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恐怖队垮了台 “今晚上的事情容易干,”卡尔特宣称,“你们都知道,有一条法律禁止黑人 驾驶的出租汽车载白人。但是,差不多每个星期我们都接到报告,说这条法律遭到 破坏。当法律被破坏的时候,三K 党就该出面??” 他停顿了一下,密室里死一般的沉静,恐怖队员们都屏息以待。 “有一个在长途汽车站外面停车的黑人司机特别喜欢招揽白种女人,今天晚上 我们要禁止这件事。我们一切都准备好了。现在在长途汽车站那里有一个三K 党的 女党员。她准备乘坐那个黑人的汽车,然后拿枪对着他,等我们去对付他。” 他的目光直射着我,“借金斯,我准备给你第一次机会让我们了解你是什么材 料做成的,我要你马上到长途汽车站那儿去报到,去接党员弟兄米克斯的班。注意 一个穿米黄色衬衣,带一个银蜘蛛胸针的女人。她一走进汽车的时候,你就从汽车 站侧门出来,吹一声长而低的口哨,然后等着弟兄们带你上车!” “等着我的信号罢!”我说完就奔向门口,打算尽可能快地用电话通知杜克的 人。 “站住!”卡尔特叫道,“不必那样慌里慌张的,蓝道尔带你到汽车站去。他 有一辆快车,我要你们准时到达。” 真倒霉!看来只能参加吊打行动了。不管怎么样,到达目的地以后,我要尽力 想办法和杜克通电话。 我到站下车,通往汽车站侧门有一条黑暗的小巷,蓝道尔把车开了进去。 我很快地就发现了米克斯,他伸出左手来和我打了一个秘密招呼。 “清水指示我来接你的班,让我在我们的女朋友乘上汽车以后发出信号,”我 对他说。 “她就在那里——”米克斯用头指点了一下。我望了望,看见一位在三流酒吧 经常出现的风骚的金发女郎。她向我挤了挤眼睛,我也回敬了一下。 她是一个女三K 党员,我毫不怀疑她知道怎样使用皮包里的手枪。 “那个黑人的车正停在出租汽车的第一排,”米克斯说。“你知道咱们的弟兄 们还有多长时间才来?” “清水没有交待。他告诉了有关我们的女朋友的一些情况。我的任务是听候她 的指示。” “好吧,我把侧门打开,弟兄们的车子开来的时候能够发现他们。” 这正好给我一个与杜克通电话的机会!当米克斯走出侧门以后,我马上向电话 室走去。在我进门以前,我本能地向后面望一望。米克斯像一只鹰似的在窗子外面 注视着我!我只好把一只腿跨在电话室的门槛上,假装要系鞋带。 清水又在考验我吗?我不明白是不是新参加恐怖队的人都要经历这种考验呢, 还是我已经被怀疑了。我可以假托给女朋友打电话,但是,如果杜克的人马上闯进 来并当场把他们逮捕的话,这个借口显然是很不够的。在那一刹那,我自己问自己 :摊牌的时机已经到来了呢,还是应等待更重大的时机再摊牌?我记得卡尔特说这 件事不必使用大鞭子,这次的“惩罚何能是比较轻的,我万没有料到,那天晚上的 行动,会以暗杀结束??我伸直了身子走回候车室。约莫十五分钟以后,那个穿米黄 色衬衣的女人突然采取行动。她很迅速地走出前门钻进那个黑人的出租汽车。我急 忙奔向侧门,走进黑巷子吹起口哨。??这些恐怖队员们一定是开着马达在那里等, 几秒钟以后,有两辆车开到我的面前。 “进来!”蓝道尔叫道。 我钻到他车子的后座上,车驶向车站的前面。那辆出租汽车已经不见了。 事前准是安排好了,让那个女人指挥车子开到某一地点,我们刚走了半里路就 开到一条僻静的路上,而那辆汽车已经停在路边上。我们熄了灯,溜过去,爬出车 来,走向那辆车。女三K 党员坐在后面座位的边沿上,拿着一支警察用的珍珠镶柄 的大手枪紧紧的对准那黑人的脖子。她那染着鲜红蔻丹的胖手紧紧的握着那支手枪。 “孩子们,你们的肥肉在这儿!”她笑着说。 “好女人!”蓝道尔说,从她手里接过手枪来。 “你今晚上的事办得不坏!你可以回去了,其余的我们来解决!” 蓝道尔打开前面的车门,将黑人推向一边,自己坐在司机的座位上。 “开车啦!”他命令道。我们都坐在后面,蓝道尔将枪递给瘦子。不用吩咐, 瘦子忙将枪口对着黑人的脖子。 “白人们,你们打算做什么?”