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传二 地狱般的中秋节 “唉呀!”我夸张地叹了一口气。 尹振停下手中的圆珠笔,问道:“从刚才开始你就一脸的苦相,怎么了?” “啊……我该怎么办哪?” “怎么了?” “是这样……” 我回想起了今天早上的事情。 今天是星期天,我睡了一个懒觉。走出房间,我想起和尹振一块复习功课的约 定,急急忙忙冲了个澡。 “老妈,不吃早饭吗?” “看看表,这是早上啊?” “那吃午饭吧……” 过了一会儿,我就坐在餐桌旁吃起了饭。老妈在一旁看了半天,幽幽地说: “没几天就是中秋了,明后天吧?” “对啊,过了中秋就该考试了,真是太过分了!这天我只能呆在家里看书,都 没时间去玩儿了。”我赌气似的答非所问。 老妈却摇摇头说:“我不是说这个。我们家每年中秋都要去看亲戚的嘛。” “那怎么了?”我仍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怎么了,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嘛。” 我当然知道自己的变化了!唉呀!难道…… “啊!那亲戚们不知道我现在的样子吗?” “我真的什么也没说呀。搬家以后,和以前那些朋友也没见过面呢。这不都是 为了给你保密嘛。” 我已经听不见老妈的声音了,径自陷入深深的苦恼之中。妈的,不去不行吗? “不去不行吗?” 老妈咬着大拇指说:“当然,一次不去也没什么,可总不能一辈子这么躲躲藏 藏的吧。” “唉呀!”我绝望极了,抱着头大叫起来,“那些哥哥们得笑死我了。” “这种情况下他们怎么会取笑你呢?我担心的是怎么能够让那些大人们理解这 件事。” 妈的,好象我是动物园里的猴子似的,我不喜欢别人用那种同情的眼光看我, 我需要的是看正常的目光,不需要过分的亲热。 “算了,别人能不能理解是靠自已的信心。我去!有什么好怕的。”我自我安 慰起来,反正以前也总是被人误解,被人取笑。 老妈松了一大口气,点点头:“太好了……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哼,又来这一套,我气呼呼地回到房间里。虽然我下决心去面对那些好朋友们, 可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烦闷。 爷爷奶奶见了我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姑妈呢?大伯呢?特别是那个恶魔似的悌 勋哥哥,反应得更夸张了。唉!一想起来就头疼! 为了暂时摆脱这种苦恼,我提前去了尹振家。 哪壶不开提哪壶 “就……是说要去亲戚家?”尹振犹犹豫豫地哪壶不开提哪壶。 “嗯。烦死了我,怎么办啊?” 尹振玩着手里的圆珠笔。突然,他想起来什么似的,说:“喂,世彬,你们家 亲戚里男孩儿多还是女孩儿多?” 男孩儿有悌奎哥哥,悌勋哥哥,世勋哥哥,女孩有惠淑姐姐,志惠姐姐…… “除了我,有三个男孩儿,两个女孩儿。” “嗯,都差不多呀。不过,反正你不是长孙,兄弟也相对稍微多一点儿,所以 你的负担应该会少一些。” “是……是吗?”我好象又多了点儿勇气。 是啊,就当爷爷奶奶又多了一个孙女吧。这话说起来容易…… 唉呀!大人的想法我也搞不懂。 “管它呢,反正又不是我的错,是吧。”我使劲儿挠挠头发,坦白道。 尹振也是同感,一脸的“Let it be !” (在世彬亲戚家) 除了一个目光犀利的戴眼睛的美男子在看书以外,旁边还有一个略带稚气的调 皮的美少年。 美少年笑嘻嘻的说:“悌奎哥,和我玩儿一会儿吧。” “唉哟,边儿去!” “瞧你!