到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事。 圣徒突然加速,抓着他的小提琴,象一根棒球棍,并对准暴徒的脑袋使劲砸去。 不要小提琴,不要音乐。亭克爱音乐。丽莎也爱。而我认识到,我也爱。就跟 别的任何东西一样,它已把我召唤到了生命。 我拼尽全身力气,把自己向暴徒撞去。我的双腿绊在了一起,而我几乎倒了下 去。 但他也如此,当他倒下时,我不知从哪儿又冒出来一股力量,并把他从我身边 甩开,几乎甩到了空中。当他看到他正倒向的地方时,她只有时间去发出一声尖叫。 然后,他倒在了一根裸露的高压电线上,身体一下僵硬起来,手指抽搐着,一股头 发、衣服、皮肉被烧焦的气味几乎使我窒息。 如果有了一个死亡,那么合情合理地就有了一个空间,为另一个现实的生命。 我不想要生命,如果它意味着不得不同地铁乱砍暴徒打交道的话。 嗅,不?那么你为什么要战斗,笨蛋?你不得不战斗。他如此令人恐惧,他使 你看到了甚至你的生命也值得什么东西。扮演者们不想要你在周围,“水手”也不, 丽莎看到了你。女孩们看到了你。护士看到了你。甚至出租车司机和詹姆斯……以 及暴徒。 你敢打赌你是有生命的,女孩,我能感觉到空气中的生命,从电线、混凝上、 我周围的人们——甚至从我自己这儿升起来。我抓住它,使它咙为我的,使它成为 我。 它燃烧着,而我认为我从没感觉到或品尝到过如此美妙的东西。 小提琴手抱住我。“他伤到你了吗?”他问。人类更擅长演奏而非谈话,这千 真万确。在我的眼角处,我看到兔子坐着,舔着他的爪子,然后一瘸一拐地走开了。 “我不能让你打断小提琴,”我呜咽着说,“不要为我。”“你是人,”圣徒 说,“别的我还能干什么?”然后我象一个孩子似地哭了,在医生把我送到警察局 的一路上都在哭。然后一个女警察把我留在一个房间中,等医生包好我的脖子后, 她打电话给丽莎,叫她来带走我。 她来了。 不知怎么地~一也许是“水手”?他有过很好的脑子,在他搅乱它之前——我 的东西被送到了“海港”,我也如此。他们准备了蛋糕和香摈,还有一个高级副总 裁来跟我握手,并说“海港”以我为荣。因此我再没回到弗吉特去过。丽莎说人事 部门会处理代理费的问题,既然我现在已经是一个全职员工了。我把回到“海港” 的第一个早上的一部分用来在公告牌上寻找室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