他庄严地说,“我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你们为 什么这样对待我??你们准是找错了人。??”“你就是错了,我们准备纠正你的错误!” 瘦子说,野蛮地用枪身打他。“同时,闭上你的嘴,不然我要把你脑袋打开花!” 我们向前驶进,后面跟随着另外一车恐怖队员。 “递给我威士忌酒,”瘦子说。“宰黑人也是一件艰苦的工作,有时也需要喝 几口。??” 后面座位上的恐怖队员递给瘦子一瓶很低廉的威士忌酒。瘦子拿起瓶子来咕嘟 咕嘟地往口里倒。 “别都喝啦!”那个恐怖队员说。 “见鬼!难道不是我一人在做工作?”瘦子说着,把瓶子递给蓝道尔,蓝道尔 喝了一口又递给我们坐在后面的人,轮到我喝时,我假装喝了一大口,最后是酒瓶 子的主人喝。 “他妈的,都快光啦!”他伤心地抱怨起来。“你们以为清水会带一大瓶酒来 吗?” “我们刚才过了郡界线,”蓝道尔说,“你们现在可以穿上袍子带酒瓶的人给 了我一件袍子。我们穿袍子的时候,黑人用眼角盯着我们。他落在三K 党的手中, 一定会感到恐惧的,可是这种恐惧在他脸上却看不出来。 我们离开公路大道驶进一条林间的泥土路。车子在一棵大树面前停了下来。蓝 道尔伸手打开车门,用力一推,黑人便脸朝地跌出车来。两车的恐怖队员一窝蜂似 地拥上前去,一边大声咒骂,一边对躺在地下的黑人踢将起来。 黑人呻吟着,弯着身子以保护他的下部,但是他并没有叫饶。我觉得很恶心, 庆幸有面罩遮着,没有显出我的厌恶。我假装用很大的力气朝着黑人踢,却有意地 避免碰到他。蓝道尔站在旁边,安静地穿上黑袍。穿完以后他走上前来,这时,恐 怖队员停止了脚踢。 “你最好是祈祷吧,黑人!”他说。“你的时候已经到了。” “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他呻吟着。 “你倒明白怎样去招榄白种女人坐你的车!”蓝道尔说,“你现在要受到应得 的惩罚了。你要不要祈祷?” “我从来没有祈祷过??”黑人回答,眼里透出的忿恨比恐惧多。 “别同他废话啦!开始动手干掉他吧!”瘦子说,喝完了威士忌酒,把空瓶子 扔到树林中去。瓶子碰着了一棵树,发出破碎声。 “我们先得改变这个黑人的态度,”蓝道尔说,“我们必须使他对三K 党与上 帝产生恐惧心。起来!”他猛力踢着黑人的肋骨。 黑人呻吟着,痛苦挣扎地站了起来。 “我们来奏音乐,你跳舞吧!”蓝道尔说,“现在走吧!”他从瘦子手上拿过 手枪对着黑人的脚下射击,扬起一股红色尘土。“弟兄们,帮着我奏起音乐来!” 恐怖队员们都从袍子内拿出手枪朝着黑人的脚下开火。幸亏我是一个生手,恐 怖队员们都知道我没有手枪。 “跳舞,混蛋东西!”蓝道尔吼声如雷。 黑人开始机械地跳起来,但是,他仍然没有显露恐怖队员们期待已久的恐惧。 他突然停下来。 “如果你们想要杀死我,就杀死我吧。”他说。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蓝道尔嚷道。“顺着大路跑,不得离开,否则休想活 命!” 蓝道尔坐上车,叫我们也上车。黑人开始缓慢地、痛苦地向路上跑去,蓝道尔 跟在后面。他探身窗外,对着黑人的脚后跟开枪。 “跑快点!”他大吼着,加快了车的速度。瘦子同其他的人也探身窗外,一边 射击一边咒骂。车越开越快,与路上跑的人当中的距离越缩越短,非常危险。黑人 一直跑在路上两道槽子的中间,这时,突然横过泥路朝森林中奔去,他在一道槽子 那儿滑倒了。蓝道尔踩了一下刹车。有一种刺耳的撞击的声音,车子轧过黑人的身 体。我转过脸去,心里很难过。不用看便知道他已经死了。 “这个黑杂种自己找死!”蓝道尔痛恨地说。“他就是不听我们的话! 我们最好离开这里!” 我从车后面的窗子看出去,后面的恐怖队员们看见所发生的事情后,将车远远 地绕过黑人的尸体。我们飞快地驶回亚特兰大城,将出租汽车抛弃在我们最初驾驶 它的地方。 “解散,绝对保守机密!”蓝道尔命令道。 