在我们国家首屈一指的大节日——中秋节还学习,没事吧你?” “你才高一,当然有闲功夫,可我已经高三了。” “唉哟,算了。那些家伙怎么还不来?” 这时,门外响起了清脆的喊声,美少年竖起了耳朵。 “申悌勋!别打扰哥哥,有时间还不如出来帮帮忙!” 悌勋听了,皱皱眉喊道:“我也在学习!” “少废话!” 这个声音还想再说点儿什么,大概被别的事拌住了吧,没再说下去。 “我亲爱的世彬和世勋不来吗?”悌勋盯着地板嘟囔一句。 悌奎皱皱眉,说:“他们怎么成了你亲爱的呢?要说惠淑或者志惠倒也罢了, 而且还是近亲之间。” “哈哈哈,逗他们玩儿特别有意思。” “你都多大了?”看到悌勋邪恶的微笑,悌奎慢慢摇摇头说。 这时,门铃响了。 “万岁!” 悌勋的眼睛一亮,好象一只饥饿的猛兽发现了食物一样,立刻跑向玄关。 一开门,一个漂亮的短发少女和一个大方可爱的少年站在门前,身后还有两位 成年人,他们愉快地看着悌勋。 “哦,是悌勋呀!” “你好,哥哥。” 悌勋盯着这个少年看了一会儿,低下头说:“人一长大,以前好看的模样都没 了。” “什么?” 这少年被激怒了,差点要动起手来。那个短发少女拼命地拦住了那个少年。 这时,祖父母们也已经出来迎接这家人的到来。悌勋爸爸妈妈模样的人也出来 高高兴兴地和他们打了招呼。悌勋却不管这些,拉着那个少年和少女进了自已的房 间。接着悌奎也进去了。 “唉呀,乱哄哄的我都学不下去了。哦,世勋和志惠来了。” 那少年和少女也连忙问好。 “世勋帅气多了,志惠也越来越漂亮了。”悌奎象一个大人似的,摸着世勋的 头说道。 “当然了。” “呵呵……以前的世勋哪去了,越大倒越肉麻了。世彬什么时候来呀?”悌勋 撇撇嘴说。 “哥哥是不是变态呀?世彬也会更象一个男孩儿的!而且以前就挺有男子气的!” “唉……不是这样吧,春节的时候看着好象没什么变化。”悌奎说。 悌勋使劲点点头表示同意,大笑起来:“哈哈!要是世彬象男孩儿,志惠就是 男子汉中的男子汉!” 志惠涨红了脸也不反驳,只是使劲儿弹了几下悌勋的脑袋。 “唉哟,一个女的怎么会有这么大劲儿。” “自作自受吧,你。” 世勋痛快地笑起来,这时他听到了门铃声。 “哇,是不是惠淑姐姐呢?” 因为不常见到惠淑,所以世勋显得很兴奋。 “我希望是世彬……”悌勋自言自语。 志惠瞟了一眼嘀嘀咕咕的悌勋,说:“又要取笑人家了。” “呵呵呵……”悌勋原形华露,又一脸坏笑地跑向玄关。 志惠无可奈何,只能冲他吐吐舌头。 这回来的客人是世彬和惠淑两人,大概在路上碰到了吧。 惠淑满脸喜悦,而世彬却脸色黯淡。 悌勋丝毫不关心人家的情绪,一见世彬便说:“更漂亮了!” 一向和世彬一起受悌勋欺负的世勋本打算替世彬抱不平,可他也发觉世彬真的 是比以前更漂亮了,默默地闭上了嘴。 “哦哦,”悌奎也有点儿(?)吓一跳,扶了扶眼镜盯着世彬。 志惠也感觉到了世彬的反常,不自然地笑了笑。 世彬无视他们各种各样的目光向他们问好。 “唉哟!真受不了!”悌勋发出一声怪叫,一把抱住世彬,“彬彬,彬彬”的 嘴叫着世彬的外号。 “哦?”悌勋的脸突然一下子变得惨白。 原来他看到了世彬的妈妈。 “天哪,”世彬妈妈低呼一声,叫道:“唉呀,你疯了?” 世彬也忍受不了,趁机一把推开悌勋。悌勋还没反应过来便一屁股坐在地上。 “啊,哥哥你没事吧?”志惠惊慌地看着悌勋。 世勋则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翘了翘嘴角。 谁知,跌在地上的悌勋却茫然地喃喃自语:“身子也很象女的?可分明是平平 的嘛,不是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疯子!