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死岛跟所有佛密令海上的小岛一样,一片不毛之地,可它有一个背风的小海湾, 海湾里有一片沙滩,千百只海龟在这里下蛋。我们进了海湾,把船拖上岸,然后爬 上海湾后面的一座小山。从山上可以一目了然俯瞰整个死岛。 死岛很小,大部分都是平地。印第安人在岛的南端露天生活,没有房屋,我们 从山上看,只见黑暗中燃着一堆堆篝火,火堆四周围是印第安人,他们的独木舟在 岸上整整齐齐排成一溜。因此我们确信,没人发现我们划船驶进了那些黑不溜秋的 海湾。 我们把小船翻过来,倒去船里的水,这些水差点没把我们淹死。我们吃了好多 玉米饼子,这时天已黑了。 “我们等它一个小时,”塞维利亚人说,“让红鱼有时间再去找一条船跟踪上 去。 “我们就是等一小时,等一天,”我说,“它也还是不会游开的。”“你这话 是什么意思?”“我是说,等在外面的是‘恶魔魟鱼’。”天太黑,我看不清塞维 利亚人的脸,不过我知道他在盯着我看,好象我的脑子完全不对头了。 “圣母玛利亚!”他大声说。“我知道那些愚蠢的印第安人相信‘恶魔魟鱼’, 可你是上过学的人,你会念书,又是大名鼎鼎的塞拉查家族的一员,竟也会相信这 种鬼话。哦,圣母,真叫我吃惊!”“还有呢,”我说,“它是在外面等黑珍珠, 不拿到黑珍珠它是不会走的。”倚在船身上的塞维利亚人站了起来,走到我坐的地 方。 “要是我把珍珠扔进海里,魟鱼就会叼着它游走,不再找我们麻烦,这是你的 意思罗?”“是的。”塞维利亚人转过身去,走到小船边,在船板上“篷”地蹬了 一脚。我猜这是在表示厌恶。接着他在夜色里走开了,似乎希望避开我,走得越远 越好。 月亮升了上来。不一会儿,我听到山上面一阵微弱的鸟叫声和窸窸窣窣的声音, 什么东西惊动了傍晚飞进巢里的燕鸥。我朝上一望,只见一个人影在夜空中闪动。 我一跃而起,不过没有去叫塞维利亚人。这是一个脱身的机会,我可以爬上山 去,告诉站在那里的印第安人为什么我登上了这个小岛。他说不定会帮忙的,因为 他不会不知道“恶魔魟鱼”。 这是个冒险的计划,要不是塞维利亚人也看见了这个印第安人,倒很有成功的 可能。 “快走!”塞维利亚人大叫一声。 我看看山头上的印第安人,犹豫了一阵子。巢里的燕鸥开始大声尖叫,拍打翅 膀到处乱窜。我由此断定已有其他印第安人从居住地赶到山上来了。 塞维利亚人奔到小船那里,把它翻过来,又把放在沙滩上的东西扔到小船里。 “快点。”他朝我喊道。 我走过去,帮他用力把小船推到水里。黑珍珠在什么地方,藏在船里还是藏在 他口袋里,我一点也不知道。 “说不定你喜欢待在这儿。”塞维利亚人说。“死岛上的印第安人会在沙子上 挖个洞,把你埋进去,只露出个脑袋,让海龟啃你的脸,不过说不定你情愿这样也 不情愿跟‘恶魔魟鱼’打交道。”小船浮动了,塞维利亚人已经抓起了桨。 “你走不走?”他说。 山上射来一阵雨点般的乱箭,落在沙滩上。现在除了赶快上船,我没有第二条 路可走。我刚刚上船,第二阵箭已经射来落在我们四周的水里。 月亮几乎圆得象个银盘,天空一片明净,大海伸展开去,仿佛铺上了一床巨大 的银被。“恶魔魟鱼”已经无影无踪。尽管风平浪静,塞维利亚人还是扯起了篷帆。 我们两人拼命划桨,生怕印第安人乘独木舟追上来。我们还能听到印第安人的叫嚷 声,不过他们并不想下海追赶。 船驶离出死岛,背风的海湾才有微风为我们送行。塞维利立人根据北极星重新 调整了篷帆,然后驾船沿着月光照映的水路向东而去。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