时间是深夜一点钟以后了,我赶紧到亚特兰大唯一的通宵营业的药房打电话到 杜克的家里去,是他太太接的电话。“杜克不在家,”她困乏地说,“他出差到麦 根去了,要明天才能回来。??” “谢谢,”我简单地说。 我党到非常懊丧。我亲眼看到暗杀,可是我没有人可以报告。也不能把这件事 向联邦调查局报告,因为它是无权过问暗杀事件的。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深深地体会 到,一个黑人居住在没有生命安全保障的国度里是如何的痛苦。 我想着这个悲剧一夜不得入睡,早晨迷糊之中被送报纸的声音惊醒了。 我拿起报纸到处找,在我就要放弃的时候,我突然找到了我要的消息,这是在 报屁股上一个一寸大的新闻: 发现尸体今晨一时许罗克里奇郡警察在蒲来尔路发现一具黑人的尸体,头部与 胸部被车轮轧碎,肇祸者显然已畏罪潜逃。从死者身上的文件证明他名叫马丁,是 林肯汽车公司的司机。暗杀就这样蒙混过去了!我想在美国南部不知道有多少黑人 遭到同样悲惨的命运,而报上只有一寸大小的新闻把这种残酷行为说成为“偶然事 件”。我发誓,决不能让马丁也这样白白地死去!第二天清早,我来到州议会大楼, 正好过道没有人,我溜到杜克的办公室。我坐着等,杜克晚到了一会儿。 “你近来又碰到什么坏事了?”他瞧着我的脸问。 我把全部经过告诉他。 “罗克里奇郡!”他痛恨地说。“首先,要使检查官发拘票就异常困难! 其次,如果能够在法庭起诉,你所检举的当事人也会找到一打以上的说谎的同 党在证人台上欺骗法庭,硬发誓说在出事的晚上当事人在别的地方。法官也会和我 们作对的,而且我怀疑我们能否组成一个没有三K 党分子从中捣鬼而造成误审的陪 审团!如果不能,杀人者反而逍遥法外,而你在三K 党内部发挥作用的日子也告结 束!” “但是我们不能让他们为所欲为地干这种事呀,杜克!”我请求说。“他们下 星期三还要采取一次大规模破坏工会的行动,你打算怎样办?我们必须要有所行动 呀!” 杜克点燃一支香烟。“罗克里奇郡的官样文章会无限期地拖延我们的行动,” 他说。“我老早就想把三K 党的恐怖队分子都关在监牢里,如果我们办不到这点, 那么破坏他们的活动也不失为一种上策。” “我同意你的看法,”我说。“怎样进行呢?” “那条大皮鞭子现在怎样了?” “我费了一个早晨追询这件事。我不能到处打听,只能顺着瘦子的姓皮喀特这 一线索打电话,结果找到瘦子的哥哥。他名叫佛兰克,藏皮鞭子的地方是华生路三 六六四号。” 杜克说。“当他们结群成队,头带面罩,手拿皮鞭时是很顽强的,一旦除去面 罩,拿掉皮鞭,一个一个地对他们开火的时候??” 他拿起电话筒拨了一个号码。 “喂??郝金斯在吗???喂,郝金斯,我是杜克。这里有一件特别公事需要你也 参加一下。明天早晨七点半左右带着伊万思到华生路三六六四号去。在那里你会碰 到一个名叫佛兰克·皮喀特的家伙,把他收押起来。他的住宅地下室里有一条皮鞭 子,把它带回来。你也许需要一支电筒。然后再到普立安路一六七号附一号去带佛 兰克的弟弟瘦子。在你回来的路上到卡尔特搬运公司去将克利夫·卡尔特带来。路 上不要和他们讲话,将他们都带到我的办公室来。” “我能够参加这个热闹场面吗?”他挂上电话机之后我问。 “你可以隐藏在我秘书的办公室里,如果你愿意,可以从门缝里往外看。??” 第二天早晨,杜克的侦察员将三位恐怖队员带进来的时候,我正是这样做的。 “都带来了,长官,”郝金斯说,将皮鞭放在杜克的桌子上。他身上还带着灰 土,显然他爬过地下室。 皮喀特弟兄手里拿着帽子紧靠着墙,卡尔特着雪茄,装得很顽强的样子。 “你什么把柄也没有拿到,杜克!”他喃喃地说。 杜克看着他。扬起皮鞭子对着他的脸甩得直响。 “这是什么东西?”杜克大吼道。“你能用这条鞭子打死一只大象!如果我不 是执法官,我真想替那些被你们抽过鞭子的人抽你们几下!” 两个人面对面地对峙着,最后卡尔特将目光移开,退缩回去。“你拿不出任何 证据来,”他畏缩地说。 “带他们到大厅去,把他们分别关起来。”杜克命令郝金斯将卡尔特和小瘦子 带下去。