我和尹振总共才拥抱过四次。 我心里咒骂着盯着我发呆的悌勋哥哥,老爸老妈更是哭笑不得。 喂,这个变态的家伙,就算是再近的亲戚也没这么随便,说抱就抱啊? 这小子每次一见到我和世勋就急不可待地拿我们当开心果。以前我曾哭着问他 为什么总是取笑我们,他说是因为好玩儿。后来,这毛病一直到他上了高中也改不 了。 这时,不知情的亲戚们都聚在了玄关,满脸笑意地向我们——惠淑姐姐和她的 爸爸妈妈,以及我们全家问好。我倒没什么心理负担,反正自有爸妈替我解释。而 老爸老妈却带着精神压力,不自然地冲大家笑了笑。唉哟,我是不是成了一个不孝 之子。 为了给大人们减轻负担,我没跟他们坐在一起,一头钻进了哥哥姐姐呆的房间 里。 “志惠姐姐,世勋,你们好。” 他们俩晕乎乎地看着我,终于笑了出来。 皮肤略黑,但眼睛大大,鼻子高高的惠淑姐姐也跟着进到悌勋的房间里来了。 那……那家伙(悌勋)迷惑不解地看着我。我干脆说出来算了,反正以后结婚 的时候还得请亲戚们来参加呢。 “喂,你有点儿怪啊,是男的没错吗?”悌勋哥哥极其真诚地问我。 马上,他挨了惠淑姐姐和悌奎哥哥的一巴掌。 “你别总说这种话!” 悌勋白了一眼惠淑姐姐,又开始盯着我看。 人家现在已经是女孩了…… “你不正常吗?虽说是你弟弟,可也不能这么盯着一个男的看呀!”悌奎哥哥 说。 世勋拍手称道:“他就是变态狂,要不怎么总是对我们感兴趣!” “真是这样吗?悌勋?”惠淑姐问道。 悌勋的脸象一张吸了水的纸巾一样,皱成一团。 “我有女朋友。”他辩解道。 不管那女孩儿是谁,她可真够可怜的。 “就你?”我叽笑起来。 悌勋立刻反过来挖苦我:“你呢,没有女朋友,倒是有男朋友。是吧?是吧?” 哼!嘴够苛薄的。不过,我们不是同性恋。 大概我的表情看起来有些默认的意思,她们五个人全都吓了一跳,目瞪口呆。 “真的呀?” 我既无法否认,又不能点头承认,只好不自然地笑了笑。 “唉呀!这怎么可以!你也不说不是,看来是真的?”悌奎哥哥心急如焚。 惠淑姐姐也替我担心起来:“世彬,这决不行的,你得想想你的将来。” “哥哥,这都怪悌勋,总让人家觉得自己象个女的,终于出大事了不是。” 唉呀,真烦。为了将来,交女朋友才不行呢! 我赶紧堵上耳朵,悌勋却拼命摇我的肩膀。 啊,头晕。 “喂,真是因为我吗?那我错了,你快打起精神来啊。” “唉呀!别晃了!我是个女孩嘛,交男朋友怎么了。”我不知从哪儿冒出一股 勇气,一口气说出了实话。 与其被他们当作gay ,还不如让他们吓一跳知道我已经改变了性别。我的不耐 烦让他们都暂时惊慌失措地闭上了嘴。 过了一会儿,世勋终于忍不住,结结巴巴地问:“那……那个,世彬?你不记 得了,我们以前还一起去过男浴室洗澡了呢。” “我记得。可我确实是个女的。是这样……”我看了一圈他们五人,第三次开 口讲起了我的经历。 我想这之后,我的事没准儿闹得满城风雨了。 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我刚一讲完,就开始被他们不停地追问。 “这位姑娘,刚开始说自已交了男朋友,敢情是在逗我们玩儿呢?” “写成小说吧,写小说,一定会畅销的!” “干什么,跟我们在这儿瞎说什么呢?” “喂,这是真的吗?” 你们干吗不相信我……我觉得十分委屈,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没想到,在我记 忆中印象最邪恶的悌勋哥哥却没有打击我,反而在一旁思考起来。 “喂,也许真是这样啊。”悌勋突然说道。 我立刻大叫一声:“这就是真的!” 一直在耐心劝说我的那个坚强的女人(?)惠淑姐姐,听到悌勋的话立刻停了 下来。 “你在说什么疯话呢?