“佛兰克,你呆在这儿。” 屋内空了之后,杜克开始他的工作。 “你的处境很不妙,”他严厉地对佛兰克说。“我用不着告诉你,在你家中找 到的这条鞭子,上星期曾有人用它将一个人打得半死!” “当着上帝的面,杜克先生,这件事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条 鞭子,从来也没有想到它会放在我家的地下室里。”“别跟我瞎扯蛋! 你分明知道你的兄弟将它藏在你的屋底下,为下次吊打别人时好使用。” “不,先生。我从来没有参加过三K 党,从来不过问他们的勾当。我告诉过我 的兄弟,如果他同他们混,他会惹麻烦的。”“我知道你不是三K 党人。但是你最 好把皮鞭子的事交代清楚。” “杜克先生,我可以指天发誓,我一点也不知道这个事。” 社克沉默地看着他的脸,看他把帽子捏来捏去,最后杜克说: “好吧,佛兰克,我暂时放你回去。可是别乱跑,因为我还要传你的。” 佛兰克戴上帽子溜出大门。我从窗子里看着他急忙地跑进大街转角处的酒吧里。 接着杜克审问瘦子。气氛很紧张,有几次瘦子几乎开口要交代了。但是,他看 着门,将嘴闭得紧紧的,下颚的筋肉抽动着,额上汗水直冒。他虽然害怕杜克,可 是他更怕卡尔特。尽管社克恐吓他说合谋杀死马丁要坐电椅,可是他仍然不开腔。 他知道如果他交代,恐怖队的报复准会迅速到来。 “我把你放在犯人台上,电椅摆在你面前的时候,你就会开腔的。”杜克说道。 “现在你走吧!” 同他的哥哥一样,瘦子也急急忙忙地溜进酒吧里。 最后轮到卡尔特。杜克将他推到一个椅子上,两人的目光互射着——两个身材 高大的佐治亚人,一个保卫着法律,一个却要破坏它。 “这一次我可拿着你的把柄了,清水!”杜克说,卡尔特听到他的代号的时候, 身体抖了一下。“你们从你们的小夜总会遣派吊打队与私刑队去杀人的日子已经一 去不复返了!是的,我要把大龙与你一道钉在火十字架上!” “这件事与三K 党毫无关系??”卡尔特喃喃地说。 “没关系,呃?等着我把这个给陪审官看吧!”杜克从桌子的最上一层抽屉里 拿出我交给他的三K 党的《可乐兰》。卡尔特看见杜克掌握着三K 党的绝密文件, 脸上颜色都变了。杜克故意开始念恐怖队是三K 党的武装力量这一节。 “见鬼,我知道你就是这一组织的头子之一,你的证件是一号,大龙的是○号, 而且发号施令的也是他。自从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你们的组织恢复活动以来, 我就派人打入你们内部去了。你们的每一个行动我都了如指掌,甚至在你们行动以 前,我就知道你们要干些什么!我不过是有意放任你们,现在你们的末日到了??” “你吓唬不倒我,杜克,”卡尔特说。在社克说话的时候,他好像畏缩得很。 “你最好是放了我!” “我什么都能做,就是不能放你!”杜克喊道。“怯懦的东西,先滚回你们的 小夜总会去吧。我一旦准备妥当,就将你们这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匪帮一网打尽!” 卡尔特急忙离去,显然因为当时没有被关进监牢而感到轻松。出门时,他对墙 角的痰盂吐了一口痰,然后走了出去。 杜克关上门后,我马上回到屋内。 “真值得一看!”我说。 “我恨不得现在就把他们关起来,”他说,手里玩弄着鞭子。 “杜克,我在隔壁房间里也在想这个问题。有时候我们无法用法律制裁他们, 却可以用舆论的力量来制裁他们。效果一样好,也许更好。” “你有什么主意?”杜克问。 “这种蟑螂是见不得日光的。只要你摘掉他们的面罩,用聚光灯照着他们,他 们就得爬回石头缝里去藏起来。??我来召集一下新闻界,你将皮鞭子给他们看,告 诉他们你已经掌握了三K 党恐怖队长和几个队员的材料,大规模逮捕不过是时间问 题。” 杜克想了一想。 “好吧——召集他们吧!”他说。 第二天《亚特兰大日报》和《亚特兰大宪章报》都在第一版上刊载了这个消息, 登着社克挥动鞭子的照片。“美国法西斯的象征!”报纸这样引用他的话。我暗中 留意了一下,这个消息与照片不仅由南方的通讯社发稿,而且由全国性的通讯社发 稿。我相信这会在整个无形帝国中产生深远的影响。 反应又多又快。当天晚上,有人在卡尔特搬运公司的六辆载重大卡车上泼上汽 油,点了一把火。第二天早上,卡尔特搬运公司的财产就只剩下一些扭弯了的、熏 黑了的钢架子。这正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颇出我意料之外。毫无疑问, 这是卡尔特的受害者——或是被吊打,或是家室被炸被焚——在报纸上发现迫害自 己的人之后,采取了以牙还牙的办法。既然用法律解决的道路行不通,采取这种报 复手段也就不足为怪了。 这还不过是开始。杜克向三K 党开火的消息,使得许多受过三K 党迫害的人很 振奋,他们过去都不敢说,消息公布后,他们陆续来到杜克的办公室,陈述他们被 吊打、受虐待、房子被焚烧的惨事。 一个信仰复兴运动的白人牧师露出他背上的伤痕,这是八个月以前被恐怖队员 们吊打留下的。由于我的建议,杜克召集了一些摄影记者,于是这个消息就传遍了 全国。其次是关于年老的黑人盖慈夫妇的新闻,他们坐着骡车从佐治亚南部到社克 的办公处来,告诉他因为自己鼓励黑人邻居去投票而惨遭三K 党恐怖队员的毒打。 还有许多其他的故事,结尾都是一样的:受害者接到警告,如果他们讲出来,则三 K党还要再度光临,“把他们的嘴永远封起来。” 我们将全部情况都告诉了新闻界。我们初步揭发了全世界有史以来最狠毒的一 种恐怖统治。从街头巷尾的谈论到读者致报纸编者的大量来信看,这次揭露对舆论 界的影响是很大的,对忠心拥护三K 党的人的影响也是很大的。大家都认为,三K 党的行为是“太过火”了。 就在这个时候,卡尔特发出了火十字架的号召,拚命地企图“捉住这个败类。” “只要他在我们中间,”卡尔特说,“我们就不能动弹。捉住他,我们可以用 火十字架将天空照得通红!我们可以每天晚上出去干事!” 但是,这次的揭露发生了效果。在第一总部的会议上大龙暴跳如雷。 “卡尔特,你要受到降三级的处分!你同你的恐怖队把事情搞得这样糟,以致 危害到三K 党的前途。你们的任务原本是保护党,而现在整个世界都知道我们党的 武装力量的底细。如果有人将我们的圣书《可乐兰》公布了,那我们一切都完蛋。” “杜克并不是从我这里拿到《可乐兰》的??”卡尔特颓丧地说。 “住嘴!不经我的许可再说一句话,我就下命令放逐你!” 卡尔特像一个被刺破了的皮球似的一筹莫展。杜克和我所要做的事现在正由大 龙来完成。前任的夜鹰已经威信扫地了。 “看看今天的会议,”大龙叫道。“有胆量敢参加的不过十来个人,全是因为 杜克在报上搞了我们一下。我今后要严密注意参加会议的人,凡是在党困难的时候, 支持党的人都要得到奖赏。我们第一总部原有警察一百多人,但是今天晚上一个也 没有来。天知道什么时候我们能够再有政府官员参加到我们的党里来。??“这件事 不仅严重地打击了我们的党员,使他们不敢出席会议,而且使我们组织的发展陷于 停顿。在杜克向我们开火的前一个星期,申请入党的有一百六十七人,申请恢复党 籍的有六十四人,可是上星期却一个都没有!许多申请入党的人都写信或打电话来, 要求取消他们的申请书。这种情况不仅亚特兰大如此,无形帝国的各地党员都在要 求退党。我们的活动必须停止,潜伏起来,当大家忘却这件事之后,我们才有希望 东山再起。??” 大龙向大秘书下命令: “蓝道尔,你马上起草一道训令给无形帝国各地支部的负责人,由我来签字。 第一,各地恐怖队一律停止活动,等待我的进一步指示。事先没有得到我的书面许 可,不得从事任何私刑吊打的活动。第二,各地党员必须马上将放在家中的各式袍 子带到支部去加锁收藏起来。第三,大龙办公室悬赏一千元捉拿亚特兰大的奸细。 现在散会!” 我走出去的时候在过道里碰到瘦子。 “这件事搞得太凶了,我有点吃不消,”他小声说。“我马上回去烧掉我的袍 子和党证!” “我也要这样做!”我回答。 -------- 泉石书库