都承认和世勋去过男浴室了。而且怎么可能有两性人呢? 还有,世彬从小就想象力丰富的。” 我没那么丰富的想象力啊……,整天凭空妄想的,那是作家。(什……什么? ——作者) “那你们都抱一下试试!感觉完全是女的嘛。” 该死的,这叫什么话! “咳,那倒不用了,问问姨妈或者舅舅不就行了。”惠淑姐姐想出一个办法。 悌奎哥哥却摇头反对:“否定的几率几乎占90%,何必自讨没趣呢,他们会把 我们当孩子看的。” “是……是吗?” “唉呀,真的不是瞎编……”我仍委屈地小声嘟囔。 在贤和尹振都相信了,为什么我的亲戚倒不信呢? “那我去问问吧?我和世彬同岁。”世勋好象有点儿相信我。 快去,快去,我也想快点儿摆脱这种局面。 “那你快去问问姑妈吧。”悌奎哥哥拍拍世勋的后背说。 世勋打开房门,一边出去,一边冲我扬了一下拳头,好象在说:“如果不是, 你就死定了。” 客厅里已经议论纷纷的了。 啊……都是因为我吗? 马上就真相大白了,我拿出一付毅然决然的勇气。 “哦?难道是真的?”惠淑姐姐走到门口,探出脑袋。 “或许是世勋在照样儿讲世彬开的那个玩笑吧。” “我说是真的了,唉哟!” 年龄越大,疑心也越多吗?我为悌奎哥哥的固执叹了一口气。 “我觉得这个故事是比较可信的。“ 唉,是不是悌勋哥哥的心理年龄比较小一点儿。] “拿出勇气,呵呵……” 大伯倒是鼓起勇气吧。 “真的呀?” “怎么才好呀?” 当然是真的,如果少装出对我关心的样子才好呢。 “呵呵,真是。” “不过,变成女孩也不奇怪嘛。” “真是这样吗?” “瞧见了吧!我说是真的吧,哥!” “哦……这怎么办?” “出大事了。” “哇!好象漫画啊!” …… 唉哟!头疼。 这些关心一涌而上,我已经支撑不住了。我把他们对我的这些安慰和担心全部 挡在耳朵外边。 ……终于,一切恢复了平静。 “我,真的没什么。”我有气无力地说。 或许他们看到我这副样子更担心了吧,有的人竟然眼眶都红了。 唉……真的没什么…… 我筋疲力尽,只好逃回悌勋哥哥的房间里。我的心情当然不是很舒畅,不过也 不因此而沉重,只是有些累。我不禁觉得自己有点儿可怜,眼泪汪汪的。 这时,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 求求你们,让我安静一会儿吧。 我赶紧擦掉眼泪。 这一天都过去了,我不知道关于我亲戚们还说了些什么,反正我的故事已经告 一段落,也许是他们商量好了,不再在我面前提这事吧。 我已经镇静多了,那些哥哥姐姐们也开始和我说起一些不那么合适的玩笑。现 在我的心情也好多了。 “喂,你真好,可以去女浴室看看了。”悌勋开了一个玩笑,我心里一动。 那……那倒是可以的,可……可是我会流鼻血而死吧? “哈哈……去看一次?” “哇,你这家伙,真羡慕啊!” “呵呵……”我虚情假意地笑了一下。 这时,我听到老妈在叫我:“世彬,快点儿准备走吧。” “哥哥,还有姐姐们,世勋,我走了!”我摆摆手,对他们笑了笑。这些哥哥 姐姐给了我不少安慰。 亲戚们罗里罗嗦地一别再别之后,我们一家人终于放下包袱走出了大伯家。 哈哈……我还得了不少钱呢。 “坐车得晚了。”老妈有些担心。 老爸摸了一下我的头,拍拍我的肩膀,这比那些安慰的话让我感到更加温暖。 “现在去外公家吗?”我问: 老妈点点头。 外公家在“真正”的农村,我们很少回去,所以老妈很期待回去看看外公和外 婆。可是……我怎么这么一片空白?好象什么都不记得了……在外公家会见到江恩 吧,外公家……难……难道……唉呀!在那儿也得再议论一次吗?我死定了…… -------- 努努书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